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远方来
陆望道:“楚红娘的灵智残留极多,和常人无异,是可以交流的,不会一见面就喊打喊杀,你放心。”
顾时雪心下稍微安定了一点,但又有些提心吊胆。那万一她说错一句话,不是还是要遭殃?嗯,万一真的遭殃了,那她.......顾时雪一咬牙,动用精神胜利大法,心想那她也变成鬼!变成一个比楚红娘还厉害的!
这么一想,忽然就不担心了。
顾时雪一颗心终于是放回肚子里。下山回到镇上,路上便有行人在讨论今早西神道上有女子被黄鹤接走的事情,惊叹连连,猜测说那女子说不定是仙人转世,顾时雪暗暗憋着笑,心想江湖上还真是到处都有我的传说。
回到客栈,苏瑶和白渔先前都没出门。白渔照旧是个懒胚,躺在洒满阳光的书桌上睡大觉,动都不想动,苏瑶倒是很兴奋地扑上来,使劲蹭着顾时雪:“时雪时雪,可算回来啦。”
顾时雪揉了揉苏瑶柔顺的毛发,笑道:“咱们收拾一下,一会儿就搬去神霞山的知客厅。这两天要住在山上。”
苏瑶有些胆怯,她对佛道两教都有着莫名的敬畏,尤其是神霞山,降妖除魔天师府,妖怪好无辜的。顾时雪拍了她两下脑袋:“方才还见到大天师了,大天师很客气的,对陆望都喊道友呢,可见心中并无对妖类的成见,你又不作恶,担心什么。”
苏瑶缩成一个狐狸团子:“反正到时候我就不出门了。学白渔姐姐,睡大觉。”
白渔惊醒。
顾时雪又对白渔道:“大天师同意我借阅《符上大道经》,这些天我可以好好恶补一下自己符箓道法的知识。你要不要也随我看看?”
白渔歪着脑袋想了一下:“好啊。”
顾时雪又问苏瑶:“你要不要也学学?以后真遇到降妖除魔的,你就抖搂一手符箓,说自己其实也是道门弟子。”
苏瑶一听到符箓就有点儿头大,顾时雪那本《三洞简章》她也看过几次,就感觉弯弯绕绕全是鬼画符,看都看不懂,还看什么《符上大道经》?要命,真当要命。苏瑶抱着脑袋道:“我我我怕是没这个天赋哩。而且你们三个都有云纂打底,算得上是道门弟子,可我学的是月钵山的功法,是个外人,偷学道门符箓,不太好吧?”
顾时雪想了想:“也是。那我明天问问大天师能不能让你学。”
苏瑶慌了,揪着顾时雪的衣服道:“别问别问。那可是大天师,看我一眼我就要被吓死了。”
陆望在边上,抬起后脚挠了挠自己的脖子,心想苏瑶就是装怂。他对这种狐狸精的性格一清二楚,表面上怂兮兮的,但有句话说兔子急了也咬人,苏瑶一着急起来,那可比顾时雪还莽,看似娇滴滴,其实勇得一批,当初遭遇青花夫人,居然能想出主动跳进蛇肚子里这种方法。
第二趟上山之前,顾时雪在山下好好吃了一顿。
河泽省地形狭长,南北方向距离极远,两地风俗大相径庭,放到饮食上也是如此。虽然同属于府南菜系,但因为靠近京畿方向,这一带的人口味上与南城、淮远等地也有所不同,讲究火功,菜肴丰满朴实、注重原味。
顾时雪点了一道粉蒸肉,一碗家乡豆腐。
