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月重临 第65章

　　关键是这场测试林奇还不能不接，更没资格埋怨什么，因为这是他自找的。

　　不管今后如何对付山民，瓦伦特家族的态度都很重要，除非真不顾一切的和这样一个庞然大物硬拼，否则维护好双方的关系百利无害。现在既然凭着半真半假的哄骗，初步建立了良好的印象，林奇当然希望进一步巩固关系，但他忽略了自己面对的是千年大族的长女。

　　这种身份，对恶意的警惕和对人心的揣摩早就刻进骨髓里了，不管性格表现得多温柔善良，也绝不会真是个傻白甜。即便因为信息不对等被蒙住了，也不可能任由林奇摆弄，随手一个简单的善意动作，就把难题抛给了林奇。

　　如果林奇不敢喝，瓦伦特小姐应该也不会有什么行动，但今天的努力肯定白费了，今后最多是个保持距离的普通合作伙伴。只有当面喝下去，才意味着林奇愿意率先付出信任，那今后的态度肯定就会是另一种了。

　　自找的难题，流着眼泪也要自己解，所以最后一咬牙，把药水喝的干干净净。

　　倒也不是鲁莽的赌博，林奇仔细分析过，是毒药的可能性很小。

　　两人极大概率是偶遇，既然不确定会遇到自己，那这人又不是脑子有病，身上不可能总带着一瓶毒药，因此这瓶药最多就是没什么效果，不至于真能一瓶就把他送走。

　　而且另一方面，她平时和食尸鬼常有接触，身上备着一瓶消除食尸鬼气味的药物合情合理，所以这瓶药很可能是真的。

　　还有最关键的一点，如果真有致命威胁，露娜女士至少会提醒一句，因此既然邻居没有阻止，林奇就放心的一饮而尽。

　　真难喝，又酸又苦，喝下去也没有浑身燥热的感觉。

　　“我等的是格兰特和霍夫曼两人。”瓦伦特小姐微笑着取回药瓶收好，见林奇有点疑惑，耐心解释道，“霍华德·霍夫曼，莱茵市的市长。”

　　林奇想起来了，就是坐在维恩公爵另一侧的斯文男人。

　　“这件事是尼克莱托请我帮忙的，很多事他不方便直说，否则会让我也被神秘盯上，”瓦伦特小姐望着市政厅的方向解释道，“我调查过，百思特山隧道的工程主要是由格兰特的势力主导推进，但整个诺林-莱茵铁路的总工程，大部分还是由霍夫曼管理，所以这两个人都可能控制百思特山隧道的选址。”

　　“玛雅说过，格兰特和下水道食尸鬼之间有勾结，我不太明白，下水道食尸鬼和尼克莱族长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

　　“不同部族，而且关系很不好，当成两个群体看就可以了。”

　　“他们也对祖尔-哈拉-萨尔感兴趣？”

　　第二次提到这个怪异的名字，林奇还是有些感觉异常，明白这代表着仅仅名字的发音，蕴含的神秘性就已经很强了，如果自己还是普通人的话，恐怕这一个名字就能让自己胆战心惊。

　　“呵，看来您还是第一次接触这个名字，祖尔哈拉萨尔诞生于第三纪，是他们这个种族的发源地。虽然之后因为大地变迁，城市被大地吞噬了，但城市对他们来说依然意义重大，何况传说莫尔迪基安还有一缕意志沉睡在祖尔哈拉萨尔深处，那对于他们一族，无异于圣地。”

　　“嘶，什么情况？”林奇被吓了一跳，“不是说邪神都在幻梦境沉睡吗？这个莫尔迪基安怎么换地方了？”

　　“它的主体肯定还藏在幻梦境深处，现世无法承载它们存在的意义，一旦进入现世，就是毁灭性的灾难。通常这种情况，代表它有一块意志的碎片留在了现世，碎片没有超过现世的极限，不会引发大面积灾难。”

　　“那如果这鬼城市被挖出来了怎么办？”林奇已经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嘴角抽搐着问道，“这块意识的碎片会不会醒来？醒来后又会发生什么？”

　　“我也想知道答案。”瓦伦特小姐叹了口气，幽幽的说道，“可能享受一次祭品然后接着睡，可能直接回归幻梦境的本体不再回来，但是也有可能把幻梦境的本体牵引到现世。具体会发生哪种结果，样本太少，神秘学也没有定论。”

　　“呃，这几种情况的后果都很严重？”

　　“嗯，最轻的也要用成千上万个灵魂向它献祭，才能安抚它继续沉睡，否则它回归幻梦境的过程中，整个现世都会受到扰动，卡尔洛斯山灾难不断，可能半个兰德王国都要常年受到影响。至于第三种可能，呵，旧日支配者本体降临现世，必然形成毁灭性灾难。到时候不光卡尔洛斯山脉和百思特山，整个莱茵都将不复存在，兰德王国能有一半人幸存都算是幸运的结果了。”

