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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哥,是你把风龙赶跑的吗?”
他们坐在教会的台阶上,名叫提米的小男孩正摇晃着双腿。
鸽群落在他身前,一点点啄着地上的小麦。
或许长久以来的投喂不是没有回报,城门还在关闭,而今天的鸽群并没有飞到城墙下,而是在空中盘旋许久,最终在广场上找到了发呆的小男孩。
“连葛瑞丝妈妈也很吃惊呢,她还夸奖鸽子们很有灵性。”小孩子的思维总是很跳跃,上一个问题还没有得到回答,他便又兴致勃勃地说起另一件事:
“但我觉得嘛,其实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我和它们是好朋友,平时都是我去找它们,今天轮到它们来找我了一回。”
顾白看向提米,点点头,其实他也觉得这幅画面很神奇。
“你不高兴吗?大哥哥。”
“嗯……高兴不起来啊。”他倚在一根石柱上。
“可你赶走了魔龙,保护了大家,是大英雄……”提米比划着,最后憋了半天,也没有找到合适的形容,只是说道:“如果换成我的话,我会笑上一整天……不,最少要一个星期。”
“如果是说这件事,那当然很高兴。但心情这种东西不是这么简单的,也可以一边开心一边低落,混合在一起就成我这样子了。”
顾白指了指自己的脸,“看,这就叫面瘫。”
说着他笑了笑,最终表情又恢复平静,虽然不知道跟一个孩子讲这些是不是脑子进了水,但他还是慢慢道:
“以后或许你就会懂了,无论是大哭还是大笑都很难做的出来,这和当下的情绪无关,不如说整个人的状态就是这样。”
“看到开心的事也会咧开嘴角,但笑过了也就笑够了,之后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我倒挺羡慕你们这些小孩子的,因为一颗糖就可以保持一整天的好心情。”
“虽然听不懂……”提米撇撇嘴,“但你落伍了哦,现在哪里还会有小孩像你说得这么傻、会因为吃到糖果开心一整天。”
“十颗?”
“最少要二十颗。”
“那就给你一整袋好了。”顾白掏出一袋糖,放到傻眼的提米手中,“来吧,傻小孩,让我看看你是怎么笑的。”
“额……”提米掂了掂手中的袋子,收下也不是放下也不是,最后不爽地别过头,“切,恶劣的大人。”
不过上挑的嘴角还是出卖了他。
“其实我要收回刚才的话。”他突然认真起来,“还是有孩子会为一颗糖开心的。”
“你?”
“不是,我是说那些与家人走丢的孩子,有比我大的还有比我小的,作晚我和他们待在一起,很多人都止不住的抹眼泪,那个时候,如果有一颗糖,他们应该不会这么伤心吧。”
“那群孩子呢?”
“大多数都回家去了,但还有一些,他们的爸爸妈妈可能……”提米犹豫了一下,“我也不清楚,是修女们带走了那些孩子。”
说完他将手中的小麦一股脑地撒在地上,郁闷地托起下巴,嘟囔道,“都怪你啊大叔,好不容易才开心一些,现在全被你给破坏掉了。”
“还是说这就是所谓的得不到就要毁掉,真是可恶。”
他试着说些轻松的话,却没起到多少作用:
“那时候看着那些小孩,一方面也在为他们难过,毕竟他们的感受我是经历过的,但另一方面,一想到葛瑞丝妈妈就在外面,又没有这么难过了。”
“嗯。”顾白静静地听着,“人之常情,难免的。”
“果然成熟的标志就是心里能装下更多的事情吧,我好像明白哥哥你说的意思了,就像我,尽管现在有点难过,但等过一会就没事了,可要是回去后看到那些受伤的人,心里又会不舒服。”
说到这里,提米板起脸,佩服地看过来:
“所以,大哥哥你总是在想着开心的事的同时又想着难过的事吗?”
“哪有,这些下去迟早精神分裂。”顾白摇头笑笑,“吃颗糖吧。”
“哦。”
于是提米取出一块递过来,两人剥开糖纸,同时将糖块塞进嘴里;
其实他不太喜欢吃甜的东西,但看到小男孩含着糖果、心情愉悦地哼哼了两声,倒也能体会到对方所说的心情突然变好是种什么感觉。
从雪山开始,他就一直觉得自己打不起精神,这种随时随地都能开心起来的能力还真是让人羡慕。
“我说,你有什么开心的诀窍吗?”顾白自言自语地问了一个很傻的问题。
“诀窍?好奇怪的问题。”提米含糊道,“看见开心的事情就会不由自主地开心,不需要理由也不需要办法,这才是正常的情况吧。”
“所以才会请教你啊。”
“你确定要问我吗?”提米抓了抓头发,“总觉得是在耍人,而且就算要问,也不应该来问我一个小孩子。”
“这时候倒大方承认自己是个孩子了。”顾白看了他一眼,“不过,就是因为你是小孩才来问你,告诉大人们只会换来一堆大道理。就像现在,我自己就能编出很长大段话来安慰自己,但那又什么用。”
“这样啊,其实我觉得哥哥说的话还是很厉害的。”说着提米认真地想了想,“如果是问我,嗯……不开心的时候会睡一觉。”
“其实我刚醒不久。”
“那就吃点好吃的?我最喜欢吃葛瑞丝妈妈做的土豆饼了。”
“实不相瞒,哥哥的女朋友就是一位大厨。”
“喂!”提米不满地大喊起来,“这还不够你开心的吗?”
“都说了这些事不能搅在一起。”顾白拍拍他的肩膀。
提米头疼地歪着脸,“说了这么多,不如哥哥先来说说,你到底是因为什么不高兴的。”
“因为……”一时间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有一件事我不知道事做错了还是做对了。”
“一直在纠结吗?”
