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两只猫爬架
朱厚熜抽出了那柄九天雷火剑。
“受死吧孽种!”
朱厚熜一剑斩去,那河神原本狰狞的面容面对着无比熟悉的一幕脸上骤然浮现出一抹惊恐。
他又会想起永乐初年永定河上那惊世的一剑。
但这一次……不过是区区一个拿着前人的法器,乳臭未干的小皇帝罢了。
想到这里,他的表情又重新变得狰狞。
一双掌船的手变为利爪,径直向着朱厚熜抓来。
阴风呼啸,鬼哭阵阵。
仇鸾和王猛知道这并不是他们能对付的,立刻拉着老卒躲避。
那河神见此脸上露出了残忍的笑容。
恐惧吧!人类!
当年那些人类对我做的一切,今日我都要在他们的子孙后面加倍的报复回来!
纵然如今只是夺舍的人身,无法发挥自己的最强战力,但吃掉几个人类,也足够了。
然后,它就再次看到了永定河上那惊天的一剑!
“日丧亡以卒岁兮!辰回曜乎寢野外!”
太阳陨落了!
它看见一尊坠日向自己射来,而狭小的船只,躲避的空间只有脚下的永定河。
记忆中的恐惧重新淹没了它,一刹那间几百年来积攒下来的勇气便被消耗一空,它下意识的便纵身便再次跃入了河水之中。
摇曳的刀芒映照着整片河面,撕开了周围这些无处不在的白雾,也露出了河面上那一艘艘船只的残骸。
今日永定河上的行船旅客全都被这河鬼吞噬殆尽!
才有了朱厚熜等人身旁的寂静。
在它跃入河水之后,顿时化作一条巨大的黑影在水中纵横,永定河翻涌了起来,天空阴沉,大雨倾盆而下。
在狂风暴雨中,脚下的船只像树叶般摇摆不定。
河面上的波涛愈发猛烈,犹如愤怒的巨兽,巨大的力量将船只反复抛起又摔下。
耳旁传来一阵阵如悲戚的女人一般的哭嚎。
夹杂在河上的妖风之中。
“你们在船上保护好老卒!孽畜食人!我当代天诛之!”
朱厚熜对身旁的两人嘱咐道。
言罢掐动剑诀,御剑立于空中。
其周身气血如同山岳一般压来,在河下百鬼看来,宛如一尊红色的血阳!
灼烧的那些想要趁机从河底翻上小舟,寻找替死鬼的百鬼们不断的哀嚎惨叫,化为飞灰。
“明廷的杂碎们!这样!又是这样!”
那个巨大的黑影在水底以极快的速度游动向前。
它愤怒的口吐人言,大骂这世道的不公。
“每一次都是这样!伱们明人内斗!用血食祭祀我等,最后却要说我们是恶神!多么虚伪!”
是的,本宝宝可只是每隔几天就吃点凡人打牙祭,此事自古以来便有,凭什么你这么特殊,认定我是邪神!
这恶蛟愤怒不已!
历朝历代都能吃,凭什么到你这乳臭未干的小儿这就不行!
朱厚熜可不惯着它——
金红色的光矛被他握在手中,此时从水中射出来数百道水箭,都被朱厚熜御剑闪过。
找准时机,朱厚熜将光矛狠狠的往下一压。
光矛直直的插入水中,但那河中黑影的速度太快,而且它周身的水流与其它的地方不同,颜色更深,有减弱攻击的效果。
光矛只是蹭到了这妖物的皮肤,打掉两块鳞甲。
“……”
朱厚熜思索着该如何减慢这妖物的速度。
两条火蛇从朱厚熜的袖口钻出,钻入水中,和那水面下的黑影缠绕在一起。
但在对方的主场,火蛇又不利水战,片刻便被那黑影吞没。
这可难办了——
朱厚熜一时间有些为难。
这东西怕是已经相当于半个结丹修士了,而朱厚熜又不会水遁之法。
这孽畜藏在水下,确实让朱厚熜有些为难。
而朱厚熜却不知道,这永定河下的东西看着只是蹭了一下便鳞甲尽落的光芒,更加的心惊胆战。
相比于那些那些拿着自己脱落的鳞片铸造成神兵利器的凡人。
他可是很清楚自己的鳞片的坚固程度。
无论是刀劈斧砍,火烧毒溶,连一点印记都不会留下。
可就是河上那人随手一击,便能轻易的破开自己的防御。
这比当年那个燕王还离谱。
至少朱棣当年拿的还是道家至宝真武荡魔剑。
但看见朱厚熜在水面上徘徊不前。
它的心中不觉又恢复了几分底气。
“太平天师授宝箓予我,等明廷覆灭,我又是无定河水神,到时必食尽朱氏子孙,以消我心头之恨!”
