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奶茶诶
在他的记忆里，自苏醒后，绝大多数记忆都停留在这方寸之地，他曾听附近村子里的孩童讲述外面的世界，而作为运算核心的地方，会根据影留给他的数据库，放映出指定的画面。
可这些画面，又何尝不是一种剪影。
桂木注意到鸣的动摇，低下头，免得让两人看到自己的彷徨。
如今鸣已经拥有了一定的常识，放任离开的话，或许更加合适？
一个在思考着游历稻妻的可行性，一个在犹豫是否让鸣离开，唯有青阳在慢悠悠地吃着甜食，琢磨着如何让鸣暴露出箭羽凭证，好让桂木看清长正偏执一面，彻底死心。
不过在那之前，还是先把御影炉心的问题解决比较好。青阳思索着，视线时不时瞟向桂木，他想着，要不趁此机会帮助桂木转正吧。如果桂木始终是副官，即使他死心了，意识到鸣更适合踏鞴砂的地方，也难免长正会继续惩戒他。
官一级压死人，长正那家伙拼命想要洗脱污名，证明自己的明廉，自然不敢杀死上司。
下定决心的青阳看桂木的眼神都不一样了，原本还在犹豫的桂木，突然背后生出恶寒，猛地抬起头，找不到恶寒的来源。
......
在死兆星号上，总是被戏称应急食物的派蒙为了转移晕船的痛苦，试着和身边的金发少年聊天。
至于为什么派蒙在飞，根本没有脚踏实地也会晕船，不如去问问她为什么有三个胃这件事。
“空，你说接下来到稻妻会发生什么事情？”
“......”
空正因为不爱说话，才会被误认为哑巴，随便说一句话都会让人以为医学奇迹发生。
“嗯...我们前往了蒙德，结果遇到了龙灾，还参与了偷琴计划。然后我们到了璃月，又正好碰见璃月的岩神死去......”派蒙才不管空回不回应自己，继续说下去：“这么看来，我们的运气还真有些背，似乎去哪里哪里就会发生灾难啊。”
“...嗯。”空弱弱发出一个音调，承认派蒙的想法，仍在思考与妹妹离别前那番话。
“该不会我们去稻妻又要当通缉犯吧！？”派蒙大叫着，引来不少人的侧目，而空握紧了手中的武器。
无所谓。空这么想着，他已经决意不会掺和任何事情，单纯游历七国。
至于正式登录稻妻，被告知锁国令、眼狩令已经完全解决，愚人众狠狠吃了一个大亏，还有神樱大祓与自己也没有半毛关系时，原本决意不插手任何事情的空还是陷入了漫长的沉默。
甚至因为在稻妻没有闹出什么事迹，而璃月、蒙德事迹还没传达到稻妻，差点连渊下宫都去不了这件事，就更不要说了。
第四百一十六章仅此一刀......我不想刷刀镡了
鸣和长正没有太多的联系，他停留于此，完全出于桂木的挽留。
鸣仅是知道这个男人总是冷着一张脸，将刚正不阿的态度执行到底，是一个很不好说话的家伙。他还不太明白人类的情感，也觉得长正这个性格容易出问题。
用人类的话该怎么说？好像是钻牛角尖。鸣如是想着，没有把这份想法暴露给他人，他知道私下议论他人不是好习惯。
所以自己被长正单独叫出来时，心中隐约有种不祥的预感。
今天是无月之夜，也就是没有月亮的夜晚。在稻妻的传说中，百鬼夜行多出现在无月之夜，是妖怪们狂欢的日子，人类要快快回到屋子中，以免打扰妖怪们的雅兴。
星光不足以撑起夜幕，配合着周围无人造光源的环境，作为人偶之身的他，竟然感觉到一丝寒意，连手指都在抖动。
“你叫我出来有什么事情？”鸣只想快些回到屋内，他和千颜百面真君正在排练祭祀舞，准备在几日后的附近村庄出演。
察觉到鸣心不在焉，又不怎么在乎作为目付身份的自己，长正紧紧盯着几乎没有变化的少年面庞，沉闷道：“你身上有一支来自将军大人的箭羽，对吧。”
原本只想着快些离开的少年错愕转过头，把自己的心思出卖干净。
为什么他会知道？自己明明按照桂木的要求，将凭证好好藏起来。鸣以为是被发现身份，长正打算把他扭送到幕府中，归还给雷神。
而自己的下场，估计又是在那放满各种珍宝的遗迹中沉睡。
鸣眼中闪过一丝烦躁，他不想再陷入沉睡，那种不生不死，感知不到外围环境，也没有自我意识的状态......如果这就是雷神所期待的结果呢？
对于那位创造出自己的神明，鸣也有作为新生儿的向往之心，渴望得到她的注视。
哪怕是瑕疵品也渴望得到造物主的视线，似乎是不改的必然命运。
在桂木的保护下，鸣不明世事，更不懂得察言观色，未能察觉到长正眼底闪过的一丝决心。
“您是将军大人所创造的造物，却有了意识，私自离开关押之所。”长正把自己收集来的信息重申一遍。
关押两个字太过刺耳，鸣脸色一沉，本想反驳，却愕然发现长正持着前段时间锻造出的好剑。
这把刀的名字还没有定下，如果时间线没有变动，后世的人将称作桂木斩长正。正好是死者与施暴者的名字，又将其位置调换过来。
或许后世的人这么称呼这把武器，本身就是在期望着这段历史被改变，桂木斩杀自认为刚正不阿的长正，从而救下鸣。
鸣自然不知道这些，他只是意识到长正现在脸上的认真令人莫名恐惧，双手才能拿得动的大刀侧了侧，寒光泛起，男人的声音沉闷如丧钟：
“这枚金饰是将军大人所赐的身份之证，但你既非人类，也非器物。为了将军大人名望，在下只能这样处置你，还请你不要怨恨。”
“什么...”
