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豆浆油条热干面
凉州监军候公公前前来吊唁。
结束之后,他没有离开,而是来到白袍身前,感慨起来:“咱家还小的时候,就听说过孙督师的威名,心中也把督师当做榜样,有想要参军入伍的想法。
“只可惜,当时生父没钱治病,就把咱家卖到了宫里,先入西厂,后入司礼监……
“但咱家心里对督师的崇敬,一直都是有的。
“后来京城把咱家从宫里派到凉州来当监军,也一直都是把督师大人当成前辈敬仰对待,不敢有一丝一毫的不敬……”
“候公公。”
陈三石打断,没有耐心再听下去:“有什么事情,就请公公直说吧,今日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忙,在下没有太多时间闲聊,还请公公见谅。”
“陈大人,还请节哀呀。”
候公公开口道:“实不相瞒,今日洒家前来,确实是有一件小事。大家都知道,你虽然入门不久,但却是孙督师的关门弟子,也是最喜欢的弟子。想必督师大人在仙逝之前,一定是把衣钵都传承给陈大人了吧?”
“公公,师父对于每一个师兄师姐都没有偏心,你这么说话不妥。”
陈三石面无表情地说道:“至于衣钵传承,如果公公指的是龙胆亮银枪的话,那它确实在我的手里,这是不久之前数万将士亲眼所见的。”
他有些懒得理睬。
师父尚且没有入土。
这些人就开始跑来惦记遗产。
“不,不单单是这个。”
候公公补充道:“陈大人聪慧,应该明白咱家说的是什么,不如给陈大人提个醒?银松崖,虎牢关,狼居胥山……还有孙督师既然给了陈大人兵器,也总该有配套的功法才对。”
“公公。”
陈三石淡淡道:“今日家师丧礼,讨论这些是否有些不合适?”
“陈大人。”
候公公继续说道:“有些事情,宜早不宜迟啊。”
“我说,家师丧礼,等一等再说这事。”
陈三石顿了下,忽地直视太监的双目,重复道:“你,听不懂么?”
“……”
霎时间。
候公公竟是觉得有些汗毛倒立,仿佛自己是战场上的敌军,他很快反应过来,赔笑道:“陈大人说得有理,是咱家冒昧了,咱家改日再来,不过有些事情,陈大人可要好好想清楚。”
语毕。
他才对着棺材行了一礼,然后转身离去。
“死阉人!”
目睹这一幕的汪直骂道:“师父他老人家一辈子对朝廷忠心耿耿,殚精竭虑,结果一辈子都在遭到防范和惦记,就连死了都不让人安生。
“三石……”
他看着师弟手上的戒指:“师父当众把龙胆亮银枪交到你的手上,你又立下如此大的功勋,如今普天之下,只怕是没有人,能比你在兵家之道中拥有更高的威望,按照朝廷的尿性,接下来对你必定也有一系列的猜忌和防范。”
陈三石坦然道:“我知道。”
事实上。
就算是师父不当众把龙胆亮银枪交到自己手里。
朝廷还是会找上门来。
很简单的道理。
人死了。
东西总得有人继承。
“时辰到了。”
身为大师兄的吕籍主持着葬礼,他缓缓把手从棺材上收走,沉声开口道:“可以开始了。”
唢呐的声音响起。
弟子们抬起棺材。
送丧的队伍十分浩大。
光是百姓就数以万计。
自从孙象宗来到凉州城之后,才再也没有人敢横行霸道,收的税也一年比一年少,百姓们不至于一到冬天就饿死冻死。
这一日。
满城素衣。
妇女老幼。
哀恸全城。
孙象宗的爵位是国公,葬礼的规模本来应该十分浩大,但按照他生前留下来的意思,最终还是选择从简,除去参与的人比较多以外,几乎没有什么比较奢侈的地方,只有棺材,是大师兄坚持弄来的最好的棺木。
安葬地点。
选择在黄云山上。
黄云山下黄云村。
那里是孙象宗出生的地方。
也算是。
落叶归根。
棺材入土,开始填土。
这时。
陈三石有所感应,取出龙胆亮银枪。
只见其中。
一道金色的灵蕴飘出。
来到棺椁上方旋转几周后,就随风飘散。
枪灵。
师父说。
万物有灵。
兵器也不例外。
随着时间的推移,会培养出枪灵。
显然。
师父死后。
龙胆亮银枪里的一丝灵蕴,也随之而去。
这杆枪。
算是彻底变成他的东西了。
【尊父孙象宗之墓】
墓碑上面也很简单。
这么一行字旁边,是陈三石等弟子的名字。
他生前的功绩,也没有刻在上面。
一百岁。
长寿么?
算长寿,也不算。
一直到下午。
送丧的人陆陆续续都离开。
山上,就只剩下子女、弟子,久久没有离去。
只有孙不器沉默着,只身一人下山。
“如今,战事结束。”
最终,荣滟秋开口道:“不知道大家都有什么打算。”
“阿弥陀佛。”
五师兄蒙广信说道:“师父他老人家去了极乐西天,洒家自然也该回到灵隐寺去,每日念念经,撞撞钟,倒也是潇洒快活。”
“我有些事情要做。”
叶凤修看着手中的剑:“既然是江湖中的事情,就没必要在朝廷里待着了,江湖事江湖了,这也是我当初学剑的初衷。”
“别啊。”
闻言,汪直连忙说道:“你们狗日的,这是准备散伙?”
“天下哪有不散的宴席啊。”
二师兄程位说道:“两位师弟要走,我也走了便是,这些年好不容易攒下来的家底,一道圣旨下来都归了别人,谁还有心思干下去,不如南下去找故人做做生意,到时候还请在朝为官的师兄弟们帮衬帮衬。”
他本来,是白虎营的主将。
结果扩营之后。
直接发配到凉州卫所,而且还要听赵无极的话。
这口窝囊气,他是懒得再受了。
“老二说得没错。”
蒙广信冷哼道:“师父当年伤的不明不白,还没入土,那阉人就来找师弟要东西,这样的朝廷,谁爱待就待着吧。”
陈三石头一回知道:“师父,有伤?”
“早就有了。”
蒙广信说道:“不然你以为,他老人家曾经连着许多年都没有出手,不就是因为要养伤?否则的话,还能多活几年。至于是怎么伤的,你就寻思吧。”
“还有老四的腿。”
荣滟秋接过话说道:“还有不悔师弟,这些年,姓曹的不知道坑了我们多少次,老娘也不打算继续卖命了。”
“小师弟。”
程位拍拍白袍的肩膀:“以后你大概率是要位高权重,可要当心啊。”
“老大!”
蒙广信耿直地说道:“你特娘的别不服气!先不论别的,小师弟就是我们当中武道资质最好的,单从这一点来说,师父把衣钵传给他,就是理所应当的。日后洒家和师兄弟离去,你在朝中,可要帮扶师弟!”
吕籍没有理睬,只是静静地跪在师父的坟前,脑海中隐隐有怪笑声。
“小师弟。”
“那我们,就先走了。”
“以后,我们会回来看你的。”
“……”
“诸位师兄,师姐,想做什么就去吧。”
陈三石回答道:“如果不是特别着急的话,晚上让师弟给大家践行。”
“成!”
“是该再聚一聚。”
“毕竟下次再见面,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
“那我们先回去收拾收拾,晚上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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