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金芒果
只见她的大腿一阵乱晃，四处挥舞，要不是她及时按住了裙摆，怕不是要走光，可即使如此，两条雪白修长的大腿还是在众人面前展露了出来，看起来很美好，但看起来又像是两条傻子大腿。
这下子瞒不过去了，在叫大家帮自己按住撒野的大腿的同时，她也叹了一口气，把真相告诉给了大家。
很简单的一件事情。
就是她在冥河里见到了她以为早已死去的女孩，激动不已之下就把这个女孩的灵魂吞了下去，裹挟着回到人间——也就是中庭复活。
为了不让这个女孩逃跑，她就用自己的意识将她困住，虽然实际上的约束力可以忽略不计，但是如果那个女孩想要以蛮力逃出来的话，就势必会伤害到她的意识。
显而易见，那个女孩被困了几个月都没有如此做的意思。
“安妮啊……我还是觉得把人囚禁起来是一个很不好的行为……”玛丽在另一头的书桌一边整理着文件，准备出门去实验室，一边回头说了一句。
“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坐下来好好说的吗？为什么要把局面弄得这么僵呢？”
“我知道……”安妮靠在沙发上，低头按着自己的大腿，路西菲尔和范海辛也在帮她按着。
“但是……我不敢放开她，只怕刚一松手……她就会又消失不见了……”
“好不容易才重新见到她的……我还以为永远都见不到了……”
啪嗒——
冰冷的眼泪滴到安妮的手背上，滑进指缝，与大腿接触。
一直挣扎的大腿突然间不动了。
安妮仍在低声啜泣，但僵尸的眼泪能有多少？见到出水量少了之后，她在身边的冰桶里沾了些融化的冰水，捧到大腿上缓缓往下滴。
啪嗒——啪嗒——
她的大腿像是‘叹了口气’，肌肉彻底松懈下来，放弃了挣扎。
安妮连忙朝喀秋莎打脸色、做手势，让她拿一根结实的绳子来绑住自己的大腿。
现在茉莉只能通过她的耳朵听到外面的声音，通过她的大腿肌肤触碰到外界，是个容易上当的小瞎子，也给了安妮一个彻底制服她的好机会！
“不要再玩这些小伎俩了，安妮……”茉莉的声音从安妮的口中传出来。
安妮脸色一僵。
“即使你对灵魂的研究在我之上，但是……我也有作为死灵的本能……玩弄灵魂啊……”
安妮想要用右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却被自己的左手挡了下来。
“‘人类总不会比鱼儿更会游泳’。”茉莉又说了一句古老的谚语。
“只要被我占据过一次身体，再占据一次就不再是难事，你的意识现在繁杂凌乱，想要再困住我，也是不可能了。”
安妮这时候才真正地流下了眼泪，在意识中哀求着茉莉不要走……
茉莉接过喀秋莎递过来的纸巾擦了擦满脸的泪水。
“抱歉……”茉莉摇了摇头，然后看向范海辛和路西菲尔等人，主要是路西菲尔，她已经知道范海辛这只邪恶的吸血鬼靠不住了。
传说中的天使总会靠谱一些吧？
“路西菲尔小姐……你知道‘灵魂汤’吗？……”
……
噗通——
落水声响起。
茉莉不去看岸边的安妮，头也不回地跳下冥河。
灼热感加身，看见身边正在融化的‘众人’，她知道，自己也终将像他们一般融化……
但那一天应该还有很久才会到来，她的意志坚不可摧，能够将她很好地保护起来，免于冥河之水的侵蚀。
有哀嚎声响起，茉莉看到了岸边有死灵失足落水，掉到冥河里就被烧毁了意识，灵魂的身体瞬间消融。
‘是个软弱的普通人啊……’茉莉叹息一声。
身边这些正在融化中的‘人’，究竟在冥河中滞留多久了呢？他们在之前也像是自己一般能用意志保护自己的吧？
但他们似乎也敌不过时光……
茉莉沉到水底，抱膝坐在河床之上，河床比河面空旷了许多，死鱼往往会浮上水面，而少有沉入水底。
茉莉仰着头，秀发在水中如舞动的水草，她静静等待着……
等待着安妮的再次到来。
犯下的罪业不能更改，赎罪本身是个伪命题，赎了罪，死者就能重生了吗？
