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引来生戏安魂 第123章

除非，有人一开始就告诉她，自己迟早会被杀死，就在这座神殿内。

这样的想法一冒出来，青阳下意识看向钟离，发现对方也在看自己，视线直接碰撞上。

青阳一怔，旋即露出不可思议的眼神。

在开口前，脚下地面的震荡打断了声音，在毫无准备下，地面坍塌。

在尖叫声下，无形的力量托住他们，安稳落地。

原先掉落口的光打下来，落在突然冒出来的小女孩身上。

犹如精致娃娃的女孩像是刚睡醒般，从冰冷的地面爬坐起来，迷迷糊糊地看向掉落下来的熟人。

她歪了歪头，空洞的眼神渐渐被光填满，认出了某人，也勾起了最后的记忆。

“摩拉克斯？”

清脆的女声回荡在空间内，包含着某种见证奇迹的惊讶。

第二百五十四章空巢老男，外加一萝莉

当钟离轻飘飘来一句“你们见证了一次魔神的转生”时，不管是胡桃还是青阳，都有着一种不切实际感。

就像是在做一场荒诞的梦境，荒诞到不相信眼前的女孩就是魔神，宁可相信是大脑正在做梦，所谓的魔神，不过是大脑抽取记忆文件夹里平时经过无意间一瞥，漠不关心的女孩人像。

待青阳缓过神来，看向那总是一副平淡着神情，像是什么事情都知晓的钟离先生，陷入了漫长的沉默。

这算是装都不装了吗？直接坦白一切都在计划之内？

想到这里，青阳悄悄看向胡桃，她仍处于惊讶中，微张的唇想说些什么，最后也没有声音飘出来。

所谓成功的实验，是掌控魔神转生的条件和位置吗？青阳思索着，又很快推翻这个想法。

按照钟离先生所说，赫乌利亚并没有转生的条件，哪怕是原先的信徒亲临于此，不断祷告，也换不回魔神的回归。

他想起了有关魔神死后力量四散的说法：赫乌利亚的死法应该会带来长时间大范围的不可磨灭影响，从眼下情况推断，倒更像是主动献祭自己的结果。

是那时赫乌利亚就有主动献祭的准备，还是说......这就是我的实验？青阳微微低头，脸色阴晴不定着，不掩饰自己的思考。

所谓的实验，其实是不稳定状况下被杀的魔神，在固定的条件下，仍能够进行转生？

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青阳收敛起略有些可怕的表情，朝着赫乌利亚微微鞠躬，“赫乌利亚大人，你好。”

哪怕赫乌利亚身上所冒出的力量十分微小，都无法否定她曾是魔神，万民之神的地位。对于她，青阳自然要抱有着最基本的尊重。

赫乌利亚微微一怔，像是被青阳陌生的口吻惊讶到，杏眼看了看他，似乎是无法判断青阳的真实身份，抿着嘴，接受了他的问好。

“赫乌利亚大人，还记得过去的一切吗？”青阳小心翼翼试探着，说着赫乌利亚，余光看向的却是钟离，观察着他的表情，揣测着真实想法。

“大部分都在。”赫乌利亚很爽快的回答了。

如今的赫乌利亚，仅有八九岁孩童外貌，比可莉、七七大不了多少，又是魔神转生，天生带着某种引人注意力的力量，让人移不开视线，只想称赞着这姣好的容颜，得体的姿态。

但仔细观察下，能察觉到女孩甜美笑容下，那丝丝的落寞。

保留着绝大多数的记忆代价是记得她的信徒，她的丈夫，人类之王亲手将自己杀死的一幕。

那把冰冷的长剑刺入到胸膛，微微一低头，就可以看到剑尖，似乎贯穿那一刻，那个男人才开始后悔，也可能是为自己的成功感觉到不可思议，手指微微颤抖着，连带着刺入的剑刃也抖动着。

