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设计师 第252章

作者:远方来

顾时雪没有在南城久留,第二天便继续出发。

再往北,就进入玉门。这是九夏最穷苦的省份,一片被风化侵蚀得千沟万壑的黄土高原,走在路上就有可能遇见沙尘暴,顾时雪进入玉门的第二天,就看见一堵接天连地的黄色高墙从天边一线横推而来,那沙尘,大得超乎她想象。

玉门比安塞还穷,除了一望无际的沙子,几乎什么也没有,但却也能见到洋人的足迹。这地方虽然土地上几乎种不活什么粮食,但地面下埋藏着丰富的煤矿,挖煤就是玉门人的主业。洋人自然也来掺和了一脚。洛伊斯人曾经在这里投资办厂,搞了个“远东煤矿”,曾经是东洲最大的地下煤矿场。

后来矿场发生事故,洋人的应对是:留矿不留人。

于是足足一千五百余矿工死在那次矿难当中,矿难规模之惨烈,甚至引发了国际社会的惊讶。但本地的官老爷却也没太在意,挖矿本来就是高危工作,很容易死人的,从古至今,哪个矿场附近没有个千人坑万人坑?

最后当地的官员只是将此当做由头,敲诈了洋人一笔钱。但这些本该是死亡矿工抚恤费的钱,最后也只是进入了官老爷的口袋里。

远东煤矿在数年前关闭,原因是闹鬼——死人太多,又不处理,结果底下居然真的孽生出了恶鬼,将洋人逼走了。但顾时雪并不觉得高兴,因为厉鬼不分善恶,只会杀人,最后死难的还是本土的矿工。

顾时雪路过这座煤矿的遗址,去那边凭吊了一下。矿场的入口居然是敞开着的,只是附近已然没了人。站在那黑魆魆的入口处,能感受到地底下有阴森森的冷风吹拂出来。

顾时雪提着红娘走入其中,一个多小时后,灰头土脸地从底下爬了出来。

厉鬼已除。

顾时雪抹了一把自己脸上的煤灰,眺望四周,只觉天高地迥,一股苍凉之意从莽莽黄沙中腾起,直撞胸口。

这片土地上的人,活得就像是石头缝里的杂草一样。

过去历代的封建统治者虽然喊着“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口号,但实际上,历代朝廷,从来不曾真正爱过底层的人民。

顾时雪继续向北。

玉门一大半是黄土,另一小半则是草原,靠近虚玉山山脉,荒芜的大地逐渐被绿草覆盖。山下有一些逐水草而居的牧民,随着一年四季的气候变化,世世代代在山的不同海拔地区迁移,过着游牧的生活。

顾时雪在上山的过程中遇到了一户牧民,被人家招待着吃了一顿肚包羊肉——这道菜当年她其实在安塞也吃过。虚玉山海拔高,气压低,羊肉很难被煮熟,这种时候,羊肚就成了天然的高压锅。牧民们将肉和烤得滚烫的石头塞入羊肚中,然后扎紧羊肚的口子,一段时间之后,羊肉就在里面半蒸半烤地熟透了。

在这些牧民心中,是一个如同神明的存在,高高在上,遥不可及。平素里若是遇到从无双宫内出来的人,牧民们都尊若神使。

同牧民吃过一顿饭后,顾时雪继续攀登。虚玉山极高,一山而包含四季,越过半山腰之后,玉龙般的群山就逐渐被白雪覆盖。

无双宫坐落于虚玉山之巅,半佛半道,人间仙境,五里一庵十里宫,白墙翠瓦望玲珑,楼台隐映珠玉气,林岫回环画镜中,称为天山琼阁,九千级长阶从宗门大殿一线垂落至山腰,天开一径。千年来,无数在武道上攀援的求道者归隐无双宫,或坐忘云海,或隐于天池,听戛玉撞金梵音仙乐,看雾腾云涌白山秀水,留下传奇无数。

顾时雪沿着九千级长阶拾级而上,来到无双宫山门前。也不知是否巧合,此时此刻,山门这一片正好被低垂的云海包裹着,云烟缭绕之中,山门上“羽翮不过,鳞介俯首”八个大字,更显出尘。

山门下有一抱剑童子,朗声道:“来者止步!报上名来!”

