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原神,是旅店老板,压榨荧妹中 第2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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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种依赖不断生长,那么,在未来的某一天,再有危机来临时,假如生活在这座城市里的人们只是寄希望于救世主的出现,无论那个众望所归的英雄是不是她自己……”

顾白认真看向芭芭拉:

“你觉得,你姐姐她会不会希望看到这种局面的出现?”

松籁响起之时 : 第206章 最大的敌人

“你觉得琴会希望看到那种局面发生吗?”

答案其实已经不言而喻了。

芭芭拉又摇摇头,整晚她都在这样的动作中度过,要么就是轻轻地否认。

顾白继续道:

“我不是说,她不应该在危难关头挺身而出。身为代理团长,她的确有这个责任做这些事,但放在更长的时间维度上来看,得出的往往是不同的结论。”

“未来会如何,无数种可能摆在眼前,或许更好或许更坏,琴她自然希望能更好些,所以恨不得以几年的时间做成数十年的事,但与其费尽心机铺好路,更应该学着更信任这些人们一些。”

“很久很久以前的时候,这座城市被高塔孤王、被旧贵族们统治着,却终被民众所推翻。”

“我们保证不了这种暴政会从此绝迹,未来的某一天他们一定还会出现,但被统治的人们也会重复一遍过往的行为。”

“保留这份希望、可能性、火种……随便怎么叫都好,这就是在更长的时间维度里,我所看到的事。”

说到现在喉咙有些发干,他清清嗓子,将此处作为这个话题的结尾。

需要说的差不多都提到了,并不是什么深奥的道理,无非是换一个角度联系起来,点到为止即可。

顾白伸了个懒腰,不由笑起来:

“所以,别看琴很努力,她有时也会感到茫然,总觉得自己还有哪里做得不够,可又得不出结论,照我说,她最大的敌人,反而是那颗无人能及的责任心。”

“以前劝了她这么多次,但她总是控制不住自己去做些职责之外的琐事,像是找丢失的猫、在街头调解矛盾,情侣间吵架了她都想过去劝几句,不瞒你说,我甚至见到她抢走过冒险家的委托。”

“别人兴致冲冲地赶到,结果她已经把麻烦解决了,只剩下对方傻眼地站在原地。”

他伸出手数起来,“再比如,见到吃饭没带钱的顾客,她还会帮忙把钱垫上,你说……”

“算了,还是不说了。”

这个例子越说越熟悉,他觉得还是换一个比较好:

“生活上也是这样,告诉她不要这么累,少加班少熬夜,就算熬夜也别喝这么多咖啡,但你姐姐的性格……”顾白啧了一声,“你也知道,看起来很温柔,实际上比谁都倔,说了多少次她都听不进去。”

“还有,告诉她别忘了吃饭,吃饭也别总是抱着一份渔人吐司,整个人都快变成番茄味了,我看还是别叫蒲公英骑士,改叫西红柿骑士好了……”

一提到这个,他就不自觉地絮絮叨叨起来:

“但又不能对她发火,总不能说尽职也是一种错,何况我一个小小的外乡人哪有资格批评代理团长大人。”

“而且,即使语气严肃起来,她就会很无辜地看着你,然后眨眨眼。”

“无辜……”

“我甚至怀疑她关可莉禁闭的时候,观察过那个小家伙的表情,悄悄学会了。”

顾白睁大眼看向天边,没注意到的是芭芭拉越来越奇怪的表情:

“应该是无辜吧……嗯,其实也不对,刚才是开玩笑的话,我也不知道怎么形容,像是一汪清澈的水?”

“我在雪山上见到过那里的潭水,感觉算是最贴切的形容,总之能让你看到后说不出话来。”

“而你一旦欲言又止,她就会乘胜追击、噗地一下笑出来……”说到这里顾白面无表情地转过头,“对,就是这种笑容,该说你们两个不愧是姐妹,连笑起来都一模一样。”

“还有,我知道她是怎么笑的,不用特意模仿一遍。”

“不好意思,我……”芭芭拉揉着眼睛,努力地呼出一口气,将脸摆正,“还请您继续,我……”她又忍不住笑起来,连肩膀都有些歪,“我、我会认真听的!”

“很好笑吗?”

“没……”

“你难道没这样劝过你姐姐?”

