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八重樱天下第一
“赤鸢。”
奥汀缓缓开口。
“你是赤鸢的弟子吗？”
他的声音沉闷，符师傅在这个时代的名字是赤鸢，而她被尊称为赤鸢仙人。
“你认识我师傅？”程凌霜问道，她突然意识到，先前那个符华名字，可能和师傅有关系，难道说这是师傅的俗家名字？
整个太虚山，又或者说整个神州，没有人知道赤鸢仙人有除了赤鸢之外的第二个名字。
但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为什么一个极东的妖魔，会知道师傅的名字？
奥汀的呼吸屏住。
本来闭着的眼睛猛地睁开。
体内的血液流速加快，奥汀握紧拳头，某种情绪在心里涌出，却没有表现在他的表面。
“你既然是赤鸢的弟子，那你是太虚七剑的哪一位？”
奥汀又问道，符师傅在这个时代用赤鸢仙人的马甲收了七个弟子，被人称为太虚七剑。
而她们的样貌并没有被记录下来，所以奥汀并不认识眼前的程凌霜。
“在下程凌霜。”
奥汀的心脏停顿了半拍。
程凌霜，太虚七剑中的老五。
同时，她也是古往今来领悟太虚剑气神蕴的三人之一。
不过，当确定程凌霜的身份后，本来胸口中压抑的情绪愈发强烈，奥汀面容上青筋凸起，而或许是察觉到了什么，持剑的程凌霜又退后了一步。
“你想杀我。”
程凌霜看着奥汀，然后说道。
奥汀咧开嘴，想要解释。
但是他张了张嘴，却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无法解释。
因为程凌霜说得没错，奥汀的确想要杀她。
“你手上的剑，是赤鸢送你的轩辕剑？”
奥汀看向程凌霜手里的长剑，前纪元的支配律者非常特殊，由她律者核心制造出来的神之键近乎千把，而程凌霜手里的那把剑，正是其中之一。
和奥汀见过的几把轩辕剑外表不同，因为支配之键会根据使用者而产生变化，就算是变成拳套也是可能的事情。
“是。”
程凌霜很老实地回答，但她没有一味地回答奥汀的问题。
“你是谁，你认识我的师傅？”
程凌霜天生剑心，她能感觉到，奥汀身上对自己淡淡的杀意。
难道他和师傅有什么恩怨吗？
“还真是羡慕啊。”奥汀感叹了一句，作为不成器的弟子，他当然没有从符师傅那里收到轩辕剑，虽说符师傅当时手里已经没有轩辕剑就是了，但她可以把原味的羽渡尘给自己啊。
奥汀挺直身体，绿色的巨人站立，遮挡住光线，将程凌霜笼罩在庞大身躯的阴影里。
“其实我该叫你一声师姐，当然我和她都不承认这关系就是了。”
奥汀看着自己的师姐，如果程凌霜是真传弟子，那自己只能算得上是个不记名弟子。
师姐？
程凌霜愣住，她想过对方可能是师傅的仇家，但她完全没有往同门方向思考。
因为师傅在收下她们之后，就不再收弟子。
既然叫自己师姐，那就是比自己晚入门，可师傅完全没有理由瞒着她们收下一个新弟子。
难道是有什么隐情？
比如是异族？
这也不应该，因为彦卿师弟体内就有着罗刹血统，师傅也从来没有区别对待过。
“师傅从来没有说过有过你这样不成器的弟子。”
程凌霜说道，眼前的怪物并没有给她一种剑士的感觉。
而她的话并不中听，奥汀没有意外，因为在天命的记载中，自在剑程凌霜有毒舌这方面的记录。
记录者是老家伙，内容来自程凌霜的弟子，里面提到自己的师傅经常毒舌，总是会用言语和行动打击她的自信心。
值得一提的是，程凌霜的弟子就是最后一位掌握神蕴的人。
这样的天赋......
还真是让人嫉妒啊。
奥汀作为男性，要不是成为拟似律者，他的心蕴终生都会止步在第二阶段，神蕴更可能有机会涉及。
不过，奥汀对程凌霜的杀意并不是因为嫉妒她的天赋。
好吧，奥汀是挺嫉妒她的天赋，但是这并不会成为他想杀死她的理由。
“那你知道渊面意志和崩坏意志吗？”
奥汀又开口询问。
程凌霜这个名字，是渊面意志口中的追兵之一，和卡莲·卡斯兰娜一样。
而现在自己在幻境里，居然遇到了程凌霜，难道是和这有关？
奥汀心里萦绕着不协调的感觉。
但这也不是奥汀对她产生杀意的原因。
程凌霜清冷的脸上流露出一丝迷茫。
她不知道什么是渊面意志和崩坏意志。
赤鸢仙人并不会教导这些，而只会告诉她们那些被崩坏侵蚀的人是走火入魔的妖魔，人人诛之。
就算程凌霜一副不认识渊面意志的表情，奥汀也没什么意外，毕竟这只是幻境而已，真正可能存在的追兵程凌霜只会在现实和他遇见。
而接着，奥汀有件最后要确定的事情询问。
“赤鸢仙人现在如何？”
奥汀突然想到，难道自己有机会见到这个时代的符师傅？
但是，千万不要......
