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两只猫爬架
注定会成为比自己更加强壮的战士。
未来是属于他们的。
窗户在小木屋外的寒风中发出咚咚的响声,将寒冷和黑暗抵挡在屋内的光明之外。
屋内的炉火烧的通红,这个四口之家举杯酣饮着,人们此刻忘却了一切的烦恼,尽情的享受着在艰苦的生活之中这片刻难得的欢愉。
在窗外寒风的呼啸之中,房间内的人们手牵着手,男人女人,大人小孩,一齐唱着动人的歌谣,舞动着身体,以驱求散世上的严寒和饥馑,祈求光明早日降临人间。
“衡门之下,可以栖迟。
泌之洋洋,可以乐饥。
岂其食鱼,必河之鲂?
岂其取妻,必齐之姜?
岂其食鱼,必河之鲤?
岂其取妻,必宋之子?”
那繁华宫阙终究不是普通人的生活,普通人的渴望只不过是安稳的生活,相互扶持的伴侣,足够的食物……
但就算是这些,对于这个世界的很多人而言却也依然是奢望。
正处于万寿宫的蒲团上闭关打坐,尽力将自己调整到最好状态,好让自己在下一次在另一个世界的漫长闭关中多上几分成功破关的概率。
待到窗外黑夜散尽,熹微的白光顺着窗户撒了进来,樊河将扶在自己身上的妻子抱到了床上,盖上了他外出戍守时携带的唯一的一张鹿皮毛毯后。
他擦干了眼角的晨露,最后看了一眼蜷缩在避风的角落里熟睡的孩子们,眼中露出了几分不舍,但终究还是毅然戴上了行囊,迈步走向那动荡不定的远方。
“出车彭彭,旂旐央央。天子命我,城彼朔方。”
征戍远方是他的使命,他不能逃脱,也不敢逃脱。
当人们看见那些悬挂于各处,堪比城门的巨大怪兽的尸首被锦衣卫们拉着招摇过市,传首九边。
就连最桀骜不驯,杀人如麻的武将也要心惊胆战的匍匐在地,高呼天子圣明,再也不敢有任何反逆之心。
等樊河牵过战马,走到山下前往朝鲜的唯一一条小道上,郭勋已经带着三名禁军在此等待多时了。
而那位推荐樊河加入这次行动的刘真刘御史骑在一匹棕色的战马上,神色不知为何有些不自然。
而那位高将军则拿着地图骑马走在刘真的旁边,正在说些什么,但他的眼睛却在故作无意中紧紧的注视着身旁的这位帝国的御史。
眼神深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直到听到背后的响动,郭勋登上了战马,来到了高林的身旁,看着他手中的地图,又看了看一旁的刘真,对高林问道。
“朝廷怎么突然让我们在牛毛山休整……还有,刘御史怎么也来了?”
郭勋随口问道,昨天夜里从钦天监突然来了密令,说辽东的游骑在明朝边境发现了白莲教的踪迹。
疑似白莲教在辽东的传教团的驻地。
让郭勋他们先在此处驻扎着手调查,顺便等待钦天监的援军抵达,一同入朝。
“说是当地有道观向钦天监举报有妖邪作祟,疑似附身人体,操纵人身为恶……”
高林说道,他和郭勋对视,很显然,两人都并不相信这个解释。
“这些老道们到底又在搞什么鬼?有什么不能直说的。”
郭勋抱怨了一句。
看来对这些老道们为了自己的名声,天天故弄玄虚的表现,郭勋心中早有怨气。
“倒不一定是他们不愿意讲……毕竟辽东的历史遗留问题实在是太过于复杂……各种势力鱼龙混杂,他们虽然知道事态严重,但也不一定真的清楚在当地究竟发生了什么?”
高林安慰道。
“不过昨天我让女真游骑去朝鲜传信的过程中,顺路搜集了一下那些所谓“鲛人泪”的信息,得到线报说在最近在朝鲜边境的黑市上,一些外道野狐禅不知道从哪里又搞到了一批所谓的“鲛人泪”,就在牛毛山附近,到时可以先去看看。”
此时他故作随意的扭头看向了一旁在等待冯保的过程中沉默不语的刘真。
“哦,对了,我记得刘御史的老家就在牛头山附近吧!”