“好像……还真没有。”

“试试看吧,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顾白深呼吸了两下:“比如轻而易举变老好几岁。”

“每次说她,结果每次从她那里听到的都是抱歉、抱歉、再抱歉。”

“道完歉又会告诉你,我会注意的,我会注意的,我一定会注意的……”

“注意了这么久,除了从咖啡换成红茶,我是没看到哪个地方改变了。”他心累地说道,“后来我干脆不再说了,估计她听得也烦。”

“不会的,站在姐姐的角度来看,我想她一定会很高兴……”

“光高兴有什么用。”顾白无奈地笑笑。

从心理学的角度来讲,在两人聊天的时候,找到一个共同熟悉的对方,然后适当分享一些和对方之间发生的事,可以拉近两人的距离感。

刚才的话题有些严肃,顾白以说教的口吻来开导对方;

那只是个人的看法而已,他同样不希望芭芭拉将那番话当成正确的结论。

就像之前说的,或许答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找寻的过程,保持思考和质疑总是件好事。

而在一个特定的场合和时间,就比如此刻,很容易将一句话的作用放大,给人造成一种深刻无比的错觉。

就像人在表白时,会寻找或安静或浪漫的环境差不多。

但他们所谈及的话题不是恋爱,不是靠着一时的心血来潮就能确定;

至于究竟是对是错,应该交由芭芭拉事后再去琢磨,而不是现在就懵懵懂懂地下了定论。

所以他才主动将气氛打破,换上一副头疼的语气聊起琴的事,当然头疼并不是装的,真的回忆起来两人间的事,仿佛数也数不完,算是一半刻意一半自然地提起来。

效果倒是不错。

眼角的余光瞥了眼芭芭拉的反应,似乎还在思索着那番描述下的琴是什么样子,眉宇间的低沉也跟着消散了不少。

顾白见状不再言语,找出水杯抿了一口,在一旁安静地等着。

片刻后,芭芭拉才收起笑容,她将气息调整好,认真道:

“谢谢您,我大概明白了,顾先生想说的是,从前我们一直劝姐姐不要压力太大,可效果始终不好;而这次,无论是从哪种方面来讲,都是一个合适的机会,也有着充分的理由。”

“嗯。”顾白点点头,“所以我才说这是好事,过去无论说了多少遍她都不听,但这一次,不管她想不想,总要改变下之前的做法了。”

“不过不要担心,不会有太大的阻力,这方面她比我们敏锐,既然我们都能从中看出一些端倪,她应该也能隐隐察觉到了。”

“但就算没察觉到,最少我们能确定琴的想法,那就是,她肯定不愿意看到无边际的依赖与崇拜所导致的恶果。”

顾白做了个比喻:

“种种的事务与职责就像是一根根锁链,捆在她的身上令她动弹不得,自从大团长走后,再加上龙灾的影响,这些锁链开始收紧,几乎让她喘不过气来。”

“而从前我们劝她放松,其实是没劝到点子上。”

顾白用手在地上比划了两下:

“你想,如果让她少加班,那就要把工作分下去,而这样做其他人的压力就会变大。”

“所以她才一直不听劝,因为总想着任何麻烦与负担都由自己一个人来扛。她做的多一些,身边的人就会轻松一些,这座城市与民众们就会更好一些。”

“在这种逻辑下,她会放松才是怪事。”

他叹了口气:

“我不知道琴在你面前会表现的怎样,但你姐姐她不像表面上这么坚强。”

“进入骑士团的时候,她年纪就和你差不多吧,一步步走过来,会无助也会不安,跌到了就立刻爬起来……哪有什么天生的代理团长。”

“等她坐在那个位置上,又正好是蒙德最空虚的一段时间,前辈们外出远征,困惑时连一个能询问的人也找不到,丽莎能照顾她的生活,但工作上却很难帮的上忙。”

“我一直觉得,她的那些努力,更像是挣扎,这样说或许夸张了些,但事实就是——当她不知道该怎么做的时候,剩下的就只有拼命地努力。”

“这样做是为了抹去心中的忧虑,但有时越是努力越会失去方向,可能她也知道一味的帮助别人不是长远的办法,但除此以外她又能做些什么。”

“只不过因为你姐姐的能力确实远超常人,所以仅仅靠着努力也能做的不错。”

“我这样说,不是指责她不懂得思考、只会一味的蛮干,而是根本没有多少留给她调整的余地。”

