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远方来
顾时雪脚步一顿,心里的感觉有些复杂。她纠结了一下子,疑惑道:“你这么说,洪三泰还能是个好人?”
陆望摇头一笑:“好人个屁!你这丫头怎么还是没能跳出二元论啊。看事情,最怕的是只看到一面,而没有看到另一面,好的坏的要分清,不能因为觉得一个是坏人,而否定他做的好事,反过来也一样。洪三泰是个大买办,当然不好,可若是因为这一点,就要把他做的任何事情都推翻,那也不对。要扬弃嘛!归根到底,是要学会辩证地看待问题!”
顾时雪脚步逐渐放缓:“你这话,有大意思啊.......”
陆望得意道:“唯物主义辩证法这回事,我回头慢慢讲给你听。”
嗯,回头.......等他穿越回去,好好恶补一下思想政治。
顾时雪眼神发亮地点了点头,旋即问道:“好的坏的如此纠缠不清,那我到底应该做什么样的人”
陆望甩了甩尾巴,笑道:“我其实第一句就讲了啊。洪三泰是老派的江湖人,甚至也可以说是老派九夏人。而你,时雪,你这一代人,要做新的九夏人,就像是红日之升,那样澄澈,干净,明亮,放着热光的新九夏人。”
......
唐娟坐车回到了家门口,这会儿已经止住了眼泪,不哭了,只是脸上的妆还是一塌糊涂,小花猫似的。
和素面朝天的顾时雪不同,她每次出门,都会和真正的交际花一样,仔仔细细地给自己化上妆,因此出个门格外拖拉,动辄一个小时。这次她出门之前认认真真,光是描眉都花了大半个小时,既有郑重,其实也多少有点儿和顾时雪比美的意思,没想到最后,差不多是被人家赶回来的,狼狈得像是只落汤鸡。
生气吗?好像也没有,心里七零八落的感受,仿佛是真的被一场大雨浇过,只是那一幕幕的画面,又在眼前闪回。她往日里不是没有见过洋人,只是那些人,都衣冠整齐,彬彬有礼,和爹嘴里说的一样绅士。她也不是没有出过门,但东郡虽然大,她活动的地点其实也不过是那个固定的几个而已,大多数时候出门是去参加其他公子小姐的沙龙。
女佣杨姨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路上一直在安慰她,到了家门前,唐娟轻声道:“杨姨,我哭了的事情不用告诉别人。”
杨姨关切地问道:“小姐,你是不是被人欺负啦?告诉老爷嘛,老爷还不能帮你讨回公道?”
“没有的事儿。”唐娟轻轻摇头,心绪有些低沉,嗓音也轻。走入家门,唐家的宅邸很大,比韩宅要大上几倍不止,西式宫廷般的建筑,穷极奢侈,处处金碧辉煌,但总像是徘徊着一股冷气。唐娟低头快步地从走廊中穿过,本来想直接回自己的房间,路上却被人叫住:“娟儿,今天去哪里玩儿了?”
唐娟脚步停住,有些紧张地低下头,小声道:“爹。”
唐文鹄微笑着向她走过来。这位唐家的家主如今刚三十五岁,是个面相斯文的中年人,长相英俊,梳着整整齐齐的大中分,留着两撇小胡子,西装西裤白衬衣,领口扎着领带——哪怕在家休息,他也会穿的如此正式,从上到下,一身西服。他在唐娟面前半蹲下来,看着她道:“怎么哭啦?”
唐娟心头一酸,眼泪差点儿再度夺眶而出。
爹,你骗我!