“师傅她在我下山的时候，已经前往钦察草原。”
程凌霜老实地说道，她不觉得这是什么值得隐瞒的事情。
太好了！
奥汀心里激动。
此时此刻的他，现在终于知道幻境里现在的时间段是什么时候。
现在是1475年！
1475年，天命远征军入侵神州，赤鸢仙人现身以一己之力击溃当时横扫半个世界的女武神部队，连自家老家伙和圣女都差点被打死。
这场事件在历史记载中称为“钦察草原大捷”，是旧天命由盛转衰的转折点，天命里历史好一点的人都知道这件往事。
甚至描绘当时情景的画作《赤鸢仙人破阵绘真图》，也被现任天命主教收藏着。
而确定了现在的时间，奥汀心里的脉络就已经缕清。
在这之后，因为旧天命在这场战役中战败，开始变本加厉地压榨平民，圣女卡莲看不下去，化身紫鸢怪盗劫富济贫，结果误打误撞发现天命的实验，无法接受实验的她抢走封印着侵蚀律者的黑匣子。
然后往神州极东方向逃跑。
对上了，一切都对上了。
奥汀已经能够确定，离卡莲来到八重村已经不到两年的时间。
只剩下两年了吗......
不过，这也确定了一件事情。
那就是......
赤鸢仙人现在此时并没有.....“飞升”。
是的，在赤鸢仙人击溃天命远征军后的第二年，太虚山燃起大火，太虚七剑下山，她们告诉神州武林赤鸢仙人羽化飞升。
在那之后的十多年里，赤鸢仙人也不再出现江湖上，她的七位弟子也闯下了各样的名声。
世人也接受了赤鸢仙人功德圆满羽化飞升的解释。
但是，看过某位天命主教回忆录的奥汀知道，当时的赤鸢仙人可不是什么飞升，她是被她的七位徒弟背刺，被刺死在太虚山。
好在赤鸢仙人体质特殊，在十多年后复活，重新在江湖上掀起腥风血雨，七徒皆死，而重伤的她和程凌霜的弟子被老家伙打包带回了天命。
而当时太虚七徒背刺赤鸢仙人中的主力输出，就是眼前的程凌霜！
这才是让奥汀真正对程凌霜产生杀意的理由。
用某位神王的话来说，她已经有了取死之道！
奥汀知道即使在幻境里杀死程凌霜，也无法改变现实中，符师傅曾经被程凌霜刺死的事实，但是现在遇到程凌霜，他如果不做些什么事情，心里根本无法说服自己。
“你想杀了我。”
程凌霜突然地又重复了一遍。
但和上次不同，她的身体摆出了战斗的姿态，手里自在剑映照出奥汀庞大的躯体。
“对。”
面对程凌霜的坦诚，奥汀同样老实地回答道。
“因为我要让你这个弑师忘义的逆徒，明白这世道是有什么事情绝对不能去做。”
符师傅虽然复活了，但是却留下了严重的后遗症，即使是五百多年后的现在，身体问题也非常严重，而更严重的是，她的剑心破碎。
想要使用太虚剑神，就需要依靠羽渡尘燃烧记忆，让自己的身体回到最佳的状态。
也就是说，她的蓝条没了，而她技能的释放条件被强制改为扣除生命值。
如果不用羽渡尘燃烧记忆，表面上倒不会有什么问题，但是以符师傅的个性和责任，一旦出了什么事情，她还是会第一个上去。
说不定哪天，符师傅会把自己和她的记忆也给燃烧了。
即使自己能重新和符师傅创造新的记忆，但符师傅忘记的那些记忆，只会存在奥汀脑海里，只有自己能品尝过去的欢乐，即使和符师傅分享，她也无法明白那种感觉。
所以，即使现在幻境里的程凌霜还没有做出弑师这种事情，奥汀依旧把账算在眼前的程凌霜身上。
奥汀不再和程凌霜说话，他高举巨拳砸下，而程凌霜无法理解奥汀的话，自己什么时候欺师灭祖了，大概是眼前的妖魔走火入魔坏了脑袋吧。
她只是冷冷地一剑朝奥汀的拳头刺去。
但这轻飘飘的一剑，却带着能斩断万物的气势。
太虚剑神！
她直接动用神蕴，只为了一剑斩杀眼前的妖魔。
而她的脑袋里，还在考虑用了太虚剑神，可能没办法给师傅带完整的尸体回去。
但是下一刻。
一道剑芒从绿色巨人腹部的藤蔓装甲里刺出。
杀了一个程凌霜措手不及。
程凌霜一成不变的俏脸上第一次浮现出惊愕的神情。
剑和剑芒碰撞在一起。
这一刻，程凌霜愿意相信眼前的奥汀，就是她不知名的师弟。
因为眼前的同门师弟和她用的是同一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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