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古一帝?白毛萝莉! 第212章

作者:雾澜

年轻人环视四周,他指着路人,指着司机,指着他们的摄像头:“我们应该偏激!应该让那些遗忘了元灵巨炮的恐怖的混账东西,听到我们……愤怒的声音!”

那近乎咆哮的沙哑声音传出很远很远,让周围警戒着的警员们面面相觑。

“这小孩……脑子坏掉了吧?”

“我觉着他说的也不是没道理……”

“你脑子也坏了?”

“但是大伙其实不都挺不爽的吗?”

“不爽归不爽,他这副恨不得要洗地屠杀的架势,不正常吧。”

这样的讨论声在周遭围观路人间比比皆是,大多数人其实都因少年发自内心的激愤而有些动容。

君弥市在倾九华人力物力的情况下,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焕发着生机,但并不代表九华的人民能如此轻易的遗忘那刻骨的伤痕。

“想想臻仙帝!想想给我们铺平道路的祖先!”

少年张开双臂,语气无比恳切,他环顾一圈,与每一双眼睛对视:“回想他的愤怒!一个眷恋着这片土地千年,从未在过往时光中现身过哪怕一次的灵魂,都因这件事而燃尽了最后一丝力量……假若不是为了避免战火燃烧,我们的先祖完全能够一手将欧罗联盟彻底摧毁,甚至将整个西流洲陆覆灭!”

“但你们去外网看看,看看他们将这份仁慈与大义当成了什么!”

少年的声音再度变得充满愤恨与憎恶,他举起紧握的拳头,高声呐喊:“我们不该再以良善的态度去对待这些敌人!倘若臻仙帝复生看到这个世界的光景,也定会如此断言!”

“嗯……真的假的啊。”

“必定如此!”情绪激昂到顶点的年轻学生大声道,“那愿为君弥一怒拔起万千里山河的千古帝王,必不会对仇寇留有半分怜悯!”

这般说着的他看向周围,别的意见,他人或许会持有不同态度,但如果是臻仙帝,对这个在世界声威无二的伟大君王,不管全球的史学家们对他的评价究竟如何复杂,但绝大多数的九华国民们,都不会质疑他对这个国家的情感。

但,年轻人却没有从这么多双眼睛中看到太多认可,反而……好像所有人,都不是在看着自己?

“不是,等等……”

方才出现在少年身后的声音再度响起:“你确定你了解他吗?有多了解?你读过有关他的几本书?了解多少有关那个时代的历史?”

这连番的质问让站在中央,万众瞩目的少年转过头来,他并未因这几句质问而羞恼,反而在转身时认真回答:“我阅读过十一本有关臻仙帝的不同传记,其中最权威的,我也……”

在转过身来,将视线定格在三米开外的那个身影上时,他的话语卡壳了一瞬。

因为在他眼前这份足以越过任何内心高墙,直击灵魂深处的纯粹美好,像盛夏深夜的清凉晚风,刹那间吹拂走了少年心中大半的烦郁愤懑。

“……我也,反复研究了不下三遍。”

语气都稍微轻了些的年轻人下意识移开视线,这样说道。

“这样啊……”双臂环胸的顾无怜笑道,“那看来这本权威著作,不太行。”

“你很了解他吗?”听到这话的少年皱起眉来反问,“这位女士,请问你想反驳我有关臻仙帝的什么观点?你是想说,臻仙帝不曾对君弥之事而愤怒吗?”

不远处,跟季离情并肩站着的虎雀神请不悦,刚想本能地想要说些什么,便下意识想起顾无怜的盯住,又转头看了眼季离情,终于好不容易把这份冲动忍下。

而在和玉山市警方进行沟通的季离情,则只是用余光瞥了下十字路库的中心,便没有再多看一眼。

“我很了解他吗……这可真是个久违的好问题。”

顾无怜忍俊不禁地抿着嘴:“至于你的观点,臻仙帝愤怒吗?当然愤怒了,然后呢?”

“……然后?还能有什么然后,连我们的先祖都已经怒不可遏,我们又怎么能——”

“所以在你眼里。”

白发女人脸上的笑容逐渐收敛:“臻仙帝如果还活着,一定会用自己的武力去踏平除了九华以外的所有国家吗?”

年轻人毫不迟疑道:“先祖自然不可能残暴至此,但我由衷希望他这么做。”

“你希望看到除了九华以外的所有国家被踏平?”

“他们本来就没有存在的必要。”少年昂起头来,“如果臻仙帝愿意,在千年前这个世界上就应该不会有第二个国家的版图。”

顾无怜凝视着这个看起来约莫只有十六七岁的孩子,凝视着他那双没有丝毫犹豫的,满是狂热的眼睛。

他的神情和眼神诉说了他此刻的真挚,毫无疑问,这个少年人是纯粹的,发自内心地这样想着。

他说:“九华有底蕴,有能力来宰治一切。这个世界唯有让我们来订制秩序,才有更进一步的可能!”

