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远方来
因为握拳之时,我便是天地神明!
口气极大,心气极狂。
世间武夫,无论多么温文尔雅,但若是想要攀登高处,往往骨子里都藏着这种狂傲,就连顾时雪心目中最最温和的师父大人李行舟也不例外。
最早顾时雪在瀑布底下待不下去,是承受不住水流的冲击,时间一长,被水流冲刷的地方,大半个身子都在发痛,但自从拳意拔高之后,这种冲击对她而言,反倒是成了恰到好处的锻打,肌肉筋骨都在瀑布水流之下缓缓提升,一边继续开窍,一边已然朝着入骨境界稳步前进。其实到了后面,真正限制顾时雪的反而不是水流的冲击力,而是水温的冰冷。
冰冷的水流会带走人身上的温度,顾时雪在瀑布底下的时候,虽然看似一动不动,但实际上,体内气机流转,浑身肌肉都在瀑布的冲击之下微微抖动卸力,同时产生热量,但饶是如此,热量大量流失,半个时辰下来,也会让顾时雪的体力抵达极限,所以一个月下来,顾时雪好不容易圆润起来的脸蛋居然又有些消瘦了下去。
当然,若是顾时雪境界再高一些,拳意再盛一些,那她往瀑布底下一站,就会犹如是仙人的避水神通一般,只要她不同意,瀑布水流便根本无法近她的身。这便是武夫护体无形罡气的奥妙了。
柴岐侯深谙松弛有度的道理,因此每天只让顾时雪站这么一次桩,下午哪怕顾时雪体力已经恢复了过来,也不让她再去站桩,而是教这姑娘对着瀑布出剑。
渊默雷声剑,正反六合刀。顾时雪练剑也是练刀。
这也是难事,顾时雪起初拿着木剑,往瀑布里面一剑过去,首先就是虎口一痛,木剑脱手而出的下场。后来勉勉强强能把剑握住了,但一剑递出也要被瀑布带歪,远远达不到她心目中所想的出剑快且直。
再后来,登楼拳意上身,顾时雪在维持站桩之时能保证自己浑身上下抱为一体,以渊默雷声剑,足以一剑刺穿瀑布,不过只有出剑之力,回剑时却依然气机难续,吃力得不行,更是没办法做到她那一通最为拿手的五剑连斩。顾时雪心气高,感觉自己的站剑果然还是一塌糊涂,而至于走刀,那就更是没能入门,哪怕没有这条仿佛人间无敌手的瀑布,脚下踩着水,她的正反六合刀也施展不利索。
顾时雪因而有些苦恼,觉得自己一个月下来居然没啥进步,但柴岐侯看在眼里,知道这小家伙其实已经是进展神速。
这天又练过剑,顾时雪气喘吁吁地从瀑布水潭中走出来,坐到岸边的石头上,将自己湿漉漉的裤腿卷起。鞋子就放在边上,她每次走入潭中的时候都是光着脚的,踩着水底圆润的鹅卵石,一开始还感觉有些不习惯,甚至石头踩上去会觉得有点痛,但慢慢的就感觉还蛮舒服,像是脚底在做按摩。
白渔和陆望并肩趴在另一块石头上,揣着手手,眯起眼睛晒着太阳。看上去就像是两个没有四肢的猫方块,顾时雪笑了笑,过去将白渔抱了起来,在怀里摸了几下,特别是用手揉了揉白渔的肚皮,那块硬邦邦的奇窍石头还在那里,不过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似乎还真的变小了一点?反正顾时雪一开始是很担心的,可是过了这么久,见白渔也没出什么事,慢慢就放心下来了。
白渔眼睛略微睁开一条缝,用脑袋主动往顾时雪胸口蹭了一下,顾姑娘十分熟练地手指用抚摸着白渔的下巴,顿时呼噜呼噜的声音响起,白渔一张猫脸上露出享受的表情。
顾时雪坏笑着对陆望道:“还是白渔摸起来舒服,毛比较长,蓬蓬的。”
陆望哼了一声,转了个身,拿猫屁股对着她:“不稀罕!”
顾时雪哈哈大笑,抬起手来摸了陆望的背毛两下,陆望后腿一抬,啪一下将顾时雪的手踢开:“不许摸!”
