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两只猫爬架
毕竟当年的那些人最多不过割据北方一地而已,纵然犯错也绝不至于祸及天下。
高欢眼神复杂的看了朱厚熜一眼,沉默片刻,回答道。
“为什么是朝鲜……我虽然无法给出具体的回答,但是却能为你指明方向……”
“我在整理昔日汉庭崩溃前的遗址时,也曾看过那个昔日的伟大帝国的刺史们,在武帝兴兵扫灭朝鲜,并设置乐浪、真番、临屯及玄菟四郡之后,便奉武帝密令,沿着始皇帝东巡的路线,大肆搜集那些有关秦代出海的海量文献……帝国的文人将其收纳整理,然后用帝国的驰道送往关中,供武帝阅览……虽然那些位于帝国东部的巨大藏书库大多数都已经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毁于战火之中。”
“但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如今大明正在做的事情,每一件前朝都曾经做过,始皇东巡,武帝征讨朝鲜……绝非外人眼中的一时兴起——”
“其背后都皆有缘由——”
第367章 刘真
说到这里,高欢不禁又想到了当年自己率领六镇之兵南下,击垮尔朱氏,匡扶北魏朝廷时,在征战的旅途中,曾经在辽东的雪原中发掘出来的,那些在西晋因为八王之乱而废弃的汉代遗迹。
也许司马家并非是第一个选择掘开那些汉庭的辽东忠臣们选择在汉末天下大乱之际,汉庭摇摇欲坠,选择在辽东仓促掩埋以掩盖那个惊天的秘密的势力。
伴随着身躯以一种更加的迅速的姿态破碎,高欢的记忆却愈发的清晰。
他不禁又想起了曾经眼前那些随同那些汉旗仪仗一起匆匆埋葬的巨大的陵墓。
还有那些宏伟,但是残缺的建筑。
残缺并非是被后人人为的破坏,按照高欢在当时同其麾下幕僚们的考察。
而更像是因为种种原因而无法完工。
为了这座大概兴建于东汉汉顺帝时期的墓葬,汉庭所动用的民工数量恐怕将是一个十分可怕的数字。
但诡异的是,对于这座恢弘的辽东地下墓葬,高欢和其的幕僚们翻遍史书,却没有找到任何一丝半点的记载。
而对于此地的秘密挖掘,就高欢等人做出的调查结果表示。
大概从东汉末期,伴随着曹魏的对北方的统一战争还没有彻底结束的时候,恐怕就已经开始了。
而伴随着曹魏和司马家的发掘,加上北方陷入大乱之后,各个政权抢劫式的掠夺,大多数的墓室都在混乱中被劫掠一空。
但从那些地下深埋的瓦砾和废墟之中,高欢还是发现了一些东西。
一些诡异到了极点的东西。
断头的文昌帝君像,形貌可怖的原始道教的至高神邸,太一神的雕塑,还有那些记载着那些自从汉军进入辽东之后,所遇见的那些真假难辨的怪诞故事的古老石碑。
而随之而来的那些来去无影,突如其来的袭击,更是险些夺去了高欢的性命。
高欢思索着,他想要提醒朱厚熜那些东西的诡谲程度恐怕将远超这位明廷天子想象。
但是天道轮转的力量的强大还是超出了高欢的预计。
高欢的身形迅速的消散,这就意味着他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告诉朱厚熜更多的线索。
“汉庭在辽东同样在追查着什么,一些有关于原始道门和六天信仰的墓葬群……这些东西的来历可能比大多数人的想象中更加古老……”
“而汉庭之所以能一路向上追寻,是因为他们发现了始皇帝曾经在东海——”
高欢的话语还未说完。
他的身形便化为碎片,转眼间消散在天空。
只留下立在原地,从沉思中惊醒,并挥手准备收拾此处乱局的朱厚熜和那脸上带着庆幸,死里逃生的高林。
又是和始皇帝有关吗?