　　“这么严重的后果就没人管吗？那些强者呢？”

　　“祖尔哈拉萨尔沉睡在百思特山下只是少数族裔民间的传说，没有任何实际依据，知道的人更少。而且就算被人知道了也没用，只会因为那些狂热的考古学家和博物学家，因为旧日支配者碎片沉睡这件事更是传说中的传说，如果不熟悉山民的话，几乎没有可信度可言。”

　　“但这么危险的事，上位者不知道也就算了，知道了至少也要调查一……”

　　林奇突然问不下去了，他意识到那些上位者不是麻木的拒绝调查，因此才有了自己的委托。

　　“呼，我明白了，所以尼克莱族长他们不希望圣地被打扰，而下水道食尸鬼和格兰特勾结，想把祖尔哈拉萨尔挖出来？但他们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不要深究原因，利维夫先生，这是神秘学里的禁忌行为，因为神秘异类的心思比邪教徒更难揣测。”瓦伦特小姐轻轻摇头，平静的说道，“它们肯定有目的，但这个目的我们这些正常人类未必能理解，任何尝试理解的行为，都会让我们的思维变得更加混乱，意志向着它们贴近。包括尼克莱先生，它肯定也有我们无法理解的目的，在查清一切之前，很难说怎么做更符合人类的意义，但至少现在看来，帮助尼克莱先生调查事件是最不坏的结果，所以我选择帮助他。你呢，利维夫先生，你喝了我的药剂，我给你最后一次选择的机会。”

　　‘邻居，邻居，她说的是真的吗？’

　　【不确定。】

　　‘你都无法确定？不是说神灵是无所不知的吗？’

　　【但我已经死了。】

　　‘说的好有道理，完全无法反驳。’

　　【如果是真的，你会很危险，但并非绝路。】

　　‘而且有利可图？’

　　【嗯。】

　　“玛雅是我的委托人，瓦伦特小姐，而且我也是人类。”林奇立刻露出大义凛然的表情，坚定的说道，“为了人类的利益，我当然要坚定的和您站在一起。”

　　“呵，那就多谢您了，利维夫先生。”瓦伦特小姐目光闪烁，似笑非笑的点点头，收好自己的东西站了起来，“那我先回去整理好资料，过两天登门拜访，今天盯梢的任务就交给您了，一旦看到格兰特或者霍夫曼就跟上去。”

　　说着，也不等林奇拒绝，便抱着小说转身匆匆离去。

　　她怎么跑了？

　　林奇有些不解，直到他一扭头，看到侍者正似笑非笑的站在旁边盯着他。

　　“嗯？她没结账？”

　　侍者深深点头。

　　“连她那杯也没结？”

　　继续深深点头。

　　所以说，这些贵族简直是世界上最恶毒的生物，没有之一！

　　(本章完)

105.第105章 报答

　　第105章 报答

　　滚滚车轮碾碎了夕阳，小贩们推着车子，踩着落日的余晖从查尔斯广场散去。

　　透过维拉大街221号二楼的雕花的玻璃窗，一副维多利亚风格的生活画卷在眼前徐徐展开。

　　望着窗外归家的人群，林奇突然意识到自己越来越像这个世界的人了。

　　从13日晚上到现在19日，只过了六天而已，却觉得自己已经习惯了这个奇怪的超凡世界。

　　一身维多利亚风格的服饰，穿行于马车和铁轨之间，用着煤气设备和古老的机械，接触的是贵族、资本家和工人，关键是，脑海里想的都是邪神、异类和神秘这种充满诡异与危险的事。

　　总觉得已经和故乡平凡的社畜生活越来越远了，或许这就是踏上不朽之路的代价之一吧。

　　叹了口气，林奇关好窗户，在沙发上坐下，拿起了最重要的侦探记录本。

　　是的，他已经结束了盯梢任务回家了。

　　对市政厅的调查毫无收获，几个目标都不在，办公室的门也是锁着的，不过林奇倒也不失望，因为和瓦伦特小姐达成合作所得到的信息，就已经足以弥补一切了。

　　至于一杯咖啡的仇，已经记下了，愚蠢的贵族，以后一定加倍奉还。

　　这当然只是自娱自乐，其实林奇心情还是很不错的，有了瓦伦特小姐的信息，他已经基本补全了拼图。

　　下水道食尸鬼为了挖掘祖尔哈拉萨尔，以提供免费劳动力为代价勾结议长格兰特，之前那件吃人的奇物，说不定也是他们提供的。

　　这大概就是维恩公爵这份委托的重点之一，自己应该已经触摸到了委托的关键，林奇心里盘算着，只要顺着线索查下去，找出祖尔哈拉萨尔存在的证据，不，必须进一步找出莫尔迪基安的意志碎片沉睡于祖尔哈拉萨尔深处的证据，应该就对得起那份约定好的报酬，也就是红月女士的第一份回忆了。至于第二份猫伯爵的委托，恐怕要进一步调查，知道莫尔迪基安的目的然后破坏掉，才能心安理得的拿报酬。