顾时雪更是乐不可支。半晌,小姑娘看了一下自己发红的虎口,道:“先休息会儿。对着练剑这回事,还真是难。”
又抬头看向前方那条瀑布,竖起一根大拇指:“我封你为人间无敌手!你就是我的大道之敌了,早晚有一天,我要一剑断水流!”
白渔打了个哈欠。
顾时雪又摸了摸白渔的脑袋,有些好奇地道:“白渔啊,我记得你早早就炼化横骨,达到了妖怪当中的二境,这个修炼速度,可是比我都要快了。现在又过了这么久,还得到了清微老真人的云纂之法,你是什么境界啦?该不会都已经能化形了吧?”
白渔歪了歪脑袋,表情懵懂。
这猫的姿色当真是倾国倾城,露出这么一副天真表情的时候,简直可爱到没话说,顾时雪立马对着白渔一顿揉搓,旋即指了指远处那条瀑布,怂恿道:“你要不去试试~”
白渔稍微思考了一下,还真的咬住了顾时雪的那柄木剑。
这是顾时雪用那把随身携带的小刀自己削出来的。
白渔就这样横咬木剑,迈步走到距离瀑布最近的一块岩石边上,仔细端详着飞流直下的涛涛水流,浑身雪白,就像是阳光下的精灵。顾时雪一双眼睛顿时瞪大,不是吧,难不成还真来啊?顾时雪下一刻便有些紧张起来,遭了,白渔这小个头,一冲进瀑布里不是得立马被激流按到潭水里去?!
顾时雪连忙站起来,正要阻止。
白渔的四只爪爪在石头上一按,陡然跃出。
一剑如天外西来,划破瀑布。
水流中断一瞬。
顾时雪嘴巴微微张开,愣住。
白渔轻飘飘地跃至对岸,浑身上下滴水不沾,抖了抖身子,脑袋一甩,木剑转了个方向。白渔再度从对岸跃回来,第二次划破瀑布,然后迈着四条小短腿,吧嗒吧嗒地跑回顾时雪脚下,将嘴里的木剑扔下,表情天真地抬头看着她,似乎是在邀功。顾时雪整个人都不好了,傻呆呆地看了看那条瀑布,又看了看白渔,仿佛是见了鬼。
这猫,还有没有天理了.......作者的话:不好意思,之前电脑出了点问题,拿去修理了一下,所以今天更新晚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要杀就杀皇帝
顾时雪呆了半晌,有些颓废地坐在地上。都说人比人气死人,可是现在,人居然还被猫给比下去了.......
白渔伸出爪子在她腿上拍了拍,居然好像还是在安慰她。顾时雪怔怔地问道:“你怎么做到的?”
白渔歪了歪脑袋。这些事情,她也说不清楚,就像是人很难描述自己为什么会走路一样。总之就是自然而然,就这么会了。陆望轻声感慨:“这便是老真人一生可望不可求的天道吧。”
顾时雪忽然又凑到陆望身边去:“陆望,你是神仙,你比白渔更厉害对不对?”
陆望摇头道:“我这点儿自知之明还是有的。我还没开横骨呢。”
白渔迈着优雅的猫步款款走来,用脑袋顶了一下顾时雪。顾时雪在白渔额头上戳了一戳,白渔顺势躺下,两只前爪抱住顾时雪的手,顾时雪一边逗弄着她,一边道:“你这小妖,如今到底是什么境界啊,难不成已经是四境?”
陆望摇头道:“不会的。妖类的修行和武人那一套不完全一样,比较模糊,但是二境、四境和六境这三个阶段都有明显的特征。二境是炼化横骨,可以开口说话,四境时换骨,那时就可以变化为半人半妖的姿态,六境时就可以完全化形成人了。”
“嗯?”顾时雪有些感兴趣起来,问道:“你方才说,四境的妖怪能变成半人半妖的样子,那是什么个样的,比如白渔,难不成是......”顾时雪抬起手,在自己耳朵边上比了比:“变成一个小姑娘,还带着猫耳朵和猫尾巴?”
陆望想了想:“那应该还是要更加furry一点的......”
顾时雪迷惑:“这是什么意思?”
陆望笑道:“再过一两年,白渔大概就化形了,让她变给你看看不就是了。”
顾时雪扭头看向懵懵懂懂的白渔,用手指逗了她两下,忽然道:“现在就已经这么好看了,等白渔六境完全化形了,那还不是迷死人.......要是到时候还是这么傻傻的,那该怎么办啊,岂不是被男人一骗就骗去了?”
