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在战锤 第58章

　　显然，上一刻还是援军的部队忽然掉转矛头，气势汹汹对准自己给维灵人造成了不小的心理冲击，那股决死奋战的勇气，在战斗结束后就松懈了，再想提起来可没那么容易。

　　守军依然本能的拿起武器，走上自己的岗位，但显然他们的士气和精力都远远不如此前那样充沛。

　　随处都有人在议论纷纷，不安的情绪在守军和居民心头蔓延。

　　人们不理解，为什么好不容易取得胜利，在下一刻又要打一场.....不那么有希望的战争。

　　骑着大林鹿的萨满走到维灵城外，缺口内，一双双紧张不安的眼睛在把它打量。

　　大修女单膝跪地，不住地向神皇祈祷，却一如既往的得不到回应。

　　她的战友们此时作为一线的指挥，在和萨满对峙。

　　“维灵人，我主让我对你们的勇气和坚定表示敬意，你们在最后时刻到来前一直奋战至死。”萨满闷声喊话。

　　一名修女以浑厚的嗓门回应：“谢谢你的称赞，朋友，愿神皇祝福你我，如果你是来帮助我们的，那你们就该把枪头朝着外面！”

　　萨满握着拐杖在地上一砸，一股震动传开，坍塌的城墙上滚下一些碎石。

　　它厉声质问：“朋友？”

　　“在你们的羞辱呈于我主之前，部落曾将埃斯塔利亚人当做可以并肩作战的盟友！”

　　“而你们竟用如此傲慢和欺诈回报跨越旷野和丘陵前来帮助你们的所谓‘朋友’！”

　　萨满的话在守军中炸开了锅，议论声再也压制不住，人们互相交流着，汲取着一切可知信息，包括所有的谣传、我听说、小道消息。

　　“你们令部落蒙此大辱，神圣的盟约被你们践踏！”

　　萨满举起法杖，胯下的林鹿在城外奔走着，确保声音能够尽可能的让更多人听到。

　　修女和指挥们不得不在城内跟着萨满的方向奔跑，确保不会漏掉关键信息，

　　“那就开战吧维灵人！”萨满的话让城中掀起轩然大波，不少守军紧张的握住了武器，已经有一些弓弩和火枪自废墟和暗影之中，悄然对准了城外的萨满。

　　“在敌人的尸体上，在你们城市的废墟上，你们就是用这种卑鄙方式回馈了帮助你们的部落！”

　　“那就准备好感受来自部落的，被你们背叛的怒火！”

　　萨满最后丢下一句开战宣告，骑着大林鹿就转身离开，远处的野兽人军列已经整装待发，不知何时会发起攻击。

　　至于为什么不waaaaagh一波冲锋.....

　　自然是艾尔故意的。

　　得给人缓冲时间嘛。

　　远征军的骑士已经快马加鞭跑回城里去了，不出所料应该已经把信传完。

　　按照艾尔的想法，维灵人显然是没能力再面对一场战争的，甚至他出动血母坦克啊....蛮牛就能把维灵残余那点城防力量给车翻，然后用全城人的颅骨在城中心搭建一座大大的京观献祭血母.....额，好像不对。

　　现在就看，那个把艾尔当做雇佣兵般呼来喝去的想法，真的如骑士所说，是极少数顽固的排外分子所为，还是整座城市上上下下大多一致的.....

　　自取灭亡。

　　......

　　“我就说过，我们应该警戒，但不失善意的对待这群陌生的邻居！看看你现在干的———它们已经打算把绿皮破坏过的维灵真正的夷为平地！”

　　议长挥舞着金色的拐棍，不断发出破空声。

　　议长身前的圆桌四周坐满了维灵的核心，大多是具备贵族身份的富有者、以及中产和平民中的头面人物。

　　不少人还带穿着甲带着武器，看起来是刚从战场上下来。

　　所有人面色都一致的凝重，不少人直接对被议长呵斥的那伙团体怒目而视。

　　“帕特里奇，这是你搞出来的问题，你要负全责。”

　　议长放下拐棍，平放到桌面，收起愤怒，沉声到。

　　为首的男人嘴角抽了抽，阴沉着脸，没有说话。

　　议长见他没有反驳，直起身，对议员们提议道：“我们需要一个规格隆重，态度诚恳的代表团，去求见部落的兽王，解释这其中的误会，并取得它的原谅。”

　　没有人反对。

　　他点点头，继续说道：

　　“不管是财货还是其他的，只要别让它和我们为敌，那就都可以许给它们。”说着，他看向男人，专门询问道：“没问题吧，帕特里奇？”

