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折落此枝欲问雪
樱若有所思地说到：“是因为爱莉希雅和莉莉丝她们是如此期待的吗？”
朱雨枫轻轻点了点头，他接着说到：“可以这么想吧，中午的午餐，是她们认真准备的，晚上的晚餐……早上的时候就说定了是让我来准备，那么我也不能让她们失望不是吗？我并不是不相信维尔薇制作的机器，也不是不相信百味的食谱。我不是天才，在料理方面跟百味你比起来就是在班门弄斧，但是，有的时候，享用料理的人，他们期待的或许不是料理的滋味如何，而是制作料理的人对此倾注了多少心意。”
维尔薇将目光移向了机器，似乎陷入了沉思。
“举个例子，就拿梅做的饭来说吧，你的机器所制作出来的料理和她的料理相比甚至都不在同一个概念上，让我来选我肯定选你的料理。”朱雨枫一边说着一边走到料理台前，完全没注意到维尔薇看向自己的古怪的目光，“但让凯文来选的话，就算他早就知道自己吃下梅的料理会被送去抢救，但他也肯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梅的料理。”
虽然十有八九为了不被送去抢救，凯文还会把自己跟苏也拉过去……
要死一起死是吧？
“因为对于凯文来说，他吃梅的料理不是因为梅的料理好吃，而是因为那是梅做的料理？”樱说到，同时神色也变得有些古怪，这么看来，枫的情商似乎也没有那么低，但如果是这样，从目前看来，上一世喜欢枫的女孩子其实也不少，枫为什么就没看出来呢？
其实有种情况，叫做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还有种情况，某人理论上可以说的头头是道，让他自己上又是另一回事了。
就比如他为了应付莉莉丝的情商考核，通宵看了不少心理分析的书籍，理论回答那是一个有理有据，让他身临其境去回答那他就还是那个可以让莉莉丝心肌梗塞的木头。
“是这样吗……原来是这样啊。”维尔薇若有所思，“原来那个时候，真的只是因为这个原因吗……不，其实我早该知道的，就是不愿相信而已……”
“嗯？”朱雨枫系好围裙，看向维尔薇。
维尔薇走到朱雨枫身边，从厨具中拿起一把刀，又看了看料理台上的砧板，说到：“我作为百味诞生的最初的原因，应该是原来的那个我，在某一天心血来潮想做一个厨师，她简略地看了一些有关厨艺的书籍，做出了让几乎所有人都为之赞叹不已的料理，除了凯文。”
“你不会是挑了梅做料理给凯文吃的那个时候去找的凯文吧？”朱雨枫扯了扯嘴角，那种情况下凯文肯定看都不会看一眼直接去梅那边来一个“向死而生”啊！
“那只是巧合。”维尔薇看到朱雨枫怀疑的目光，用一种委屈的语气说到，“真的只是一个巧合！当然……看到凯文根本没有犹豫就选择了梅，当时的那个我也很好奇为什么，就跟过去看了一眼，她当时的不理解和不甘心，到现在都留在了名为百味的我的心中。”
正常人都会不甘心的吧？朱雨枫在心中吐槽到。
梅做的料理他也见过，设想一下当时的情况，维尔薇得到了几乎所有人的赞扬，结果却在凯文那里发现自己输给了梅做出来的那不可名状的玩意儿……原来这就是最丧的百味对于制作对凯文武装也保持高度关注的原因吗？
这么说来，好像除了本我人格，所有维尔薇都热衷于制作对凯文武装去击败凯文来着……似乎一个两个都跟凯文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样。
魔术师也跟他抱怨过，凯文作为一个观众，对“本世纪最伟大的魔术师，黄昏纪元的魔术王”的表演没有任何反应，简直是对她的侮辱。
话说回来，这不会就是百味性格比较丧的原因吧？因为她被切割出来的原因，就是在凯文那边受了挫折啊。
因为正常做料理输给了梅那个不可名状之物，所以百味在制作料理的时候，风格和食材的挑选以及组合也在往怪异的方向靠拢，到最后的结果虽然称得上是美味，但总给人一种怪异的感觉。
“其实原初的我后来也想过，是不是因为凯文对梅的爱足以填补料理上的差距。”维尔薇抓起一条鱼刮去它的鱼鳞。
“你都想到了，为什么还选择继续这样做呢？”朱雨枫也开始处理其他食材，“凯文对梅的感情，即使经历万年的时光沉淀，也无可动摇。”