不能。
那为什么要去赎罪呢？——
只是让名为人类的这一生命体，去寻找人性中或许有的善良罢了……
即使是伪善，也会在人类的群体中开出虚假的、但又是艳丽的善良之花。纯白无暇的人啊……不也正需要获取这份色彩吗？……
茉莉等待着安妮去赎罪。
冥河下的时间静默着流淌。
茉莉不知道自己等待了多久，有一天，冥河水面变得拥挤起来，让水下的茉莉有了缺氧般的窒息感。
‘发生了什么？’茉莉自问。
“有个地方突然死了很多人……”一个宏大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如母亲一般慈祥。
“一时间涌入的灵魂……超过冥土的承载上限了……”
‘怎么会？冥土还能有承载上限的吗？……’茉莉没有去询问‘她’是谁，在她的声音出现之时，茉莉就突然认识到了……她就是冥土……甚至是冥河的本身。
茉莉姑且想把她叫做‘冥’。
“怎么不会有？”冥似乎有些疑惑。
‘我不知道世界上到底有多少人，但料想也是一个很大的数字，每天都会有人降生、有人死亡，如果冥土真的有承载上限的话……无数年来是怎么撑下来的？’茉莉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呵呵呵……”冥轻轻笑着：“孩子，你似乎把我看得太伟大了一些……”
“哪会有‘无数年’啊……”
“只是三万年而已，三万年前，中庭甚至没有‘转生’这个概念，人死后，灵魂自然就消逝了……”
“如草芥一般的凡人……如炬火一般的英雄……具归黄土……”
“有人觉得他们的一生不该就此终结，所以制造了‘我’……吸纳灵魂，洗净灵魂，将他们的思念、人生、爱恨——所有，酿成冥河之水，也即是‘灵魂汤’……”
“每一个新生儿都被我眷顾，在胎儿时，就有灵魂汤滋补，他们在长大后多多少少都会有一些死者的影子，会一些特殊的手艺、知识，既所谓的‘前世记忆’，也算是一种生命的延续了吧？……”
‘嗯……我们的传说是‘灵魂转生’……不是灵魂汤……’茉莉神色莫名。
‘死者的灵魂只是滋补的‘药品’？不是把他们的灵魂投入到母亲的肚子里，直接转生吗？’
“不是哦，新生儿也是生命，也有自己的灵魂，怎么能让另一个灵魂去占据他的身体啊？……”冥如是回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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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节 第162章：灰白天鹅的一曲共舞（二）
冥找上茉莉自然不只是找她聊天的。
她也有自己的目的。
本来冥河之上飘着的那些‘融化者’就已经是滞塞冥河运行的‘河道垃圾’了，现在又涌进来这么多的灵魂，整片冥土恐怕要超负荷运行数百年之久才能将这些‘盈满出来的灵魂’消化干净。
实际上，她每隔一两千年就会遭遇这种事件，早就见惯不惯，但现在她却发现了茉莉这个资质出奇地不错、即使待在冥河底下数百年都没有融化迹象的女孩……
她动了其他的心思。
她需要一个河道清洁工，将冥河上的‘融化者’们打成粉碎，好让她容易消化一些，平时也要上岸把死灵们驱赶到河里。
于是，茉莉和冥做了一个交易——
茉莉帮冥打工，冥在投放灵魂汤给胎儿之时，要把险恶的、不堪的、卑鄙的东西剔除出来，最好只把美好的东西送给那些孩子。
冥原先是不同意的，她的责任就只是将灵魂熬成汤，然后一视同仁地撒出去，谁都有延续自身存在的权利，不分善恶。
在讨价还价之后，两者再次达成了交易。
美好的灵魂汤和丑陋的灵魂汤比例要在7：3，之后也是随机泼洒。
这些‘前世记忆’或许能让一个本该善良的孩子变成坏人，也有可能让更多本该邪恶的孩子变成好人……
