从细犬开始七十二变 第119章

作者:陆露秀

  “城隍出游,巡视本境!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咦,是城隍老爷出游,师弟,随我出去看看。”

  江少游听着声音,忽地兴奋起来。

  陈苦心中微动,便也跟着走了出去。

  到了店铺门口,便见到外面一条街上,百姓们都已经站立两旁,在一阵鞭炮过后,走来了一个队伍。

  头前打路的是一个顶着‘引路香’的老人,脸上画着油彩,腰间缠着红腰带,鸣锣开道。

  在他后面,居然还有举着‘回避’‘肃静’的牌子。

  在牌子后面,则是一个八人抬着的大轿子,轿子当中有一神龛,神龛前面有人捧着神牌位,上写着:

  “大纪敕封宝蛟县男段鸣陛城隍位”

  陈苦对于宝蛟县的城隍早有听闻,在去年九月九日,还是城隍节,貌似就是这位段城隍的诞辰。

  他看着这条城隍游神队伍热闹无比的打马走过这条街。

  却忽的听着江少游对着店内的人说道:“去准备一百两银子,一会儿就要给出去了。”

  陈苦微奇,道:“还要给钱?”

  江少游小声说道:“这都是潜规则了,每年的大年初五还有城隍节,都是‘城隍庙要翻修’的日子,县里不说家家户户吧,至少有产业的人家,都得自觉给城隍庙‘捐’一些香火钱,说是香火,其实就是契税。”

  陈苦皱眉,哑然道:“收税不是朝廷的事儿,城隍庙也要收税?”

  江少游摇了摇头,道:“师弟你有所不知啊,我大纪王朝虽然罢黜了百家奇门法术邪教,但为了让百姓们心中信仰不乱,则是设立了朝廷敕封的正神,譬如‘城隍’‘土地’,就是朝廷敕封的正神,一般都是由给朝廷立功之人死后追封授爵,亦或者是本地德行名望高卓者,死后追封授爵为城隍。”

  “授爵?城隍还有爵位?”陈苦倒是第一次听说。

  江少游道:“那是自然,我大纪王朝的爵位一共有九等,分别是一等亲王、二等郡王、三等国公、四等郡公、五等县公、六等县侯、七等县伯、八等县子、九等县男,一共九等爵位。”

  “这爵位又分为两种敕封方式。

  一种是封给活着的人,赐予爵位,一般都是皇亲国戚和开国功臣,即便是最小的九等爵位,那也可以让王朝九成九的官员跪下行礼,同时还享有‘食邑’,也就是税收,比方说最小的九等县男,那也是能够食邑三千户的爵位,基本相当于把蛇鱼镇那样的镇子的税收,都划给这位爵爷了。

  第二种则是给某些死后追封的爵位,这种爵位,只有美名,没有食邑,就像咱们这位宝蛟县的城隍爷,生前就是一位曾经在沙场上战死的将军,死后被追封‘县男’,封为宝蛟县城隍,九月初九,便是他的生辰。”

  “虽说是死后荫封,可毕竟也是有爵位的,还是一县的城隍爷,他的后人便自然而然的成为了城隍庙的庙正,固然没有食邑税收来延绵家室,可凭着那九等荫爵敕封的城隍之位,到底是朝廷官爵勋贵,后人年年要些‘捐契’,去‘修缮’庙宇,谁又敢不给?那就是不敬城隍,不尊勋贵,城隍庙给县衙递个条子,打三十大板算是轻的,最难说的是……

  朝廷敕封的城隍,固然人死,可终究是有香火侍奉,其实还是有些灵验的,就更是不敢不给了。”

  “灵验?”

  陈苦不由惊问:

  “意思是说,城隍爷是有意识的?大纪王朝不是不让邪神法术存在吗?”

