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两只猫爬架
唯有那燃烧着青色火焰的断刀和长矛越过群蠹直插血娘娘的面门而去。
血娘娘俯下身子,背后的断手拍开了腰刀,只有长矛插中了断臂,但也毫无用处。
凡人舍命的挣扎在这些自远古便存在的邪祟妖魔看上去如此的可笑。
乃至于只能寄托于鬼祟痛饮人血时呛了喉咙这种悲凉而可笑的诅咒。
终究血娘娘逃跑的步伐还是慢了下来一丝。
这已经足够——
天火再次降临!
朱厚熜的右手一道狰狞的咬痕,竟是直接被撕扯下一大块肉来。
着实难缠!这邪祟若是放在修仙界,怕是筑基修士都不一定能够降伏。
朱厚熜心中想道。
身后鬼童的骨灰飘得满院都是。
他跃上了血娘娘的背后。
面对着头顶这煌煌天火,生前被烈火焚烧的记忆和刚刚被腰斩的恐惧再次淹没了这个食人无数的妖魔。
“不——”
天火蔓延!灼烧!
一柄寒铁长矛从天而降,死死的将血娘娘插在地上。
任由她惨叫挣扎,直至这条在湘西盘踞了上千年,自西汉元封二年(西元前119)武帝攻灭滇国开始,直到如今正德十六年(西元1521年),历时1640年整,霸占湘西,吞没了无数人畜的可憎邪物,终于在今天在朱厚熜手中彻底的化为灰烬。
朱厚熜看着面前化为飞灰的邪祟,伸手抓住灰烬之中掉落的一方小印,看着上面依稀可见的厚土二字,脸上却并没有多少欣喜。
他转身,看着伤痕累累的张正一,望着骆安两人神情愧疚的钦天监监正李璇,还有对着面前尸骨无存的同僚悲痛不已的骆安和仇鸾。
不远处,原本李延年还算健硕的身体如今骨瘦如柴,满头白发,强撑着一口气背来了柳氏兄弟的遗体,他又靠着龟息术躲在角落中装死逃过了一场灾难。
但还能逃多久呢?
天下倾覆,哪里有升斗小民苟活立锥之地!
面前活人寥寥,各个带伤。
朱厚熜闭上了眼睛。
刚来湘西柳氏土司加上锦衣卫的人数过百,而现在还活着的人一掌可数。
与此处的凄凉悲伤不同,血娘娘一除,整座群山都在庆贺。
阴云划开!骄阳破开乌云,仿佛连天公都都对此喜笑颜开!
那些被血娘娘所吞食,在此地徘徊千年不得解脱的成千上万的阴魂们,亦是那些朱厚熜等人上山时所看见的那些树林中的黑影,他们朝着山上的朱厚熜一行人真诚的遥遥一拜,手拉着手相互庆贺,随即化作青烟离去。
这个世界,绝大多数的普通人并没有所谓的转世轮回。
对于这些每日都如同在炼狱中挣扎的阴魂而言,魂飞魄散后回馈天地,便是他们最好的解脱。
“收敛遗骨吧!”
带着那些死在此处,仍有遗骨可收之人返回家乡!
阴云之后,旭日方升!
但今日漫天阴云散去,而明日又将何如!
第54章 柳家祖庙
“陛下,柳氏兄弟已死,是否先去长生寨召来柳家土司作为向导再继续前行。”
一旁的骆安单膝跪倒在地,血液顺着他低垂的头颅滑落。
“不必……”
朱厚熜摇了摇头。
一旁的李延年听见骆安口称陛下顿时睁大了眼睛。
连忙跪倒在地口呼万岁。
“我们已经下不了山了!”
朱厚熜遥望着随着柳家小道上烧灭血虫,伐山破庙铲除血娘娘之后,那道从山顶投射而来,恶意愈发的浓厚的视线。
纵然相隔如此之远,朱厚熜仍能感受到祂的强大远不是血娘娘之流可以比拟。
必须要尽快筑基了。
不然,面对那等邪物,自己根本没有任何取胜的可能。
朱厚熜心中想道。
“你祖上的龟息之法颇为精妙,纵然法力微末,也没有逃离,衷心可嘉!你可有什么需要尽管在此说来……”
毕竟,实力高强的锦衣卫都死了一茬又一茬。
地头蛇柳氏土司的人马也是死伤惨重。
就连天师张正一都是重伤在身。
朱厚熜能感觉到面前的李延年的寿元也即将枯竭。
看来龟息秘术骗过鬼神的保命效果并不是无偿的。
能不能活着下山,还真不一定。
错过了这个机会,对于李延年而言,很可能以后都不会再有了。
见李延年面见天子,神色激动,听到天子赏赐,先是狂喜,又想到那些悍不畏死的锦衣卫还有同自己一起前来,却葬身邪祟之口的徐道长等人,神情又止不住的悲伤了起来。
伏身叩首,哽咽着说道。
“臣虽生于蛮荒之地,但父母却都是北直隶人,父李天正原羽林前卫晓军营总旗官,母亲徐氏乃一随军厨娘。”
“正统十四年,北方鞑靼来犯,九边各镇告急!而帝国当时的兵力都因为洪武年间在西南叛乱的逆贼思伦发的后代思任发,在麓川再次发起的叛乱而集中在南方,而西南战事未平,贵州湖广苗乱又起!二十万帝国精锐和新远侯王骥深陷西南群瘴之中。”
“而北方边关告急,朝廷竟一时无兵可调,不得已下,天子只得亲率京中未随新远侯南征的京军余部御驾北征,我父亦追随成国公朱勇随军护驾担任前锋,但鹞儿岭一战,我军惨败,四万将士近乎全军覆没!”