但事实上，真正善良的孩子即使多了一些丑陋的前世记忆，也不会受多大影响，而那些身处邪恶、也即将沦为邪恶的孩子，却只需要一束光。
茉莉不知道自己的做法究竟是对是错，但她曾经是皇帝，自然有皇帝的霸道，她决定下来的事情，其他人无权反对，只能立刻执行并欣然接受。
如此，茉莉就帮冥打了一百多年的工，直到安妮重新来到冥土将她绑走。
……
“所以……我要回到冥河，继续工作……”茉莉将自己的故事讲述完毕，摸着安妮的脸蛋。
“让世界变得更好……不是我们的愿望吗？……安妮……”
曾经的弗朗西斯地区……作奸犯科的小偷、强盗，为非作歹的贪官、小吏——遍地皆是，小贵族吃喝玩乐、横行乡里，大贵族不理王权，在领地上作威作福，即使是法利亚家，也在自家的城堡里建了一个比国王屁股底下还要气派的宝座……
茉莉和安妮就在那种地方出生、成长，一个是毫无威严与权利可言的公主，一个是权倾朝野的大公爵之女。
两人在一个粉饰浮华、装模作样的舞会上有了交集，不理虚伪的绅士邀请，骄傲地共舞了一曲。
然后就都被自家的父亲骂了一顿。
后来谈起，都会同感命运巧合，相视而笑。
如今的安妮听到茉莉的话，即使茉莉已经把嘴巴换给了她，也不说话，只是狠狠地咬着下唇。
“这种事情……”范海辛皱着眉头，看着茉莉：“你早说啊。”
“现在都是什么时代了？工业化蒸汽时代——”
“把灵魂送上流水线，再送进粉碎机，不比你一个人苦哈哈地在河里狗刨、一个个敲碎灵魂方便效率多了？”
“我们安妮郡现在正好有灵魂粉碎机，怎么样？要帮你家老板采购几台吗？”范海辛耸了耸肩。
旧时代的土包子几时才能看到世界的变化啊~
……
轰隆隆——
蒸汽机的轰鸣声响彻冥土，往日的死寂被喧嚣打破。
一个个‘融化者’被打捞上岸，然后又被丢到传送带上，滚动着落入灵魂粉碎机幽深、可怕的大口，瞬间被压成了一蓬玻璃碎片似的灵魂之屑，掉入下方的冥河水面。
因为能来到冥土的灵魂，能保留自我意识的不多，至少数万年来，冥就只看到了五个，还包括了茉莉，‘融化者’们并不是，他们只凭灵魂求存的本能抵抗冥河之水的灼烧，不可谓不强大。
所以蒸汽机旁边的众人也没有感觉有什么不适，这些死灵不会挣扎、不会反抗，只有本能的运动欲望，就像是一具具死尸。
现在他们做的只是把它们烧成‘骨灰’，拿去‘种地’。
“这个……灵魂粉碎机，的确比茉莉的工作效率要高……”冥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响起。
“谢谢你们了，只要你们一直供应热菌和水，和茉莉的交易我依然会履行，她却可以走了。”
热菌和水，冥都是没有的，冥河之水不算是真正的水，它是灵魂汤，不会与热菌起反应。
“嗯嗯，那我想问一下，安妮在冥河里面丢掉的腿能找回来吗？”范海辛左右看了看，不知道该看哪边才是看着冥问她话。
如今在范海辛身边的是喀秋莎、路西菲尔，安妮被茉莉抱着站在一边，能见到，安妮现在是没有腿的，而她身上却在发着光。
目前，除了路西菲尔和喀秋莎是本体进入冥土，其他人都是以灵魂的状态存在此地，他们的实力还不够，似乎还不足以抵抗冥土对血肉之躯的排斥。
范海辛也装上了自己的魂器，然后他立刻就感觉到整个吸血鬼都不好了，这个背后带光环的女人是什么鬼？
这个魂器的原貌原来是这个样子的吗？
再看了看安妮身上与她的血肉之躯并无二致的发光魂器，范海辛觉得是安妮坑了自己，明明能把魂器捏成自己的样子的，她偏偏捏了一个女人出来给他！
然而安妮摊手表示‘魂器就像是胶衣，穿上去是什么样子当然要看自身，显然，范海辛你的器量还不足以将这个魂器变成自己的样子啊……’
也即是说，范海辛现在还是太弱，不足以把这个强大的魂器‘撑’出自己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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