陆望笑道:“你也太小看白渔了。白渔只是懒散而已,又不是真的笨。对吧白渔?”
“嗯?”白渔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大概是过了三四秒钟,才道:“对呀!”
顾时雪苦笑道:“感觉还是只笨猫嘛。”
“唔!”白渔的猫嘴巴一抿,露出生气的样子。但顾时雪稍微挠了她几下,白渔立马又舒服得眯起了眼睛,抱着顾时雪的手指头又舔又啃,一看就不是什么矜持的小猫咪。
陆望继续道:“如果是鳞虫之属的妖怪,甚至是一些草木精怪,那未必是变成人形,也可能是化龙。”
顾时雪有些奇异道:“还真有龙?!陆望,我记得你说过,妖怪里面只出现过一尊九境对吧,就是那个陈长生,那龙呢?”
陆望笑道:“这条路可比化成人形更难走,六境以上就是蛟龙之身,虽然的确没有出过九境,但是蛟龙战力强横,真实战斗力往往要往上提高一楼半楼的。这里说的是蛟龙,至于真龙......”
陆望道:“真龙又哪里会是妖怪。其实所谓真龙,乃是天地之间一股气,介乎虚实之间,似真似幻,有形无形,是一个终点,但只能无限接近,无法达到。”
又道“皇帝为什么叫做真龙天子?真龙指的就是这个,是说皇帝为龙气所钟,这也确实不假,大央首都为什么叫龙城,为什么偏偏又是在那个地方?便是因为龙城所在,正是九夏龙脉所聚之处,尤其是皇宫大内,龙气缭绕,对武人有着极强的压胜之能。哪怕是强如李行舟,在那个地方,也要被压上一两个境界。”
陆望道:“无忧境界的大宗师,那几乎已经是人间无敌手,足以蔑视世间一切权威,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但哪怕是倒退一步,回到八境,依然是会被人数堆死的。”
顾时雪道:“龙脉其实就是渗入了元炁的矿脉,所以说所谓的龙气,其实也是一种炁?”
陆望点头道:“不错。所以精怪想要化成龙形,最大的捷径就是吸取一丝散落天地间的龙气,哪怕并非是鳞虫之属,得之也能有所裨益,人也一样。皇室只要能维持统治,几乎都能培养出九境高手,也是这个原因,而且这类本身就借助龙气修行的高手,受到的压胜也比较小。”
顾时雪奇异道:“还有这讲究啊......”
顾时雪眯起眼睛:“这么说,想杀皇帝还真难。只要当个缩头乌龟,躲在皇宫里,岂不是九境也难杀?”
顾时雪又问道:“那皇帝身边,有几尊九境保护?”
陆望道:“两尊。首先就是大名鼎鼎的韩朝青。”
——韩朝青没死,这是他上回回去的时候看到的内容。只不过被天圣教教主追杀了许久,韩朝青确实受了不轻的伤势,恐怕一年半载之内是不可能恢复实力了,
“还有一人,名为崔镇岳,属于皇室的隐藏高手,实力比韩朝青稍差,但也不容小觑。不过,除了这两尊实打实的九境,还有一位比较特殊的伪九境.......”陆望道:“名为璎珞菩萨,乃是一株牡丹花成精。说她特殊,有两点,其一,是她非但不被龙气压胜,反而能有所裨益,在皇宫内足以发挥出正儿八经的九境战斗力,极为强悍。至于其二.......璎珞菩萨,未必就会出手保护皇帝。”
“那就是两尊半九境......”
顾时雪表情严肃,过了片刻,却忽然笑起来。
山风吹过树梢头,瀑布声轰鸣,水雾弥散,也是因此,水潭边的空气就如雨后一般的清爽,泥土和草木中散发出淡淡的土腥气,空濛而迷幻。若是再稍微往高处看一眼,阳光之下,水雾中有一道朦胧的彩虹。
她出神了片刻,道:“陆望啊......”
“嗯?”