豆腐是她极为喜欢的食材,烧得好的豆腐,比肉可口。这道家乡豆腐的做法简单,就是将豆腐块儿切成厚厚的薄片,猪五花肉切成薄薄的厚片,香葱切断,木耳泡发,随后起油锅,先将豆腐下锅,煎至两面金黄,捞出之后,锅内留少许油,下猪肉片煸炒出香,加入豆瓣酱、酱油、料酒和少许白砂糖,翻炒几下,再加入豆腐皮、木耳,最后加盐和香葱,汤汁勾芡即可出锅。
顾时雪夹起一片家乡豆腐,豆腐包裹着一层金赤油润的酱汁,因为勾过芡,色泽格外诱人,闻上去鲜香味浓。尝了一口,顾时雪眯起眼睛,因为豆腐本身提前煎过一次,表面起了一层金黄色的酥皮,里面吸满了酱汁。豆腐本身咸香可口,适量的糖勾出了肉的鲜味,肉香、酱香都包裹在汁水之中,一口下去,顿时在舌尖上迸溅。
大名鼎鼎的粉蒸肉,民间一些地方,在立夏这一天都要吃这道菜,谓之“撑夏”。《随园食单》上写,“以肥瘦参半之肉,炒米粉黄色,拌面酱蒸之,下用白菜作垫,熟时不但肉美,菜亦美。以不见水,故味独全。”
顾时雪在镇上吃到的粉蒸肉作法和随园食单中接近,属于古法,不用荷叶包裹,而用白菜垫肉。最好吃的反而不是肉,而是吸收了肉香的那一层粉,软糯糯的,鲜香可口,叫人回味无穷,下方的白菜叶子在蒸的过程中吸收了肉汁,同样美味。
阿瓜不在,吃独食,虽然不太道德,但是好爽啊。
顾时雪美滋滋地吃完,带上行李和几个小家伙,第二度登山。楚红娘的事情,陆望倒是有胸有成竹,但顾时雪自己心里还是没有十足的把握,好在这事儿不急,陆望立下的豪言壮语是七日之内,接下来这几天,她就打算泡在天师府敕书阁里了,一边恶补符箓知识,一边慢慢思考楚红娘的事情。
作者的话:明天可能要请个假,因为这些天装修的声音越来越吵,准确的说不是装修,而是整个小区都在翻修,我不太睡得好,这两天困得要死。
第一百二十九章阿瓜的天赋
顾时雪吭哧吭哧地扛着自己的行李上了山,来到神霞山的知客厅,门口居然就见到了阿瓜,还有那位小道童周兰亭。阿瓜显得格外兴奋,跑上来牵着顾时雪的手道:“姐姐姐姐,这个周兰亭人可好了!他还说明天早上会有日出云海的景象,请咱们一起去看哩!”
顾时雪略有些诧异,看了一眼后面的那小家伙。周兰亭负手而立,一副小大人的模样,脑袋翘得老高。顾时雪心下一笑,周兰亭八九岁,但表现得比实际年龄更加成熟一点,阿瓜倒是十四岁了,但是因为脑袋有点儿问题,心智大概相当于是七八岁的小孩儿,没想到两个人居然能玩儿到一起去。
顾时雪笑道:“行啊,听说神霞山的云海日出很有名,而且还很罕见,一年只有六分之一的时间能看到。咱们明早一起去。”
阿瓜立马欢呼起来。
周兰亭看着顾时雪这边,似乎是想说点儿什么。顾时雪心领神会,将背上的书箱交给阿瓜,让她放进房间里去。阿瓜蹦蹦跳跳地跑入后面的院子里,周兰亭走上前来,咳了一声,道:
“那位方道友其实是个修道的好苗子。虽然她不太.......聪明,但心思纯粹,贴合天道。我听大天师说过,当年那位清微道人来我山求教符箓法,是拿了一门太和山的《太易参同契》作为交换,那本《参同契》也是无上妙法,就是我神霞山找不出一个适合修炼的人。我感觉方道友说不定可以。”
顾时雪看他一眼,笑道:“你是不是喜欢我们家阿瓜?”
小道童立马红了脸,结结巴巴道:“我、我可是方外人!清心寡欲的!”