唐娟心里在呐喊,但是这一句话终究没有说出来。唐文鹄伸出手,似乎是想要摸一下她那张哭花了的小脸,唐娟微微偏过头去,不着痕迹地躲开,道:“就是和朋友去看了个.......戏剧。有点感动。”
唐文鹄笑道:“那种咿咿呀呀的东西有什么意思,下次爹带你去看罗莎女的舞剧,那才叫真正的艺术。你也该学学怎么跳贵族的舞蹈了。”
第一百零三章京城晴雨(上)
千里之外,大央京都龙城秋高气爽,集市、青楼、大大小小的宅院中热闹非凡,数不清的行人在街道上走动,偶尔能看到洋人的身影。城中最热闹的御街一直通往皇宫正门丹凤门,从这里望过去,宽广的街道,繁华的城市,日光倾城。
陈铁意快步地走在皇城的内廷中,身后的几名仆人扛着一只硕大的、盖着布的鸟笼子。进了内廷,就是皇家的龙朔原与太液湖,亭台楼阁与假山沿着湖面环绕,长廊横跨水面,美轮美奂,处处都是如画的风景,但陈铁意却没有赏景的心情,只是快步朝着紫宸殿赶去。
大央宫廷内有前后三朝,外朝含元殿,“千官望龙城,万国拜含元”,乃是举行皇家仪式、大典和会见外国来使的地方,每日例行的朝会则是在中朝宣政殿举办,原本朝会是五日一休,后来清泰帝登临大宝,为了显示自己励精图治,就改为一旬一休,文武百官苦不堪言,还要夸陛下圣明。而内朝紫宸殿,则是散朝之后,天子会见官员的地方,官员在此处拜见皇帝,称之为“入阁”。
陈铁意走到门口,却被一人拦下。
那人满头白发,面相却如二十岁的青年,身穿墨色锦衣,上绣鱼龙,腰缠一条白玉带。
若说朝中文武百官最怕的是谁,大概就是此人。
仪鸾司指挥使,天子近臣,韩朝青。
不过陈铁意对这位手中沾染无数鲜血的“魔头”倒是没什么惧意,笑呵呵地打了个招呼。韩朝青轻轻点头,道:“陈大人来的不巧。陛下正在会见张大人与何大人。”
陈铁意摸了摸自己的胡须:“首相大人与户部大臣怎么联袂而来?”
户部大臣既是户部尚书,这种称谓上不痛不痒的变更,大概就是九夏君主立宪后最大的改变。
韩朝青笑道:“还不是为了修园子的事儿。”
紫宸殿内。
“臣恭请陛下圣安。”
首相张同和五体投地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磕了一个头,脑袋始终不敢抬起来。没有穿龙袍而是身着常服的清泰帝悠悠然抿了一口茶,道:“爱卿请起。”
这位执掌九夏将近二十年的天子如今四十六岁,很快就要年逾半百,可是风度卓绝,一眼便知年轻时是何等风流倜傥的美男子。皇帝轻轻摩挲着手中的茶盏,问道:“修清园的事情全权交予你,张大人,工程进行得怎么样了?”
张同和额头出汗,起身之后犹豫了片刻:“......启禀陛下.......确实是遇到难处了。银子仍有缺口,工程.......怕是有些耽误。”
户部大臣何静心人如其名,默然地立在一旁。
清泰帝徐徐摇头道:“修个园子的事,都这么拖拖拉拉,若是遇到什么军国大事,那还了得。”
张同和坐立不安:“臣不敢!”
清泰帝笑了笑,端起茶杯,意有所指道:“朕就是怕有的人呐,女儿入宫成了贵妃,胆子就大到天上去了。”
张同和噗通一声直接跪下,落泪道:“老臣一家所有,全是陛下所赐,臣就是竭尽肱股也无以为报,岂敢有半分拖延!”
“首相大人起来吧。”清泰帝笑道:“朕又不曾说重话,何至于如此。正好户部大臣也在,何爱卿,你说。”
“启禀陛下。”何静心躬身道:“银子的确是有困难。”
清泰帝身体向后微微一靠,一手端着茶杯,一手盖着茶盏,笑了笑:“朕还真是是纳闷了,我大央什么时候穷到这地步去了,连修个园子的钱都拿不出来。何大人,到底是怎么个困难啊?”
