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七月的野望
多丽丝赫然明白为何这里的气氛如此压抑……死寂
和传说之中那位伊布罗灭国魔女的女儿“格蕾丝皇女”完全不一样。
她是被囚禁在此处的。
这里是她的监牢。
飘荡的多丽丝没来得及感受诗句中的近乎自焚式的渴望,房门吱呀一声轻轻被推开。
下意识像是做贼心虚一样,哪怕她们便看不见自己,多丽丝躲在了长长的窗帘之后。
进门而来的是位年轻的女性,纯白的衣物和教堂里的牧师无异,棕发被白色方型帽子包住,显得干净干练。
清秀的五官之下眼睛却黯淡无光,与格蕾丝形成了鲜明的佔对比。
她手上拿着一块金属托盘,上面是将液滴输进身体里的折磨“刑具”。
但她并不像传统的牢狱看守者那般凶神恶煞,反而疲惫的眼睛之下与语气里全是关切,
“上午交班的梅兰小姐说你今早把针拔了?”
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多丽丝不明白。
她如阴暗的老鼠般窥探过无数少女的记忆,如同上帝般审阅着女性们的记忆,然后从她们的记忆里汲取养分,获取灵感。
有天真纯真的富家小姐,也有整天绞尽脑汁释放无处安放的嫉妒心的婊子,也有一心只想往上爬的贵女们……
但像格蕾丝这样展现与众不同的世界,是第一次。
格蕾丝平静地将日记放在桌面上,像是被固封的冰山冷冷的说,“是。”
“我看看,现在这不是好好的吗?乖乖打针就能很快好起来吧?”
穿着白衣的女性皱了皱眉,死气沉沉的眼睛又瞥了一眼格蕾丝靠着墙如死灰般的神情,一边换着塑料吊瓶一边絮絮叨叨道,
“这样冷冰冰地看着别人的话,心情是不会好起来的,杜尔医生说你要保持好心情才能更好的恢复。”
格蕾丝卧在病床上,冷笑一声辩驳着,
“我没病。”
“没病?”
白衣女性似乎已经对格蕾丝的反驳习以为常,她转动着输液管上的滴速调节齿轮,弹了弹,
“那医生怎么都说你病了?下次再拔针管就不给你带书了。”
“……”
格蕾丝沉默地垂下眼什么都没说。
白衣女性又从银色托盘里拿出拥有细长尖头的注射器。
“怎么了?今天晚上还想看电视剧吗?我记得《绝命烟师》是看到了一半对吧?”
格蕾丝不给予白衣女性任何回应,宛如一具只有呼吸的行尸走肉。
“又不说话了……”
白衣女性微微叹了一口气,然后在吊起的塑料管里,将某种液体又注射进去,而这些液体则会进入格蕾丝的身体里面。
“不过……艾琳小姐说,会给你准备游戏机之类的东西,你可以用来打发一点时间。”
“知道了。”
似是案板上已经知道终局的鱼,格蕾丝坦然地接受这一切。
“好好休息吧,有什么事情叫我。”
处处碰壁的白衣小姐突不破格蕾丝的防线,便只能留下一句温柔的话,匆匆关门离去。
格蕾丝在哪里果然都是这么冷漠。
只不过在提到“艾琳”这一个名字的时候,多丽丝小姐清晰地观测到格蕾丝的眼瞳微微扩张了一下。
按照她们的语气应该是关押格蕾丝的人?
这里不是监牢而是医院吗?
所以格蕾丝到底得了什么病?
这里是其他的世界?还是女神薇尔丝所说的上界?
多丽丝不知道,她只能如游魂悄悄躲在窗帘后,细致地观察眼前格蕾丝的一举一动。
虽然莱因也有类似于医院的地方,但与格蕾丝这里的医疗体系天差地别。
倒是与那些民间流传的、没有魔法含量的巫医稍微有点关系。
多丽丝悄悄望了一眼窗外。
透亮的玻璃外是霞光艳丽的黄昏,广阔的天空被染成燃烧的橘子海,无声之中有种凄凉的美感。
房间被关上之后,格蕾丝又迎来了新的寂寥,但是她并没有闲着,而是在仅有的活动范围里窸窸窣窣、叮叮当当地开始寻找些什么。
她第一次看见格蕾丝如此急切而焦急,瘦弱不堪的她,咬着牙用左手压住笔杆,臀部将全身的重量压在那只笔上,试图将水性笔掰断。
啪嗒一声,是塑料断开的声音。
那只用于书写的笔,从中间断裂变成了锋利的锐器。
多丽丝可以确认那倒三角的尖头如果用力戳入皮肤一定会让人血流不止。
但格蕾丝的眼神一沉,她哐当哐当地扯动手中的镣铐,在旁边的金属柜子上沙沙地将裂开的断面磨得更加锋利。
而被锁住的手腕因为过分拉伸,镣铐的形状深深地嵌入白皙皮肤,抵着坚硬的骨骼。
几乎快要将纤细的手腕压断。
看上去就很痛。
可格蕾丝像是桀骜不驯的野猫一样,正在笼子里磨着利爪,等待着复仇的时刻。
她在等待谁?她要报复谁?或者是将她关起来的人?
多丽丝的心就这样被勾起,一动不动地观察着格蕾丝的行为。
说实话,格蕾丝是一个戒备心很强的人,而格蕾丝是自己要找的人吗?