声音戛然而止，鸣没有任何作战经验，生生扛了一刀，被巨力斩出去，狼狈撞入到附近的杂物堆中。
“果然，只有将军大人才能创造出这样的存在。”长正如入魇死死盯着鸣，盯着一刀下去，破损衣物下仅是划出轻痕的手臂。
这一刀，本该连重木都轻松切断才对。
而落在鸣身上，仅仅是一道轻哼，哪怕用长刀随便一刮，都应该比这个伤势更重。
他是将军大人的失败品，因为将军大人一时仁慈才侥幸活下来，永远囚禁在那处华馆里才对。
长正不知道鸣为什么会苏醒，但他决意替将军大人斩除一切不利于永恒的障碍，眼前这个不甘于沉睡的瑕疵品，显然是必须处理掉的存在。
“与将军大人如此相似的模样，却没有半分力量，真是辱没将军大人的名号。”
长正看似自言自语着，实则在字字锥心，把鸣脆弱的一面揭露出来。
作为武士的技艺，轻而易举将鸣逼入绝境，无处可逃。
他眼中稍有些愧疚，愧疚来源于不能一刀了断鸣，必须一刀刀软磨下去，直至把生机除掉。让与将军大人如此相似的容貌，显现出狼狈姿态，实在是大不敬的行为。
鸣瘫坐在角落，捂着受伤的地方，没有流出血液，而破损的衣物将身上明显的机关人偶枢纽处暴露出来，进一步证明非人造物。
实际上，鸣作为初号机，也应该拥有一定力量，但每次他想要抽取这份力量时，大脑就会疯狂向他报错，告知权限不足。
“目付大人！”
长正的行为终于引来了旁人的注意，桂木慌慌张张赶过来，看着试图杀死鸣的长正，大脑陷入宕机状态。
他从同僚那里听到长正单独叫走鸣时就有强烈的不祥预感，却没想到长正极端至此。
必须拖住目付大人，不，长正。等那位璃月仙人赶到就好了。
桂木作为副官，除了政绩履历不够丰富外，还不擅长武艺。
至少对上长正，桂木没有勇气说自己擅长武艺。
即便如此，桂木还是拔出自己的太刀，“请停下，目付大人。您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这句话应该是我来问你，私藏本该被囚禁的存在，又该当何罪。”长正冷冷地看向第一次向自己拔出武器的副官，没有将他的反抗看在眼里，“看在你以前的协助上，现在离去，先前的隐瞒我可以既往不咎。”
桂木没有多说一句废话，他很清楚这位上级有多固执，只凭着口头几句话，是绝对不可能让他打消想法。
看出桂木打算硬扛到底，而一时也无法活动的鸣也没有办法立刻斩杀，长正索性暂时切换目标，“那就让我来看看你的武艺。”
凭借着阴阳术一流，无需借助神之眼，即可让刀刃上染上烈火，挥舞斩落而下的刀光，将桂木眼底布满了烈火，仿佛要将自己劈开。
“仅此一刀！”
第四百一十七章师傅的影子
这极致一刀几乎摧毁了桂木的战意，他仅凭着本能抬起太刀，已经预料到即将刀断人无的命运，直至眼前一黑，可靠的身影挡在自己面前，仅凭单手就抓住太刀，向外飘散的火舌与太刀进退不得，画面仿佛按下了暂停键，谁也无法进行下一幕。
看着无损的手掌，也没有闻到烧焦肉香，桂木一愣一愣的，突然想起璃月有一种武功叫做铁砂掌，练就双掌水火不侵，哪怕是刀刃也可以轻松接下。
而长正原本决然的脸色一凝，觉得凭空出现拦住进攻的人有些眼熟，稍加思索，才想起这家伙就是常常陪在鸣身边的璃月人。
被人生生拦下进攻，震刀的反噬让长正气血一涌，脸色极为难看起来。
用游戏的说法，自己刚走完前期上BUFF的流程，准备斩下大数字一刀，结果BOSS正好进入无敌期，将自己的准备付诸东流。
“不错的武器。”青阳没有半分躲在暗处观察的心虚感，死死攥住太刀，眼底闪过一丝冷色：“也只是不错。”
本该是传世到几百年后的太刀，在他随手一捏下，刀面崩裂出数不清的裂痕，隐约能听到悲鸣声。
咔嚓咔嚓。
长正看着自己的精心锻造的爱刀，被随便一捏，就毁于此地。
“不、不可能！”
哪怕是御用于将军大人的锻刀匠，也说自己有着锻刀天赋，一定能锻造出闻名于世的好刀。
这是至今为止最满意一把武器，即使有所缺陷，也不该这么轻易被毁掉才对。
“终究只是凡武。”
青阳低下眼睑，随手一甩，隔空把长正当做垃圾扔到一边，如今的自己已经强大到可以忽视绝大多数人，哪怕是八重神子来了，也有把握赢她。
把身上的外套脱下，丢在试图恢复身体机能的鸣身上，“披上吧，还有你，桂木。”
“...在！”
“我已经封住他的力量，把他关起来。”
明明是外来的异国人，又伤害了自己的上级，桂木回想着长正数分钟前毫无留恋的一刀，咬了咬牙，找来绳子，将他五花大绑，彻底上了这条贼船。
这一夜，注定不会太平。
......
