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不能让我一个人呆着吗? 第4章

作者:没有感情的手机掠夺者

“是冬马和纱本身似乎认同了这个说法。”

两人同时陷入沉思之中,似乎均对目前的状况感到棘手。

“雪之下同学,你学过钢琴吗?”

“没有。”

“那就好办了。”

“啊?”

“想要解决这件事,你接下来所做的事情只有一件了。”源景举起一根手指头,“那就是你在钢琴上战胜冬马和纱。”

“诶?我吗?”

九、不要以为你以为的就是你以为的!

这天早晨,源景和往常一样,戴着耳机听着广播,行走在前往学校的道路上。

耳机真是一个不错的发明。

只要将它往耳朵里一塞,就能轻易地建立起一道薄薄的‘AT力场’,将其他人阻隔于自己的世界之外。

因为外貌的因素,源景有一段时间深受搭讪之苦。而自从他学会了‘戴上耳机装作听不见’这一绝招之后,他受到打扰的几率就大大降低了。

然而,就在他沉浸在舒缓的音乐世界中时,突然发现了周遭的异样——和他一样正往学校走去的学生们停下了脚步,向他的身后望去,一些男生还露出了痴迷的目光。

“......景......学,等......”

透过耳机,源景模糊地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似乎回想起了什么,源景脸色一变,加快了脚步。

但还是晚了一步。

一名粉色头发的身影以极快的速度冲到了他的身边,顺势扯掉了他的耳机。

“源景同学,都说了等我一下了,为什么走得更快了!”

“抱歉,我没有听到。”

“骗人!”

眼前这名气鼓鼓地盯着源景的少女,是源景所在班级的班长,她的名字是藤原千花。

藤原家是政治世家,其前家主(即藤原千花的曾祖父)曾担任樱岛首相,而现家主(即藤原千花的叔父)是现任的省大臣(地位大概等同于华国的部长级)。

即使是在富二代成堆,官二代成群的圣伊甸学园,她也是其中最为顶层的存在。

像这样含着金汤匙、一出生就在罗马皇宫的人,变得骄傲自大、目中无人是极为正常的。

但是藤原千花并没有。

即使身处学校阶级的顶端,却对任何人都一视同仁地开朗以对;不管和谁说话都面带笑容,让人如沐春风。

家室好,性格暖,容貌美。

这样的藤原千花,毫无疑问是班上的万人迷。但是对于源景来说,这个少女是他的敌人。

因为她似乎想要和自己交朋友。

这并不是说藤原千花对源景另眼相看、一见钟情,而是藤原千花自身的三观驱使着她这么做的。

出身于政治世家的藤原千花受到过独特的家庭教育,似乎树立起了有些奇怪的价值观,其表现为——

想和人做朋友。

这种价值观是功利的人脉经营理念与少女自身善良的天性相结合的产物。可以说是她人格魅力的一部分,但也因此,她成了源景的敌人。

在平冢静之前,正是这名少女每天打扰着他的平稳生活,让其泛出点点涟漪。

“对不起。”装作没听到对方的声音确实是种相当不礼貌的行为,源景老老实实地道了歉。

“好,我接受了。”藤原千花立刻满脸笑容。

“那么,我就先走——”

“不——行!”藤原千花毫不避讳地抓住了他的胳膊,不愧是政治世家出身的千金,这种动作做出来竟然行云流水毫不羞涩,“好不容易遇到了,我们一起上学吧。”

啧,任性的女人。

......

“我对源景同学刮目相看了哦。”仿佛快活的黄鹂一般,藤原千花极为自然地走在源景的旁边。和雪之下雪乃不同,藤原千花不需要【下雨天】与【两人同伞】这两个条件,就能轻松又自然地解锁这种在旁人看来极为亲密的交往距离,只能说人和人之间确实是有着相当大的差距的。“竟然能和那个雪之下雪乃交上朋友。”

“......”啊,原来如此,她今天比往常更加热情的原因,原来在这里。源景在心中默想。

“我一直都想和小雪乃当朋友的,但是她的警惕心相当高,”藤原千花有些苦恼地说道,“东京人的排外心太强了,似乎将她伤得很深......”她的脸色暗淡了下来,好像对雪之下雪乃状况感同身受,“不过,还好有源景同学在。”

