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荧并没有顺着他的话往下说,“你是不是后来又背着我收购了不少?”
“也不算很多,而且这是旅行者诱捕器嘛,肯定要多准备一些。”说着他晃了晃手中的袋子:“要不要?来,笑一笑就给你。”
像是在给小女孩糖果的怪叔叔。
“那不要了。”这一次荧并没有像以往那样配合他,而是闷闷地说了一句。
“嗯?”顾白不解道,“接下来的对话不应该是,我本来想拒绝的,但你给的实在是太多了之类的吗?”
“还是说因为刚刚说你势利,不准备要了?那是开玩笑的。”
“不是因为这个。”
连原石都不感兴趣,顾白觉得这已经不是生理期这么简单了。
这样想着,他又认真地建议道:
“多喝热水。”
可惜这句玩下话仍没能让她的心情变好,荧垂下目光,只是低声自语道:
“每次都是这样。”
“怎么样?”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慢慢说道:
“每次都是你为我做什么,但我一次也没能帮上你。”
“哪有。”
顾白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是说这次雪山的事吗?”
他倒是知道荧一直因为没能找到自己而耿耿于怀。
想到这里,他继续说道:“别这么说,你一直找了我这么久……”
“但我最后还是没能找到你,如果不是琴……”
她将双腿放在长椅上,抱着双膝,没有继续说下去。
其实不只是这个,还有旅馆的事也是如此。
从两人认识起顾白就在为旅馆的事做准备,她也早就决定帮他把旅馆建起来,砍了一大堆树,还在图书馆里看过不少书,请教过别人许多有关的知识;
但到了最后,旅馆由阿贝多挥挥手就完成了,她只是在旁边看着,什么忙也没帮上。
虽然从结果而言,进展如此顺利是件好事。也包括顾白的遇险,只要人能回来就好,但每次想想还是会觉得失落。
“也许结果不是这么重要。”顾白想了想,安慰道。
“但结果就是,你差点死了。”
“怎么又提这个……”顾白小声嘀咕了一句。
他不准备讨论这个问题,因为早有经验,再说下去只会钻牛角尖。
于是他转开话题:
“如果只论结果,那我一没能救下自己,最后关头还是要靠别人才能捡回一条命;二没能亲自建一个旅馆,同样是靠别人。”
“你看,从结果来说,我才是最该帮自己的人,但又什么都没能做成,是不是最没用的那个?”
说到这里他笑了笑:
“既然我还在这里坐着,没去羞愧地自我了结,你失落个什么劲。”
“歪理。”荧小声回了他一句。
“管它是什么理,我问你一个问题,首先,你是不是想帮到我?”
待到荧点点头,他又说道:
“那你是如何判断,有没有帮到忙的?”
“换句话说,你的目的是为了我,还是帮忙本身?”
“如果是后者,那自然是结果最重要,但倘若是前者,就应该顾及到对方的想法。”
“而我的想法是,这样就很好了。”
顾白顿了顿:
“我是个看重过程的人。做个假设,回到风魔龙入侵蒙德的时间点,我是一个被波及到的路人,你是刚进城的旅者,在此之前我们并不认识,然后你顺手救了我一命。”
“从结果来看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但那又有什么意义,你救了我,我向你感激地道谢,然后大家各去做各自的事,可能以后都不会再见面了。”
“你旅行的时候,也一定帮过一些人吧,比如在外遇险的冒险家之类的,现在你还记得他们吗?”
荧听了点点头,又摇摇头,最后苦恼地托起脸颊:
“是这么没错,但又觉得哪里不太对。”
“是你没绕过来而已。”
“不对,明明是你假设的情况太极端了,要么就是只注重结果,要么就是只注重过程。”
“好吧,确实是有点,但归根结底……”
“但归根结底,对于我们之间的事,我全部都想参与。”
顾白因为这句话愣了一下。
荧看着他,又认真道:
“其实我一直在想的是,如果没有琴和阿贝多,现在会怎样。
“但假设这个没有意义。”顾白摇摇头:“你还不如假设没有我呢,这样一切烦恼都自动消失了。”
“可是……总有一天,我们的运气不会这么好的。如果遇到最坏的情况该怎么办?如果没有人可以依靠了又该怎么办?”
她低声说着,两人约定好要一起走下去,一直以来,自己一直下意识依靠他,但同样也想成为他的依靠。
“我还想做得更好一点。”
“……我明白。”顾白沉默了片刻,发现荧的心结并不在这里:“但你已经很好了,不如说你是怎么开始纠结起这件事的?”