顾时雪调侃道:“真要清心寡欲,你们神霞山四十九代天师是怎么传下来的?”
道门和佛门不同,允许弟子娶妻生子,尤其是北方神霞山一脉,比太和山更为世俗化,山上的不少道士都是有家室的。
周兰亭脸蛋红如猴屁股:“反正我不、不是那个意思!方姑娘天资真的很不错的,说不定能成为我神霞山的外姓天师,我虽然年纪小,但是看人很准的!而且.......方姑娘若是炼神有成,就如拨云见日,以后就不会这么.......不聪明了。”
最后一句的确是说到了顾时雪的心坎里。顾时雪抬头看了看天,心中的感受一时间居然有种嫁女儿般的纠结,沉默了好一阵,才道:“我会找个机会和阿瓜谈一谈的。若是她愿意,就让她留下来吧。”
小道童立马开心起来。顾时雪看着他,心里稍有些感慨,少年人的喜欢还真是青涩而美好的东西,不知从何而来,就像是一阵风忽然吹绿了青草。
顾时雪旋即觉得不对劲,我也才十四,怎么会生出这种感慨,本姑娘不是青春正当时?哎,我都害怕我这无处安放的魅力。
院子里传来阿瓜的脚步声,小姑娘应该是放好了行李,正兴冲冲地走出来。周兰亭忽然间就心慌了起来,赶紧和顾时雪告辞,噌一下就跑了。神霞山的道门轻功,果然高明啊。
阿瓜跑到门外,见没了周兰亭的身影,有些奇怪地道:“那个人呢?”
顾时雪咳了一声,抬手揉了揉阿瓜的脑袋,道:“周道友还有功课要做,先回去了。倒是你,这些日子,我没有监督,你有没有好好做功课啊?哪怕是出来玩儿,日常功课也不能落下。”
阿瓜顿时拉下一张脸。
顾时雪笑道:“不过今天就去玩儿吧。”
阿瓜眼前一亮:“真哒?”
顾时雪点了点头,接着稍微想了一下,将陆望抱起来,放到阿瓜的怀里:“你出去玩儿的时候记着带上陆望。姐姐下午要去天师府的敕书阁看出,就不陪你玩儿啦。”
陆望虚着眼,心想我就来带孩子的吗.......
顾时雪又问:“你吃过午饭没?”
阿瓜连连点头:“吃过啦!刚刚周兰亭带我去吃了神霞山的斋饭,很好吃的,还想带姐姐一块儿吃呢!”
顾时雪笑道:“下回一块儿吃。山下的饭菜也不错,过段时间带你去吃。”
“嗯嗯!”阿瓜点了点头,抱着陆望,欲言又止了一下,但最后什么都没说,一个人乐颠颠地跑去玩儿了。对于阿瓜小家伙来说,山石草木,什么都有趣。顾时雪看着阿瓜的背影,知道方才阿瓜一瞬间的欲言又止,应该是想求她陪着一块儿去玩,但没说出来。这小家伙虽然笨了点儿,但心思有时候又出奇的细腻,懂事得令人心疼。
可是两人确实不太玩得到一起去。
苏瑶不知道什么时候蹿到顾时雪的脚步,轻声道:“我还是跟上去吧?就他们两个我不太放心。”
顾时雪柔声道:“辛苦你了。”
苏瑶嘿嘿一笑,跟了上去。
顾时雪看着远处阿瓜的背影,双手抱胸,默然了一阵子,心中稍稍有些难过。
在自己还是个小乞丐的时候,阿瓜是她最重要的朋友,这个小笨蛋会忍着自己饿肚子,偷偷摸摸地给她带过来几个没吃完藏在怀里的窝窝头,一边看她吃,一边在旁边傻乎乎地笑。有些时候给她偷带东西,被爹娘发现了,还会挨上一顿打骂。但是第二天,阿瓜带着脸上被打出来的淤青和伤口,还是能对她露出纯天然的傻笑。
后来.......她遇见了陆望。她有了自己的师父和师兄师姐。她有的东西越来越多了,操心的事情也越多。
但是阿瓜这个小笨蛋,好像一直只有她而已。这个小傻子始终蹲在自己的小角落里,拉着她的手。
这让顾时雪有种愧疚,无法弥补的愧疚。
阿瓜会愿意留在神霞山吗?这对她真的好吗?