朱厚熜想道。
周边的世界陷入了崩溃的边缘,朱厚熜提起身旁的高林,并将残留在此处的六镇兵士打包带走。
他的身形刚刚消失在此处,伴随着灵界的崩溃,整个辽东都看见了天空之上赫然出现了一轮黑色的太阳,遮蔽住了夜晚的明月。
整个辽东,只有极少数的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而刚刚从长梦中惊醒的高林便是其中之一。
感受着脑海中那些突然多出来的记忆。
天子在离开之前,特意为自己消除了某些鬼祟之物设置在自己身上的禁制。
高林终于回忆起了昨晚发生的一切。
小镇外,那座黑色的文昌庙。
无面道人,端头神像。
还有那些追魂索命般的长长的名单。
而那个熟悉的名字赫然就在其上。
“刘真——”
高林提起了身旁的长剑。
借着身旁鲸油灯的光芒,他得以看见光芒之外的黑暗处,那一只死死的注视着自己的猩红色的眼睛。
这鲸油灯中混有高氏祖辈的尸油,能够在光芒笼罩之处庇佑高氏的子孙。
那个干瘪扭曲的身影在昏黄的油灯下宛如某些肉食的节肢动物。
躯干细小,而四肢尖长。
似乎是感受到了高林苏醒,那个东西三角形的头颅趴在窗户上,对着光芒的方向发出了低沉嘶吼,露出其中骇人的尖牙。
“狗东西——”
高林望着那可怖之物,低声骂道,于是召来了六镇鬼兵在身旁护卫,并缓缓抽出了手中的长剑。
他认出了眼前之物,正是昨天夜间将自己追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仿佛猫捉老鼠一般戏弄可怖鬼神麾下的伥鬼之一。
长剑反射着灯火,照射出道道寒芒。
伴随着身旁那天子赐予的六镇鬼兵发动突击,他也提起长剑,纵身一跃,朝着面前鬼祟斩去。
……
刘真被天空中的那声巨大的爆炸声从睡梦中惊醒。
他感觉浑身冰凉刺骨,掀开被子,将手向背后一摸,后背已然尽数被冷汗打湿。
“真儿,又做噩梦了!”
身旁昏黄的灯光中,传来正在连夜为自己缝补官袍的老母亲担忧的声音。
而看见刘真想要下床。
灯光中再次传来了老妇人的提醒。
“小声点,孩子和赢娘都已经在里屋睡下了。”
刘真闻听此言,放缓了动作,找到了自己的布鞋之后,穿上了外套,绕过灯火中那个佝偻的身影,向着门外走去。
去院子中的水缸里打些水喝。
“母亲也切勿操劳,我的官服破旧朝廷到时自会派人更换,母亲这又是何必呢?”
刘真饮完水,感觉头脑清醒了许多。
那座牛毛镇外漆黑的古庙在记忆中给刘真带来的深沉的恐惧仅剩几许余韵。
大部分都宛如泡沫一般随着时间迅速消散在空气中。
刘真看着灯火中佝那个佝偻的身影,轻声劝告道。
“向朝廷申请更换官袍,还不是要自己花银子来买,我们镇上这些年也是出过几位青天大老爷的,你可不要拿瞎话来匡我……”
刘母絮絮叨叨,而手中针脚不停。
而刘真听到母亲的训斥,脸上不由得露出了几分苦笑。
觉得自己早年丧父,母亲节俭了一辈子,但也实在是有些过于抠门了。
不过,刘母接下来的话却让刘真心中不免一沉。
“对了,明天你拿着这筐鸡蛋,再从院子里带只老母鸡,去隔壁的赵员外家一趟,祭拜一下赵老爷——”
第368章 文昌
赵家?