“家父侥幸逃回京城示警,随即便听到土木堡大驾失陷的噩耗传来……后天顺初年英宗复位,我父因护驾不利,使天子北狩,举家被打入贱籍,发配西南。”
“但我父母并非贪生怕死,有意苟活,实在是北虏得妖法加持,来去如风,纵然我父想要死战都无处可去!还望陛下明鉴!”
听着面前李延年的哭诉,众人沉默。
正统朝西南麓川战役整整打了九年。
虽然最后成功平定,但帝国的精兵强将却也疲惫不堪。
紧接着便是湖广贵州苗乱,大军又深陷西南群山毒瘴之中。
“……”
朱厚熜默然。
“因罪被贬为贱籍,发配西南,被宗族视作耻辱,名字也移出了祖庙,我父因此忧愤而死,临终前祈求希望将尸身埋葬在鹞儿岭,以全生前未竟忠孝之节,还望天子恩准,容我迁父母衣冠葬于祖庙!”
朱厚熜轻轻点了了点头。
李延年见此大喜。
“你自己没有什么想要的吗?”
朱厚熜问道。
李延年犹豫了片刻,摇了摇头。
“罪人之子,哪里敢再奢求什么。”
是啊,贱籍出身,又是最低贱的仵作。
如今他已年近四十,至今未能婚娶,更没有子嗣需要关照。
不出意外,大概此生也就如此了。
“朕许伱,此次若能活着回去,定然恢复你父母的名誉,葬于长陵之外,以全你父母忠烈之心。”
面前因为龟息术消耗了大量的寿命,如今头发苍白,身形佝偻的李延年流泪谢恩。
朱厚璁起身。
看向了一旁的张正一和李璇。
“还望诸位为我护法——”
刚刚的战斗几乎将整座血娘娘庙都夷为平地。
骆安和仇鸾从废墟中找了几块勉强完整的门板,搭了个小棚。
众人知道朱厚熜此举必然有其深意,不敢耽搁,张正一李璇等人坐于四方护法。
朱厚熜长吸了一口气。
从储物袋中掏出了那颗筑基丹。
感受着体内化劫法运转良好,劫力已经趋近于圆满。
谢家的筑基秘术也已准备就绪。
万事俱备!
感受着山顶那道恶毒的,几乎要将朱厚熜整个生吞活剥的视线,朱厚熜不再犹豫。
筑基丹入腹,一股热流从丹田涌向四肢百骸。
浑身针扎火燎般刺痛。
那是因为大明世界灵体过于稀薄,灵气不足导致突破筑基时过分压榨己身潜能所导致的。
但朱厚熜早有准备。
捏碎十枚灵石补充灵气,又拿出听闻自己下山求取筑基之道,临别时谢宝树赠予的一小瓶玄水灵液服下。
刹那间,巨量的灵机涌入朱厚熜全身。
朱厚熜周身光芒大放。
他感觉自己全身几乎都要化成光芒,已不在此界中。
不知你我,不知众生,唯知眼前之物名曰大道,如梦一般。
正可谓“至道之精,窈窈冥冥,至道之极,昏昏默默。”
那是什么——
大股灵气不断的改造着朱厚熜的身体,也修补着朱厚熜战斗和修炼中身上遗留下的暗伤。
重塑完美无漏之身。
如此,自此,精气神三宝充裕,永不外泄,可称得上一句无漏真人了!
朱厚熜重新检视着自己的全身,肉身的成长滋养着朱厚熜的神识。
神识逐渐化形,自此,朱厚熜也可以做到眼神便可杀人。
但在检视自身的时候,朱厚熜发现了自己神识中不光有一团大日真法留下的金色火焰,更有两团红蓝交织的光团。
神识接近,刹那间以往无数的战斗和自身的武学经验在这一刻融会贯通。
“这是……”
但这光团也只是一闪,刹那间便消失在朱厚熜识海之中。
朱厚熜只感觉原本就比一般筑基修士要强三到四倍的血气再次翻倍。
十倍筑基初期修士的气血之力。
朱厚熜睁开了眼睛,目光中满是惊讶。
如今的自己周身气血,哪怕是筑基圆满的体修也要直呼变态。
随着涌泉颤动,全身大窍此刻全部贯通!
传闻中卡死了九成筑基修士的心魔劫朱厚熜甚至根本没有见到。
难道是因为在大明世界压根不存在心魔这种东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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