顾时雪道:“在遇到你之前我是不敢想这么多的。也就是半年的时间吧?发生了这么多,我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有些事情吧......其实我早就知道,只是一直不敢去想,但现在,嗯,说不定是膨胀了,我居然觉得,可以稍微去想一想了。”
她脸上的笑容逐渐收敛起来,自言自语般道:“我从来都知道,我父亲的死,不是因为同僚的诬陷,而是因为他是革新派,彻彻底底的革新派。他想要推行的君主立宪,是毫不妥协的君主立宪,是要彻底的虚君,是要把皇权架空!所以......皇帝要他死。所以堂堂一个二品大员,会倒得如此彻底,如此干净!我一直都知道我的仇人是谁,我只是......不敢去想。”
顾时雪咬了咬牙:“我的父亲,母亲,还有家里对我特别好的秋姨,府上大大小小六十多人!往小处说,是因为那个坐在龙椅上的皇帝而死,往大了说,是因为这个腐朽的大央而死!我想杀皇帝!我想亲手砍了那个狗皇帝的——脑袋!!”
顾时雪几乎是咬牙切齿,脸上浮现出一种从来没见过的狞色。
陆望道:“央朝早就腐朽,杀清泰帝,我支持。但你也要清楚,如果是报私仇,杀一个皇帝是够了,如果是为天下,杀了一个甚至十个皇帝都是远远不够的。前朝那个陈长生为何被称为大魔头?就是因为他为了夺取龙气,前前后后杀了三个皇帝。可是最后齐朝也不是因为他而覆灭的,他害死的皇帝甚至还不如太监多。”
顾时雪道:“我明白!”
顾时雪停顿一下,抿了抿嘴唇,道:“不过还是想亲手手刃仇人。龙气......嘿,也不知道为什么,听了这些,知道想杀皇帝是难上加难,胆子却反而大起来了。陆望,你说我这辈子有没有可能,像是那种真正的江湖豪侠一样,单人单剑入皇城,一剑斩了皇帝老儿的狗头?”
陆望道:“十境可以。”
顾时雪浅浅一笑,抬头望向那条瀑布,眯起眼,脑海中却在回忆白渔方才羚羊挂角的随意一剑。
好一道瀑布白虹。
涎水瀑龙巢,恶气何洋溢!
陆望猛然喝道:“此时不出剑,更待何时!”
顾时雪拔剑而起。
山风大作!
顾时雪持剑而走,手中木剑看似毫无章法地朝着前方刺处,既是正反六合刀,也是渊默雷声剑。一剑两剑三四剑,顾时雪踩入水潭之中,踏水而行,转瞬之间的第五次挥剑,剑底风雷之声竟然一瞬间压过瀑布声响,弥散的水雾也像是被这一剑卷起,如同旋风般吸聚过去,一道无形青气在木剑上吞吐不定,如龙如蛇,游走回旋。
第六剑!
三尺剑罡,瀑布断流。
第一百四十六章倒台
天下大势的转动,有时往往是从微不足道的小事开始的。
大京龙城,关于龙关铁厂的消息已经沸沸扬扬,传的几乎全京城人都知道,就连庙堂上许多御史也开始关注这个事情,而且纷纷开始摩拳擦掌。如今的庙堂其实可以分为三个派系,林东旋和陈铁意两位大员分别属于两派——本来也应该属于一派人物的,毕竟都是主张实干的官员,然而两人的关系偏偏不算太好,而后就是首辅大人张同和的那一派。三派官员在官场上呈现出一副三足鼎立的架势,平日里知道谁也奈何不了谁,因此还算相安无事,可是如今,尤其是张同和一脉的官员全都兴奋起来,好你个林东旋,可算是找到你的把柄了!
在最近的几次朝堂上,清泰帝刻意回避了此事。
所有人都清楚,能最终决定林东旋此人命运的,只有清泰帝。
宋家,宋玉君对自己堂妹宋玉秀面授机宜,然后又以宋家弟子的身份去拜见了一次陈铁意——陈铁意身为直隶总督,府邸自然就在京城。这也是京畿直隶总督金贵的地方,自古以来京官就是比地方官要金贵,各地总督虽然权柄滔天,但再怎么说也是地方官员,差了一层,而陈铁意既是手握重权的一省之总督,同时却还能随时随地上达天听。
两人说了什么,没人知道。
而后,不论是朝堂还是市井媒体之间,对于林东旋此人的评价,都变得扑朔迷离了起来......
