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远方来
又问道:“你说你一个花妖,要钱干嘛?”
花十娘甩她一记白眼:“谁还没点儿爱好.......”
顾时雪啧啧道:“厨艺卓绝,还持家,我若是男人,长大了肯定娶你。”
花十娘开起荤段子也拿手,笑道:“没长大也行,小点儿我不介意。”
陆望连忙在旁边举起爪子:“那猫猫呢?”
花十娘道:“我喜欢温顺的小母猫。”
陆望有些黯然神伤。
顾时雪笑得花枝乱颤,差点儿被嘴里的油条噎到,赶忙喝了一口豆浆,结果又被豆浆呛到,捶胸顿足咳嗽了半天。花十娘趴在柜台上,笑眯眯地看着这一幕,但过了几秒,忽然露出诧异之色。
客栈之外传来马蹄声。
顾时雪停下筷子,有些哑然地看向客栈门口,心中大有惊异之感,难不成那崔镇岳真就如此头铁,硬要找她麻烦?但过了两秒,顾时雪担忧之色逐渐消退,反倒是更加迷惑起来。一辆马车在客栈门前停下,上面走下来一人,面白无须,头戴三山帽,身着红色蟒袍,腰系白玉钩黑带,袍子下端一排水脚如波涛翻滚的水浪,水浪之上又立有一座山石,周围祥云环绕,此为俗称的“江牙海水”,寓意福山寿海,江山永固。
一名宦官?
虽然民间骂人都喜欢骂“死太监”这句话,但实际上,还真就并非所有阉人都能有资格被叫做太监,央朝内廷有十二监,管理御膳、御用等宫内事务,其中四品以上的才被称为太监。至于宦官这个称呼,宦,乃星座之名,宦者四星在帝座之西,因用以为帝王近幸者的名称。
那蟒袍上绣着五品麒麟的宦官站在客栈,嗓音尖细地道:“传圣上口谕,宣民女陆雪,进宫面圣!”
第一百八十五章御花园中
......进宫面圣??
顾时雪一阵茫然,忍不住露出一种见了鬼的表情。还真是见鬼,好端端的,怎么就召她入宫了?顾时雪忍不住看向陆望,再看向花十娘,最后才是看向门口那位五品宦官,人都怔住了。
那宦官朝她一笑,解释道:“你就是陆雪姑娘吧?真是好福气啊,陛下听江大学士说你年纪轻轻,却棋艺超群,因此召你入宫。”
顾时雪额头微微出汗。清泰帝才是她的第一号仇人,她前两年在苍山练刀,就说过想杀皇帝,皇帝老儿这会儿召她入宫,顾时雪自然是不想去的。不过能不去吗?那自然也是不行的,因此顾时雪此刻就有种踩中狗屎的难受感觉。
陆望探出爪子,在顾时雪的肩膀上拍了拍,道:“放轻松。这次我就不能陪你去了,但我相信你一个人也能应付。别的不说,唯独一点必须注意,在皇宫大内,千万不要有........杀心。”
顾时雪心中凛然,反手握住陆望的猫爪子,点了点头,然后向着那位宦官走去:“草民.......接旨。”
花十娘挥了挥手道:“下午我给你做京酱肉丝,记得回来吃哦!”
顾时雪朝花十娘点了点头,有这尊大菩萨的一句话在,她忽然就安心了起来。那看上去四五十岁的宦官慈眉善目地对顾时雪一笑,等顾时雪上了马车,才随后跟上来。车辆朝着皇宫大内行驶过去,随着距离皇城越来越近,紧张的心绪再度从顾时雪心中浮起,小姑娘五指紧了又松,一时间甚至有些过度呼吸的症状,那老宦官笑道:“姑娘第一回进宫面圣,有这样的表现也在所难免。”
顾时雪咽了口口水,微微镇定下来,问道:“先生如何称呼。”
老人笑道:“先生不敢当。鄙人姓赵,司礼监掌司一名。”
顾时雪暗暗心惊,司礼监。皇宫内廷有十二监,如御马监、御用监等等,其中司礼监权柄最高,掌督理皇城内一切礼仪、刑名及管理当差、听事各役,素有“第一署”之称,权力甚至涉及官场上的人事变动、决策干预,货真价实的权柄滔天。
顾时雪拱手道:“赵掌司。”
又问道:“一会儿进宫面了圣,可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
赵掌司道:“一会儿见了陛下,需得三叩九拜。与陛下对话时,也千万不可直视,目光最高只能放在陛下的脚面上。”
顾时雪心中大骂,狗皇帝规矩还真多,还他妈的三叩九拜!算了,大丈夫能屈能伸,古有淮阴侯受胯下之辱,今日她顾时雪捏着鼻子拜一下皇帝也不是不可以,这笔账先记在小本本上,回头再让他加倍奉还......
