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在战锤 第21章

　　她的辫子散在肩上，缠胸的绷带被鲜血浸透，贴身的皮甲处处可见创伤，在她的身边已经倒下许多具尸体，剑士、矛兵、骑士，甚至还有两头体型庞大不让女人马的凶猛狮鹫。

　　一只头颅凹陷，脑浆子混着羽毛、血液在脑袋上的大坑处往下滴落，另一只死相好上许多，像是被弯刀砍下了一只翅膀然后斩首。

　　四周不止人类的尸体，长角的野兽人、猩红的怒角兽，那些野兽人也并非被混沌腐化的孽兽，而是形体固定，偏向守序宁和的牧神信徒！

　　“血———！”

　　女人马扬起手中的战锤，嘶声呼喊。

　　“祭血母！”

　　她冲出去，挥动战锤将一名长戟兵砸飞出去，又反手抓住另一名戟兵戳来的长戟，将他挑起，扔向身后。

　　一头怒角兽走了上去，挥舞大剑，将这个戟兵的首级斩落拾起，高高的举在手中。

　　“血！母！”

　　残存的，分布在女人马周围的野兽人们不管是牧神的信徒，还是混沌追随者，都在这能唤醒心中最狂怒最好战情绪的战吼激励下，发动反击，将受到重创的帝国军队击退，驱赶出这片本是它们主场的林地。

　　女人马放下战锤，长舒一气，转过身，注意到已经走出洞穴正望着她发呆的艾尔，微微一愣。

　　身后远处，一个断腿的男人正焦急的，为自己的火枪装填弹药。

　　他最后完成了压弹，拉栓，扣动扳机。

　　击针弹出，火药喷发。

　　“嘭！”

　　枪口硝烟散去，一发铜弹打中女人马的右臂边缘，擦出一条血痕。

　　枪手看着自己奋力一击无功而返，面色死灰。

　　一个野兽人举起长矛向他冲来，他用最后的力气抬起火枪去挡，被挑开，长矛刺进胸膛。

　　枪手无力地松开了视为性命的武器，倒在了这片异国他乡的土地上。

　　女人马回头望了一眼，接着朝艾尔走去。

　　她熟练地把少年放回背上，又用左手提起战锤，慢悠悠的，不像在战场，反而是在观赏。

　　“发生什么事了？”

　　艾尔看着女人马身上的伤口，她的背上也有一些伤痕，渗出不少血液。

　　艾尔突兀的心里有一种很难受的感觉。

　　心疼吗？

　　“你进去了三天。”

　　女人马的话让艾尔心里一惊。

　　“三天？可我.....”

　　艾尔深吸一口气，这不知道是比拉克还是全知者的影响。

　　“那些人类骑着狮鹫和飞马突袭了营地，部落已经被他们烧毁，萨尔带着人朝森林深处逃亡，它们是专门过来找我们的，被人类追踪了。”

　　阿丽娜似乎也感到疲惫，她走到一颗大树旁曲着蹄子半躺半坐下，艾尔站在她身前，遥望一片狼藉的战场。

　　“这，这.....”

　　这群帝国人西格玛上脑了吗？杀混沌就算了......额，我自己就是混沌。

　　牧神信徒也杀？

　　艾尔有些惊恐，连守序野兽人都容不下，对他这种从头到脚都冒着混沌污染的家伙那不得斩尽杀绝？

　　绝对不能容忍！必须出重......