　　男人板着脸，不甘地点了点头。

　　议长收回目光，接着说：“关于匹娜和伊娜拉的事，最好还是维持之前的说法，维灵完全赞同也支持它们的要求，只是契约要交到北方议会申报。”

　　“他妈的！”已经迈进老年，须发泛白的议长骂了一句出口，“离了女神的指引，我已经得了失心疯，居然默认你们的作为！”

　　“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手段去赔偿，道歉，哪怕那些野兽要睡你们的老婆和女儿，你们也必须给我把人完完整整漂漂亮亮地送到它们的军队里去！”

　　“我已经活得够久了，本来我该在城市陷落的时候死在女神面前，作为埃斯塔利亚人的英雄般离开世俗国度.....”说着，议长用阴鸷无比的眼神，像是盯着生死之敌般环顾四周，着重标记了一些参会的人员，恨声道：

　　“但如果因为你们的可耻算计，导致维灵以一种卑劣又可笑的面貌陷落，沦为世人的笑柄，我肯定我会在你们打开那道‘门’跑到帝国、巴托尼亚、或者其他什么地方之前———让你们永远留在这里。”

　　会场内鸦雀无声。

　　一名靠着大门，自顾自喝着啤酒的重装矮人打了一个响亮的酒嗝，冲淡了会场中压抑的情绪。

　　“立刻去做吧。”

　　议长吐出一口浊气，示意众人。

　　“帕特里奇.....你们留在这，陪陪我这个老头，让你们手下的人去对接。”

　　男人猛然起身，在来自大半个会场的逼视和威胁下又不得不坐了回去，低下了头，他身边的同伴们也纷纷垂头丧气的，各自找位置坐下。

　　这事就算能过去，他们的身家多半都要大缩水了，甚至有人从此被打落阶层也不一定。

　　已经知道事情真相，知道他们连同维灵就是因为“议会中的一小戳分子”愚蠢行为处在毁灭边缘的守军鱼贯而入，站在议会两侧，监视着被议长留下的诸多人。

　　“我们在这里向女神祈祷吧，祈祷祂的智慧能为维灵指明方向。”

第八十六章：分歧，争吵，我要！

　　大修女骑在马上，和女骑士并肩前进。

　　消息首先被愤怒的远征军传到城中，随后很快在居民中蔓延。

　　因为维灵人的愚蠢，让他们面临和这座异国他乡的城市一起覆灭的可能！

　　此前萨满在城外的愤怒指责总算让守军们知道了原因，所有有道德良知，和对信念和荣耀有所需求的人们都对这种做法深深的唾弃，并为它发生在自己身上，自己的城市中感到一种莫大的羞辱，以及被欺骗被代表的愤怒。

　　“草他们妈！议会的富佬，我们在前线送死！他们在后方把我们的命当棋子！”

　　“去他妈的森林和山脉吧，如果我要死，那我死前也要带走几个议会里的蠹虫！”

　　“和平！告诉部落，维灵人要的是和平！”

　　居民们堵在道路两侧，朝新的使团嘶声倾倒着各种想法，对上一个使者和命令他做出如此蠢事的人咒骂和指责一刻不停，但所有人都有一个共同的诉求：

　　告诉部落，维灵人不是敌人！

　　如果不是城防军还算理智，愤怒的居民就要掀翻议会，议长看起来是留下帕特里奇等人监视，摆出最后会玉石俱焚的态度，实际上他也不敢再抛头露面。

　　归根结底他是议长，他不点头，至少是默许，这种事情都不会发生。

　　在各方的催促和群情激奋下，教团的大修女被推举进入使团，负责全权代表守军的民意。

　　士兵和居民们叫嚷着：“我们已经为城市和王国流够了血，如果议会再有什么愚蠢的行为激怒部落，请它们甄别清楚哪些愿意和它们做朋友，哪些是该死的蠢人！”

　　人们又恳请修女，“海伦大修女，我们相信你，就像相信米尔米迪亚的大修女那样，我们全权委托你能够代表维灵人民的意见，请为我们盯紧议会的蠢材，传达我们真正的声音吧！”

