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半麻
去一趟微机道学研究会的总部。
倒不是他要去自投罗网,而是前去登记安本诺拉对方氏五金店的入股。
安本诺拉的500元已经到账,按约定方白鹿也要割让三成股份给她。
这倒不是方白鹿多有契约精神,以至于要拿自己的生命做赌注。而是因为——
好处实在太多了!
一旦安本诺拉入股成为所有者之一,那么方氏五金店就成了练气士的产业:
税费减免、商品代理权、独有的广告渠道……
这些都是练气士的产业独有的优渥待遇。
同时,也代表着滚滚的金钱。
“唯一的问题,就是要去微机道学研究会办手续……”
方白鹿甩了甩有些发抖的手,用毛巾把脸擦干。
他不是没想过这其中的危险性:
以他活死人的身份,跑去微机道学研究会与羊入虎口无异。
但常言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把方氏五金店注册成安本诺拉的产业,说不定反而能避开一部分的侦查。
毕竟多一层伪装,就少上一分嫌疑。
“灯下黑,灯下黑……”方白鹿嘴里念念叨叨,试图压制自己的恐惧。“财源滚滚,财源滚滚!”
一昧地躲避可不是什么好办法,有更多的资源,才好解决如芒在背的种种危机。
在这个金钱能够换取力量的时代,方白鹿觉得冒上些风险也是情理之中。
再说……要是他们有辨别活死人的技术,自己现在恐怕已经躺在实验室里等待解剖了。
“说不定,还能搞到点微机道学研究会里的内部消息呢。”
方白鹿正思索间,一阵急促的铃声在店外响起——
“叮铃铃铃——”
“啊,安本诺拉到了。”
作为一个深居简出的五金店老板,方白鹿也没买什么交通工具。
本来他想直接与安本诺拉直接在目的地汇合,但以他现在大腿的伤势,显然也不适合去挤地铁之类的公共交通。
二妮和KC虽然之前都载过自己,但毕竟不是他的专职司机……而且最重要的,都要价不菲!
所以方白鹿干脆就直接叫安本诺拉来接自己了。
不知不觉间,之前那种忌惮混杂着警惕的感情也淡了不少。
“嘶!”大腿伤口上又麻又痒,混杂着疼痛。
方白鹿本就不多的药剂库存在连番大战之后更是用了个干净,现在拿这种痛苦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他单脚跳着推开店门:
“仙师,再给我打一针止痛——”
话还没说完,方白鹿就愣住了。
安本诺拉的身下,是一辆破破烂烂、布满锈迹的——
自行车!
车架上的漆皮翘起,但还是能隐隐看见“凤凰”两个字。
“好家伙……还是辆凤凰牌?!”
方白鹿挠了挠鼻尖,顿时只觉得眼前的场景充满了违和感,连疼痛都不翼而飞。
他本来也幻想过安本诺拉会有什么样的交通工具:
特殊调制过的培植金毛犼、改装好的重型机车、载人飞行法器……
这些都比眼前的这辆……破自行车更符合安本诺拉的气质,与练气士的身份。
“额……”方白鹿指了指好像刚从垃圾场淘出来的自行车,“咱们就……坐这东西去?”
安本诺拉把自行车的脚撑踢下,全遮面罩朝着方白鹿:
“练气士到研究会去拜山的时候,都要带一件‘遗物’。你算遗物的话,咱们走路过去也可以。”
遗物,是那些旧世界失落遗产的统称,比如方白鹿店里嘎嘎作响的老躺椅。
“这还真是跟我一个年代来的老古董啊……”
“那……要不,咱们带着我店里的躺椅过去?然后仙师你再开……开你的其他车来?”
开什么玩笑!方白鹿要是被这自行车一颠簸,怕是昨晚手术的腿骨又要断出来了。
“我就这一个交通工具。坐不坐?”
“我都忘了她去哪都是跑着去了……”想起昨天安本诺拉从吉隆坡飞窜出来的可怖速度,方白鹿一时有点哭笑不得。
方白鹿小心翼翼地坐到车后座上,硬邦邦的铁架子咯得他屁股生疼。
“仙师,要不我下次给你找个出行用的遗物?之前就有人到店里卖……”
刺拉拉——
自行车像是发射的火箭,窜出小巷。
呼啸的狂风向方白鹿迎面刮来,空气几乎凝成一面墙,要把他撞下车去。
“草!这样自行车都不散架?!”
他眯起眼,艰难地往车架下望去——
自行车的铰链与踏板一动不动……
安本诺拉的两只脚在自行车旁飞速蹬踏着,脚底的摩擦带出点点火花。
与其说她在骑自行车……不如说她在抓着自行车跑。
“仙师你……你不会骑自行车?!”
第28章 夕露沾我衣(二)
“呕!”