顾时雪恭恭敬敬地在山门外停下脚步,抱拳道:“在下姓顾,名时雪,当年曾和燕宫主有过几面之缘,还曾受过宫主的指点。”

她将自己的发簪拔下,递过去:“这支发簪,就是当年燕宫主送我的。”

童子接过发簪瞅了一眼,板起面孔,老气横秋地道:“你且先在这里等一等,我去通报一下。”

周围云雾忽然震动起来。

一个声音从长阶上传来:“不必通报了。”

天风大作。

无边的云雾都被那股浩荡大风冲散,顾时雪的发丝和衣裙一道向后飘扬而去。

一道身影御风而至。

童子立马俯身行礼:“拜见掌门!”

“免礼。”

燕长卿飘然落地,站在顾时雪的面前,微笑着朝她看过来。这位无双宫的掌门人身穿一袭雪白霞帔,上面以金线纹出十二道凤纹,长裙及地,一头长发在脑后简单盘起,发鬟间插着三支玉簪,和顾时雪的发簪几乎一模一样。

顾时雪一时失语。燕无双是她接触过的最早的几位武道顶级高人之一,在当时年幼的她心中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她的那套掌法“无可无不可”,有融天

下武学为一炉的奇绝气魄,顾时雪后来有意无意中,其实一直是在模仿她。

多年未见,燕长卿容貌一点变化也无,只是比顾时雪记忆之中,更多一分高贵清冷。

燕长卿微微一笑,道:“本来想说,好久不见,但话到嘴边,忽然想不起你叫什么了。”

顾时雪被噎了一下:“我……”

她笑道:“燕姐姐真是贵人多忘事。我叫顾时雪。”

燕长卿轻轻点头,又道:“你的境界不太对劲。是因为什么事情,伤到了经脉?”

顾时雪笑道:“我的伤倒是小事。燕姐姐,这次我特地来找你,是因为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要说。”

陆望蹲在顾时雪的肩头,燕长卿看了他一眼,居然主动将陆望抱了过来,然后对顾时雪道:“你这种伤势可不是小事,已经影响到自身境界了。”

顾时雪只得道:“听说无双宫有一门手法叫除莲,可以废人境界?我现在根基受损,自身境界反倒是成了累赘,索性弃之不要,从头修炼一次。”

燕长卿略微惊讶,道:“这对武人来说,是很有风险的事情。你想明白了?”

顾时雪点了点头。

燕长卿注视着她,片刻之后,眼中露出一丝赞许:“大气魄。既然如此,那我就成全你。”

顾时雪拱手道:“多谢燕宫主。”

燕长卿点了点头,道:“总是站在山门下说话,倒是显得我无双宫不懂待客礼数了。你先随我来。”

她伸手按住顾时雪的肩膀,下一刻,顾时雪就感觉整个人像是腾云驾雾而起,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站在了一座大殿的正门前。燕长卿很自然地一手抱着猫,一手搭着顾时雪的肩膀,同她一道走入殿内,边走边道:“你要说的另一件事情,我大概猜到了。”

顾时雪笑道:“燕掌门果然料事如神!那我就不客套了,我可要直接问了啊,燕掌门对山下的革命一事怎么看?”