“身陷沼泽的人会拼命活动着自己的四肢,但越是挣扎反而会越陷越深,而结果就是迎来更加用力的挣扎,直到所有的力气耗尽,沉底。”

顾白吐出一口气:

“但这一次不同了。”

“不再是努力多少的问题,而是思路出了错,我们有足够的理由说服她,所需要做的,就是慢慢改变她的观念。”

“你看,那边的风车在龙灾中倒塌了,房屋的砖石碎了一地,很多人受了伤,熟悉的景象不复存在……过往的破碎,但崭新的也会到来。”

“现在的情况很差,当然很差,可既然已经坏到了极点,那不妨停下来舒一口气,重新审视这座城市和生活着的人们。”

“然后,做出些改变。”

“将一条条锁链从她的身上抽下来,这个过程,就像是松绑一样。”

“松绑……”芭芭拉喃喃道。

“当然,是我说的过于轻松了。”顾白摇头笑笑,“真要做起来又是另一回事,观念不会在一朝一夕间改变,无论是琴还是民众都是如此,但起码能发现问题所在,踏出了第一步。”

“回去后我会写一份提案交给她,不过不是以私人的身份,而是作为荣誉骑士,而且不光是我,还会再喊来一些人参与。”

说着他的目光落在芭芭拉身上:

“我想,教会那边的意见也很重要。”

“您是指……我吗?”

“为什么不呢。”他从地上站起来,拍去身上的尘土,“我很庆幸能在这样一个群体中,没有任何的龌龊,仅仅因为她是琴,我们想帮她,所以站在她的身后,而不是因为其他什么原因。”

“再说回你的事,既然看到了过度的崇拜所导致的结果,那应该知道今后该怎么做了。”

芭芭拉也跟着站起来,她想要把外套叠好,顾白挥挥手示意不必:

“善意会扭曲,最后所促成的未尝不是恶果,受到了人们的喜爱,你也有这个责任去加以限制。”

“我不太喜欢提义务这个词,因为你也可以不去阻止,但会发生什么刚才已经说过,做与不做,结果都会由你来承担。”

顾白将语气放缓一些:

“其实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欠缺的只不过是经验,你只是不懂得如何引导这股善意,而不是利用。那时候在广场上救治伤员,有很多人都希望能看到你吧。”

“嗯……大家的眼睛甚至都亮了一些,也可能是我看错了,但无论怎么样,我……我都很高兴。”

如果不是因为姐姐的事,她想自己应该不会察觉到那股陌生与狂热。

她低声道:

“其实我本来没有想得这么复杂,在最开始那段练习的时间里,大家脸上洋溢出的笑容,对我来说就像是奖章一样。”

在夜里按摩着肿疼的小腿,或者咕嘟咕嘟喝着护嗓子的杏白茶,想起每一个向她投以善意的人,为此开心而感激。

她又想起当巨龙盘旋在天空,自己在人群中奔波的一幕幕,耳边掠过的笑声与感谢,原本隐隐的恐惧又变为了亲切与温暖。

“但这些人会喜欢你,同样会有一天对你无感,甚至将喜欢转为厌恶、憎恨。”

顾白垂下眼,前世的经验并不适用,因为环境相差太远,这片大陆上还从未有过偶像这个职业,到底该如何做,能发展成什么样子,实际上他也没有确切的答案。

“那些种种的情绪,可以将它看作一个风车,风吹过来它会加快转动,当然也会停止、会损坏,有时风向改变,也会朝着相反的方向转动。”

但唯一能对少女讲的就是:

“那么,你是谁?”

“我是……”

“首先要学会的是拒绝,你是风,但不是被人扇动、而是一股在天地间自由流动的风。”

松籁响起之时 : 第207章 怎么会有这种坏蛋?

“听凭风引。”

“突然想到了这句众口相传的话,也算有这着相似的道理。”

这句话他在琴口中听过许多次,以至于如今能够轻松地回想起来:

“从前我觉得,这句话是在说,有心事的时候闭上眼,感受风的流向,它会告诉我们该怎么办。”

“后来才发现,与其去寻找风,不如将自己当成风,该去往何处,当内心变得空灵的时候,你会找到答案的。”

“难熬时不妨想一想,不仅是那些善意与恶意,其实整个世界也像是风车,不过是架巨大无比的风车。它从来都安静地耸立在那里,不对也不错,从不以人心的所向而改变。我们能做的,只有使其转动,或者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