何静心酝酿了一下,道:“近年来水旱灾疫不断,年初直隶又有蝗灾,秋季刚至,尪山一带地震频发。再有.......军饷费用过巨,已经.......东海水师的重建,前些年才刚刚向洛伊斯人订购了新的船炮。另外.......”
他沉默了好几秒,才道:“丁酉年的赔款。单这几项,户部已经颇难挪移,更罔论园林开工,耗资巨大。”
清泰帝有些不快,垂下眼睑,手指摩挲着茶杯杯盏,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抑感顿时布满整个紫宸殿。片刻之后,清泰帝道:“别说这些虚的,说实的。”
何静心道:“清园工程项目,资费来源有二,一是向洋人借的款子,前年从集英银行筹得一百一十万塔克,合库平银三百三十六万两,去年又从艾尔瑞东洲银行借得两百万两,还有.......各国银行总计借款八百三十二万两,除去向洛伊斯人支付订购的船炮款外,其余三百六十万两,都用于修建清园。二是.......筹集的铁路款,八百六十万两业已挪用,铁路大工遂停。”
“铁路的事情就暂时歇一歇吧,洋人的东西在我九夏国土上开来开去,毕竟不好。那个叫什么郭罡正的几度上书,朕都嫌烦,这种事情交予议会就是了。”说到铁路,清泰帝摇了摇头:“我看这东西也没什么必要。何大臣,户部难道就没有积余的银子可拨?”
先是何爱卿,然后是何大臣,亲疏远近,一目了然。
何静心像是丝毫不受影响,人如其名,静心。
“启禀陛下,户部原本还有积余银八百余万,用以应对非常之事......“户部大臣道:“但......也全被挪用于修建假山、点景等工程了。”
清泰帝瞥了一眼仍然跪在地上的首相张同和,过了片刻,才道:“张大人也听见了,那么,点景之类无关紧要的工程,就都停下来吧,也好让何大人轻松一点。”
张同和微微松了一口气,起身道:“陛下圣明。”
何静心却是跪了下去,一言不发。
皇帝忍不住皱眉,脸色沉了下来:“户部大臣这是何意?”
何静心道:“停了点景工程,只是无关痛痒。停了清园工程,我大央才能轻松。”
清泰帝勃然大怒,气得笑出了声,咬牙切齿:“好你个何大臣,这样直言敢谏的臣子,我大央还真是埋没你了!”
张同和噤若寒蝉。
紫宸殿外,韩朝青和陈铁意都听见皇帝的声音,脸色微变。韩朝青向陈铁意略微欠身作了一揖,走入殿内。紫宸殿中像是盘旋着一股低气压的风暴,气氛令人窒息,何静心仍是直言:“还请陛下以江山社稷为重!”
清泰帝气得微微发抖,脸色铁青。但是过了几秒,他缓缓深吸一口气,将一股怒气压下来,语重心长道:“江山是朕的江山,难道朕还能要毁了这江山社稷不成?二十年来,自从坐上这张龙椅,北拒强夷,南定诸岛,中平红灯照之乱,然后整顿朝纲,推行变法,又力排众议君主立宪!朕贵为一国之君,又何曾有过一夕之安寝?!
皇帝的语气先是激烈,而后一点点放缓下来:“如今修这清圆,也不是为了朕自己,往小了说,是想给母后尽尽孝心。往大了说,本朝以孝治天下,孝字乃是立朝之本。太后七十圣寿,乃是国之重事,兹事体大,届时西洋各国公使也会参加,这寿宴便是我九夏的颜面,更是向洋人展示我大央海清河晏,国泰民安,国力蒸蒸日上的大好时机!