刘真在脑海中搜索这个时隔多年,对其名字已然陌生的牛毛镇本地的豪族。
赵家的大公子赵河早年和自己是同期,也就是同一年中举的举人。
而赵老爷,在刘真的印象中,是个面容威严,经验丰富的地方乡绅。
听说他过去曾经在朝廷里做过正德皇帝手下的御用文人,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而提前告老,在牛毛镇做了个财主加乡绅。
只不过此人身体昨日见还硬朗,怎么突然就……
听懂了母亲话语中的意思,刘真忍不住转过头来,表情愕然。
而刘母仿佛看出了刘真动作之间的惊诧。
将官服最后一块补丁打好之后,揉了揉有些红肿的眼睛,待眼睛不那么干涩之后,说道。
“今年镇子上也不知道是怎么,先是黄家的两个儿子出事,然后是闻家,现在赵老爷也走了……人们都说是这两年官府杀人太多,老天于心不忍才降下惩罚示警嘞,明日我和隔壁林婶子约好,去隔壁牛毛山上的佛寺中烧香祈福,保佑我小孙子能平平安安……”
而听到刘母的话,刘真眉头一皱。
当听到“老天示警”几个字,终于忍不住,说道。
“真是一群刁民,今年被官府杀头的人是多了些,但都是女真巫师,辽东罪将,山中盗匪等罪无可赦之人……生老病死乃人间常理,和朝廷杀谁的头,杀多少人的头又有什么关系?母亲可千万别信这些刁民的鬼话——”
“话虽如此,但镇中高门近来丧事频繁,难免让人人心惶惶……”
刘母叹道。
牛毛镇虽是小镇,但是却是屡屡能出人才,通过科举进入朝廷。
镇中人口不过千余,但有功名在身者却超过两手之数。
当地人说这都是因为牛毛镇过去曾是某位皇帝备选陵墓之一,风水极佳,因此才能出这么多的人才。
或许其中有一部分这样的原因。
但是之所以有如此多的人能从科举中脱颖而出。
真实原因,恐怕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儿啊!这次你回来要住多久!母亲好为你提前准备赴任时的衣裳。”
刘母将官服小心翼翼的迭好,将其同准备好的四季常服放在一起之后,对刘真问道。
对于官场的那些事情,她虽然只是一介女流,但见多识广,早年为了生计混迹于三教九流之间,却也能猜出一二,知道刘真此次突然回来必然是有要事。
在她二十多岁的时候,便因为女真人劫掠边市成为了寡妇。
孤儿寡母相依为命,她既然能独身一人供养刘真长大,还能令其读书考取功名,自然是知道那些朝廷官吏的厉害。
更知道这些官吏虽说平日里威风八面,但若是一步踏错,便是万劫不复,刀斧加身,身首异处。
最简单的,便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母亲,我这次是有公务在身,说不得哪日朝廷有令便要奔赴他处……”
刘真说着,他抬头扫视着这个自从昨日回家,倒头便睡,还未来得及仔细打量的房间。
门前是小院,正对着两间堂屋,自己的妻子和儿子便睡在此处。
自己住的这间小房子乃是客房,平日里是刘母在家中烧香求佛所用。
除了一张木床和一摞被褥之外,便是一张松木长桌和两张供台,上面摆着刘母这些年为求家中平安从各地寺庙请来的神像护法。
刘真坐在了松木椅子上,鼻尖嗅着从一旁香炉中传出的檀香的气息,思索着朝廷这次派给自己的,在家乡搜索白莲妖人踪迹的任务。
身下的长椅受到重量的压制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如其他家具一样,长椅的取材也是取自牛毛山那罕见的四季常青的松木林。
常言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牛毛镇隔壁的牛毛山养活了此处不少的手艺人和猎户。
听闻牛毛山中有异兽出没,吸引各处游侠猛士来此狩猎。
而镇中工匠自称传承自元庭匠人,不光会中国传统技法,据说就连那波斯和西洋技艺都略懂一二。
引得不少蒙古和女真行商来此以牲畜和皮革交换器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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