　　润！

　　艾尔心里盘算着，开玩笑那他妈是几千人有步炮枪骑还带狮鹫和飞马的帝国正规军！

　　这种齐全的配置都够打一场中小规模会战了，就他和阿丽娜，还有手底下这些死伤快过半的野兽人，哪怕帝国人和他一换三都能把他灭完。

　　何况对方还有装备、纪律、战术优势。

　　根本就相当于正规军殖民新大陆欺负土著，换阿查、西格玛来了一样得跑。

　　在中古世界，远程武器的杀伤，尤其是对指挥、斗将来说是被大大削弱了。

　　所有不用担心自己在战场莫名其妙被从木精灵、劣角兽突袭者，还是地精手里射出的箭矢终结性命的指挥官和战将们，在这里都要着重感谢曲线忠诚的K党。

　　刚刚那个火枪手要是使用的弓箭，那支箭连阿丽娜皮都擦不到就会被偏移走，但是子弹强力的穿透和速度某种程度上能使这种对统帅的“特保”效果没那么好。

　　总之，可以先去和萨尔它们汇合，帝国人烧杀过后应该就会退走的，我们不是他们的目标，对信仰有个交代就行了，总不可能真的疯了要在大森林里对一个野兽人部落斩草除根吧？

　　艾尔想了想，觉得对面的，勉强算自己半个舅舅的统帅应该没那么疯狂。

　　战场上的交锋彻底平息了，少部分帝国人逃入森林，而几乎人人带伤的野兽人也难以追赶，只能指望他们倒霉，被匹娜森林的毒虫猛兽之类留在森林里。

　　艾尔想着之后多半还要发生战斗，于是先轻点一下人数。

　　不知道赐福是怎么判断，这些被派来寻找他和女人马的，不属于他和阿丽娜麾下的牧神信徒也算入了他的势力里，好处就是他可以在地图上看到代表它们的标志。

　　九只怒角兽，信仰牧神的普通野兽人四十三只，羊人角兽狼人，还有三匹半人马和一头牛头人，加起来就是五十六。

　　还有永远乱哄哄，要么彼此争斗要么就在进食，或者对着同伴发泄交配欲望的混沌野兽人，这个数量最多，一百零八。

　　这个有趣的数字让艾尔挑了挑眉。

　　匹娜森林不是什么大自然花园，里面自然诞生的野兽人和巨兽层出不穷，而自然诞生的野兽人没有引导很容易在本性驱使下懵懂的崇拜混沌，在混沌腐蚀稀薄的凡世，它们自然会被周围最大的腐化源吸引，自发的靠拢。

　　反正周围这一大圈艾尔没听萨尔和阿丽娜说过有其他的野兽人部落，那周围诞生的毁灭先锋野兽人可不一个劲的之前投奔扎肯、现在投奔阿丽娜和艾尔。

　　加起来不到两百人，这就是艾尔目前能掌握的战斗力。

　　和动则分出几万大军南下东征西进的艾查恩好像差了一点点。

　　“是个好的开始！”

　　艾尔自我安慰着。

　　然后那边就因为吞食战死者尸体的原因，两个牧神信徒和一个混沌野兽人扭打起来，双方阵营的气势也开始剑拔弩张。

　　这些经历了战场血腥的刺激，野性大发的家伙们脾气比之前坏的多，连看起来憨厚温和的牛头人也会克制不住源于血脉本能的杀戮欲望，用残忍的手段斩杀，甚至吞食敌人。

　　想想自己麾下：信混沌的、信新混沌的、信秩序侧牧神的，如同左中右三方都涵盖在一起，不打起来已经是件奇事了。

　　艾尔一拍眉心。

　　头疼。

第三十三章：第一次献祭

　　作为一个复古的，2076年P社玩家，心里没点关于军事、症痣之类幻想的话是不可能的。

　　所以艾尔手下有人第一步就是打算搞个匹娜整编。

　　指挥系统、什么班排连营，上中下长之类的。

　　萨满祭祀要建在小组上！

　　然后就被现实泼了一盆冷水，浇灭了不切实际的热情。

　　牧神信徒还好一些，至少分个队能记得住彼此是谁队长是谁，混沌野兽人就算了，乱哄哄的闹成一片，每次艾尔试图让它们安静听从指令能维持一小会，过不了多久又会故态萌发。

　　并且它们似乎没有队友这个概念，同伴、信众只是能帮忙一起干敌人，或者帮自己挡敌人的家伙。

　　甚至在艾尔连续尝试几次，打算稍微给混沌野兽们植入一点“听指挥的服从”而不是“服从兽王，兽王说干就乌拉，说撤就风紧扯呼”的黑帮。

　　黑帮好歹会一点配合吧打架的时候，虽然没野兽人们血性就对了。

　　有的混沌野兽人还因为重复的繁琐的命令忘记了兽王的威严，对艾尔龇牙咧嘴或者吼叫发泄不满。

　　这种脑子不太灵光的一般就被怒角兽们乱刀砍死或者被阿丽娜拿来砸肉饼。

　　然后艾尔继续无用功。

　　最后勉强让野兽人们，尤其是混沌野兽人稍微有了一点，兽群的样子，冲一起waaaagh，撤一起呜waaaaagh这样。

　　最后，就是抽奖环节了。

　　拿了金手指不立刻转换成战斗力又有什么用？

　　艾尔指挥着野兽人以自己为中心，将双方的战死者———没错，尸首也可以作为祭品。

　　除了照顾牧神野兽人和怒角兽这种嫡系的感受，人类和混沌野兽人的尸体垒在一起，摆出了个一看就透着慢慢混沌气息的八芒星阵。

　　虽然有些邪恶不当人子，为了尽最大可能强化目前这支残军的战斗力，艾尔还让野兽人把帝国军队丢下的武器和身上的盔甲都尽可能地扒了下来，能穿就穿，不能穿就硬套，反正比铁壳总比皮甲和毛皮防御力要高。