皇帝语气再度加重:“一国之太后,若是连寿宴都过不好,我九夏的面子又往哪儿搁,朝廷的面子又往哪儿搁?洋人可不会体恤你们背后的难处,只会看到我大央连这么一件小事都办不好!如此一来,莫说是洋人瞧不起,寻常老百姓也瞧不起。洋人瞧不起你,便会欺负你!百姓瞧不起,就会不服教化!这些个道理,诸位难道是真的不懂?”
张同和赶紧叩首:“陛下圣心远虑,时时刻刻以江山社稷为念,臣等唯有竭心尽力,无多他言!”
户部大臣跪在地上,一声不吭。
清泰帝不由冷笑:“何大人看来是一句没听,铁了心要把园子停下来?”
“陛下。”
何静心道:“不是臣要停,是银子要停。”
清泰帝豁然站起,一个“滚”字已经在嘴里酝酿。这一刻的皇帝已然是暴怒,用手指着户部大臣:“好.......好啊!”
第一百零四章京城晴雨(下)
清泰帝怒气升腾,此时正好韩朝青从外面走进来,恭恭敬敬道:“陛下。”
清泰帝冷哼一声,一甩袖,压抑着怒气,对何静心道:“你退下吧!”
“臣告退。”
何静心表情严肃地走出去。皇帝顿时又有一股子怒火,险些抄起茶杯朝着何静心的背影砸过去,但身为皇帝的涵养毕竟是压住了他的怒气。皇帝重新坐回龙椅上,道:“说!”
韩朝青道:“陈大人在外面求见。”
清泰帝微微叹了一口气,心想,又是一个来要钱的。
清泰帝道:“让他进来吧。”
“陛下......”首相张同和小心翼翼:“臣先行告退了。”
清泰帝看他一眼,笑眯眯道:“张大人这么急着走?”
张同和哑口无言,欲哭无泪。伴君如伴虎,这句话当真不假。
清泰帝抿了几口茶,怒气缓缓压抑下去。此时陈铁意正好在一名太监的带领下从外面走进来,笑呵呵地行了一礼:“陛下。”
清泰帝打量他一眼,微笑道:“陈大人气色不错。”
陈铁意笑道:“老臣平素一直注意身体的调养,若是身体垮了,就没办法为国尽忠了。”
清泰帝笑了笑,吩咐道:“给陈大人看座。”
这便是让陈铁意坐下了。方才首相与户部尚书两人,要么站要么跪,陈铁意却独独能坐着,足见其在皇帝心中非同一般的分量。陈铁意谢过圣恩,笑道:“陛下知道,老臣我平素里就喜欢收集一些稀奇的东西,前段时日听闻洋人那边发现了一只五彩鸟儿,老臣过去一看,您猜怎么着?居然是只凤凰。”
清泰帝的眉毛一挑:“哦?”
陈铁意道:“传闻凤凰身具五彩,出于东方君子之国。凤头上青,青者,木行为仁,故曰戴仁也。金行为义,为白。凤颈白,故曰缨义也。火行为礼,为赤。凤嘴赤,故曰负礼也。水行为智,为黑,凤胸黑,故曰尚知也。土行为信,为黄。凤足下黄,故曰蹈信也,五色五德,和老臣寻到的那只鸟儿一模一样。有凤凰出世,说明当今有圣人啊。”
清泰帝哈哈大笑,道:“陈大人说的如此神奇,朕倒是想亲眼看一看。那只凤凰呢?”