　　这两份报酬都不好挣啊，还要拼死拼活的，不过林奇心里倒是不抵触，反而挺舒服，因为……

　　林奇放下笔记，拿起一封已经打开火漆封口的信件。

　　信封用纸非常考究，黑色为底，上面点缀着几点繁星，封口的火漆是权杖外盘旋着星光的徽记，一看就知道，这是来自于暗夜大教堂。

　　亲爱的利维夫侦探：

　　诚邀您20日上午9时至暗夜教堂会晤，约定的物品已获得教皇圣座许可，即将抵达莱茵市，希望您能与我一同参与物品接收。

　　您的，特林莱斯。

　　把信轻轻抛回茶几，林奇舒服的靠进沙发，轻笑一声，心里不由多了几分好感。

　　这两个老东西虽然又奸又滑又阴险，趁着自己需要帮助的时候，把自己一个普通人拉进这么麻烦的大事里，但至少诚意十足，替他们冒险不亏。何况也不光是替他们冒险，莱茵市是我的新家啊，我虽然可以逃离莱茵换个城市生活，但房东太太，熊孩子，还有那个凶恶的女人，我真能忍心看着她们陷入危险之中吗？

　　自嘲的笑了笑，林奇早就已经不再犹豫了，他重新打开笔记本，把最新的线索都一一记录。

　　下一步就等着瓦伦特小姐这条线，深入了解格兰特和下水道食尸鬼的勾结事件了，那群东西似乎比山民暴躁的多，而且拆车厢就像拆玩具一样，危险性很高，我保命的神权暂时只能用一次，一定要小心行动。

　　不过也不能全信瓦伦特的信息，山民那边也不能放松，只是现在不知下落，如果找到他们踪迹，也要追下去。

　　在此之前，明天还是先去暗夜大教堂见见特林莱斯，至少要表示一下感谢

　　正在笔记本上勾勒之后的行动计划，门口突然响起脚步声，林奇一抬头，就看到一高一矮两团亮眼的金发，从楼梯下面走了上来。

　　娜塔莉警官早就把小玛莎平平安安送回来了，刚才回家的时候还见过，因此林奇并不惊讶，只是麦琪太太倒是很少在林奇在家的时候上二楼，倒是让林奇有些惊讶，赶紧起身把麦琪太太请入客厅，发现两位女士正捧着他那套游骑兵的正装制服。

　　“已经清洗好了，几处破损也缝好了，利维夫先生。”麦琪太太柔柔的笑了笑，“您穿上试一下吧。”

　　“嗯？刚洗好的就不用试了吧。”

　　“啊，您误会了，我是清洗的时候，注意到这套衣服有的地方和您不合适。”

　　“这都能看出来？”

　　“因为以前我做过裁缝，所以比较敏感。”房东太太替林奇抖开衣服，轻声笑道，“您试试看，我晚上替您改一改。您要是不嫌弃，我把您的其他衣服也都改一改，我看您的衣服都是成衣，到底不如手工的合适。”

　　“这怎么好意思。”

　　林奇脸上有些发烫，身体僵的像块石头，任由麦琪太太把衣服套在他身上，随后手指轻轻游走，让他心跳一阵阵加速。

　　“给我一个回报您的机会吧，利维夫先生。”房东太太一边量体，一边低头轻声道，“玛莎当时那样对您，您不仅不和她计较，还愿意教训她，让她知道好坏，这本该是我这个妈妈教她的，我却只知道溺爱她，实在太不合格了。如果没遇到您，我真不知道这孩子将来会变成什么样，我这几天晚上都会被噩梦惊醒，梦到她做了什么可怕的事。所以您可能无法理解我们对您有多感激。”

　　林奇脸更红了，目光飘忽，随后看到小玛莎正挂在妈妈腿上朝自己吐舌头，只是眼圈红红的，目光也愈发柔和。

　　“她刚才回来也跟我说了，您不光真心对她，而且遇到危险一直护着她，不让她受到一点威胁。我们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报答您，我也不会做什么其他事，唯一能做的就是把您的生活照顾的更好。”

　　“这个……”