而听到高林的话,郭勋也将目光投向了刘真。
感受着两人的目光,刘真只能点头。
这位身穿青袍,面容儒雅的儒生刚刚显然凝视着东方朝鲜边境的方向,隐隐有些愣神。
但此时面对高林的提问,清醒过来,扭过头,回到。
“确实如将军所言,我的老家确实出自牛毛山下的牛毛镇中——不过是帝国边陲一个普通的小镇罢了。”
“牛毛镇虽是小镇,但正德一朝竟能一连出七位进士……也算得上人杰地灵了!”
高林说着,而听到这话,刘真那张留着短须的白净面容闪过了一抹外人不易察觉的警觉。
而当他听到牛毛镇这个名字,其眼中下意识闪过的惊惧纠结,更是被高林尽数收入眼底。
“听说刘御史是向王阁老主动申请,来到这辽东苦寒之地驻守,如此年轻,竟然有如此担当,真可谓是国之栋梁,在下实在是佩服……”
高林紧盯着身旁这个自从正德十五年王守仁入朝之后,已经在此处驻守了数年的年轻士子。
宛如忠诚的猎犬注视着窥伺着黑暗中窥伺羊群的饿狼。
而听到高林的话,眼前的刘真的表现愈发的沉默。
他沉默半晌,方才说道。
“身为臣子,为国尽忠乃是分内之事……将军何必如此大惊小怪呢?”
“愿君常记此言……我与汝共勉……”
高林说着,话中意有所指。
他没有再管身旁愣住的刘真,回头,冯保的马队已经从铁岭上下来,这位司礼监秉笔太监此时正骑着战马,走在最前方,两侧除了有两名隶属于黄锦治下的御马监统帅的腾骧四卫禁军护送之外,还有六名铁岭卫指挥为其挑选来的铁岭猛士护送。
冯保并不在意这些铁岭猛士的真实实力如何。
重要的是让天子知道自己在认真贯彻帝国减少贱籍的政策。
而看到冯保走来,众人纷纷扬起了马鞭,开始动身前往牛头山追查白莲教逃亡朝鲜的残党。
第357章 鲛人泪
樊河也翻身上马,跟在郭勋的身后开始了赶路。
路途遥远,即使中途在驿站换马,快马疾行也要花费数日的时间。
众人必须加快速度,尽量在这个月的女真朝鲜和大明走私商人在三者边境开设的黑市收市之前,抵达牛毛山,调查清楚那些突然传讯过来的钦天监的道人们究竟在搞什么把戏。
……
“大人?大人!醒一醒!醒一醒!”
伴随着身体一阵剧烈的摇晃,高林感到一阵头痛欲裂。
他睁开眼睛,眼前的是破旧的房梁。
身下的羊毛毯破旧,不远处农舍的窗户摇摇欲坠,伴随着身旁樊河的动作,发出不堪重负咯吱咯吱的响声。
“我睡了多久——”
他一边尝试支起自己的身子,一边问道。
随着意识的逐渐复苏,高林感觉头痛欲裂,而脑海中最后的记忆还是自己追寻某些东西,一路跟随到的那座小镇外的破庙——
奇怪,那是座什么庙来着?
高林认真的思索起来,他眉头紧皱。
但是脑海中关于那座破庙的消息就如同被某些东西刻意抹去了一般。
竟然一点痕迹都没有剩下,只留下一段大片的空白。
高林甚至想不起来自己是为什么要去探索那个古怪的小庙。
“我是怎么回来的……”
高林接过了面前的一脸担忧的樊河递来的清水,仰头一饮而尽。
刚刚从水缸中打捞出来的清水冰凉,这让他的头脑清醒了些。
而奇怪的是,面前的樊河听到这里脸上露出了奇怪的神色。
“将军,我是今早来给您送兵符的时候,敲您的门敲不开,不得以撬了窗户翻进来的……”
樊河指了指一旁正被狂风吹得在空中摇曳的破木窗。
“我一会让附近养牛的牧民给您修一下……”
“不用,这件事我自己来就好,话说,你进来的时候门是锁上的吗?”