说道这里,少年的神情又再度激昂起来:“既然每个国度,每片土地都把我们当作敌人,那我们就应该做些身为敌人该做的事,让他们知道我们的愤怒,在恐惧与懊丧中悔愧于自己的盲目和啊——!”

砸在脑壳上的重拳让少年吃痛地叫出声来,可眼前发生的事情,却让他又无视了头顶的痛楚。

那道修者尝试了无数次也没能越过的屏障……被越过了。

——被轻而易举地越过,或者说……毁掉?

“我不知道现在的你到底是发自内心地说出了那些话,还是因为某种蛊惑而思想过于偏激,但现在既然有这么多人把你的话给录下来了……光是把你带走,似乎并不是什么好选择。”

女人向前一步,抬脚踩在台子的边缘,而少年则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差点跌落在地。

顾无怜在阳光下俯视着他,赤色的眼眸在面庞出于阴影中时,反而泛起如火似的赤金色泽,与少年那纯粹由情绪填充撑起的气势相比,这凝视明明几乎没有带上多少情感,却让少年的全部话语都哽在喉咙,难以吐露。

“告诉我,年轻人,你看过什么?”

“……看过,什么?什么看过什么。”

年轻人显然不想落入下风,他并没有拔高声调以示自己的强硬,而是不卑不亢地回问道:"是什么书籍,还是什么文献?”

“书,文献?可不是那些东西。”

女人的声音在平和中带着常人无法招架的压迫感:“我在问你……你有没有见过现实。”

少年愣住了。

现实?他当然见过现实,他每天面对的不就是现实吗?

“当君弥市被天灾侵袭的时候,你在现场吗?”

听到这话的年轻人呆了两秒,随后便立刻反应过来顾无怜的意思,于是自然而然的……愤怒了起来。

“为君弥的灾难而感到悲恸和愤恨,这是需要在现场才能产生的情绪吗?”年轻人大声质问顾无怜,“但凡是个有共情能力的人……不,但凡是个人,他都一定会为这场灾难而苦痛悲伤,而心怀怒焰!”

“那你亲历了吗?”

顾无怜却并不理会少年的质问,她只是平静问道:“你亲历了屋楼坍塌,大地倾覆那一刻的绝望吗?”

“我——”

“你亲历了被军人,灾应员,修者们拯救下来时劫后余生的庆幸,亲历了普舍顿被全部击破后的拯救君弥的狂喜吗?”

“……这并不一定需要亲历,我同样也能……”

“你能,你当然可以。”顾无怜又上前了一步,这一次,她已经站在了这并不算太宽敞的平台上,而少年则被迫又后退了一步,不论他再如何捏紧拳头,都没有往回向前一步的力量。

“你是九华国民,你热爱这这片土地,你深爱自己的国家,所以你的全部情绪在那一刻,是与君弥市的每个人联系在一起的。”

“即便你未曾亲历那场灾难,也并非是劫后的生还者,你也会为灾难的发生而愤怒,为每个生还的人献上祝福。”

“所以,我要再问你一遍,年轻人。”

白发女人再度上前,此时的少年已经站在了跌落边缘,而不断逼近的她只是问道:“你见过事实吗?你亲历过吗?”

“你是离开过九华,离开了九华洲陆,亲眼见证了这个世界上的每块土地,每个平民,他们在谈及九华时都会咬牙切齿,恨声唾骂;还是遇见的每个接受九华援助的地区和人民,在收下帮助后,全会拿出草叉和柴刀来将我们的善意驱赶?”

“所以说就是啊。”有拿着手机的人吐槽道,“要不是我怕他冲过来揍我一顿,早这么说了,一十来岁的高中生……干嘛搞得自己好像是什么斗士一样,看哪个海外人都觉得是王八蛋。”

“告诉我,你见证过,亲历过这一切吗?”

少年嗫嚅着嘴唇:“我没有,但……”

“你没有。”顾无怜凝视着他,“你说了,你没有。”

“那你的愤怒究竟从何而来?你要愤怒,要燃烧?可你亲眼见证了那些值得你愤怒事物吗?你要让敌人听到自己愤怒的声音,可你知道敌人在哪,你知道敌人是谁吗?”

“你说你要燃烧,可燃烧的到底是什么?是那你未曾见证的虚无角色,还是你未曾亲历的虚无故事。或者说……你燃烧的只是自己的情绪,让情绪化为燃料沸腾自己的血液和大脑,获取那一刻的满足感?”