方白鹿扶着墙,呜哇哇地干呕。营养液消化得很快,所以吐出来的都是酸水。
在这之前,他都没想到连坐自行车也可以晕车。
“比坐过山车还刺激……”
刚刚安本诺拉“骑”着自行车,载着方白鹿从车流与街巷中穿过,速度堪比晚上夜游神们四处游荡时开的改装跑车。
安本诺拉从自行车上跨了下来,一丝丝蒸汽从她脚底冒出:
那是她鞋底与地面高速摩擦产生的高温,蒸发了地上的积水而产生的。
方白鹿拍了拍自己由于呕吐而仍然感到痉挛的气管,抬起头来。
一块方方正正的显示屏幕映入他的眼帘,上头循环滚动着几个龙飞凤舞的毛笔字:
“吉隆坡泛亚同乡会。”
此处正是福义胜的帮会驻地。
当然,作为一个黑帮,它可不会大大咧咧地直接将名头摆在外面,而是披上了一层伪装。
“果然有问题……”
方白鹿朝四周扫视了一圈,往日这里可少不了浑身刺满填充式发光纹身的小喽啰,现在却只剩下几个迎宾用的全息投影。
“看来带安本诺拉一起来,真是再正确不过了。”
连福义胜的角头都觉得棘手的事,方白鹿身边若是没个练气士的保护,可不敢单刀赴会。
而安本诺拉之所以愿意同来,是因为方白鹿跟她说有仙人肉身的线索。
这也不是方白鹿凭空杜撰:
最近吉隆坡里各个帮会的异状,都说明有些暗流正在地下网络中涌动。
而帮会的消息有时比方白鹿还要灵通上一下。
如果仙人肉身真像安本诺拉所说,会在新马来西亚的各个势力间刮起风暴——
那么帮会必然是最先受到风力影响的群体之一。
一道红纹在安本诺拉的面罩上下扫动:
“有别的练气士在。”
方白鹿一愣。
“什么麻烦会扯上练气士?福义胜这是惹上了什么麻烦?”
他对着安本诺拉敲敲耳朵和嘴唇:
“跟我来。”
既然附近有练气士在,说出的话都有被窃听到的危险,所以方白鹿用这个动作向安本诺拉示意谨慎言词。
吉隆坡的练气士大部分都是微机道学研究会的会员,其他或是独自修炼,或是像安本诺拉般在研究会里挂单而不入会。
“或许这反而是个机会,把水搅得更混一点。”
安本诺拉已经帮他打了镇痛剂,他的心境也安定了不少。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福义胜的外堂中。
福义胜的装修风格迥异,带着古早的泛亚风:
百来平米的外堂里摆着都是极为罕见的木质家具,墙壁上用显示屏滚动播放着“武松打虎”、“梁山聚义”等旧世界的扫描画像。
外堂的天花板上虽然装着灯具却常年不开,只点上几盏蜡烛。
幽幽的烛火向外投着光,映着站在正中间的几个人影。
居中站着的男人套了件洗得发黄的T恤,穿着黑红相间的沙滩短裤,骨瘦如柴的脚上蹬着一双人字拖。衣物上面满是斑斑点点的污渍,不知道穿了多久,四肢干瘦且苍白,似乎长年没有受到日光的照射。
光看衣着,他看起来倒像是要去度假的公司雇员。但他却戴着一顶覆斗形的道冠。道冠高高向上方耸起,八卦阵图在表面上轮转不休。边缘垂下一面方巾,将他的脸挡得严严实实。
在新马来西亚,与道教有关的服饰可不是随便能穿的。
“这就是那个练气士……”
剩下几人身上都裹着洁白的织物,像是给逝者的裹尸布——他们一动不动,如同蜡像。
呲呲呲——伴着几声电磁干扰似的杂音,那练气士的覆面方巾上慢慢浮现出一行字句:
“无量原子天尊!外门道士,为何在此地?”
“真是搞不懂练气士,说话的方式一个比一个奇怪……这是个哑巴么?”
方白鹿暗暗腹诽。
他倒是没想到其他练气士也称安本诺拉为“外门道士”,看来她是真的没有道号。
外门,其实就是尚未入门的意思。
“太上图灵天尊。魁先生,有礼了。”
安本诺拉深深弯腰,两袖于腹前合抱接着向上扬起,做了个揖。
“圆揖……?看来这个‘魁先生’的辈分要比安本诺拉来得高啊。”方白鹿看得出,安本诺拉行的是长辈礼,代表对方地位更高、资历更老。
安本诺拉行完礼,重新把身体立得笔直:
“我与福义胜有生意往来,所以过来看看。”
那魁先生也不回礼,瘦干如柴的双臂环抱在胸前:
“你带的这人是谁?”
安本诺拉冲着方白鹿一摆长袖,回答得自然之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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