燕长卿道:“你直接问,我也直接答。我对你们所谓革命的理念还不太了解,而且革命党前身是天魔教,在江湖上名声恶劣,我无双宫,其实不是很想同革命党打交道。”

第二百二十四章 论江湖

顾时雪怔了一怔,没想到燕长卿居然会是这样的态度。不过转念一想,顾时雪忍不住苦笑,天魔教.......江湖最重成见,天圣教数百年来,的确被名声所累。

大殿之内,燕长卿的四位亲传弟子,御风行云,沧海秋水四人分立道路两侧,当燕长卿走来之时,齐齐行礼道:“见过掌门。”

这四名女子都有出尘之美,彼此气度既然不同。御风白衣负剑,干练飒爽,眉间有勃勃英气。行云缥缈,沧海沉稳,秋水成熟且知性。

燕长卿负手走在前方,道:“不过。”

顾时雪眉毛一挑,世间重要的事情,往往都放在“不过”这样的转折后面。难不成燕掌门,还有另一重意思?

燕长卿叹道:“人人痛斥魔教,我却没见魔教害人。人人赞颂理学,我却知道理学吃人。”

顾时雪吐出一口浊气,竖起拇指道:“燕宫主说得对!其实天魔教本名乃是天圣教,是前朝时期一支起义军,揭竿而起,反抗朝廷暴政,但因为手段激烈,让那些封建地主闻风丧胆,所以才被地主之流污蔑为魔教。”

燕长卿笑了一笑,道:“好像三百年前之天魔教,三十年前之红灯照,再有如今的革命党,都是同一个待遇。”

“的确如此。”

顾时雪快步地跟上燕长卿,在冷气森森的大殿里面走着,道:“不过历史是螺旋上升的吗,今天我们的革命党,看上去和前两者相似,其实完全不同。天圣教也好,天魔教也罢,虽说立意远大,但却搞出一个神神叨叨的宗教来,一旦得势,腐化得比谁都快。”

“红灯照同样如此。虽说红灯照的确是一场令人振奋的爱国反洋运动,但却依旧扯着宗教的虎皮做事,也没有脱离小农的局限性,所以虽说闹得声势浩大,但实际上却是一场盲动。”

顾时雪昂起脑袋,道:“但我们革命党却不同!我们不靠神仙,不靠皇帝,不靠救世主,这就是我们同他们的区别!我们是以先进的思想为武装,以明确的理念为纲领,我们要做的不仅仅是破坏旧世界,更是建设新世界!这个新世界,绝对不是过去儒家空想出的那种大同社会,而是要站在历史潮流的一边,解放生产力,改革生产关系,最重要的是——”

顾时雪挥着手:“要解放我们奴隶的人民!”

燕无双停下脚步,转过头来看她,笑道:“虽然不能完全听得懂你在说什么,但你身上有一股朝气,潜龙腾渊,鳞爪飞扬,鹰隼试翼,风尘翕张。我很喜欢。”

顾时雪挺起胸脯,道:“燕姐姐若是去东郡走一遭,看看咱们创办的学堂,里头的年轻人,都有这种感觉呢!”

燕长卿微笑着道:“我未必能脱得开身。不过........御风,你代我去东郡走一遭吧。”

“诶?”御风一愣,指了指自己:“宫主,我?”

燕长卿点头道:“你天资最高,如今已是八境,但却迟迟摸不到九境的门槛。武学是最忌讳闭门造车的,下山去走一遭,感受一下时代气息,说不定就能找到突破的契机。”

御风原本略有些抗拒,但听到这番话之后,便拱手道:“御风领命。”

燕长卿笑道:“偶尔叫我一声师父也无妨,总是说宫主,比较见外。”

御风脸色微红,像是有些不好意思,小声地道:“师父。”

燕长卿点了点头,道:“早日下山吧。”

说话之间,两人来到大殿正厅,燕长卿指着一张椅子让顾时雪坐下。两人刚刚落座,秋水便过来倒茶。燕长卿笑道:“这是虚玉山特有的寒花茶,是采寒花草将开未开之时的花苞嫩芽炮制而成,味道独特,你尝尝看。”

顾时雪道了一声谢,小抿了一口茶,顿时感觉有一股冰冰凉凉的刺激性味道从口腔里腾起,像是薄荷一般,但又带有茶的清苦,和一抹藏在苦涩背后的甘甜,果然独特。她仔细品味了一下,而后点了点头,将茶杯放下,道:

“其实这次,本该是我师父亲自来见宫主的。但我师父如今在龙尾,着实脱不开身。哎,我师父也真是,多年在外奔波,一心想要找出一条救亡图存的道路,就连家都不顾.......”