这样的问题盘旋在顾时雪心里。她想了一阵,抬头看了看天,而后略有些疲惫地揉了一下自己的太阳穴。还说什么要改变世界,其实她连自家事都管不好嘛。
不想了。
顾时雪甩甩脑袋,将这些令人疲惫的想法摇晃出脑壳,进屋抱起白渔。白渔原本正以一个舒服的姿势,肚皮朝天睡大觉,被顾时雪抱起来的时候整个身体都是软的,像是一根猫形的面条那样挂下来,过了两秒钟才清醒过来,睁大了眼珠子,迷茫地看向顾时雪,意思大概是你要干嘛?
顾时雪道:“看书去!”
白渔的眼珠子微微睁大,接着四只爪爪在半空中扑腾了几下,像是游泳似的。顾时雪将这家伙放到自己肩膀上,白渔的体型比陆望更大,环绕着顾时雪的脖子,从左肩到右肩,像是一条猫猫围脖似的趴下来,随遇而安,很安逸。
顾时雪一路小跑去敕书阁。
那座书阁,乃是天底下四大书楼之一,藏书十万,尤其以道教经典最多,因而又号称,玄门文海。
第一百三十章奇怪天师
敕书阁坐落于天师府内邸,看似二层高,实则为三层,中间有一暗层,全用楠木造壁,能防虫蛀,而最上层通为一间,最下层分为六间,则是取义“天一生水,地六承之”,意在防火,同时书阁边上就是一方池塘,历史上敕书阁曾发生过两次失火,但因为扑救及时,都没有造成多大损失。
书阁上悬挂“清净”二字,不仅象征看书需要清净,同时也暗喻清静无为的道家思想,门前一副楹联同样巧妙,五千言作高奇太上,一楼书藏玄真黄庭。
顾时雪抱着猫轻手轻脚地走入楼中,此时敕书阁内正有几名黄紫天师在翻阅书籍。大小天师,一眼便可以看出来的区别就在于身上的法袍,虽然同为黄紫之色,但周通玄身上的那件法袍独一无二,袍子本身便是一件符箓重宝,每一根针脚的连经断纬都有讲究,一袭法袍上据称有三千道符箓,稍微仔细一看,便能发现那件真正的天师法袍上针线组成的细小花纹,瑰丽繁杂,令人目眩,日月星辰藏于其中,时隐时现。
三五斩邪雌雄剑,太上灵宝符,天师法袍.......这种传承千载的大门派,宝贝确实是多。
顾时雪也没打扰其他的黄紫天师,尽量不发出声音,在书阁一楼找了一圈,接着又摸去书阁的顶楼,很快就发现了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符上大道经》一下子就被她找着了,就在楼梯口边上的书架上。
坏消息是,一整个书架,全是这一本书.......