刚说完,高林抬头扫了一眼那还挂在门闩之上的横木,知道自己说了废话。
而环顾四周,他在镇子上从农户手中租用的这间房子很小,四周的门窗除了被眼前的樊河破坏掉的那个东侧窗之外,都完好无损的从内锁住。
难道真是自己昨晚太累了,自己关好了门窗结果自己一觉睡醒自己却忘了?
高林不由得怀疑起了自己的记忆。
他看着面前将兵符递到自己手上的樊河,随手接过这能够征调东北女真诸部勇士效力的兵符。
问道。
“郭指挥那边追查“鲛人泪”的结果如何?”
“有了些眉目,抓到了几个辽东本地带头主持私市的萨满巫师,看到当地的包庇他们的千户长一起被抓,不等冯公公询问,他们就主动全招了。”
樊河答道。
在明朝边境,除了官府设立的两国交易的榷市之外,还有各种各样徘徊在边境的走私商人自己开办的私人市场。
出售着一些朝廷严格禁止交易的违禁品。
比如说铁器,火器,盐巴等等……
明朝和蒙古漫长的边境线上,大部分是晋商勾结边将,将汉地的茶叶丝绸,盐巴烈酒还有铁器火药走私给蒙古人。
用以收取蒙古牧民手中羊皮,马驹,牛羊以及各种野生动物的皮毛。
而明朝女真三国边界因为商品数量更多,情况更为复杂,利润更大,牵扯到的明廷内部的势力就更多。
大概逻辑是明朝-女真-朝鲜三国走私贸易网络。
除了武器,猛兽皮革和奢侈品的走私之外。
汉地的达官贵人们还特别喜欢从女真收购海东青供其游猎之用,从朝鲜收购人参灵芝等珍稀药材以在国内倒手卖出高价。
因为有海路的缘故,不像北方豪族多用晋商作为掩护。
辽东的走私贸易背后的幕后老板在明廷内部的级别更高,因为明朝走私还可以走海陆躲避官府的追查,所以他们的白手套大多是山东的鲁商和辽东的将门集团。
虽然朱厚熜之前已经下令处理了一大批涉及到此事的朝廷官员。
但显然刚刚的接手明廷海外贸易的礼部靠着自己那点商船和海军,根本控制不了如此庞大的市场。
而有利润,自然就会有人选择铤而走险。
虽然礼部官员对于这些和自己抢生意的走私犯深恶痛绝,多次上书表示希望朝廷和这些走私集团不要废话,授权给自己,让礼部麾下舰队直接开炮了事,根本不需要走法律程序公开审理浪费国家的人力物力。
但随后便被闻讯赶来的刑部当场驳回,并表示你们礼部是不是有点太极端了。
你们是不是忘记伱们的本职工作是教化生民?
真不知道你们这帮天天喊着炮决的危险分子会对我国的教育事业造成多么巨大的打击!
你们就是这么给我们的学子以身作则展示圣人之言,圣人之礼的吗?
野蛮!暴力!可怕!
这是大明法制的倒退!
你们这个样子,学生们会被你们教成什么样,我真的想都不敢想jpg
大明教育事业倒退一百年的jpg
当然礼部也不甘示弱,表示你懂个屁的孔孟先贤,连孔子的那帮后人都不敢跟我们礼部辩经,生怕被我们开除孔籍,你们刑部一帮只会背大明律匹夫算老几。
在一阵扯皮之后,最后的结果是双方各退一步,刑部不再强制要求礼部将所有的走私犯都交给自己处理,而礼部也同意了会定期接受刑部的监督,保证每艘船上都携带一本大明律法,并在出海之后严格按照法律办事。
也许是礼部虽然口头答应的很好,但背地里完全不把刑部的警告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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