陈铁意道:“就在殿外。”
皇帝轻轻点了点头,道:“韩卿,去把那只鸟带过来吧。”又对陈铁意笑道:“如果没你说的这么神奇,那可是欺君大罪。”
陈铁意笑道:“老臣不敢。”
韩朝青过不多时就亲自将那只硕大的鸟笼提了过来,放在一旁。说是硕大,因为那鸟笼虽然形式普通,但几乎有六尺高,是寻常鸟笼的数倍,普通人需要两人才能抬得动,上面盖着一块布。韩朝青在皇帝的授意下,正要将那块布掀开,陈铁意提醒道:“相传凤凰若是见了圣人,会振翅腾飞,霞光如火。”
清泰帝愈发感兴趣。韩朝青一把将布揭开,露出底下的景象,黄铜的鸟笼里,一只半人高的五彩鸟儿静静地立在笼子里。清泰帝定睛看去,那五彩鸟形如野雉,鸡头而长颈,身后拖着孔雀般长长的尾羽。
凤头青,凤颈白,凤嘴赤,凤胸黑,凤足黄,果然如此。
尾羽则是绚烂如流霞的彩色。
清泰帝啧啧称奇,但又道:“像是像极,但怎么看都是凡物,没看出陈爱卿所说的神异啊。爱卿可不要是被洋人给骗了。”
陈铁意道:“可能是因为还在笼子里。陛下若是允许,老臣这就将笼子打开。”
清泰帝道:“开吧。”
陈铁意于是上前开了笼子,同时嘴里模仿出“啾啾”的鸟叫声,但那只五彩的鸟儿仍是呆在笼子里,如同入定般地看着陈铁意,莫说是飞了,就连走都不曾走上一步。陈铁意顿时有些尴尬,清泰帝面上带着笑,但目光深处,已然像是有些不耐烦,气氛一时间逐渐凝滞下来,张同和背后出汗。
清泰帝笑道:“陈大人,是你找了只假凤凰,还是说,朕不是真圣人啊?”
陈铁意脸上表情发僵,手心微微出汗,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清泰帝揭开茶盖,微微吹了一口气,道:“算了,不过是一只鸟儿。陈大人还是说说正经事吧,比如东海水师?”
但正在此时。
那半人高的五彩鸟儿忽然振翅从笼中飞出,尾羽展开,五色霞光绽放而出,彩光之下,清泰帝烨烨如神人。
那鸟儿在空中展翅盘旋一圈,最后落于皇帝的龙椅扶手上,光芒顿时收起。
皇帝龙颜大悦,道:“陈大人真是有心了。可惜啊,朝中像是陈铁意这样的忠臣不多了,一个个的,立宪之后翅膀硬了,就知道顶撞朕。要我说,果然这洋人的制度,没这么好。”
陈铁意心下松了一口气,拱手道:“若论公忠体国,其实张大人与何大人都强过老臣十倍。”
清泰帝摆了摆手:“行了行了,别拐着弯儿给何静心说好话了,是非曲直朕自有判断。陈大人还是说说东海水师的事情吧。”
陈铁意行了一礼,先是报喜:“皇上,如今我大央的水师,重建之后比重建之前更为强大,洋人的报纸上,将我东海水师列为世界第四水师,甚至超过许多西陆国家。”
又道:“不过.......如今各国都在列装新式的武器,尤其是艾尔瑞和康考尔两国,臣不久前曾在原港亲自到列国战舰上详细查看,规制均极精坚,尤其是康考尔如今和东出云走得极近,分明是意图以出云为跳板,剑指我九夏,不得不防。我东海水师六年来未曾添置一船,剩下的船体也多有老化,如今.......”
清泰帝打断他道:“东海水师的事情朕也省的。何静心办事不力,先让首相大人兼着户部大臣的职务吧。陈爱卿,银子的事儿,你自己和张大人去聊。”
我?首相大人一个寒颤,心中落泪,却不敢说出来。
我他娘的这边儿修园子还差着五百万两银子呢!
无妄之灾啊。
清泰帝喝了杯茶,眯着眼道:“说起来,如今康考尔大使几度威胁出兵,两位大人怎么看?”
陈铁意对这件事倒是胸有成竹,道:“有黄世尊坐镇安塞,陛下可以放心。”
“放心?”清泰帝笑了笑,意有所指地看向张同和:“黄世尊桀骜不逊,若是输给了洋人,那是他不济事。若是赢了洋人,那是他比洋人更危险。我看朝中的诸多大臣,都是这么想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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