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子与我非鱼
塞莉西亚歪着头,好整以暇的欣赏艾伯特此刻的模样,然后嘴角微弯,突然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
“不过,谢谢。”
艾伯特一愣:“什么意思。”
“竟然还贴心帮忙清理帝国的害虫,当然值得我一声感谢了。”
塞莉西亚诚恳的说道:“毕竟那些家伙藏得太深,之后要想把他们全部揪出来可不容易,你还真是为我省了大功夫。”
“……”
艾伯特瞬间暴怒:“等我杀了你,你就不会感谢我了!”
黄金巨树轰然动摇。
呼啸的狂风涌来,吹动腐烂皇帝流淌着脓血的冕服。
他手持那柄已经彻底扭曲的“王者之剑”,将其高举,刹那间,深邃的幽光如海潮般扑卷,由鲜血与诅咒中诞生的权威,于此猛然释放。
无数枝丫向上延伸,像是要刺破天空。
密布于贝尔兰德之上的厚重乌云流转着,它们在刚才的战斗中,几次被撕开,可却又在此刻,被恢弘的威力汇聚而来。
一瞬间。
那些云层像是被腐朽侵染,真的化作死寂的灰色。
难以言说的恐惧在这座城市的所有人内心深处快速滋生,大多数胆小的民众已经不由自主的瘫软在地,迷茫之中,他们只能循着自己的本能,茫然的抬起头。
所看到的……乃是如妖魔般狰狞的轮廓。
一座城市……无比庞大的城市,倒悬着,自那灰色的云雾中,缓缓落下。
贝尔兰德之影!
曾经由寂静之月打造的地上神国雏形,在先王的怒火中毁灭,仅剩下残缺的碎片,而现在,艾伯特以腐朽之皇帝的权威,将它再次衍化而出。
但这一次,它又似乎不仅只是一介倒影。
那倒悬的城市缓缓落下,似乎是真的要将贝尔兰德取而代之——纵横交错的狰狞伤痕密布在那些街巷之中,此刻正有腐蚀一切的脓血流淌,如细雨般滴落下来。
它只要成功落下,便能突破塞莉西亚“帝国”的加持,将这座城市,再次化作黄金巨树汲取营养的土壤,进而继续污染整座帝国!
然而。
那足以让鲜血的生命,化作极好吸收的腐臭之物的脓血,终究并未落下。
它漂浮在半空中,无法再落下分毫。
“当着我的面,就想连着我的子民一起当做养料吞吃。”
塞莉西亚冷漠的俯瞰艾伯特,一字一句,而那少女般婉转的声线,却越发威严与盛怒:
“你是不是……太小看我了?”
塞莉西亚伸手一抓。
那些自乌云中落下,肆虐的狂风与雷霆便被她抓入那纤细的掌中。
于是万籁俱静。
会对帝国造成威胁的一切,甚至连同此刻所有臣民心中的恐惧,都随着那宛如少女戏水般的轻轻一抓,成为塞莉西亚紧握掌中象征毁灭的风雷。
璀璨冠冕旋转,万丈辉光洒落。
“吾将会为帝国荡平一切。”
她再次低声呢喃。
在那五指的笼罩之下,毁灭风雷激烈碰撞之间,明亮到让人睁不开眼的光明构筑成预言长诗中,象征末日来临时的审判之矛!
塞莉西亚手腕扭转,一道庞大的虚影从她的身后浮现,那似乎又是另一个她,虚幻的帝王冠冕加身,更显威严。
虚影手持审判之矛,猛然投掷,将整个帝国的怒火,都倾泻于那意图冒犯的虚假倒影之中!
轰!
轰!
轰!
像是千万道雷霆绽放,千万颗巨石碰撞,在绝对的寂静之后,是世界崩灭一般的可怕回响,蹂躏着所有人的耳膜。
灰雾、倒城、脓血……一切都在风雷与火焰中走向毁灭,塞莉西亚又再次抬手,将那些普通人难以承受的光与声尽数隔绝,仅剩下无声的湮灭,如默剧般上演。
而后。
她甚至未去关注那座倒影的毁灭,只是再度握紧手中的剑。
那柄由帝国……由她的权威所化,真正的王者之剑。
对准那玷污帝国的虚假之王、虚假之剑……就这样,斩。
不需要任何招式,因为对现在的她来说,任何招式,都毫无意义。
一道剑光,瞬息划过整座城市上空。
再无分毫怜悯与留手,塞莉西亚本就碾压同辈的剑意,经过帝国与本身境界的加持,化作了就算因陀王在此,都会暂避锋芒的死亡呓语。
于是艾伯特的身躯瞬间开裂,剑意撕开他的身体,连带着那些根系也被不断的绞灭。
那棵高大的黄金之树激烈的颤动,仿佛在无声的怒吼,一道由上到下的可怖裂痕,同时出现在那庞大的树干之上,近乎将它直接斩成两段。
“区区依靠从一些寄生虫上汲取而来的力量。”
塞莉西亚注视着破溃的腐朽皇帝,冷声道:
“你又是哪里来的胆量,敢与‘帝国’对抗呢?”
“咯咯……呵……”
无数根系一边在剑意的剿灭中重生,一边又艰难的将艾伯特破烂的身躯重新缝合,腐朽皇帝艰难的从地上爬起,从漏风的喉咙中说出的话语,比婴孩的呓语都更难听清。
但塞莉西亚眉头一挑,却是能够清晰的察觉到……他似乎在笑。
“呵呵……我当然知道,如今的我,不是你的对手。”
艾伯特终于能够说出完整的话了,因此那笑声,也更加的刺耳:
“可现在我不是你的对手,却不意味着我最终一定会输不是吗?”