　　艾尔蹲下身将掌心贴上地面，一个混沌八芒星的标志就浮现在土壤上。

　　“我准备好了.....妈妈。”

　　艾尔喃喃道，将另一只手按住胸部。

　　一道漆黑的裂缝毫无征兆的出现在艾尔的上空。

　　那头是深邃吞噬了所有光线的黑暗。

　　一股庞大的吸力从中猛然传来，裂缝之下的艾尔却毫无影响，周围作为祭品的尸首、过于破损无法利用的甲兵不断从凡世消失，被送往混沌界域。

　　在那一头就算是死亡也难以得到安宁。

　　随着祭品被裂缝吞噬殆尽，它仿佛饱餐一顿的老饕，合上无底深渊般的大嘴。

　　......

　　就在艾尔以为仪式是？结束了？还是他的祭品不够没达到交换标准的时候。

　　裂缝忽然猛地撑开，从中吐出一股带着可怕的带着浓郁金属血腥气味的风暴吹息！

　　吼叫和咆哮还有狂怒的呐喊夹在其中，仿佛带着无数愤怒燥热的灵魂一起涌入凡世，这吹息化作一股躁动不安的狂风，吹刮着整个场地。

　　第一个享受到这股恩赐的的就是女人马。

　　她倒提战锤，四肢弯曲，向来自血母的恩赐低下头颅。

　　混沌之力涌入半人马，将她伤痕累累的身躯治愈，强化，镀上一层泛红的金属光泽，吹息驱散了她的疲惫，将更为强大的力量涌入体内。

　　第二批感受到混沌之风影响的是怒角兽，这些永远在狂怒边缘徘徊的野兽将大剑插入土地，朝着艾尔所在的方向单膝跪地。

　　混沌之风治愈伤口、强化兵刃，并硬生生将它们的体型变得更大更强，身上鼓起结实的肌肉和凸起的角刺都蕴含着比过去更庞大的力量。

　　从混沌野兽人中也走出了一些受到这股力量影响的家伙，它们皮肤开始朝红色转变，头颅和身上长角，额间出现浅浅的血母标志。

　　这些正在向怒角兽变化的野兽人走到它们前辈的身后，效仿它们的姿势朝艾尔低下头颅，单膝下跪。

　　一些白天奋战杀敌的野兽人，不管它是牧神信徒还是混沌追随者，都在裂缝的注视下产生了微妙的变化。好像有一团赤红如血的太阳在虚无中散发着炽热，炙烤着它们的思维，鞭笞并鼓舞它们奋战。

　　将胜利呈上黑铁王座，荣耀就将降临自身。

　　什么黑铁王座？

　　很多野兽人的智慧不能理解这个，但它们能本能的感知到：有一位虚空之中的伟大存在正关注着这片森林，以祂之名挥动刀兵，在这场血战之中，所有的胜利都会得到应许的恩赐。

　　“蒙恩血母！”

　　阿丽娜站了起来，在过去的时日里她从未感到自己的力量像今天一般庞大，上一次感受如此磅礴的恩赐还是击败了那名来自巴托的骑士，尽管这样也远远比不上如今。

　　“蒙恩血母！”

　　怒角兽们直起身子已经比过去高出一个头，它们拔起大剑，狂热的呐喊，呼唤血母的神名。

　　“蒙恩血母.....”

　　一个牧神信徒喃喃的附和着，同伴惊恐地捂住了它的嘴。

　　而艾尔站在原地昂着脖子，和裂缝大眼瞪小眼。

　　我呢？

　　我还没赐福呢！

　　裂缝像镜片般破碎，混沌吹息戛然而止。

　　艾尔本能抱头蹲防，才发现那些碎片消失在了空气中根本没有实体。

　　外围传来一声咆哮，艾尔顾不得失落抬头看去。

　　那只牛头人突然凶性大发，撞开兽群就朝场地内冲来，直直朝着他。

　　艾尔对这种事已经有预案了，熟练地爬起，朝着女人马跑路，然后就发现牛头人似乎不是来刺王杀驾的，它抓着一名似乎还喘着气的人类剑士，三步做一步的扑到在艾尔几米以外的地方噗通一声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