《符上大道经》收录了三山符箓正宗,乃至大小道观,再到民间的各类符箓,总计四千多种,一本书根本放不完,所以分成了很多卷,这也就导致,一整个书架,全都是这本书的分卷。顾时雪在这货真价实的书山书海面前望而生畏,好在仔细瞧了几眼后,发现她最念念不忘的那一卷记载雷法的《神霄录》不太厚,总算是放下了心来。
顾时雪耐着性子,没有直接去拿作为压轴的《神霄录》,而是从《符上大道经》的第一卷开始看起,这一卷的内容同样不多,主要是在讲解画符要诀和使用符箓时一些要注意的禁忌。虽然当初那本《三洞简章》上面就有写,但相比之下,果然还是这本由神霞山大天师亲手主持编纂的道门藏书中讲解更加深刻。
正统的符箓,分为四大部分,符、咒、印、步。
点符头,请符神,填符腹,画符胆,叉符脚。这五者是画符的步骤,顾时雪已经很熟练了。此外咒、印和步三者,《三洞简章》上都提得比较少,这里倒是明明白白地写了出来。咒就是施符时所用的咒语,印为手印,步为禹步,这其中,顾时雪对咒的部分一扫而过,不太感冒。
对于这些东西,顾时雪其实是持着怀疑态度去学的,目前来看,她感觉是“形”比“音”更重要,毕竟画符用的文字,千年来发生的变化极少,但念咒时用的语言,好像没什么讲究,基本都是官话,只不过要用一定的旋律唱出来,内容也大多是请神请仙一类的。神霞山祖天师时代的古语,和今天的官话大相径庭,但还不是一样念。估计这类咒语主要是个玄学,心理作用。
至于手印。
这倒是有点儿意思。
顾时雪站着看了一阵,看书的时候,白渔便伸长了脖子和她一同看过去。过了一会儿,顾时雪抬起头,左右看了看,找了走廊上一处靠窗、有阳光的地方,掸了掸地面的灰尘,席地而坐。白渔蹲在她的腿弯中间,像是一只房檐上的蹲兽,顾时雪看书的时候正好将自己的下巴压在白渔毛茸茸的脑袋上,毫不费力。
但是白渔比她更懒,过了一阵,白渔的蹲姿就变成躺,软趴趴地靠在顾时雪的腿上,如同躺在床上的贵妇人一般,但眼睛却还看着书。有时候顾时雪翻得快了,白渔还要伸出爪子来阻止一下。
顾时雪看着书,忽然抬起右掌,五指自然放松,大拇指屈起,掐住中指上端。这是代表“乾”的基础手印,道门许多手印,是以先天八卦和后天八卦手印为基础的,手掌上的穴位极多,顾时雪做出这个乾字印之后,立马感受到自己的少商与心穴相合,气机自然流动,由上丹田泥丸宫直降,环绕心脏。随后再转变为坤、离、坎等手印,体内气机随之变动。
先天后天十六个手印,如果能以一定顺序组合起来,本身估计就是一门威力不弱的武功,配合符箓,两者相辅相成,应该的的确确能让威力更上一层楼。不过顾时雪往后面翻了翻,发现还真不是每一种符箓都有与之对应的手印。顾时雪多看了两眼,总结出一个规律,类似灵官定魂符这类长期生效的符箓,那就基本没有配套手印,而蝎子符这类直接激发的符箓,大多有手印可以配合,且符箓品秩越高,手印就越复杂。
最后是禹步。
果然顾时雪只是将禹步当成一种“以步法画符”,但看过《符上大道经》之后,对此理解更深了一筹。这就和她领悟出来的小三花桩类似,或者说,要比她自己悟出来的小三花桩更加全面。施符时的步法,实则是在走桩,整个过程便是在协调自身的精气神,牵动五脏六腑,引导气机运行。
顾时雪将这部分内容看完,合上书,缓缓吐出一口气。
获益匪浅。
而后便注意到白渔正歪着脑袋看她,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水汪汪的,十分可爱。顾时雪忍不住用手指头逗弄了两下白渔,小声问道:“白渔,这些你都看得懂吗?”