看上去是在埋怨,其实是在燕长卿面前拼命说师父的好话。

燕长卿将陆望放在腿上,手法熟练地撸着他的背毛,笑道:“行了行了,你就不用在我面前夸你师父了。其实若非要操持宫中事务,我也很想下山走一遭。”

这实际上是一句客套话。归根结底,是“革命党”这个概念对无双宫的吸引力还不够,无双宫面对山下俗世,一向是保持着若即若离的态度,这是一种谨慎。

燕长卿道:“其实无双宫自从投资建设铁路之后,对山下的事情也多少有些参与。但若说革命与新文化,我有另一件事不解。你们说要推翻旧文化,打破旧制度,但江湖门派,也是旧文化、旧制度的一部分,你们也要一并推翻吗?”

顾时雪笑道:“非也。其实在我看来,江湖这种存在,反而是古老的九夏社会中,距离工业化

最近的一个部分。你看,燕宫主,江湖之于传统的农业社会,简直就像是毫不相干的另一个世界,武学的力量,能千百倍地超越常人,武林门派,不以血统为传承,而用武功分优劣,弟子加入门派,就是学习武功,只要天资卓绝,练功刻苦,即便是最最贫寒的出身,也能成为大侠、掌门。”

她略一停顿,抿了一口茶,道:“工业化的地区,诸如东郡,相比于保持着传统农耕生活的农村,也宛如另一个世界,工业爆发出来的生产力能千百倍地超越常人。武功也是一种知识,可以改变人的命运,从这个角度来说,门派同各式学校也有相似之处,普通人要有这样的知识,才能进入另一个世界。”

燕长卿略微讶异了一下,笑道:“你这样说的话,好像两者还真有相似之处。”

顾时雪微笑着说:“本来就是很类似的。诚然,武林门派当中也有落后的一面,就是师长和弟子之间高度的人身依附关系,但这种人身依附,同我们必须要改变的那种,地主与佃农之间的人身依附,又是不一样的。类比一下的话,其实更像是在西方的科研领域,导师和学徒的那种关系。这样的关系的确有很多的不公平在里面,但因为目前还没有找到更合适的方法去替代,所以我们不应该急着推翻,而是要去改善它。”

“我们说要推翻旧文化,但从来不是全盘否定的态度,而是要扬弃继承。”

说到这里的时候,顾时雪脑子里又闪过一件事,罗莎和教廷的渐行渐远。在过去,宗教和世俗政府也是分离开来的关系,世俗政权甚至无权审判宗教人物犯下的罪孽。江湖门派和盛产变态的教廷不太一样,但却也拥有那种“不被世俗管辖”的超然权力。

这绝对不行。

各种门派都可以保留下来,甚至不做太多的改变,但唯独有一条是必须加进来的,就是......在未来,门派一定要接受政府的监管。

不过这件事,顾时雪没有直接说出来。她知道对于燕长卿等人而言,这恐怕是个很犯忌讳的事情。现在燕宫主对她颇为友善,但这话一说,指不定要翻脸。

还是以后再说吧.......

顾时雪心念电转之间,燕长卿放下了茶杯,点头道:“我大致是明白了。关于给你除莲的事情,我也有几处要提醒你。”

顾时雪道:“请讲。”

燕长卿保持着高冷的姿态,道:“除莲是过去无双宫用于惩戒叛徒的残忍手段,对人损害颇大。你如今根基受损,贸然给你除莲,可能会让你彻底变做废人,下半生行动不能。所以,想要万无一失,不留后患,还要做些其他的准备。”

第二百二十五章 长夜下的等待

除莲对人损害颇大?