在昏暗的临时牢房中，为了避免长正大声嚷嚷，引起其他人的注意，桂木连他嘴里都塞了破布。
原本就壮实的男人，被丢在角落里，眼睛怒瞪着，原本对桂木还有一丝遗憾情绪，如今彻底消失殆尽，心中不知骂了多少句桂木是叛徒一类的话。
璃月仙人混入踏鞴砂这么久，竟然不向他上报。还有那个机关人偶，桂木这家伙...！
长正以为桂木是一时仁慈发作，才隐瞒鸣这件事，经这一折腾，心中只剩下愤恨和怀疑，直接将桂木的所作所为与勾结境外势力挂钩。
“我们该怎么做？”桂木没想到情况会变成这样，眼中遍及着迷茫，求助似地望向青阳，希望他能拿个主意。
把长正藏住也不是办法，拖太久肯定会被其他人发现。
长正只是死脑筋，在正事上没有半点马虎，也算是受人爱戴的长官。
“拿着。”
刚恢复行动力的鸣，慌慌张张接过随手丢来的太刀，桂木才发现自己的佩刀不知何时被青阳顺走，但想到对方是仙人后，又觉得被自己发现才奇怪。
“他刚刚想杀了你。哪怕没有成功，也必须做好被杀的准备。”青阳不复往日的温柔，冷然的面色盯着长正，“在稻妻法律中，滥杀无辜者，也要以命偿命。既然是他对动手，自然要你亲自来处理。”
鸣愣在原地，没想过青阳会说出这种话，对他来说，本该算轻的太刀也变得无比沉重。
“再者，鸣你也拥有着稻妻将军赐予的凭证，等于她的化身。敢向雷神挥刀者，该有什么下场，你比我更加清楚吧。”
后半句是说给长正听，他身体一颤，眼中闪过少许的恐慌，并非是对死的恐惧，而是对雷神亵渎行为的恐惧。
对于刚正不阿的人，最惧怕的不是死亡，而是背上背弃君主的骂名。作为虎千代的养子，长正已经受制两难，若再传出类似的名声，恐怕再也无法洗干净污名。
“你即是雷神，也是受害者，你有权做出判决。”
青阳走到鸣的身旁，竟有着几分苍曾经的影子，指导着鸣，将刀刃指向长正，又在耳边低语，开始引导人格的塑造。
“即使你现在杀了他，也不会被任何人指责。因为你拥有着雷神的凭证，是行走在世间化身之一。”
“我...既是雷神的意志？”
双手持住沉重的太刀，以机关人偶的力气，猛地一斩，想要砍掉肉体凡胎的头颅再轻松不过。
一斩。
发落。
也只是发落。
起伏的胸膛证明着持刀者复杂慌乱的心思。
“为何不杀？”
“你曾跟我讲过璃月的话本，有剪发代头的故事。”鸣将太刀插入地面，眼中茫然散去许多，已有了自己的想法，“若我代表着雷神的意志，面对着发自忠心而做出错误的追随者......”
那一刻，鸣眼前的景象晃了晃，置身于几十年前的某处，雷神欣喜地看着从深渊中逃回的友人。
但被侵蚀得发狂，再也没有意识的虎千代辜负了雷神的欣喜，最终向雷神拔出了武器。
雷神没有杀死虎千代，而是斩断了她的一只角，恢复许些意识的虎千代在深渊侵蚀的疯狂与向主上挥刀懊悔中痛苦，逃向了山林，不知所踪。
“那就让他带着这份愧疚活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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