沙沙声里格蕾丝逐渐把签字笔磨成了想要的锋利形状,她把利器藏在腿边的被子蛰伏着,左手手腕上的皮肤落下一块骇人的青紫色。
而后,天色渐渐黯淡下来,几颗星点散落在夜幕之上。
通过视野开阔的玻璃向外望,多丽丝看到了更多高大的、由钢铁铸造的建筑。
这里和厄里斯大陆上有所相同,但完全不同,有快如闪电的高速运动的四方铁皮盒,彻夜不眠的灯火。
不是厄里斯大陆,而是 一个崭新的地方,九重天、还是地狱?
不对,多丽丝很快就排除了这里是众神居住的九重天。
她受过薇尔丝女神大人的召见,见过高高在上神祇们的神圣居所,那是被无数云雾缭绕的天堂,而不是此刻由钢铁铸构的城市森林。
而格蕾丝在夜晚到来的静寂时刻,也不开灯,闭着眼,赤红的眼睛在夜晚如鬼火般高亮。
她在沉默里等待,什么也不做。
多丽丝没有办法,她走不出这间屋子,便只能细细品味格蕾丝所翻阅的诗集,和她亲手写下的句子。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幽暗里房门又被轻轻推开。
在背光的大门口,多丽丝看到了一位穿着红色高跟鞋的女性。
光影所勾勒的轮廓之下,她只能看清楚女性玲珑有致的窈窕身材,以及微微卷曲浅棕色波浪卷。
这是那位艾琳小姐吗?
而一直在黑暗里借着星光等待格蕾丝在这一刻迅速地闭上了眼睛。
她伪装成沉睡的样子,暗中握紧了藏在手边的利器。
那位女性啪嗒一声打开了灯,随后缓缓地走进囚笼之中。
艾琳小姐穿了一件如同血色般的红裙,长长拖曳至脚踝,与格蕾丝意外相配。
多丽丝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女性的妆容精致,五官大气而极富进攻性,步伐沉稳而充满压迫感,眼角之下浅浅的泪痣略微淡化了面容上侵略性。
莫名其妙的,有一种即视感。
倒是和那位声名在外的维多利亚皇女有一丝相似。
不过,不是外表上的相似,而是一种灵魂上的神似。
格蕾丝一动不动,闭上眼如睡美人般静谧,将素面朝天的干净侧颜留给艾琳小姐。
两方似乎陷入了某种奇妙的博弈里。
艾琳轻悄悄地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看了一眼格蕾丝,随后被修剪平整的食指轻轻点了点侧边桌子上黑色日记本。
对于格蕾丝的日记,她毫不避讳地打开翻看。
她理所应当地掌控格蕾丝的全部,所以可以无条件地探索他人隐私的底线。
格蕾丝额头上细细的青筋有一瞬间凸起,她意识到了艾琳在干什么,所以空余的左手握住了制作的利器,等待致命一击。
152.毁灭一般的爱
八卦是人的本能。
多丽丝从灵魂的天性里好奇两个人之间的关系。
一个人最真实的本性,从他如何对待社会地位不如他的人可以细品出来。
格蕾丝的性格之中有点冰冷的尖锐,但能在人员潮动的广场上对于弱势群体伸出援手的人,不会是一个恶人。
仃 棱角分明,性格却像猫咪一样,稍微有些别扭的可爱。
她会对什么人暴露出如此直接的攻击性?
她又是以何种心态写下了笔记本上的话呢……
格蕾丝如此与众不同,是否是女神薇尔丝所要寻找的人呢?
六年前,尚且专心于魔法的多丽丝偶然在一天清晨感受到了女神薇尔丝的呼唤。
在云雾缭绕的九重天之上,她聆听到了女神的请求,拜托她去找寻找终恶之人。
而终恶之人的定义也很简单,会破坏世界法则的人,对于厄里斯大陆来说这是个意外。
可女神大人不是全知全能的存在吗?为什么不能自己出手呢?
——对于多丽丝来说,她始终怀揣着这样的疑问。
女神大人仿佛是听见了自己内心的想法,用充满神性的声音说,“她并非我所孕育的子民,自然也无法感知到她的存在,而你——是被我所注视、沐浴恩泽的神赐者,在某一天终会寻找到她……然后杀了她。”
终恶之人不管是不是格蕾丝,目前可以得知的是——格蕾丝和她之前所有探寻过的女性都不一样。
多丽丝抱着这样的疑问静静地看了下去。
穿着红色高跟鞋的女人沉默地看完了手中的字迹。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床铺边眼眸紧闭的格蕾丝,头却保持着不动。
如此看来,便有一种上位者的、带着恶意的俯视。
她把笔记本合上,然后放在书桌旁,盯着格蕾丝半天,毫不留情地戳穿了伪装行径。
“我知道你醒着,别装了。”
安静的四方房间里,显示着生命活力的仪表盘正在滴滴答答地、有节律地运转着。
艾琳小姐的声音也是有些冷,但她的声音并不同于格蕾丝疏远他人而故意营造的冷漠,而是一种绝对理性而冷静。
可格蕾丝不为所动,仍旧放松地闭着眼睛,呼吸平稳像是睡美人般安静。
艾琳似乎对此早有应对,她微微弯曲身体,修长的手伸入纯白被单之下,极为霸道地在其下探索着。
轻而易举的,就像是大人制服小孩一般,她从格蕾丝的床被之下摸出了刚刚准备好久的利器。
再也没办法忍住了。
格蕾丝的装睡终于结束,她叮叮当当带着镣铐一手推开艾琳小姐,愤怒的声音压抑着从喉咙喊出:
“艾——琳——!你真该下地狱啊!”
如尖刀般锋利的眼神极度厌恶地瞪着她,恨不得直直地刺入对方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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