马车停住,赵掌司温和笑道:“到了。”
顾时雪深吸一口气,跟随顾时雪下了车。那辆马车并没有一路驶入皇城的内朝,而是在凤玄门外停下,越过凤玄门,前方便是气势堂皇的大央紫禁城,坐落于龙城的中轴线上,北面为太皇山,南面为潜龙河,山水相依,负阴抱阳,冲气为和,从风水的角度来说,的确是天下首善之地。
顾时雪忍不住深吸一口气,到了此处,居然不由自主地产生了一股心寒眸酸的感觉。她下意识抬头往天空中一看,晴空万里,但在她的气机感应之中,天穹上仿佛有巨物缓缓游行,就像是深海中的巨鲸一般,看不见真实的形体,只能看见水面上苍莽而巨硕的阴影。
龙气。
一进入此地,顾时雪立刻感受到那种无形中对武人的压胜,她体内的真气火龙都蛰伏了下去,藏入丹田深处。顾时雪稍微估摸了一下自己眼下能发挥出来的实力,忍不住暗暗咋舌,她这回儿,居然一下子从四境武者跌回了二境。
越是往前,这种隐隐约约的龙气压迫力便越来越强。紫禁城有外朝内廷之分,内外的分界处为乾清门,此门面阔五间,进深三间,高达五丈,歇山屋顶,重檐庑殿,座落在六尺之高的汉白玉石须弥座上,周围环以雕石栏杆。门前三出三阶,中为御路石,两侧列铜鎏金狮子一对,栩栩如生,中开三门,左右再各设一门。
赵掌司步伐不快不慢,走在顾时雪前面,边走边介绍道:“过了这乾清门便是内廷了,我先去交代你的事情可千万莫要忘了。这乾清门啊,你看,左边这一排就是九卿值班的地方,右边则是仪鸾司的衙门........”
顾时雪朝右方看去,仪鸾司,她记住了。
顾时雪旋即赶忙在心中默念,不要动杀心不要动杀心........
越过乾清门,龙气的压胜之感再度增强,顾时雪心中苦涩,这下她只有一境了。小姑娘浑身别扭,习惯了自己四境之后陡然回到这么弱小的程度,左右都不舒坦。
赵掌司引着顾时雪往御花园走去。龙城有三大皇家园林,其一就是御花园,其二则是雪芽山上的避暑山庄,其三就是前两年清泰帝大兴土木建造的清园,紫禁城内的御花园不过是其中最小的一个,占地不足清园百分之一。园中亭台楼阁布置精巧,松柏竹石处处可见,四季常青,东侧有一假山,高达十数丈,沿着山间的台阶拾级而上,可以看见山顶的御景亭,周围绕着汉白玉石栏板。亭子平面方形,四柱一斗二升交蔴叶斗栱,攒尖顶,上覆翠绿琉璃瓦,黄色琉璃瓦剪边,鎏金宝顶,天花藻井。
清泰帝正穿着一身金黄色常服,在亭中与人对弈。身边站着.......顾时雪心想,糟糕,是韩朝青。
而在皇帝对面的那官员,顾时雪不认识,但她耳朵尖,远远的就听见清泰帝喊了一句“张爱卿”,心头顿时了然,肯定是首相张同和无疑。
张同和此人,虽说给人印象好像就是“靠女儿上位”“弄臣”“老奸巨猾”之流,但本身绝非简单人物。顾时雪知道,那位宋家的龙鲤宋圭臬就曾对张同和有过一句评语,说此人“其智可及,其愚不可及”。
这番话当然不是说张同和“愚不可及”,而是说此人很清楚难得糊涂四个字的真意 。顾时雪心想,可不是嘛,涉及到自己的利益,就聪明,涉及到国家的利益,就装傻,实在是顶天的聪明人。
亭中,清泰帝和张同和下棋得专注,似乎还没意识到有人过来。此时清泰帝凝视着棋盘,轻轻落下一子,而后道:“黄世尊先前跑去人家康考尔使馆的门口堵门,这事儿登上了各国报纸的头条。这人桀骜不驯,目中无人,当真该杀!张爱卿,你以为呢?”