在张同和一脉奋力撕咬林东旋的时候,一位向来保持中立姿态的言官冒死谏言,为林东旋说了几句公道话,又陈述了林东旋上任以来做的诸多实事和多年来的辛苦。清泰帝是个极为念旧情的人,几乎被这番话打动,于是在陈铁意等人的推波助澜下,风头顿时一转,张同和一脉官员也不知道为什么偃旗息鼓。
林东旋似乎是因祸得福。
报纸媒体上开始大肆赞美林东旋,说他为人如何如何正直,是我大央的中流砥柱,断然不可能陷害好人!远在河泽南城的林东旋松了一口气,心想这事儿总算是过去了,有惊无险。然而后续却才刚刚开始,庙堂和媒体上对林东旋越捧越高,而且笔墨逐渐从林东旋的功绩转为私德,简直是要吹捧成圣人。但另一方面,一些不谐之音却逐渐出现。
林东旋过去做的许多不够成功、白费力气的烂尾账。
林东旋私下的一些不太恰当的言语。
还有林东旋庇护下个别官员贪赃枉法的记录。
越来越多。
再就是如今身陷囹圄的韩中宇。没错,作为整个事件的起因之一,这位老兄似乎是真的现在才被人注意到,报纸上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材料,将韩中宇的事迹全都挖了出来,韩中宇本人其实也没啥好说的,一个本分商人,但是在龙关铁厂一事上出力极多,四处奔走,爱国形象跃然纸上。可是后来龙关铁厂意外出事,韩中宇直接被林东旋拿入大牢。
真是冤枉啊。
十一月底,一封信从南城寄来,飞入宋府。而后第二天,宋玉君去拜见了......张同和。这位首辅大人第二天就去紫宸殿,私底下面见皇帝,一见面就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开始诉苦,说实在不是臣办事不力,只是修园子的事情本来就资金紧张,许多筹款全都来自商界,但如今林东旋龙关铁厂一事事发,韩中宇的下场,实在是寒了太多太多人的心呐。
清泰帝当时没有发话。
又过了几天,林东旋终于从河泽赶回京城,实在是坐不住了。还以为这件事情早就过去了,没想到一波三折,怎么还一茬儿接着一茬儿啊!现在看来他不亲自出马是真的不行了。第二天朝会上,林东旋跪俯在地,声泪俱下,一边陈述龙关铁厂之于九夏的重要,一边又为自己辩解,还旧事重提,提到自己过往的许多功劳。
他也是陪着清泰帝经历过风风雨雨的老臣了,清泰帝素来念旧,这一套向来无往而不利。
陈铁意冷眼旁观,张同和高调出马,大声斥责。林东旋几乎要被愤怒和震惊给冲昏头脑,我林东旋的功绩那一桩桩一件件都是实打实做出来的,而你张同和又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女儿当了皇后才当上的这首辅大臣!
盛怒之下的林东旋开始反击。过去那个外国记者对他的评价还真不全错,陈铁意会做事,林东旋却会说话——确实是能说会道,他在官场上和人骂战还真是从来没输过!林东旋当即抓住女官一事对张同和发以反击,痛斥此举的危害,一痛涛涛如雷的话语震得张同和都哑口无言。
但林东旋搞错了一点,这一次,他的对手,不是张同和,而是龙椅上的清泰帝。
清泰帝的愤怒已经达到了极点。
皇帝哈哈大笑:“林大人真是比朕还要懂得关心江山社稷!有你和何静心这样的臣子,实在是我大央之幸啊!”
林东旋打了个寒颤,整个人如坠冰窖。
前不久何静心的下场,他是知道的。
林东旋看向陈铁意,这位老人他是知道的,嘴硬心软,林东旋自认为虽然和陈铁意有诸多政见不合,但两人那是君子之交!陈铁意怎么招也会帮他一把,就像是上回陈铁意站出来为何静心说话一样。
但是没有。
当日散朝之后,陈铁意有些疲惫地返回了家中。他历经三朝,不是没有经历过官场上的政治斗争,但却从来没有哪一次,和今天这样感到心累。他和林东旋此人斗了半辈子,也算是亦敌亦友了。张同和上蹿下跳,看似最后是他给了林东旋致命一击,但实际上,在陈铁意授意其他人去吹捧林东旋的时候,林东旋的下场就已经注定。
陈铁意在自己的书房中抿了一口酒,回想起那天宋玉君来拜见他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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