听到这话,朱厚熜确定了一件事情。
这家伙脑袋不太灵光,还吃光朱氏子孙,你知道因为朱棣害怕后代学自己造反,魔改的朱元璋原本就已经有些离谱的宗室政策,知道现在大明天下有多少朱氏族人吗?
撑死你都吃不完!
不过,这也提醒了朱厚熜。
自己手里还有这么一大批可以随便使用而不用担心动摇国本的耗材……不是,我是说太祖爷留下的馈赠。
培养普通农民当降妖除魔的炮灰无疑会影响农业,抓工匠会影响手工业生产,让罪犯去忠心度和军纪是个问题,军队是保家卫国,知识分子更是国之瑰宝,怎么能随便倒在这种地方。
想来想去,对于这批天天坐在家里领着官府宝钞,混吃等死,就算哪一天都消失了,对于国家的正常运转竟然非但不是坏事,甚至还能减轻国家负担的群体。
朱厚熜眼睛一亮。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
国家还养着这么大一批人呢?在朕带领下,怎么能有光吃饭不干活这种好事……不是,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的存在呢!
等回到京城!不!明天,明天就让仇鸾他们传旨!让各地的朱氏宗亲每家抽调子女去锦衣卫报道!
不报道就把你移出族谱,官府直接断了你们的禄米,饿死你们这群吃白食的!
虽然大明世界养不起那么多妖血武者!这批宗室子弟也大多是不学无术之辈。
但是作死趟雷这种事情会干吧!
会作死就行。
有了这批人当炮灰,想必日后锦衣卫前往各地扫平妖魔之时,死亡率会有极大的降低。
而且,要是当初进入西南之时能带上这么一批人的话……
或许跟着朱厚熜进入群山的锦衣卫们不会只活下来骆安和仇鸾两人了。
朱厚熜深吸了一口气。
他将目光转向了河底的那些围绕着小舟来回穿梭的黑影。
看在你这么懂事的份上!就赐你和你的九族们一个痛快吧!
第75章 周期
“彭兄,等那蛟龙吃了那一干明廷的锦衣卫们!日后进了京城,可要在太平天师面前给我美言几句啊!”
永定河西岸,一位锦袍青年端起铜壶,给面前的脸庞青白,眉宇间隐隐有几分死气的书生倒酒,语气带着讨好的说道。
“叶兄过誉了!以叶兄家里一手寻山望气之术,等太平道主恢复李氏江山,这钦天监监正之位,岂不是专门为叶兄家里设计的吗!何愁家里没有官做呢?”
于是两人又是一番吹捧。
这书生名为彭天理,苏州长洲人,家族在元明两代世代为官,仅中进士者就有十余人之多。
而在百年后的清朝,这个长洲彭氏更是创下了明清两代十四位共计进士出身的成就,可谓是一方豪族。
而在一旁陪酒的叶家青年自然也不是省油的灯。
虽不如彭家在历史上有名,但越水叶氏明清两代八位进士及第的实力同样让人不敢小觑。
“说来,虽有些不合时宜,但彭兄!那太平道会首,这永定河妖龙,真有那么神吗!竟有能力能倾覆大明天下?”
