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中天紫宸
徐凤年不管不顾道:“走?去哪?方圆几十里就这么一户人家,出了这儿就没活路。”
老黄挠挠头,最后不得不附在徐凤年耳边说道:“我的少爷欸,她这饭菜瘦肉剁馅儿,肥肉榨油,骨头添柴,零碎喂狗,你说好吃不好吃?”
(.)
那不挺好的吗?
徐凤年眼神中透露出一股清澈的愚蠢,即使他有些城府心计,但毕竟见识浅薄,更多的是,徐凤年没有朝着那方面细想。
老黄见状没了办法,上前拽住那妇女的胳膊。
妇女一怔,不由得转头看向——那已然堵在门口的丈夫和儿子。
徐凤年也跟着看了过去。
那汉子的四十多岁,小的与徐凤年相仿,也是十八九,都是眉毛稀疏,眼多血丝,正咧着缺牙的嘴冲他傻笑。
徐凤年低头沉默了几秒,好似是突然明白了什么,书上说:目赤、眉稀,齿疏,筋黑,食人之相也!
老黄眯起眼睛,低声问道:“我俩就是个逃荒的,能给条活路么?”
“那咋行?这年景碰到个活人可不容易嘞,再说了……”
妇女稀疏的齿缝中溢出涎水,嘿嘿嘿的笑个不停:“他这年轻人的肉嚼着,那才叫嫩哩!”
“你这老头干瘦塞牙,得饶把火,多炖一会儿,不过这年景有的吃就不错了,不嫌弃,不嫌弃!”
说话间,已亮出袖口藏着的剪刀。
门口的父子也亮出了柴刀。
一家三口,向着徐凤年和老黄二人缓缓迫近。
“唉……”
徐凤年合上眼皮,没有再说什么,仿佛认命了一般,他是怎么也没想到,堂堂北凉世子徐凤年,最后竟然落得个葬身人腹的下场。
这年景,这种事儿,一点不稀奇。
“少爷闭眼!!!”
老黄一声大吼,不得不出手了。
徐凤年再睁眼时,画面一换,一家三口转眼死了俩,只剩那当家汉子重伤倒在血泊,鹌鹑似的抖个不停。
“老黄,你还有这一手?!!”
老黄这时腼腆一笑:“庄稼把式,庄稼把式,少爷,我早就说过,学武不吃亏,学武不上当……”
“别,你别劝我哈,之前纯麟那小子逼着我站桩已经够难受的了,吃苦受累的,我才不学呢!”
两人这时候又转过头,看向仅剩的汉子。
“别!别杀俺!”
他口吐着黑红色的血沫,胸口都凹下去一大块,有些疯癫的哀求道:
“这地界连年遭灾,官府年年说赈灾,结果年年放空屁,地里又长不出粮食,人都活不下去嘞………”
“官府里的老爷们喝酒吃肉,俺们挖草根,吃树皮,后来树皮都没得吃,就从旱厕里捞蛆。”
“最后逼不得已,吃爹娘!吃闺女!吃邻居!吃过路的生人!俺们也不想吃……”
他话音一转,歇斯底里般的吼道:“可不吃人,俺们一家就全得饿死!”
“不吃人,俺们一家就得让别人吃喽!是这世道逼着俺们做鬼,俺能有啥办法?!”
他试图用他的道理,说服眼前这看似弱不禁风的缺牙老头。
徐凤年却叹了口气,这年景,活着已是不易,岁大饥,人相食,之前徐凤年只是在书上见过。
没想到会发生在眼前。
饿极了的人,早就不是人了,违背了人的道德,与牲畜何异?
徐凤年无法指责什么,但,既做了就得认,就得承担相应的后果。
老黄也不是没给过他们机会,他看了看那汉子已然死透的妻子和儿子,又看了看将死的他。
或许一家人整整齐齐,也算不上一件坏事吧?
黄泉鬼,胜过乱离人。
徐凤年背过身,老黄便操刀上前。
“安心上路!”
———
送那一家上了路。
徐凤年掀开帘子,来到厨房,白雾朦胧中,一个灶台柴火正旺,灶上锅盖嵌了一个缝儿,蒸气从边沿溢出。
先前那腥气……或者说肉香,就从这口锅里传出的。
徐凤年脸色迟疑,片刻,深吸一口气,将锅盖揭开。
胃在翻滚,说不上恶心……还是渴求。
他强制捂住自己的嘴,连滚带爬的冲出了这间屋子,来到西厢。
推开门户,入眼,遍地人骨零碎,然最醒目的,是一具被风干了许久的,以至于都成了腊肉的尸体。
吊在梁上,干瘦的像把柴火,干瘪的眼窝深陷,嘴痛苦向后的咧着。
“呕!!!”
徐凤年终究还是没忍住,把苦胆也似的汁水都从胃里翻了出来,瘫在地上,精神一阵萎靡。
他心头无比苦涩,仰头看向窗外,喃喃自语道:“这北凉外边的世道,也太难熬了些!“
终究,徐凤年是实在没有力气挖坑掩埋这些人了,老黄唯有一把火,烧了全部。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或许,在经历过这些以后,徐凤年才会明白,什么是责任吧!
才会与原著中不同,做出改变。
归隐江湖?
呵,哪有那么容易?
———
与徐凤年挑战人生认知的游历不同。
徐纯麟此时一袭青衫,剑客打扮,浪子不羁,浑身上下一股酒气。
原本的小黑也从驴变成了原本的骏马模样,徐纯麟骑着马,用离阳王朝的龙气入酒,酿了一葫千秋难求的佳酿。
这酒——香醇霸冽!
