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两只猫爬架
“既然如此——”
见高林态度坚决,刘真一时也被感染。
他的目光望着面前这位不知道为何,从两人相见的第一眼,便对自己产生了怀疑的明廷将军,目光中带着一抹敬重。
“我必然知无不言——”
刘真的目光带着追忆,思索着该如何以最不涉及朝廷中那些大人物的方式。
将自己曾经在这片养育他多年的土地上的所见所闻讲述给面前的明廷将军。
而一旁的李长寿见此也提起了兴趣,离开了这赵家的残垣断壁,凑近倾听。
“那是正德九年,北方蒙古人统一的消息传入京师,令刚刚平定的河北刘六刘七,如今正着力镇压江西农民起义的朝廷上下震动不已——”
……
正德九年某日。
正在备战春闱的刘真被从草席上冻醒。
起床的第一件事,除了将自己身上的这半张羊皮给身旁为了给自己凑入省城科举的路费,已经三天没有进食的母亲身上。
便是拿出草席下因为被翻阅了太多次,书页磨损,书脊都折断,不得不用针线再次订好的半本朱熹所编写的《四书集注》。
开始了今日的晨读。
第386章 文昌帝君
虽然朝廷“沿唐、宋之旧,而稍变其试士之法,专取四书及五经命题试士”。
但是自孔子以来,各派对于四书五经的解释可谓大不相同。
如今朝廷取士所用的还是朱熹所建立那套程朱理学的东西。
以此作为科举录取的标准。
也正因此,虽然造纸之术普及,科举之门大开,但门阀高姓依然能凭借其财富和地位,牢牢的把控了天下上升的途径。
虽然你我一样读四书五经。
但在科举时,对于四书五经中某句话,该如何理解如何解读,便是他们这些传自两宋,亲耳听过朱熹及其门下弟子教导,在元廷更是当过儒户高门的经学世家所借此排斥寒门异类的根本,不足以为世人道的东西了。
庭院中,刘真再一次翻阅着眼前这已经被自己翻阅了无数遍,几乎倒背如流的《四书集注》,听着耳旁麻雀枝头因饥饿和寒冷的凄切叫声,却是越看越心烦。
家中母鸡也病恹恹躺在简陋的鸡窝中,刚刚刘真起床时去看了一眼,果然,同刘真一样,饿了三天的母鸡并没有下蛋。
竟是杜绝了他拿着鸡蛋去隔壁赵员外家里换些米粥来给母亲吃的想法。
刘真叹息一声,将书籍放在了面前庭院的石桌上,陷入了沉思。
他忧虑着自己的前途,并茫然不知所措。
虽然自己在三年前的乡试中考取了秀才,但这对自己的家庭并没有什么实际上的帮助。
家中依然是家徒四壁,几亩薄田的产出为了应付那些朝廷的税吏几乎所剩无几。
除了日常的劳作之外,自己每天也要去酒肆里当半天账房先生,哪家有婚丧之事写些悼词或是祭文,弄点银钱肉米养家糊口。
刘真很清楚,就自己家中的那几亩土地,是养不活自己一个成年人和自己的老母的。
更别提娶妻生子之类的事情了。
牛毛镇虽小,但不知为何,年年都能有人在京中高中,科举成名。
因为人才资源丰富,也并无像话本中的胡屠夫那样的好丈人送钱送女儿给刘真,供其继续读书。
这大概是自己唯一一次入省尝试考取功名的机会了。
正当他叹息之时,门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刘兄!刘兄!”
刘真听出了那声音的来源,正是曾经和自己一起参加过乡试的同期,隔壁赵员外家的公子。
“快开门啊!”
听到那声音如此焦急。
刘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连忙起身,撑起自己坐的太久,加上饥饿,略微有些昏沉的头颅。
前去拉开了门栓。
门外是一张熟悉的面容。
“赵大公子?这些是……”
刘真略微有些疑惑的看着面前的赵员外家的长子。
两人平日里交集不多,唯一几次见面还是在参加乡试和放榜的时候,那时两人寒暄过几句。
刘真看着面前的赵家公子,想破脑袋也想不到眼前这穿着华贵,还有其身后这些同样出身高门的年轻豪强公子找自己又有何事。
“刘兄——”
面前的华衣公子看着刘真,满脸写满了喜悦。
他打量了一番刘真身后的家徒四壁,看的刘真略微有些汗颜。
然后轻拍刘真的肩膀,说道。
“周先生经常在我等面前赞扬刘兄才学惊人,不知道刘兄备考的如何,对今年的会试可有把握?”