第一百八十六章 君臣相和,臭不可闻
“张爱卿,你以为呢?”
清泰帝平静地问出这个问题,但张同和却是手指忍不住一抖,棋子都差点儿掉下来。首相大人沉吟了几秒钟,小心翼翼地抬起眼睑撇了一下皇帝脸上的神色,道:“黄世尊此举虽然鲁莽,但也是为了敲打一下康考尔人,让他们莫要在接下来的谈判中狮子大开口。古语有云,蛮夷,畏威而不怀德,对他们施恩,反而不如黄世尊那般效果好。黄世尊再如何桀骜,终究是为了我大央的江山社稷。”
从政见上说,张同和是议和派的主力,与黄世尊政见不合,但眼下居然帮着黄世尊说了两句好话。但这恰恰是张同和精明的地方,对皇帝心思的揣测拿捏入微。果不其然,清泰帝龙颜大悦,道:“蛮夷,畏威而不怀德,说得不错!”
顾时雪站在边上,偷眼看向棋盘,微微皱眉。说清泰帝是臭棋篓子倒也不恰当,但这棋力大概也就六七段左右,放在顾时雪眼中,自然是有些不堪入目。
清泰帝道:“不过黄世尊还是需要敲打,也省得他总是如此肆意妄为。”
张同和笑道:“眼下既然西北无战事,那黄世尊也不用着急回去。他黄世尊不是一直说要推行军制改革吗?不如稍微给他一点儿甜头,让他去崔提督那边当个顾问,试试看他的新法练兵。若是真的效果不错,那就大力推行,反正黄世尊终究不会长留京城。”
清泰帝点头道:“爱卿和我想的一模一样!那好,就如此操办。黄世尊虽说桀骜,但能力的确不小,安塞区区三万人,在改制之后都能和康考尔人打得这般有来有回,若是皇城禁军六十万人都如此,再推及各地,又有四海水师,我九夏何惧那西洋各国?”
韩朝青始终站在皇帝身侧,默然不语。
张同和恭维道:“陛下圣明!”
远处,顾时雪简直要捂脸,心想,真是臭不可闻。
一帝一相聊完之后,旁边的宦者方才提醒道:“陛下,赵掌司回来了。”
“哦?”清泰帝抚须一笑,看向两人。赵掌司自然是噗通一声跪地,顾时雪心里念叨着赵掌司的教诲,又想着能屈能伸能屈能伸.......但不知道怎么的,膝盖就像是卡了壳的机器一般,就是跪不下去。旁边的赵掌司着急万分,朝着顾时雪连连打眼色,顾时雪额头出汗,只是低头行礼,目光看着地面,身体摇来晃去,反正横竖就是不跪。
好在这会儿清泰帝心情正好,也不计较,大手一挥:“免礼!”
行礼这回事,只要皇帝不计较,那就是小事,但皇帝若是稍微在乎一下,那就是能让人掉脑袋的大事。
清泰帝又饶有兴趣地看向顾时雪,道:“你就是江爱卿说的那位天才棋手吧?”
顾时雪结结巴巴道:“草民陆雪,见过陛下。”
清泰帝笑道:“江爱卿说你虽然年仅十四岁,但棋艺不下于他。虽说江爱卿肯定不会骗人,但亲眼目睹,还是叫人有些难以置信。听说你是吴清泰的关门弟子?”
顾时雪点了点头,这段故事她早就编好了,当即道:“正是。草民原本是一介乞儿,和那些市井野棋手学了几手棋,摆摊和人赌棋为生,数年前吴师父赋闲在家,正好遇见我,就起了爱才之心,时常过来和我赌棋,一边与我对弈,一边教我下棋。可惜........”
清泰帝感慨道:“居然还有如此曲折的出身,也是不容易。”
清泰帝微微一叹,道:“当年的银瓶湖十局,朕也知晓。京城这里,不少棋手对吴清安的棋艺有所非议,哼,不过是技不如人的酸言酸语罢了。吴爱卿能与那泉道策战至平手,是好样的,至于那些不成器的货色,说出来的话,你不必在意。可惜他毕竟年纪大了。”
清泰帝说到这里,又微微叹了一口气:“若是吴清泰没有与顾咏芝那个乱臣贼子走得那么近,或许也不会有如此下场吧。”
顾时雪的后槽牙咬了一咬。
在逃出生天之后,她做过许多次噩梦。
梦里是她顾家的府邸,大门紧闭,门缝里,汩汩地有血涌出来。她在那门口使劲地哭喊,拼命敲门,但无济于事,整个天地静静悄悄,只有血液涌动的声音,低头一看,就会见到脚底下的血在不断上涨,一直上涨,一直上涨。
不能起杀心,不能起杀心,不能起杀心.......