　　就这样，肩负着绝大多数人民的期盼，大修女带着两位同伴，扛起战锤，骑上战马加入了使团。

　　出于愤怒和对议会的不信任，远征军也态度强硬的在其中加入了自己的使者，整个使者团大概三四十人，其中来自此前帝国远征军的就有十人，其中一半是之前五百人骑兵里的。

　　他们实在害怕自己被莫名其妙的维灵议会搞出的骚操作坑死。

　　那样可就太委屈了。

　　本来女骑士是没有加入使团的，但她自从接触了部落之后，就总感觉有种似曾相似，那些可疑的红肤野兽，也和曾经她所见到的非常接近。

　　只不过前者数量多了许多。

　　还有那个少有露面，只在之前的战斗中惊鸿一瞥的兽王，也让她感到熟悉。

　　从忒修斯大修女那里出来之后塞蕾斯汀总感觉自己似乎缺失了什么东西，仿佛有一段很深刻的记忆被挖去了，留下一段虚幻的假象，连带着前后的记忆都有些恍惚不清晰。

　　而艾尔也不知道，在占有圣武士的那一晚，自己也算同时参加了远在比尔巴利城外神殿里的亵渎仪式，完成了一场宏大的堕落欢愉。

　　他远远地就可以看到城里发生的骚乱，守军把注意力集中到城内的叛徒和蠢货身上，警惕松懈，防御散漫。

　　如果之前他还需要规划一番降低伤亡的攻城事宜的话，现在已经可以直接平推了，没有斗志，疲劳不堪的民兵要怎么抵抗闻战则喜遇战则欢的野兽人军锋呢？

　　使团的出现也不出他所料，他立即让野兽人们动起来，摆出更咄咄逼人的姿态，一边又让萨满带着侍卫，骑着大林鹿去和使者碰面。

　　一边是残破的城市；

　　一边是军容威武的军团；

　　一边是人疲马乏，内讧不断，一边是精力充沛，士气正旺。

　　两边的代表在军团到维灵之间的平原小路上会碰头。

　　一见面萨满就杀气腾腾的质问：“背信弃义的人类，你们来此向部落投降？”、

　　“如此，我主将依然以仁慈等待你等，我们将夷平维灵以为报复，但不做抵抗的人，可以带着财产和家人一起自寻去路。”

　　“这是我主对背信之人所能施于最大宽容，但维灵必须被摧毁。”

　　萨满说完闭嘴不言，冷眼观察着来者。

　　使者们只好派出能说会道的，不住地解释其中的弯弯绕绕和误会，求见部落的领袖。

　　萨满着重的“背信”字眼让使团中不少人面露不忍和羞耻，这也是艾尔专门向它强调的。

　　用这样的话语，不断给自己强化受害者的标志，让维灵人愧疚、羞耻，然后补偿，之后艾尔在大方地站出来，表示：

　　虽然你们巴拉巴拉，但出于共同的敌人巴拉巴拉，部落暂时可以不介意你们的行为巴拉巴拉，摒弃前嫌，共抗外敌。

　　这样的情况下，埃斯塔利亚人对他的戒备和抵触心理可能会更少，更容易完成艾尔的合流并蓄计划。

　　所以受害者牌坊要造牢，但不能太过激烈和矮垛子一样，紧抓着不放，归根结底是要拿来争取利益的，不管这利益是实质还是虚幻的。

　　要把双方的愤怒一起引导到所谓的“少部分人排外顽固分子”头上，发生误会，最后真相大白，是一群少数破坏分子捣乱，友谊破冰，盟约继续，维灵人保障了自己的生命和财产安全，艾尔得到他想要的。

　　双赢！

　　然后男孩就看到塞蕾斯汀和另外一个白色短发，抱着头盔，满脸刚毅的女武士肩并肩骑着马走来。

　　坏事！

　　和远征军的接触太过平淡，没起什么波澜，让艾尔都有些忘了最关键的地方！

　　半人马！

　　女骑士也许会不清楚怒角兽意味着什么，但绝对会记得差点杀了她的阿丽娜！

　　恰巧人马娘此时就戴着头盔，站在艾尔身后。

　　艾尔以为自己体态相貌过幼，不足以威慑人类.....

　　好吧，他就是想COSplay。

　　永世神选雅望非常，然身后持戟半人马，此乃英雄也！

　　戴着头盔.....应该看不出来？

　　艾尔看向养母。

　　马娘红瞳一缩，心有灵犀当即明白养子想说什么，烦躁的刨了刨后蹄，转身走到侍卫之后。

　　艾尔有些心虚，又委屈半人马了，以他养母的性情，如果领军的是人马娘，这个时候已经开始在城里用反抗者的脑袋垒京观了。

　　然后精神链接里，养母马娘就传了一条：“晚上跟我肘”的信息过来。

　　艾尔顿觉口干舌燥。

　　外出打仗，身边人只有养母和男孩，其他的都是部下，健壮的野兽人仆妇倒是带了一些，负责贴身起居。

　　马娘砍了一堆绿皮脑袋，算是发泄了一下，但显然还不过瘾。

　　需要养子用另一种，战场以外的战斗方式抚慰。

　　眼前的事还是解决这场纷争。

　　尽管实际目的并不是要他们多少赔偿，但维灵人必须付出一个足够的代价，否则没有疼痛的教训是不会被铭记太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