  “那是灭的邪道法术,城隍又不是邪法,是正神,意为护城之神,其与国运挂钩,是朝廷敕封,不同于妖人们供奉的邪神不服王化,朝廷正神受限于敕封,生于斯,死于斯,朝廷的国运敕封,是他们存在的根,哪天收官罢爵,撤去神位,也只是一纸圣旨罢了。”江少游说道。

  陈苦心中道:“这倒是能理解,邪法不邪法,得看对大纪有没有用,要是完全服从于国家,且是自己培养敕封出来的,生死捏在掌中,既能安抚民众,又能导引信仰,还能掌握一批用来对付外道妖术的‘正神’,倒是再划算不过的买卖。”

  却就在他心头念叨着这些想法的时候。

  【有城隍段鸣陛者,为图主降下三天霉运,对主不利,已冲生煞。杀之,可得煞气。】

  陈苦大惊。

  什么鬼?

  推书:大齐贤良师

  一切上真天仙神将,不附生人之体,若附人语者,决是邪魔外道,不正之鬼。小友,我看你与我有缘呐!

第128章 当众夺金

  热闹的城隍游街锣鼓鞭炮声还未远去。

  【有城隍段鸣陛者,为图主降下三天霉运,对主不利,以冲生煞。杀之,可得煞气。】

  这一来自变化图当中的提醒,却让陈苦心头好似春雷炸响。

  什么鬼?

  他下意识的就朝着那远去的神龛背影望去。

  “怎么就得罪这城隍了?还给我降下三天霉运?”

  陈苦心头加速跳动:

  “难不成是刚才我内心腹诽,被城隍听到?这如何可能?”

  且不说他方才心中所想,并无转过有关于城隍爷的任何念头,顶多也就是站在一个视角品评了一下大纪王朝灭邪法,扶正神的原因。

  跟那城隍爷半根毛都没联系啊?

  其次。

  若是这城隍爷真有看透所有人心的本事,还至于家家户户敲锣打鼓来索要‘捐契’。

  毕竟,

  若是一个人,亦或者是所谓的‘神’,能够看到所有人心中所想,那么别说天下之大,就不该有叛乱,甚至于这宝蛟县当中,也不该有任何秘密。

  所谓的平安道妖人、还有各大行当心中的图谋,一切上不得台面的事情,都会在那所谓的城隍神心头如明镜一般。

  陈苦凭借着辩证思维就分析出了,绝不可能是因为自己心中想了想,就遭到了城隍爷的惩罚。

  再看向身旁的江少游。

  更是什么事儿也没发生一样,还饶有兴趣的看着那队伍。

  更是确信了这一点。

  要知道,刚才江少游嘴巴里说出来的那些话,可是更加的不敬的。

  那是因为……

  这个时候。

  就见到游神的队伍结束之后,从后面走过来了两个身上穿着如衙役般服饰的衣服,一个人拿着册子,一个人拿着盘子,来到了通文馆之中,便对着江少游笑着拱手:

  “江少东家,新年大吉,恭喜发财,城隍庇佑,今年风调雨顺啊。”

  “多谢城隍爷赐福。”

  只见江少游早有准备,微笑抱拳回礼,然后一招手,背后就有伙计封上了一百两的银票。

  那两个‘城隍衙役’见到一百两银票,喜笑颜开,当即唱名:

  “记上,西街通文馆江少游,捐献香火一百两纹银。”

  伴随着一声锣鼓敲响。

  那衙役的喊声,传遍街道。

  “慢走。”江少游微笑拱手。

  目送着两个衙役离开。

  陈苦似是明白了什么。

  但还是再度确认问道:“师兄,每家每户都需要捐献吗?如果不捐献会怎么样?”

  江少游思索了一下,道:“这城隍游神活动,一共分为四波,从内城东西南北四条大街走过,初五了,几乎大部分行当都开业了,所以每家每户都多多少少要捐献一些,不捐献的话……听说会倒霉,但具体是怎么个倒霉法,却是不好说。”

  不捐献就要倒霉?

  陈苦脸色微微发青,还真是因为不捐献的原因。

  江少游似也从陈苦所问猜到了什么,不由一怔,而后确认问道:“师弟,你的铁行铺子,今天难道没开业?”