“对。”
“那可真是难办了。”
其实最难办的是说话说一半的人。
提米翻了个白眼,但还是回忆着葛瑞丝修女的口吻,慢慢开导道:
“那你在期待一个怎样的结果?”
“我说不上来,我希望她能更好一些,但所做的事又是在伤害对方,很矛盾对吧。”
“又开始说让人听不懂的话了……算了算了,那对方知道吗,又或者他是怎么想的呢?”
“她……也会难过吧。”
提米不由纳闷道,“那为什么还要……”
“长痛不如短痛。”
“好吧。”叹了口气,提米又绞尽脑汁地问道,“那哥哥你呢,是怎么想得,这个结果真的符合你的期望吗?”
“我不清楚,以后或许会后悔吗,其实现在也会。”
“已经下了决心了吗?”
“嗯。”
“可既然做了决定为什么还要问这些问题?”
顾白被问住了,他愣了愣,最后只是摇摇头。
“其实我是觉得,少想一点反而不会有这么多苦恼了。就比如说,从现在起,你就只想着怎么能开心一点,又该怎么让对方开心一点,不就行了吗。”
“可是……”他下意识想反驳。
“这难道不符合你的目的吗?”
“符合。”
“那为什么不行?”
“因为……”他想解释什么,比如其中有很多复杂的牵扯,正要开口时迎上提米无辜的眼神。
“这不就是哥哥想从我这里得到的答案吗?”他从地上拾起一粒小麦,“我也给不出什么理由和原因的,因为一旦给出来了,那随便一个大人都能得出比我更有价值的答案。”
“所以,对我而言,开心的秘诀就是,没有原因、没有理由,仅仅是多想着眼下开心一下而已。”
松籁响起之时 : 第223章 琴团长的腰
喂喂。
这个世界怎么了?
为什么一个喜欢占着路喂鸽子的小屁孩都能一脸认真地说出这么有哲理的话来。
“怎么了,大叔,我说的不对吗?”提米明显被他的表情弄得有些不爽。
“勉勉强强吧。”
“可你刚才明明一脸震惊吧?”
“有吗……”顾白揉了揉脸,“好吧,我承认,还是有点的。”
“呵,承认了吧,不用谢哦。”
“还真是不客气,不过还是要谢谢你,有些事确实是我把自己绕进去了。”
他站起身,活动下微酸的肩膀,口中念念有词,“多想着开心一点,少去琢磨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尽到自己的本分……嗯,从现在开始,我就拿这句话来做人生准则了。”
“啊?”提米一歪脑袋,反倒不确定起来,在背后戳了戳他,“那个……其实我觉得不用这么严肃,我自己都不见得把它当人生准则,就随口一说的。”
“无所谓了,对我来说合适就行。”顾白在迎着太阳,感受着周围拂过的暖风,惬意地眯了眯眼,良久,他长长叹了一口气,却显得轻松不少。
“我也是突然发现,这么久以来,很多时候我都是在折磨自己。”
说完他转过身,用力在台阶上踏了踏,“所以,从今天起,我决定先放过自己了。”
“……完全听不懂了。”
“没关系。”顾白又拍了拍他的肩膀,“反正说出来也不是让你听懂的。”
“你确定真的要用安慰的语气说这种话吗喂?”
顾白笑眯眯地不说话,在心中给了这句吐槽满分,至少有了他当年的八成功力。
曾几何时,他也是个欢脱又没心没肺的人。
想起了第一次龙灾过后,那时候还有心情去抢凯亚的台词,把荧和派蒙唬得一愣一愣的,可以说是他最快乐的一段时间。
尽管那时还在为突然的穿越隐隐忐忑,到处人生地不熟的,没有足够的实力傍身,未来也没有太多保障,又或者说,那时候的自己,什么也不曾拥有过,反而总是挂着笑容的。
至于现在,明明情况已经肉眼可见地在变好,表情却越来越少了。
想到这里顾白有些惆怅。
人总是会变的,可说出这件话的时候,往往会忽略了自己本身;
当将视线转向周围、感慨于物是人非时,其实在不知不觉间,他便已经变了很多了。
“走了,待会还有事要忙。”顾白收回思绪,朝提米挥挥手。
就连眼前这个孩子也和以前不同了。
“知道了知道了大叔,你直接走就好了,不用特意跟我说一声的。”对方不知道从哪里又摸出一把小麦,斜了他一眼,对于刚才的玩笑话,颇有种白费好心的感觉。
“那就真走了。”
“再见……啊,这么说好像我很舍不得你似的。”提米心累道。
说完他突然想到:
“对了,有空去吃土豆饼怎么样,等猎鹿人餐馆开业了以后,不过要你来请客。”小男孩拿起一根麦穗摇啊摇,语气随意,“怎么说我也算帮了你呢,就当谢礼了,这个要求一点也不过分吧?”
“嗯。”顾白点点头,突然问道,“你知道我想起了什么了吗?”
“什么?”
“没什么。”
其实他是想到当初在桥边的时候,把土豆饼递到了提米眼前,然后看着他别扭的收下。
“可恶啊!”提米牙痒痒地站起来别,“叔叔你平常也这样说话吗?那能开心才是一件怪事。”
他见状笑笑,朝着前方的广场走去,直到身后的小孩的身影渐渐缩小,堪堪能道一个模糊的轮廓的时候,顾白停住脚步。
他转过身,大喊道:
“喂,提米,你还记不记得,那时候在桥上,我跟你说过什么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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