一口下去,如吞烈阳入腹,落在肚中,却阳极生阴,化作一股清凉之气直冲神庭紫府,滋养元神。
徐纯麟的身后,跟着一老一少,两人皆是仆从打扮。
老人自不必多说,那年轻的不是别人,正是徐纯麟在那太安城擒获的年轻宦官。
本来徐纯麟是想着送给本尊的,但是谁知道本尊嫌弃没要,徐纯麟不得已只好自己留下来,再怎么说也曾是个天人大长生不是?
就当养个打手!
虽然现在因为离了龙气,境界有所跌落,但是放在雪中世界,照样可以横着走。
此时齐练华则是有些好奇的看着那年轻宦官,啧啧称奇,不知自家外孙是使了什么手段,竟然让这高手如此俯首帖耳。
再看那年轻宦官,其容貌略微发生改变,愈发向着雌雄莫辨的方向发展,肌肤白皙如玉,赤足而行,踏过泥泞,玉足上却没有半点尘埃。
一身的阴阳之气仿佛混同为一,重新登临天人大长生的境界,破而后立,甚至还隐隐有所精进。
有时候,甚至连齐练华都有些分不清他到底是男是女。
齐练华不由得从身后打量着徐纯麟,眼神怪异,自家外孙应该没有什么特殊癖好吧?
在马上的徐纯麟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心里一阵发寒,扫视四周,总感觉有人盯上自己一般。
要说这年轻宦官的变化由来,还得从头说起。
平素这年轻宦官以龙气为食,延长自身生命生机寿数,使得自身纯阳纯阴达到极致圆满,才有了那天人大长生的境界。
现在离了太安城,龙气如无根浮萍,为了平衡这年轻宦官体内阴阳,徐纯麟也是想了一些办法,可效果都不是很好。
最后不得已,徐纯麟硬着头皮,向本尊求下来了一门天人化生法!
天人化生法:天人化生,万物滋长,造化者,阴阳之枢机,诸气之变化也,天人有繁育生机,生残补缺之能。
法阴阳之道,身具两仪而混同成太极之体,勘破天人之妙,可得清净妙微天人之身!
修至大成者,有火、金、青、赤、白、黄、黑等七种身色光明,所经之处又有天乐奏响,天花乱坠,天香弥漫。
身躯亦非皮肉、筋脉、脂血、髓骨等凡俗污秽之躯,可随意变化出诸般色相,尽显天人清净之妙。
天人乃未分雌雄之人,只能与同为天人的同类繁衍,或感天地之炁受孕,才可孕育出后代,是天奴内侍的不二人选。
在得到此法后,仅仅才几天功夫,年轻宦官便已经练得登堂入室,由于天人皆是美人,现如今已经有些祸国殃民的意思了。
一双清澈的双眸点缀在玉盘似的脸蛋上,发髻随意挽起,多余的黑发随意披肩,笑起来别有一番勾人的风情。
就算是徐纯麟平时看了,都得一阵牙酸!
“玛德,自己是不是造了个不正经的玩意?”
(本章完)
第190章 我去,袁温华!
徐纯麟自官道上下来,转入走过一条小道时候,突然拉住缰绳止步不前。
因为前面几块巨石堆砌在一起,挡住了去路。
这条小道按照常理来说,应该有人通行,绝不可能凭空出现几块巨石。
徐纯麟眸光一亮。
这是有人故意放在这里的?
果不其然,从草丛中窜出十几名汉子,将徐纯麟几人团团围住。
为首之人是一个凶汉,虎背熊腰,脸上有一道刀疤,手持两板斧,面目可憎。
“老大,这小子身着锦衣玉袍,细皮嫩肉的,还骑着宝马,看样子应该是贵族子弟,想必有些油水。”
“嗨,这能有几个钱?哪里有抢劫商队来的痛快,上次干了一票,可是足足快活了好几个月。”
“老大,什么时候再带我们干上一票?”
这伙匪徒环绕在徐纯麟几人的身边,毫不顾忌,看他们的模样,似乎完全把徐纯麟当做了砧板上的鱼肉,任其宰割。
毕竟一个少年,一個老汉,一个……?
这些匪徒将年轻宦官围在身前,不住的打量,眼睛都有些直了,实在是年轻宦官这副雌雄莫辨的模样太吸引人了。
“这人是男是女?”
有个憨脸汉子挠头道。
“管他呢,不论是男的还是女的,就这小模样,这溜光水滑的,要不怎么说还是贵族子弟玩的花呢!”
“我说,钱这不就来了嘛,等哥们几个乐呵完以后,再往青楼一卖。”
“嘿嘿嘿!”
徐纯麟坐在马背上,面无表情的看着的看着他们,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
从他们的交谈中,徐纯麟得出了两个有用的信息,这伙人是惯犯,但是现在手上的赃款貌似花的差不多了。
他目光扫视一圈,最后落到匪徒头领的身上,听着他们交谈的声音,脸上不由得泛起同情。
啧啧啧,在一尊天人大长生面前谈论这些,还焉有命在?
而徐纯麟这副模样,在这群强盗看来,完全就是吓傻了的表现。
“小子,看见了大爷,还不赶紧下马?待会老子请你下来,可就没这么客气了。”
“和这小子客气什么,要我看,直接一刀砍了,把他身上值钱的东西全部扒下来,最为干净利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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