“因为我是维尔薇。”维尔薇说到，“只要我愿意，那么我就可以。要想实现这一点，凯文毫无疑问就是我们所需要跨过的一道坎，我在诞生之初的目的，就是为了能够做出一道，足以超越凯文和梅的感情的料理。”
“那可真是在挑战不可能啊……”朱雨枫嘀咕道，“一般来讲，只要梅做了饭，哪怕吃了之后会被抢救个三天三夜，凯文也义无反顾的……”
“你……和我们又有什么不同呢？”维尔薇说到。
朱雨枫切菜的手一顿。
“以一个普通人类的身份，成为融合战士，背负起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带着也许所有人都不会相信的秘密，一个人对抗着全世界。”维尔薇继续说到，“仅存于理论中有可能的，以人的意志成为律者，跨越终焉，扭转十三人的命运……哪一项，在外人看来，是可能的？”
“呃……”朱雨枫一噎，然后试图挣扎，“不试试又怎么知道呢？因为我在做这一切的时候，我本来就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啊，你们除了战胜凯文，你们还有很多事情都可以让人啧啧称奇，甚至智商上完完全全地碾压凯文啊？”
他才不会说他刚成为融合战士的时候曾经因为副作用太痛了躲被子里哭呢！
等等，说到这个，莉莉丝也是知道的吧？！她……她应该不会说出来的吧？应该？
“而且……我也没有完全扭转你们十三人的命运啊。”朱雨枫垂眸，“我……到最后还是没有救下爱莉希雅，没能挽回【最后的宴会】的结局。”
“但你让她爱上了你。”维尔薇说到，“这难道不算是改变吗？”
朱雨枫沉默。
这应该……算吧？他也不清楚，感情方面他已经选择摆烂了。
“本质上，我们其实都是一样的，无关双方的天赋，无关我们所曾抵达的前路，我们都不过是……想证明自己的愚人罢了。”维尔薇说到。
朱雨枫看向维尔薇，他总算是发现不对劲了：“你是……本我维尔薇？你什么时候……”
“从一开始就是我，毕竟虽然现在有了人格的划分，但是我也还是那个欺诈师嘛。”维尔薇说到，“百味是从我的思维中分割出去的，我想要再模仿，也不是很难。”
朱雨枫想到了乐土里本我维尔薇对峙极恶维尔薇的时候，的确是再一次模仿出了其他人格并完成了切割，只不过，因为切的太多，本应该作为主人格的本我人格，最后也变成了和其他人格一样的【副人格】，和极恶同归于尽。
那个极恶或许的确有手段击败侵蚀，但是那对于所有人而言并不算是一个美好的结局，所以被本我否定了，因为……
十三英桀真正的团宠，其实是爱莉希雅吧？为了爱莉希雅想要的十三英桀一起并肩作战的愿望，他们都愿意将生命压入枪膛，只为换回一人，为芽衣，为所有的玩家，献上了属于前文明的英雄们最后的也是最盛大的落幕。
说起来，也不知道乐土之外的那个凯文最后的落幕会是什么样的，因为免疫戒律的代价，凯文到后面都做不了梦了，他在最后，还会梦到梅吗？
又或者，他的落幕是安静的，因为那是他五万年都未曾得到的宁静。
或许，从现实的角度来看，乐土英桀们的选择是不明智的，但是，谁又能永远保持理智呢？梅作为最理性的人，她照样会为了凯文付出她全部的感情。
不知道，如果一切都没有重启的话，乐土里的自己，最后会和爱莉希雅和解吗？在侵蚀入侵的时候，他也可以和所有人一起战斗吗？
谁知道呢？
“真不愧是最初的天才啊，我一开始都没认出来。”朱雨枫从思绪中回神，“话说，我这样，对百味来说不会有些打击她了吧？”
“嗯……”维尔薇似乎思考了一下，然后说到，“她说她不介意。”
朱雨枫沉默了一下后说到：“……重生后，你们交流好像都可以直接脑内交流了，以前你们交流都得用专门的记事板吧？”
“的确，这也许是因为我现在的状态，说人格分裂其实也不能完全概述。”维尔薇说到，“当初在切割完所有的人格之后，每个人格的记忆都是独立的，重生之后每个人格独立的记忆也没融合，就这样直接保留了下来，变成了现在的这个样子。”
停顿了一下后，维尔薇又说到：“说到底，每一个人格，其实都是我自己的一面镜子吧？就比如，我有很多想做，但是理性告诉我不能做的事情，极恶和魔术师可以做到。我不自信的一面，又如同百味那样，害怕被否定，对自己总是没有信心。就连和我最像的指挥家……其实也是我理想中的一个自己吧？可以调度所有的人格，自信却又不至于傲慢……”