顾时雪眼前微微恍惚,似乎又见到了那片在不断上涨的血海。
韩朝青瞥了一眼顾时雪,欲言又止了一下,俯身在清泰帝耳边说了一句什么。清泰帝眉毛一挑,看向顾时雪:“你原来还会武功?”
当初在宋家府邸,顾时雪和韩朝青撞过一面,此时也继续按照当时的那一套说辞讲下去:“自从遇到吴师父后我就转了运,后来又跟随宋玉君,也就是宋圭臬大人的侄女在东郡习武。当初来龙城的时候,我被棋院的报名一事难住,因此去找宋三先生帮忙,正巧和韩大人撞过面。”
清泰帝笑道:“世上倒是总有这种巧合的事情。”
又道:“棋院的事情,朕已经听江爱卿说过
,确实叫人愤怒,朕授意举办这棋赛,挑选棋手,原本是要为国争光的!但他们倒好.......朕现在算是看明白了,这大央,最大的敌人,不在于外头,确确实实就在这朝廷里头!”
张同和噗通一声跪地,道:“陛下,此事臣一定追究到底!”
清泰帝脸上的愤怒消失,和颜悦色地对张同和道:“张爱卿何必惶恐,朕愤怒的又不是你,棋院的事情,想来爱卿也是不知情的。不过棋院归属于翰林院,想要彻查此事,确实需要你这位百官之首出马。朕毕竟是天子,不可事事躬亲。莫要让朕失望。”
张同和磕头道:“臣必定不辱使命!”
顾时雪垂下眼睑,心想,什么“其智可及,其愚不可及”,我看是这磕头的功夫不可及。这唰一下,跪的也太迅速了,她这个武人的敏锐六识都没反应过来,就好像膝盖生根似的,磕头动作更是千锤百炼,炉火纯青,实在叫人叹为观止。
偏偏是这等首相.......
清泰帝笑道:“去吧。”
张同和赶忙告退。顾时雪这会儿倒是隐约品过味儿来了,怪不得张同和在此,其实清泰帝也是想趁机敲打一下,督促这位首相勤快办事。顾时雪还在琢磨着这等帝王心术,就见清泰帝抬起手,示意她坐在棋桌对面。顾时雪略一犹豫,在张同和方才的位子上落座下来。清泰帝笑呵呵地伸手从棋盘上捡起几枚棋子,道:“朕想考你一考,看看你是否真如江爱卿所说那样棋艺非凡。”
顾时雪道:“若是陛下想下棋,那草民不敢与陛下对弈。”
清泰帝道:“为何?”
陪皇帝下棋,你说是赢还是输比较好?赢了得罪人,输了又要当你没本事.......顾时雪心中念头反复转了转,道:“我学棋之后,只有一个目的,就是击败泉道策,因此只要落子,眼中就只有棋盘,只有赢棋一说,只知进,不知退,更不懂分寸。所以不敢和陛下落子。”
清泰帝笑道:“倒是坦诚。那朕就换个方式考你。你看........这棋盘虽小,但却蕴含动静方圆之道,动若棋生,静若棋死,方如棋盘,圆如棋子。你不如就以动静方圆四个字作一赋如何?”
顾时雪不由得陷入沉思。倒不是这个问题太难,而是太简单,只是顾时雪担心,她一不小心答得太好,会让清泰帝对她好感倍增.......天地良心,明明她来龙城,只是为了和泉道策下一盘棋而已.......
第一百八十七章 三问三答
顾时雪心头一瞬间想到的极多。
皇帝的这种考验,自然并非是单纯看看她的文采,而是想从中看出她为人处世的态度。棋待诏本身就相当于官员的备选,她是前所未有的女棋手,眼下大央又允许女子为官,清泰帝对她明显有栽培之意,因此她的最佳答案,自然是将动静方圆往人生上靠。
这一方面其实很好想,方自然是为人正直之方正,圆乃是行为处世之圆滑,动为意气风发,静为顺心如意,故而可答“方如行义,圆如用智,动若逞才,静若遂意”,立意极高,一个为人方正不阿又有能力的形象扑面而来,自古以来,帝王都喜欢这种人。
但她偏偏不想如此。所以她给清泰帝的印象 最好是“有点小才,却不值大用”这一档次,这样不用引起皇帝的太多关注。如果这样的话,那可以将动静方圆往天地自然的方向去联想,说些正确但没啥意义的比喻。
当然,还有个下下之选,就是直接说“老子不会!”