阴影只在藤原千花的脸上略微存在了片刻,便马上被笑容的阳光驱散,“正所谓‘万事开头难’,孤单的源景同学和孤单的小雪乃都踏出了这么极为关键的第一步了,接下来只要慢慢地熟悉与人相处,就能过上朋友多多的幸福生活。”

......万万没想到,自己和雪之下雪好像被擅自认定是相互抱团取暖的关系了。源景看了看藤原千花的表情——

那是充满慈爱的笑容。

宛如借伞给在倾盆大雨中呆站著的弃犬,亦如将温暖的饭菜递给在隆冬的公园里冷得发抖的流浪汉一般。

就是那样的表情。

不知不觉间,源景停住了脚步。

藤原千花稍微慢了半拍,在注意到这一点后,她也停了下来,带着些许疑惑的表情,回望源景。

毫无疑问,藤原千花并没有恶意。她是真心地为源景和雪之下雪乃感到高兴,并且由衷地希望两人能够交上更多的朋友,过上丰富多彩的校园生活。

在她眼中,孤独是毫无悬念的罪恶,一个人的生活肯定是无趣且乏味的,孤独的人肯定在心底渴求着和他人的友谊。

这是很普遍的观点,但是多数人的观点并不和正确的观点画等号。

至少对于源景来说,这个观点大错特错。

“藤原千花同学,”这可能是源景第一次如此郑重其事地说出她的全名,“虽然你长得可爱,家室尊贵,性格也好,但若要因此就觉得自己的观点一定是对的,那是不是太过傲慢了呢?”

“我这是被夸了吗?还是说被骂了?”

“我讨厌你,能不能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了呢?”

“诶?”这是源景第一次如此旗帜鲜明地表达出拒绝之意,对象却是班上的班长兼人气王的藤原千花。完全没有想过会遭到如此辛辣对待的她一时间陷入混乱之中,好像遭受了相当大的打击。

当她回过神来的时候,眼前已经没有了源景的身影,只有路过的行人向其投来了关心的目光。

“我,太过傲慢了吗?”只有少女自己能够听到的细弱呢喃,被吹散在风里。

十、胜负哒!

据说,在情侣之间存在着一种相当亲密的玩法,称之为——

喂食play。

简单地说就是喂对方吃饭。

民以食为天,吃饭无疑是人类最为重要的事情之一,能其托付给他人,无疑是对其万分信任的典型体现。

但是,它之所以能被称为一种情侣间的‘play’,并在各种动漫和文学作品中经久不衰,其所依靠的最主要因素只有一个!

那就是‘娇羞’!

......

“啊......”一双筷子熟练地挑起一根块米饭,将其递到了少女的嘴边。

“......”少女露出了看到苦胆的表情。

“别露出那副表情,这不是你自己做的吗?这也是你自带的筷子,只有你自己用过。”少年显然毫不体恤少女微妙的心情,“有什么好害羞的,给我张嘴。”

“啊。”没有办法,少女只能微微地张开嘴唇,露出洁白的牙齿,还有藏在其内的小巧舌尖。

米饭入口。

少女合上嘴唇,一边咀嚼一边皱着眉头。

米饭是少女自己做的,筷子也是自己一直用的筷子,用的米也是自己一直用的牌子,那为什么吃起来却和往常不一样呢?

还没等到少女考虑出个一二三四,少年的下一筷子就到了。

那是一块鸡蛋烧。

和米饭一样,其味道似乎也有着微妙的不同。

时间是中午,地点是源景的前休息室,少女是雪之下雪乃,少年自然是源景。

而雪之下雪乃突然需要源景喂她吃饭的原因,自然不是因为他们两个成了情侣,而是因为一个更加现实的原因——

雪之下雪乃的手指僵硬,用不了筷子了。

作为从某种意义上讲的罪魁祸首,源景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饿肚子,因此便主动充当了对方的‘双手’。

“一般来说会到这种地步吗?”等着雪之下雪乃咀嚼饭菜时,源景有些傻眼地说道,“你昨天一直练了多长时间啊?”

“一直。”

“啊?”

“除了吃饭和做作业之外,我一直在练你给我的那首曲子。”

“就在那块坏掉的电子琴上?”