“所以，最初的时候，你到底是为什么会讨厌你自己呢？”朱雨枫问到。
“不知道。”维尔薇回答得很干脆，“就是不喜欢我自己，觉得这不是我想要的样子，但我又不知道我想成为什么样子。”
“所以你开始当一个欺诈师，模仿出所有你觉得你可能会喜欢的样子？”朱雨枫说到，“你想从别人的眼中看到自己的样子，但是模仿到后来，你反而越来越讨厌最初的自己，所以做完了融合战士手术，完成了人格的分割之后，你就果断地陷入了沉睡，因为……被大家所接受的那些自己，其实都不是真正的你自己？”
维尔薇愣了一下，然后移开了目光：“你的情商，明明没有那么低啊……”
“我的情商一直都没有那么低的好吧？”朱雨枫无语地说到，“虽然可能在别人对我的感情这方面我确实不太行，总是对自己没自信所以就总是以最坏的可能去思考……”
而且说到这个，某个莉莉丝好像和维尔薇很像啊，只不过莉莉丝讨厌的是她伪装出的那个乖乖女模板的自己。
维尔薇嘴角轻轻勾起一抹笑容，她忽然把话题一转：“话说，一直都没有问过你，我们最初认识的时候，你还记得是哪次吗？”
朱雨枫思考了一下，说到：“如果说是正式的交集的话，应该是第八律者事件后，莉莉丝想要建立堕天使小队的那段时间的事吧？”
“哦，那个时候啊，对你来说确实。”维尔薇垂眸，“但是早在那之前，在你前往欧洲分部之前，我就已经开始关注你了，对我来说，认识你的话，那就更早了。”
朱雨枫：“？？？”
在那之前？他怎么没印象？等等，维尔薇用的说法是关注，那他没印象，应该……也很正常吧？
在当背景板的樱：“……”
话题进行到一半就插不上话了呢……算了，她去切菜吧……
第一百七十三章 最初的偏差
事情得从一次偶遇说起，刚刚获得从孤岛上离开的资格的欺诈师少女跟随着为她担保的粉色头发少女来到了逐火之蛾。
那是她第一次与之后被称为【黎明的堕天使】的少年相遇，不过那个时候，他还只是那位如飞花般绚丽的少女的副手，任何人提到他都会先说：“啊，他啊，爱莉希雅的那个副手？”
刚见到他的时候，他还在写着某人几乎每次都只会写上“非常简单”的任务报告。
“我只是一个凡人，没有凯文或者爱莉希雅他们那样的力量，能做到的事情总是有限的。”他曾经这么说。
她对此感到好奇，因为在她看来，少年能做到的事情其实很多，但他找错了参照物。
而好奇，也是所有的感情最初的来源之一。
她又觉得，她其实也是一样的，她没有任何才能，只是她想要，她就可以成为任何人，仅此而已。
她曾偶然捡到过少年遗失的日记本，他没有记日记的习惯，所以与其说是记日记，倒不如说发牢骚，吐槽一下他的日常，那个时候她才发现原来这个总是显得有些寡言少语的少年，实际上内心活动居然可以这么丰富。
可能是因为少年只是在本子上发牢骚，并没有特别地在意，也没有提到直到一切重来她才知道的他所背负的东西。
与之有关的东西，大概只有“凯文是天生的英雄，舞台剧的中心人物”这一信息。
那是她第一次产生了想要挑战什么的想法，命运的轨迹也因为这一本小小的记事本稍稍发生了一点点的偏移。
当然，她也在本子上看到了被一笔带过的自己，他似乎并没有过多的在意自己，他那个时候更多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爱莉希雅和凯文的身上，那个时候的他一直都想要成为能够有资格站在爱莉希雅身边的人。
也是出于好奇，她一直都在默默地观察着少年，第五次大崩坏中，凯文击杀了帝王级崩坏兽帕凡提，回收了第五律者的律者核心，他则是组织建立了防线，抵御了和帕凡提同时诞生的诸多异种崩坏兽向着周围人类城市的扩散，但人们总是会将更多的注意放在第一名的身上不是么？
她想知道他是否对此感到失望，但是他似乎对此并没有任何的不满，他表现得甚至可以说是有些漠不关心？但是看过他的日记本的她知道，那其实是一种属于他的自卑，他知道自己没有办法超越凯文，在他的眼里凯文是本来就能做到这些的，而他也认为这是他做不到的。
谁能想到未来总是给人一种睥睨世界近乎冷漠到傲慢的堕天使，其实也是个有些自卑的人呢？如果不是拿到了那本记事本，她也想不到。