那叶九流说话之间,神情有些犹豫,望着刚刚白雾中一闪而过的火光,面色凝重。
“这你就不懂了,叶兄。”
那彭天理一摇手中的折扇,指着这永定河笑道。
“你可知这那太平会首和这水中妖龙的来历!”
“愿闻其详。”
叶家久在南方,又临海,祭祀的多是海上各路妖魔鬼怪,自然不清楚北方之事。
“当代太平道天师李璐瑶,据说出生前夜,便有流星西坠,日夜不停,出生之时,紫气东来,满屋尽是红光,应和着天上的贪狼星闪烁,便是命定的祸乱天下之人!”
“后来不仅习得的李氏秘法,更有昔日唐太宗留下的秦王剑主动认主,后随太平道修行!十六岁时,一身功力已然是天下绝颠,被上代太平道主誉为千年来道门第一人,就算是汉末黄巾三公将军复生也不过如此次了!”
看着彭天理说话间摇头晃脑,叶九流插话道。
“比之当代小天师如何?”
“如何能比!太平道主李璐瑶一出生便自带祥瑞,而上代天师刚刚在湘西兵解,继任者不过是一个靠着血缘关系上位的小辈!就算天师道中对于那少年能上位都有许多不服之声,又怎能和太平道主相比!”
“别说这代天师,就是上代,上上一代天师来了也不行,懂不懂千年来道门第一天才,能和汉末三公将军张角并论的人物的含金量啊!”
彭天理回道。
“而至于这蛟龙,就更了不得了!”
“自战国之时,便有此地恶龙喜食婴儿的记载,当年燕昭王铸黄金台,招揽贤士所用的牛羊果品都要先分出一份给这无定河的恶蛟品尝,否则这恶蛟便要让无定河泛滥,吞没人畜。”
“汉唐之时,天下一统,这恶龙虽有收敛,不再敢随意吃人,但拦路抢劫吗,勒索牛羊祭祀的事情仍然时有发生,听说便是当年张骞出塞,想过此河还要献上羊皮四十张作过路费。”
“而到了王朝衰微!天下分裂之时,这恶龙便又会趁着神器无主,大开杀戒,吞噬人牲。”
“此恶蛟盘踞此地时间竟然如此之久!难道千年以来就无人下决心将其铲除吗?”
听见这河中蛟龙的底细,叶九流不由得眉头紧皱,紧接着便发出了疑问。
彭天理闻言笑着摇头。
“一来是这恶蛟实力高强,天下能制住它的人着实寥寥无几。”
“二来是这恶蛟不似多数实力虽强,但却残忍野蛮,只知道食人饮血的邪祟,其极善左右逢源之道,每当天下一统,便杀掉当地旧朝的官长,主动投诚,而新王朝初建时多是忙于四方征伐,向天下四方蛮夷炫耀武威,以震慑塞外关内心怀不轨的邪祟阴神,外敌内乱层出不穷,恶蛟主动归降,也没有功夫再分出人手去处理此邪祟,大多是下旨册封,命当地官府定期以牛羊祭祀,勒令其保境安民,不许侵略百姓也就是了。”
彭天理说道,王朝周期多是如此,虽说强盛之时能扫灭境内那些不愿服从朝廷的鬼祟之物,但关外莽荒之地的邪祟阴神同样也是鞭长莫及。
稳定之时境内受到招安的阴灵邪祟还能老老实实享受官府祭祀。
但一旦王朝动荡,甚至只要一露疲态,那么这些邪祟阴神便会立刻露出獠牙,勾结地方豪族,割据一方,重开食人大宴!
“天下庶民何其辛苦艰难,纵然天下一统,然太平之日也不过建国初期短短数十年罢了,晋不过建国三十年有八王之乱,唐有天宝之祸,宋有靖康之耻,屋室付之一炬,子女沦为囚奴,父兄死于兵祸……轮回无休无止,而黎庶万民之痛苦到底何日方能解脱!”
叶九流叹息,一旁的彭天理也是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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