“没错。”

“......”源景无语地凝视着对方,虽然雪之下雪乃的脸上稍微用淡妆掩饰了一下,但是源景仍然能够在她的眼周看到淡淡的黑色痕迹。

“你不也是一样吗?”雪之下雪乃说道,“你的黑眼圈也不比我轻多少。”

“我和你不一样。”源景马上说道,“我是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而你只是在听从我的吩咐,在一块坏掉的电子琴上,弹着不知所谓的曲子而已,你甚至听不到自己弹出来的声音。”

“你说过,这样就能让我赢。”雪之下雪乃那如同深潭一般清幽的目光投射到了源景的脸上,“你没有骗我吧。”

“......没有。”

“那就行。”经过数次喂食后,雪之下雪乃表现得自然了许多,她甚至不等源景催促,就主动张开了小口。

“你就那么想当上学生会长吗?”不知道为什么,源景并没有做出和之前一样的喂食动作,反而开始了寻根究底。

“当然。”雪之下雪乃理所应当地说道,“不过,我这么拼命的原因当然也不只是这个。”

“在回去的电车上,我又看了一些比赛的录像,就是冬马和纱没有夺冠的那些比赛。”雪之下雪乃回忆道,“我不懂钢琴,像是什么舒伯特啊、李斯特啊、肖邦之类的,也只在历史课本上看到过这些人的名字。但就算如此,我仍然能够听出来——”

“冬马和纱弹得最好。”少女平静的声音在小小的教室内回响,好像在诉说无可争议的事实一般。

“明明是她弹得最好,最后却没有得奖,不仅如此,她还要受到辛辣的批评,并且因此要退出钢琴界,这也太不合理了。毫无疑问,这就是‘错误’。”

“而我,要纠正这个‘错误’。”少女平静的声音中蕴含着如磐石般的决意,“只要能够纠正这个错误,就算付出再多的努力我也心甘情愿。”

出现了,雪之下雪乃正义超人的一面。这种性格倒是和他印象中的一般无二。

源景有些头痛地敲了敲自己的额角,嘴角却露出一丝‘计画通り’的笑容——“那边一直在听的冬马和纱小姐,你怎么看?”

“!!!!”雪之下雪乃露出了相当震惊的神色,但是和另一个人相比,这些许惊讶就算不得什么了。

“冬马和纱,她为什么会来?”

“谁知道呢,说不定她只是来找某个拿走了她调音工具的小偷呢?”源景一脸轻松地说道,“所以说,冬马和纱小姐,不来对你的粉丝说些什么吗?她可是为了你的事情,现在手指僵硬到连筷子都用不了呢。”

教室的门开了。

正满脸通红地站在门外的少女,毫无疑问,正是冬马和纱。

“......外行人的评价有什么意义?”冬马和纱的声音如瓷器一般一碰就碎,她好像并不是在评价别人,而是在说服自己一般说道,“她只是不太了解钢琴,对我评价过高而已。我弹的钢琴没什么了不起的,只不过手指灵巧很少出错。就连妈妈也说过,‘我的钢琴没有灵性’,好多妈妈的同......”

“你一直在说别人,却没有说过你自己的看法。”源景打断了少女苍白的话语,“你自己是怎么想的呢?你喜欢钢琴吗?你想继续弹钢琴吗?”

“......”冬马和纱张了张嘴,一句话也吐不出。她想放弃般地大喊‘最讨厌钢琴了’,但无论如何也开不了口。

“看来我们的钢琴公主的内心仍处于纠结之中,”带着一丝笑容,源景说道,“那么,既然事情的起因是比赛,那不妨以一场比赛来作为这件事的终结如何。”

他的语气中,没有疑问。

“三天之后,也就是周末早上八点,地点就在这个教室,对战双方是初学钢琴的雪之下雪乃和弦乐部的王牌冬马和纱。曲子由我们这边指定,以此作为交换,裁判就由冬马和纱来担任,如何?”

“什——”冬马和纱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你真的明白你在说些什么吗?你们真的想赢吗?”

雪之下雪乃是毫无疑问的初学者,就算是再怎么勤奋地将精力花在一首曲子上,只靠三天的练习就想击败从三岁开始就踩踏板的冬马和纱也无疑是天方夜谭。

不仅如此,就连裁判权也让出去了......

这个男人,究竟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