面对面前衣着单薄破旧的刘真,这位赵大公子眼中却并无轻视之色。
周先生是镇上私塾里赵家黄家几家豪族合资请来的教书先生。
据说当年还在京中当过小官,后来因为上书进言攻讦刘瑾专权,而被朝廷革除了一切功名,发配边疆。
这位周先生平时对刘真也是颇为照顾,经常拿出藏书交给刘真抄录参阅。
听到这话,刘真下意识摸了摸怀里的四书,脸上露出一抹愧色。
“惭愧——,近来为了生计,虽然会试在即,却也没有多少时间钻研学问……”
刘真回答道。
而听到刘真的回答,面前的赵公子的脸上却并未有任何惊讶之色。
反而露出了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看的刘真心里有些下意识的发憷。
“像刘兄这样的大才,竟然要为赶考的路费发愁,若是错过了这次会试,不知道下次筹到路费要等到何时?”
说到这里,不等刘真反应,眼前的赵家公子反而先行哀叹了起来。
而刘真闻言深深叹息。
见到时机成熟。
这位赵公子回头,同身旁的众人对视了一眼,接着便凑到刘真耳旁,低声说道。
“刘兄,我这里有一法,可以保你高中。”
刘真闻言,一愣,但抬头见赵公子神色不像玩笑。
而且身后的几人也靠拢过来,将自己围在中间。
刘真担忧他们是想要弄些舞弊之事。
却又无法脱身,只好连忙摆手,推辞道。
“莫要害我,我家中尚有老母,只有我一个独子供养,诸位也都是豪门贵胄,前途无量,可千万不要因为一时糊涂做傻事啊!”
看到刘真如此恐惧。
几人却都并未出手阻止刘真的叫嚷,相反凑在一起哈哈大笑了起来。
那位赵公子方才出言道。
“刘兄误会我们了——我们身为读书人,虽然学问不多,但又如何会做此等道德堕落之事。”
“不知刘兄可知牛毛山上的破风观中的文昌帝君——”
“文昌帝君——”
刘真咀嚼着这个名字,不知为何,此时本能的感到一种恶寒之感。
仿佛只要在此处念诵这个名字。
自己便已经被那黑色的道观摄入眼底。
永世不得逃脱——
但随即,刘真苦笑了起来。
“求神之法我也知道,但是我家可没有那么多的钱财贡献帝君。”
据说隔壁金台寺的和尚颇为灵验,刘母曾经也去里面求过些的灵水驱邪。
但那些高僧道人祈福并非无偿,每次香客前去都要花金钱供养神佛。
刘真可拿不出钱来,祈求神佛保佑。
但面前的赵大公子却摇头,神色有些诡异。
“刘兄,我所说的并非我等平时供奉的神佛泥塑——那文昌帝君神通广大,且有一颗慈悲心肠,并不需要信徒以金钱供奉。”
第387章 镇国公
“所以你就信了他的鬼话?”
高林问道,刘真点头,又摇头。
“虽然当时略有怀疑,但他们为了拉我前去,给了我纹银二十两作为路费。”
刘真说着,环顾四周的赵氏豪宅,面露唏嘘。
“后来的事情,想必您也知道……至于入京之后的事情,那便是朝廷隐秘,我与朝廷有约,不可与外人言说。”
事实上,真的不可言说的事情是什么呢?
高林大概心中也明白。
一个与科举功名有关的邪祟鬼物。
想必在帝国内部将要引起的震动,恐怕将会比帝国曾经所遭遇过的任何可怕的邪神都更加让内阁的阁老们头痛。
但借歪门邪道科举入仕。
所换取的荣华富贵,自然有归还之期。
高林看着面前这赵家在遭遇大难之后几乎被夷为平地的豪宅门第。
一时竟然也有些唏嘘。
“对于曾参拜过那尊文昌帝君神像的士子,朝廷一般只给予功名,而不实际任用……”
而感受到身旁高林怀疑的目光,刘真回答道。
“而朝廷怜悯我家家贫,特赐了铁岭御史一职以作补贴家用。”
不等高林辨别真假,不远处传来一阵声响。
“说的是真话——看来阁老们信任你没有错——”
几人抬头,却见一行穿着钦天监官服的朝廷官员从西门而入。
为首少年身穿锦袍,腰配宝剑。
他注视着刘真,这个最近黄锦查阅户部名册,加上钦天监翻阅档案,才知道这个帝国内竟然还埋了这个一个足以从根基上掀翻帝国的文官制度的暗雷于地下。
不等面前几人询问来意。
便听见这少年凝眸,扶剑沉声说道。
“吾乃大明镇国公,尔等同辽东戍卒铁卫一起,从现在开始皆听从我之调遣。”
听到镇国公的名号。
无论是高林还是刘真李长寿都一时有些发愣。
咱大明啥时候还有镇国公这个爵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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