“莫名奇妙就想起来了。”
这样故作随意地说着,其实只有她自己明白,这是一句谎话。
并不是莫名其妙,而是事出有因。
她想起那天上午,顾白和优菈从帐篷里走出来,问过自己的一句话,虽然听起来很荒唐,却一直挂在了心上。
大概是在问自己对他和优菈的关系怎么看。
她也不太清楚。
那时候顾白刚醒来不久,她不想再看到他因为和优菈的矛盾而耗费心神,所以就过去调解。
开始还觉得没什么,但等到两人和好后,本该是松一口气的,却有种亲手将他推远的感觉。
两人的距离好像远了些,所以她才会想两人的关系究竟如何,自己对顾白而言意味着什么,如果能多帮到他一些,或许就会显得自己重要一些。
但想来想去,发现真正帮到他的事情没几件,这才是有些失落的原因。
走神中,顾白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别胡思乱想了,这有什么好纠结的,你就是你,对我来说,你就是荧,除此之外的一切都比不过这句话的含义。永远都是,这样说能明白吗?”
说完他看到荧侧过脸,背对着他伸出一只白净的小手,然后握成拳头,只露出一截小拇指。
顾白见状也伸出手,拉成勾甩了甩,“无论你做什么,又或者什么也不做,在我这里都是最特殊的一个,谁也取代不了。”
对我来说,你也是。
这句话她只在心里默默地说了一遍,随后将脸埋在臂弯里,小声道:“那说好了。”
“嗯,说好了。”顾白将手搭在椅背上,望着月亮,两人静静坐了一会,他又问道:“现在好点了吧?”
“你不要问……”荧露出眼睛:“好难为情的,你问了又不好了……”
“肩膀借你用一下好了。”他轻轻揽住荧的肩膀,荧也顺势靠在他的肩膀上,“这样好多了。”
她安心地闭起眼,过了一会又睁开,突然道:“我刚才是不是有点自寻烦恼?”
“憨憨的荧是这样的。”
“不许再这样说了!”荧生气地拿头撞了他几下,又靠在上面不再动弹:“好吧,是有点。”
“其实说出来挺好的,你不说我也发现不了,早点发现早点解决,今晚大家都能睡个好觉,对不对?”
“嗯。”
“我可不希望哪天一醒来,看到你带着派蒙走了,只给我留下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对不起,我没能帮上你,等我闭关修炼五十年后会回来找你的,一定要等着我巴拉巴拉……”
荧一下笑起来:“怎么会,只有傻子才会这么干。”
说完她感到额头被弹了一下,顾白面无表情地盯着她:“……我刚给琴留了一张纸条。”
这次她开心地笑出声来。
她的发丝挠在脸边,让人感觉有些痒,顾白也跟着笑起来。
两人就这样坐在一起,在夜色中静静相处。
不知道坐了多久,直到身上开始发冷,荧才支起身子:“回去吧?别感冒了。”
“嗯。”顾白刚要点头:“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旅馆的横匾还没挂呢。”
“不是说等回去后好好设计一个吗?”
“以后是以后,但现在不挂上名字,总觉得不圆满。”
他说着又从空间里拿出一个房门大小的木板,扛在肩上,而这同样是凯亚做桌子留下来的木料。
被他捡回去认真刻上字,如今用来做临时的招牌。
顾白抱着木板走上二楼,来到外面的晾台上,窗户上方已经镶好了一排挂钩,不算太费事。
但这次他没有自己站上去,而是交给荧:
“你来吧,我在下面帮忙确定位置。”
说完他跳下去,用手比量了一下:
“你站在栏杆上应该正好能够到。”
荧便依言站上去,踮起脚尖,将木板举在头顶,娇小的身子看上去随时要被压倒,她回过头:
“这样行吗?”
“往左一点,注意脚下面,站稳……”
“高了,而且有点歪。”
“又偏右了……”
“好了,就是这里!”
荧闻言松口气,用力一托,将木板挂上。
正要跳下去,顾白却连忙说道,“你先等下,能不能满足我一个小小的愿望?”
“嗯?”
“仪式感啊!很重要的,有句话我早就想说了……”
说着他快步往后跑开,来到喷泉前站定。
他清清嗓子,面前是耸立在夜色中的旅馆和站在二楼的荧,像是自我介绍一样:
“初次见面,旅行者,我想要开家全提瓦特最棒的旅馆,你能帮我……”
话未说完,荧便疑惑地望向自己。
顾白解释道:“刚才只是示范一下,本来是想跟你这么说的,但现在旅馆都建起来了,再说这些就太迟了。”
有种孩子都有了却还没表过白的即视感
这样一来,原本想好的很多话都用不上了。
比如说:
“吃了吗旅行者,这附近有个矿点,没吃的话请帮我挖些矿石过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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