　　“您教过玛莎要做对的事，心怀感恩不就是对的事吗？您总不能教她怎么做，却不让她实践吧。”麦琪太太眼里透出一丝狡黠，掩着嘴轻声道，“还是说，您希望我们用‘另一种’方式报答您？”

　　“改衣服，改衣服就好。”林奇头发都炸起来了，头顶像是冒烟一样，扔下衣服转头就朝楼下跑，“我我我听到楼下的水开了，我去看看。”

　　“噗。”麦琪太太脸颊同样红红的，咬着嘴唇露出一丝微笑，把女儿轻轻搂在怀里，两张俏脸凑在一起，让房间里的风景格外美丽。

　　(本章完)

106.第106章 交接

　　第106章 交接

　　五纪以来，文明发源于古大陆，兴盛于中土大陆，开拓于纽兰德大陆，除了终年冰封的遗失之地以外，三块大陆上都留下了文明的印记。

　　五大国度，七十四个国家，分布在文明已经掌控的区域，共同构建了这个充满了诡异与神秘的世界。

　　星球东部的古大陆被学术界一致认为是这个世界五纪文明的起源地，但承载着文明走向辉煌的，还是更加广阔的中土大陆，五大国度里有四个本土都在这里，兰德王国就是其中之一。

　　作为从第四纪就传承下来的古老国度，兰德王国控制了中土大陆西北部的半岛，与世仇弗莱德曼王国跨越凛风海湾隔海相望，从第五纪开始，双方就打打停停的持续了上千年，最近一百多年，在蔷薇家族的斡旋下，倒是处于难得的休战期，但也仍旧暗流涌动。

　　兰德王国雄踞半岛，王国掌控着八十七万平方公里的土地，八千多万人口，是当之无愧的世界强国之一，首都诺林位于半岛西北，莱茵位于半岛东南，两大重镇隔着横贯东西的卡尔洛斯山脉遥遥相对。

　　而作为兰德王国最重要的三条水道之一的兰德河，刚好由西向东，越过卡尔洛斯山脉，由诺林直达莱茵，在贯穿莱茵市之后，从双塔区的入海口汇入凛风海湾。

　　双塔区以两座巨型灯塔闻名，这里是莱茵市内陆航运和远洋航运的交汇地，十字区甚至也专门修建了一条短途铁轨直通这里，让贸易变得更加方便。

　　因此，兰德河的水路运输，就成为兰德王国内陆运输的重要途径之一，甚至出现了全国铁路网，也抵不上一条兰德河的夸张说法。

　　上午九点刚过，一支车队就驶出了皇冠广场的暗夜大教堂。

　　四辆马车组成的车队，都是由轻便结实的黑钢木制造，这种木材防潮防虫，而且自带透气功能，是制造马车最好的原材料，可惜价格昂贵产量稀少，就算有钱都买不到，只有底蕴深厚的贵族豪门才有资格使用。

　　主神教会当然有资格，而且可以一次拿出四辆，不是只有四辆，而是只用的上四辆。

　　马车同样充满了暗夜的特色，黑底金星，悬挂着黑夜权杖的圣徽，连车夫都穿着黑色的教士袍，一眼就能辨明身份。

　　林奇就坐在第二辆马车上，此时的心情相当不错。

　　倒不是因为兰德河奔腾入海的景色壮美，也不是因为四周逐渐充斥着港口区域特有的热闹与繁华，而是因为特林莱斯大主教亲自邀请他参加今天的活动，终于可以见到心心念念的红月回忆了。

　　今天林奇早早就起了床，在暖心的唠叨下不情不愿的吃了热乎的早饭，这才一身正装的出了门。

　　按计划一路急行到秩序之厅练了半盒子弹。

　　坏消息是今天只有一发上靶，好消息是今天的教练依然没有中弹，活着结束了训练，实在可喜可贺。

　　于是林奇颇为遗憾的离开了训练场，直接去了暗夜大教堂。

　　来祈祷和聆听布道的信徒已经很多了，入口的捐款箱都半满了，这可不是随便塞几个铜便士问题，林奇亲眼见到，其中至少有三分之一塞的是银先令甚至是兰德镑纸币。

　　教会居然这么赚钱吗？邻居，要不我走完不朽之路之前，先用你的名义开个教会？

　　【呵呵。】

　　见鬼，邻居在上，刚才那人塞的是五镑的大钞吧，我的邻居啊，我觉得我看错了，要不我牺牲一下，帮他们打开捐款箱检查一下好了。

　　好在两个穿着黑夜圣袍的一星教士已经回来了，及时阻止了林奇可耻的阴谋，把他带进了会客室里见到了大主教特林莱斯，还没来得及详谈，就被特林莱斯拉着上了教会的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