“你现在根系被斩断,最后的备用粮也消耗的差不了,还有什么手段呢?”
“呵……哈哈……天真,大树的养分,可不只是来自土壤!”
“……”
塞莉西亚美眸一眯,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猛然抬头。
此刻,灰败的云雾散去,露出了清明的夜空。
可那夜空,并无繁星,也无明月,而是……空无一无。
就像是一面,倒映不出任何东西的镜子。
或是,同样倒悬在天穹之上,扎根着某种恐怖存在,因此不会泛起一丝涟漪的……湖泊。
似曾相识的湖泊。
而那已经近乎彻底腐烂毁坏的黄金巨树,正努力的将它那无数枝叶向上延伸,一直到天穹的尽头,无比的接近那座湖泊。
刚才衍化出的贝尔兰德之影,以及那些灰雾,似乎都只是为了掩盖它这个行为而已。
……
呜——有哭声响起。
婴儿、孩童、少女、妇人、男人、老人……无数人混杂在一起的瘆人哭嚎声,回荡在整座城市的上空,就像是一整个幽灵的国度,要跨过那界限而来。
就连此刻的塞莉西亚都被这哭声影响,感受到到某种莫名的心悸。
——有什么东西,要从湖泊中升起来了。
塞莉西亚脸色微变,立刻在整座城市上空降下自己的权威,化作遮蔽一切的黑幕,隔绝这份可怕的影响,同时再度斩向艾伯特。
“哈哈……没用的!你杀不了我!”
艾伯特却是狂笑起来,根本不顾那些剑意仍旧在不断的绞碎他的身体:“祂虽然无法真正降临,但你却也无法阻止祂!明白吗?一切的结局,早就已经注定了,就如同初王千年前的那个誓约!”
塞莉西亚对于艾伯特最后的癫狂置若未闻。
因为,那个难以言说的可怕轮廓,终于……从湖泊深处浮现。
那是……一棵树。
一棵与之前的黄金巨树,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区别的树。
只是祂看起来金色的光辉更加圣洁璀璨,也更加宏大。
可是,当这棵树完全出现在湖泊的内侧,无数金色的枝叶紧贴那层肉眼难见的薄薄壁垒之时,难以计数的尸骸、白骨、痛苦嘶吼的灵魂,从湖泊深处浮起,沿着树干向上攀附,最终也一同落在那道壁垒之上。
然后,无数道贪婪憎恶的视线,直勾勾的注视着这个生机盎然的世界。
邪神·堕邪圣树!
“原来如此,你真实的目的,是为了等到祂的到来吗?”塞莉西亚轻声呢喃,看起来却似乎毫不意外。
当看见当初的那道幻影时,这种事便在她的预料之中,可就算如此,她也知道,自己如今就算贵为帝国皇帝,也不可能提前阻止这位高高在上的神灵的行动,这便是名为人类的弱小生物的悲哀。
因此……就只能这样,被迫的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挣扎了吗?
“啊……伟大的圣树啊。”
艾伯特欣喜而恭敬的跪地,早就将自己刚才“皇帝”的威仪抛的一干二净,就这样伸出双手与无数根系,向堕邪圣树卑微的祈求。
“请您……再赐予我重塑秩序的伟力吧,就如同……千年前的初王那般,让帝国,重归您的秩序与荣光。”
堕邪圣树未动,或许是那道薄薄的世界壁垒,让祂无法随心行动,但是这一刻,无论是艾伯特,还是塞莉西亚,都感受一道来自更高层次的可怕视线,落在了此处。
【可。】
似有似无的、人类无法理解的音节,混杂在无数的哭声中。
于是,圣树的枝丫轻垂,一滴朝露,从那金色树叶上,缓缓掉落。
在滴落的瞬间,那滴朝露迅速扩张,转眼之间,就仿佛化作了一轮蕴含着无穷伟力的太阳。
没错。
大树的养分,不止来自地下的土壤,它还来自……天上的太阳。
邪神本体虽然无法降临,可是祂却可以借由曾经自己赐予的那柄剑,将自己的力量,渗透入这个世界。
这个祂未曾堕落时赐予的圣物,却也能成为祂侵蚀这个世界的一个锚点。
于是,艾伯特越发满怀欣喜的,准备迎接这份恩泽。
是的,只要大树再度经过阳光的照耀,他就能再度恢复初王的权威,届时,就算是塞莉西亚,也不过是如那些曾经胆敢忤逆王者的贱民一般,彻底成为新生帝国的血食而已。
艾伯特余光扫过,想要欣赏塞莉西亚惊恐的神色……
嗯?
奇怪?
为什么她看起来,还是如此的平静?
难道这女人的情感冷漠到,连最深层的恐惧都没有了?
艾伯特愣了片刻,然后就发现……来自神灵的那份恩泽,他并未接收到。
天,暗了下来。
像是突然察觉到了什么,他猛然抬起头,显得无比惊恐。
因为此刻。
天穹之上,悬挂的并不是那能够给予他恩泽的圣树太阳。
而是……一轮圣洁光冕环绕的,漆黑日轮!
“忘了告诉你了。”
塞莉西亚突然转头,眼中没有一丝面对邪神的慌乱,她轻轻撩动发丝,这时皇帝的威严竟是褪去不少,转而浮现些许少女的灵动与风情。
她眉眼微弯,说道:
“拥有太阳的,可不止你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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