  陈苦如实回答道:“药王堂放假六天,我给铁行放了七天假,今天的确没开,估摸着城隍游街打马走过我铁行铺子的时候,应是大门紧闭的。”

  江少游沉思道:“这可不太好。”

  陈苦挑眉,道:“不好在哪?药王堂今天也没开业啊。”

  江少游说道:“城隍庙虽然不是阳间的衙门,但有朝廷荫封,也是阴间衙门,固然不会明着打人大板,但暗地里把人名字记下,弄些整人手段,则是……不好说啊,至于药王堂,虽然没开业,但作为城里巨头,向来这种香火献金,是不会缺少的,师弟呀……我看你还是趁今明两天,速速让人去补交一份的好。”

  陈苦心中烦躁。

  这什么世道。

  他采药的时候,要给药柴市盘剥,开铺子创业了,要给衙门缴税,如今……居然还有一个劳什子城隍庙也要“被迫捐款”。

  “了然了,师兄,我先走一步。”

  陈苦压住心头思绪,面色不改。

  便要先去铁行铺子看看,再说。

  “嗯,别不当回事,城隍爷固然是死后追封,没有肉身,但受了香火,还是有些灵异的,尽量不得罪。”江少游道:“师弟你心中有数便是,我不多说了。”

  陈苦拱手抱拳告辞。

  却不料。

  才离开江少游的通文馆,朝着他的铁行铺子走过去的路上,一脚没注意,居然踩到了一坨牛屎。

  陈苦脸色难看,心头更是惊疑:

  “这霉运……真有其事?”

  还是说,只是巧合?

  心下压住念头想法。

  转而,

  半个小时后,就到了铁行。

  没想到铁行门居然打开了,吴贵在铁行里面,看到陈苦走过来,连忙哭着一张脸,跟陈苦连忙道歉:

  “掌柜的,都是我不好,竟然忘了这一茬,每年大年初五,都是要给城隍庙捐香火的,今年,咱们放假放得长,等我在家里听到外面的城隍锣鼓声响起来,连忙赶过来的时候,已经发现,咱家铺子门上,被贴上了白纸。”

  “白纸?”

  陈苦看着吴贵一脸痛悔莫及的拿着一张白纸,三寸宽七寸长,上面没有什么字迹,就是干干净净一张白纸。

  但接手触及,却立即收到了变化图的提醒:

  【有城隍以霉纸影响图主气运,已带来六天霉运,对主不利……镇杀霉纸可得一境煞气一道、镇杀城隍可得五境煞气一道】

  “五境?那城隍是五境的正神?”

  陈苦看着变化图上的提醒,不由得凝眉。

  五境!

  很强大了!

  毕竟,如果只算宝蛟县里真正的人类高手,在明面上,也就两位,一个县太爷,一个就是自己师傅。

  不过,反过来想,也更确认一点。

  五境的城隍,强固然强,但应是绝不可能拥有“看穿人心”的能力,毕竟,五境而已,又不是那能够炼制出十四境法宝火嘴壶的‘火德宗祖师’,不免心头微微一松。

  再看向那白纸。

  大概明白,这有点类似于前世开的‘罚单’。

  镇杀?

  给他带来霉运的东西,留着干什么?

  不过最好还是私下灭掉。

  否则,太容易再引来针对了。

  这时,吴贵说话了,他愧疚不已的道:“掌柜的,我是店里负责的,这事儿我应该记着的,都是我的责任,我这就自己出钱,捐出二十两,到城隍庙给咱家铁行赎过。”

  “不,这跟伱没有多大关系。”

  陈苦深吸一口气,道:

  “我自己去城隍庙一趟。”

  “那,您带钱了吗?”吴贵就要从自己兜里掏钱:“我这里有二十两,您拿着……”

  陈苦摇头拒绝,吴贵给自己当掌柜,一年也就那些俸禄,怎么好让吴贵掏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