书上的内容并非是白话写就,而是用了极多的道门术语,弯弯绕绕,顾时雪看着都有些吃力。
白渔想了想:“似懂非懂。”
白渔又抬起自己的猫爪子,悲伤道:“没有手确实很不方便。”
顾时雪笑道:“你不是已经四境化形了嘛。”
白渔沉默了一下:“对哦。”
白渔旋即又懒洋洋地趴在顾时雪的腿上,用脑袋压着顾时雪的腿膝盖:“但是不想变。当人哪有当猫舒服。”
够懒。
顾时雪笑了笑,将白渔重新抱起来,然后从地上站起,掸了掸自己身上的灰尘,又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不知不觉就看了一个多时辰,浑身发僵,屁股都坐疼了。接下来的《神霄录》,她今天肯定看不完,不如带回去看。顾时雪将手上的第一卷放回原处,正要从书架上抽出《神霄录》,旁边忽然伸过来一只手,拦在她前面,不让她拿。
顾时雪有些惊讶,抬头一看,见到一名的年轻男子,剑眉星目,器宇轩昂,身披黄紫天师袍,头戴一顶因为飘摇,被认为“有失庄重”而为不少老道士诟病的逍遥巾,两根绵长剑头飘带从帽后垂下,十分潇洒。
那男人皱眉看过来,在看清顾时雪那张春兰皎月般素净脸庞的时候明显是一愣,但旋即马上皱起眉,用一副十足威严的语气道:“《神霄录》乃我神霞山多年心血编纂而成,我神霞山等闲弟子都没资格翻看,你一个外人,还带着一只不清不楚的猫妖,也有资格看我门至宝?”
第一百三十一章邪祟入心
顾时雪眉毛微皱,第一反应倒不是生气,而是感觉这人说的话有点儿奇怪。
对方说的是“你一个外人”,而不是“你是什么人”。这说明对方一定是知道她身份的,知道今天大天师接待了一个“客人”也就是她,既然如此,怎么会在这时候跳出来找茬儿,这不是给周通玄上眼药吗?
顾时雪有点儿小刺猬的性格,本能地就想一句话怼回去,但张了张嘴,转念又想到,以后阿瓜说不定要在神霞山修炼,这会儿和人结怨,不太好。顾时雪于是将涌到嘴边的几句话吞了下去,和和气气地道:“师兄若是正好要看《神霄录》的话,那我等师兄看完再来看。大天师亲口说允许我看《符上大道经》,我想我看看其中的《神霄录》一卷,应该也不算犯了忌讳。”
话说回来,天师府中的黄紫天师,不多也不少,每代都有莫约十来个人,大部分是周家人,小部分是外姓天师。周家人,不好惹,但能成为外姓天师,更不好惹。顾时雪这会儿看出一点,眼前这位,莫约是五境修为。小宗师都不是,除非是真的在某些方面天赋异禀,不然不太可能有资格成为外姓天师,这么说,这位应该是姓周。
那年轻天师拦在顾时雪身前,道:“大天师不过是和你客气两句,谁晓得你这么得寸进尺?”
得寸进尺.......顾时雪额头青筋隐隐跳起,心想我看你丫才是得寸进尺,给点颜料就开染坊,要不是看在大天师的面子上,我把你吊起来打。
顾时雪笑道:“我想大天师光明磊落,应该不是你说的这般虚伪的人吧?”
顾时雪心中颇有些得意,觉得自己这话应该还是蛮有水准的,既然对方搬出周天师的名头来压她,那她就使一招借力打力,将帽子扣回去。嗯,而且不伤和气,应该?
但是话音落下的那个瞬间,对方眼中却闪过一种极为古怪的神色。那是种无端的、毫不掩饰的恶意,赤裸裸的凶光。那身披黄紫的年轻天师一声爆喝:“大胆,敢罔论天师!”说着抬手就要朝顾时雪打过来,掌法凶狠,而且玄机之处在于,对方根本不和顾时雪理论,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丢了顶更大的帽子过来,悍然出手。
顾时雪眼神瞬间凌厉,真要动手?
一缕清风拂面。
顾时雪还没来得及出手,眼前一花,另一道身影出现在眼前,不轻不重地拂去了对方的掌势。大天师周通玄如春风般忽然而至,语气中略带不快:“孽徒,邪祟入心还不知,怎么修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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