“你会因为自己的身份而对每一个九华人民产生共情,那么……完全不属于海外任何一个国家的你,到底是在用多么狭隘的眼光去判断你的敌人,去发出你的声音,去实现你的燃烧?”

举着手机的路人们一时默然。

他们当中的确有人觉得这年轻人刚才说的话有道理,但从那被他气势和情绪感染的劲头过来之后,更多人已然清醒。

——说白了,这个年轻人,只是在输出情绪而已。

少年此刻,又向后退了一步。

而这平台上已经没有让他再退一步的空间,他跌落在地,神情恍惚而茫然。

“不,我不是……我明明是希望九华……更好……他们明明也……啊!”

“还满脑子这事不肯放啊?”

蹲下身来的顾无怜又一拳砸在少年的脑袋上,随后二话不说直接提溜起他的后领,大步往警员那边走去。

她在警员们古怪至极的目光中,直接把这倒霉孩子给放到了地上。

“该教育教育,该罚罚,不让他长点记性,以后指不定还会再干出这种蠢事来。”

“行了,赶紧疏散交通吧,这都堵了多久了。”

警员们如梦初醒,赶紧开始进行手头上的工作,而顾无怜也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她转头看向马路,依然有无数摄像头对着她照。

“说得好啊,美女!”

人群中,不知是谁发出了这样的呼喊。

顾无怜神情一愣,接着便听到了此起彼伏的称赞甚至是掌声。

方才那个少年在慷慨陈词之时,明明没有任何一个人在行动上做出表示。而在顾无怜的话说完之后,却有许多人毫不吝惜自己的赞许,高声赞同着她的话语。

片刻的失神后,白发美人灿烂地笑着,朝人群挥了挥手,满心欢喜地转身走进了警员们之间,身影消失不见。

当个体总是思考,冷静,判断,熟虑;当群体不再盲从,狂热,冲动,轻信

也许九华的二十亿人,不会全都如今天这般。但顾无怜相信,总有一天,这个国家,不会出现任何所谓的“乌合之众”。

第二百零七章——老师与学生

玉山二中的门面堂皇大气,顶上的校名浮雕,据说是出自某位名家之手。

从车上下来的顾无怜仰头看着校名,好奇问道:“这就是阿鹿读的高中?”

“是。”依然站在顾无怜左后方的季离情回答道,“玉山二中的校史,应该有颜小姐的一席之地。”

顾女士凝视二中的正门良久,随后摇头笑道:“阿鹿是高材生这件事……我一直没什么实感来着。”

“颜小姐在与她同期的太学府学子中,也是最优秀的那一批。”

早已阅览过颜鹿档案无数遍的季离情微低下头,看着地面:“她其实比顾女士您想得要出色而强大的多。”

“……比我出色的多。”

女人下意识地轻声呢喃。

听到这话的顾无怜心中升起几分忧虑,但并没有说什么。

季离情的异样显而易见,往最糟糕的地方想……她很有可能是觉察到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毕竟在那场惊天动地的大动作之后,就连大夏学院的学生和老师们都不由自主地猜测顾无怜的身份,而比他们更早认识,也更加了解顾无怜的季离情,不可能没有那种猜想。

……但这姑娘应该也没什么实际证据才对,不然按照她对臻仙帝那种“听到名字就不爽”,甚至会因此产生偏见的厌恶程度,怎么会如此积极的来协助顾无怜?

也不知道她回玉京述职的时候,到底和荀剑章聊了些什么,又到底经历了些什么……应该抽空去问下那个小老头的。

至于现在……

白发女人抬手轻轻拍了拍季离情的肩膀,温声道:“走吧离情,要麻烦你给我带路了。”

本来按照正常流程,她们应该是先坐专车去酒店落脚,做好准备后去和玉山市的修管局接洽。接着,再就玉山目前的情况进行了解分析,之后才展开行动。

但在路程途中,顾无怜让季离情给警局那边打了通电话,在确认了那个学生所在的高中是二中后,便改变目的地来了这里。

毕竟对于顾女士来说,那些繁琐的执行过程并没有什么意义。

那一抹雪白让方阳冰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因为整个二中只有一个人有这样的发色,那不仅仅是学生,就连些许老师都敬畏有加,年龄还不到四十,但却已经在二中当了整整十年的高三年段主任的女魔头汤丹裴。

她不仅仅是头发雪白,眉毛亦是如此,整个人的皮肤也透着一种不太健康自然的乳白色。

很显然,她是个白化病患者。

“在里面?”一身职业套裙,面容冷峻的白发女人语气毫无波澜的问道。

“……嗯,啊,对,校长在训话呢,汤姐。”

方阳冰有些支吾地回答,不太敢跟汤丹裴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