顾时雪目光微微动了动,道:“愿闻其详。”

燕长卿抿了一口茶,微微点头,心中却忽然想到当年她去东郡时发生的事情。东郡的新奇事物让她大开眼界,她这个无双宫掌门,表现得就像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似的。不过风水轮流转,总算有些她懂而顾时雪不懂的东西了。

燕长卿矜持地道:“说来其实也简单。如果将我们的武道境界比作城市中的一栋高楼,废除境界就是要拆房了,但是大楼崩塌,碎石飞溅,难免伤及无辜。所以若是想要不留后患,在拆楼的时候,我们就要让这栋楼,能崩塌在我们想要的范围之内。”

燕长卿伸出手指,往下方点了点:“这大殿之下,有一处冰室,身处其中,能让人气机受阻,经脉凝滞,平时可以用来磨炼修为,眼下正好给你用上,防止你境界降低之后,体内气机第一时间如江河决堤一样肆意奔腾流淌,然后我再将你的气机徐徐导出,大致就可以避免留下后患了。”

顾时雪拱手道:“多谢燕宫主。”

燕宫主方才说的其实也是她的顾虑之一。对于顾时雪来说,她的气海太强,平素是好事,但到了现在,反而成为了一个要命的大炸弹。境界降低之后,她越来越控制不住体内的气海了,那庞大的气海一旦失控,很有可能让她爆体而亡。

所以平时,她就有意识地将自身气机不断主动散去。但这速度又不能太快,因为她就像是在走钢丝一样,速度一块,就有翻车的风险。在这种小心翼翼的拿捏之下,她散气的速度完全追不上自身境界降低的速度。这是一个迟早会决堤的堰塞湖。

燕长卿笑道:“谢我作甚?不过从来只有别人求我指点的,还不曾有人来求我废她修为,你是第一个。”

她伸出手,道:“我先来好好探探你的经脉情况。”

顾时雪也不犹豫,主动将自己的手掌伸过去。燕长卿给她把了把脉,而后越探越是惊奇,脸上的表情精彩起来:“你.......你这.......”

半晌之后,燕长卿松开手,笑道:“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你体内洞天的复杂程度,我简直闻所未闻,实在让我......大开眼界。”

顾时雪挠了挠鼻子,道:“我学的多且杂,丹鼎、符箓、佛法都涉猎了一点,还接触过西方的魔法,所以对自身功法改来改去,就成这个样子了.......让宫主见笑了。”

“我其实还挺感兴趣的。”燕长卿笑了笑。她也是喜欢在武学上海纳百川兼收并蓄的人,不然也不可能创造出无可无不可这样的掌法。燕长卿略微思索了一下之后,道:“你体内的经脉情况复杂,除莲一事,不宜匆忙动手。你先在我无双宫住上一日,明日我再为你除莲。”

顾时雪郑重道:“劳烦宫主了。”

......

入夜时分,顾时雪站在窗边,凝望着窗外的夜色。虚玉山风景独秀,夜幕之下,峰顶天池澄澈地让人心醉,抬头向上,是浩瀚的银河,漫天的繁星。如果世间神仙居所,顾时雪心想,那就应该是这里了。

她冲着窗外微微地吐出一口气,白雾凝结成霜,像是雪花一样慢慢地飘落下来。

顾时雪用力地伸了个懒腰,笑道:“虽然早就做好了准备,但一想到明天就要和这一身负担告别,居然还真有些舍不得。”

陆望打着哈欠,道:“莫怕。我如今已然是五境大妖了,回头你被废了修为,要是遇到什么事情,我来保护你。”

顾时雪噗噗地笑了笑,道:“行是行,不过以我的惹事能力,只怕五境是有点儿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