至于那本记事本，一直都被存放在螺旋工坊里，后来【她们】不小心让他看见了，但那个时候的他好像早就忘了自己有过这本本子，甚至都没多看一眼。
第六律者事件，凯文击杀了第六律者，因为一时的心慈手软，让第六律者临死前的反击毁灭了一座城市的生命，凯文对此颇为自责，而作为参与击杀了审判级崩坏兽阎罗的主力的他与之相比虽然得到了表彰，但是人们也依旧把更多的目光放在凯文的身上。
在那之后他就离开了逐火之蛾，再回来的时候，就是参加融合战士计划的时候了。
凯文击杀了第七律者，但也因为第七律者最后展现出的几分人性陷入了严重的抑郁症，爱莉希雅为此特意为他举办了一次特殊的生日宴会，邀请了当时所有的融合战士参与，所有人都在鼓励凯文走出困境。
而在那个时候，她再次想起了他在记事本上所记录的“凯文是天生的英雄，舞台剧的中心”，故事中的英雄总会在陷入困境的时候得到其他人的帮助然后走出困境，不得不承认，他好像说对了。
她一直都在默默地关注着他的故事，直到最后产生了一些异样的感情，但她同样选择了缄默，因为她知道相较于他所在关注的那个人，她只是一个不自信的没有任何才能的愚人。
当命定的终焉降临之时，他也成为了那个他曾经仰望的英雄，那个时候，他又在想些什么呢？
在一切重来之后，她一度为自己无法完全的掌控所有人格感到烦恼，她也想过是否要提前去寻找他，如果更早的时候，是她和他相遇，会不会有些什么变化呢？但是她在了解到其他人也和自己一样重生后，又感到纠结。
这一次，他已是英雄，可她却仍然还是……
“如果继续就这样选择旁观，那到最后是否还会是一无所得？”
“如果你想，你就可以做到，那为什么到了雨枫这里你想都不敢想了？”
“我有想过的！”
“你想过的结果就是停止思考摆烂不想了是吧？”
“但是你的手段是不是太激进了？”
“先婚后爱嘛，小说里不都这样写的？婚不了的话，搞个差不多的也一样。”
“……为什么你会看这种小说啊！”
“事先声明，好像是专家开始看的。再说了，那你觉得现在这种情况我们该怎么赢？要回忆没有回忆的，你也不能指望他主动吧？百味都比你放得开，起码她敢走出那一步啊。”
“……我……”
“强调一下，不是我开始看的，我醒来的时候就在手边了，在我之前的那个，是学者吧？”
“我只是尝试追寻前者的道路，并非由我迈出这第一步，在我前方之人，乃是曾统筹我等之人。”
“呃……我只是……稍微有点好奇而已……总得找点办法吧，我们……我们总不能一直看监控什么的吧？”
“好了，说到底，再这样下去，有没有一种可能，小帕朵都能比我们跑得远？”
“……”
“搞不好连梅比乌斯都……”
“输给小帕朵其实也没什么，输给梅比乌斯问题就大了吧？书上不是说傲娇退环境了吗？”
“别真把小说当参考啊！”
“嗯……说起来，我怎么记得，最早开始看这一类小说的，是你啊？”
“……可以了。”
“？”
脑海中的嘈杂在某一刻停息，她说到：“我……还是自己来吧。”
……
“哇，不愧是维尔薇，做出来的晚餐很精致嘛。”爱莉希雅看着餐桌上的晚餐说到，“那边那个……是枫你做的吗？看上去很美味呢~”
“献丑了。”朱雨枫说到。
“原来百味会做正常的饭菜啊。”莉莉丝若有所思地说到，“我还以为从学者人格里分出来的百味做菜的风格都是在往神秘学那边靠拢呢。”
朱雨枫一愣，维尔薇不是说百味是最初她分出去的人格吗？莉莉丝为什么会说……
注意到朱雨枫的目光有些奇怪，莉莉丝也疑惑地看向朱雨枫：“你记忆里有关维尔薇的叙述不就是这样的吗，往世乐土的故事中？”
她应该是不会记错的，因为关于那个游戏，关于这一切的一切的信息对她当时造成的惊讶太过巨大，所以她对这一切的资料看得相当认真。
朱雨枫歪了歪头，有这回事吗？他怎么不记得？
莉莉丝应该不会记错吧？他都忘了很多事情，但是跟华定期删除记忆不一样的是，他只是把这些埋在了记忆深处，很难想起，但只要使用羽渡尘什么的还是可以想得起来的，尤其是莉莉丝那种状态。
爱莉希雅看了莉莉丝一眼，就很无奈知道吗？自己的情敌对自己喜欢的人的什么事情都知根知底，而且……现在看起来，似乎出现了分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