顾时雪心念电转,已经有了答案,道:“方如规矩,圆如车轮。动如雷震,静如连山。”
清泰帝笑了一笑,道:“方如规矩,圆如车轮?这两句听上去有些古怪,但仔细琢磨一下,又有点儿意思。你是怎么想的?”
顾时雪:“……?”
什么,难道这两个比喻还不够俗,竟然让狗皇帝感兴趣了?顾时雪心中微微呲了一口凉气,只得硬着头皮道:“有句话说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一个国家,一个世道,得先有规矩,订立起条条框框,这规矩必须方方正正,不能有让人从中歪曲斡旋的余地,如此才能保证它不变坏。而车子要跑起来,得有轮子,这轮子又必须得是圆的,如此才能跑起来,若是方方正正,那车就开不动了。”
清泰帝忍不住拍手笑道:“妙极,妙极!”
清泰帝大为感慨,道:“这二者都说的极好。规矩立在那里,需得是方的,就要方方正正,不容歪曲,不然就如这次棋赛,竟是滋生如此蛀虫。但车轮要想跑起来,又得是圆的。许多自诩清流的大臣,刚正不阿,眼睛里容不得沙子,但然后呢?不会做事啊!这种人要他何用?既不能方,又不能圆,二者看上去似乎矛盾,但这两个比喻却将问题说清楚了,车轮要在规矩里转,方的是规矩,圆的是车轮。”
顾时雪有点儿懵。
我他妈的,这是歪打正着戳到这狗皇帝的痒点上了?
不过清泰帝这其实也不能算理解歪了,她这两个比喻,其实就是在暗戳戳地讽刺,你大央这架马车,里面的规矩是歪的,朝政腐败,乱象丛生,该跑的车轮却是方的,一帮狗屁文统派和所谓清流士子整天什么儒生清正,文人风骨,事情不会做,屁放得倒是震天响。
难怪跑不动,还行将散架。
顾时雪无奈一笑。
清泰帝道:“年纪轻轻,说的话倒是极有见地,我看是超过朝中文武不知几何。我看允许女子为官,的确是一件好事,那些道学家还说此举伤风败俗,但自古不就有巾帼不让须眉的说法?女子当中,也的确是有大才的嘛。尤其是你还是乞儿出身,没上过几年学,能有这番见地,更为难得,看来这世上果然是有神童。”
韩朝青微笑道:“陛下所言极是。”
顾时雪这会儿又开始担心另一个问题。当年张念秋皇后和清泰帝初见的时候还是个小姑娘,结果就让皇帝一见倾心,这他妈的狗皇帝老儿不会还恋童吧.......那完了,她也是个小姑娘呢......
清泰帝又问顾时雪:“若是对上泉道策,你觉得能有几分胜算?”
顾时雪想了想:“我若是再学十年棋,就敢说自己有七八成胜算,但如今.......泉道策号称奉饶天下棋先,我与他还是差了至少半先。”
清泰帝笑道:“那也是领先天下棋手半先了,你这姑娘年纪不大,口气倒是的确不小!”
这番大话反倒是让清泰帝有些高兴,忍不住抚掌而笑。少年有朝气,这是他所喜闻乐见的事情,再者,童言无忌嘛。清泰帝于是劝慰道:“到时候你就和那泉道策好好落子就是,你年纪还小,无论输赢,谁又能说你什么?”
有了皇帝的这句话在,也算是宣告苏巨源的捧杀提前胎死腹中了。顾时雪尴尬一笑,她其实才不想承这个情。
清泰帝又问道:“下过棋之后,你还有什么打算?”
这其实就是在问她愿不愿意留在龙城当官了。顾时雪心中微微一叹,仔细斟酌了一下语言,才道:“来了京城之后,草民愈发体会到自己的才疏学浅。陛下方才也说了,我是乞儿出身,没读过几年书,四书五经都背不全。其实原本若不是泉道策的问棋,我这会儿还在东郡一边读书一边习武。师父常告诫我说,要沉心静气,不能因为一时的风光而迷失了自我。眼下我在棋院出了点小名,但若是因为这样,就开始高估自己的能耐,那才是恶事。才能不够的人若是身居高位,并非是国家之幸。所以等下完棋之后,我还是想先回东郡,好好读书。”
清泰帝微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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