记忆最后一刻，借着魔神的力量，哪怕是背对着他，赫乌利亚也清楚看到那张不断盐化的脸。

直至现在，她仍想要叹气。

而赫乌利亚不知道的是，在她回忆的时间中，青阳一直在观察着她，与自己所了解的赫乌利亚对上形象。

没有错，就是赫乌利亚本人。青阳笃定着。

不管在哪个世界中，关于自我的话题，一直争论不休。

有人支持本体论，只要从同一个躯体里苏醒的意识，哪怕是失去记忆了，还是本尊。而有的人支持灵魂论，灵魂归于何处，何处就是本人。

青阳是后者的支持者，他认为眼前的赫乌利亚就是当年的盐之魔神。

所以，这是一场完美的转生？大胆的想法在青阳脑内冒出来，连他都有所被镇住。

钟离所说的残缺转生，所谓的“残缺”，指的是哪个方面？

力量吗？魔神的力量即是权柄，如果能拿回权柄，那还算是残缺吗？

青阳甚至在想，对于曾经与自己结盟的盟友魔神，摩拉克斯真的会为了一点点力量提升，而选择吸收他们的权柄吗？

总是不怒不哀的钟离先生，是否妄想过，哪一日能遇见老友转生归来，再将权柄还给他？

“所谓的残缺，其实是指意识的湮灭？”青阳试探性询问着一旁的钟离。

他看到钟离缓缓点头。

这也就是钟离将马科修斯和锅巴分清的理由。

意识湮灭了，只要不是完整的，残缺其中某块记忆，就很难再将他视作过去的那个人。

这才是魔神时代的青阳所尝试的实验，意图操控魔神的转生，保存其意识，在几百年后重现人间。

至于魔神的名号......青阳从钟离身上，并没有感觉到多少留念。

或许魔神一称呼，本身就是沉重的负担。钟离更乐得见证老友们卸下负担，璃月的重担由他一人承担即可。

在青阳和钟离一问一答间，两人都下意识忽略了一旁的胡桃。

胡桃的嘴角上扬着，眼底却是一片晦色，大片的迷茫填充着眼底。

他们在说什么？什么魔神转生？什么实验？青阳为何会与赫乌利亚扯上关系？

一股无力感从心底涌出来，胡桃突然有种自己被隔离世界之外的感觉，前方的道路光景已经不属于她，自己只能作为一个外人，带着笑容假装倾听着。

这也与青阳剩余的身份有关吗？胡桃胡思乱想着，她突然觉得自己拆出的身份越多，对青阳了解得越多，自己和他的距离反而变得更远了。

远到努力伸出手，都抓不住青阳的衣角。

就像是现在，完全插不上嘴，她能听懂每一个字词，却无法理解组成时的意思。

呼。

胡桃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情绪，不让两人察觉到自己的情绪变化。

在胡桃整理情绪时，青阳和钟离似乎也谈好了有关赫乌利亚的情况。至于赫乌利亚本人，只是好奇地打量着三人，没有任何插嘴的倾向。

“赫乌利亚就拜托往生堂照顾一二了。”

谁也没想到，钟离一开口就是甩锅。

他不等其他人发出疑问，缓缓解释道：“在璃月港中，我并没有伴侣。”

潜台词是，一个独居男人，突然身边多了一个小萝莉，很容易引起误解。

第二百五十五章被放弃的力量

“在处理完璃月港情况之前，赫乌利亚仅能待在这里，等我们离去，我会重新上封印。”钟离三言两语将接下来的计划解释清楚。

那如烈阳般的眸子，流转着光芒，似乎另有着打算。

本打算婉拒或者抗争一下把赫乌利亚塞到往生堂做法的青阳吞下了想要说出去的话，只对未来可能传出“往生堂可能半等同于福利院，又收养了新的孩子”的传闻略感头疼。

如果有得选择，青阳并不想将赫乌利亚放置在往生堂内。他有种感觉，完美转生的赫乌利亚 会牵扯许多事情，留在自己身边会带来不少麻烦，甚至是得到意料之外的注视。

但对上钟离的眼眸，那不容置疑的眼神，以及宁可用这种滑稽说法作为借口，也不打算开口解释更深层原因的情况，让青阳迅速意识到：这又是不能说的秘密。

他皱了皱眉头，又舒展开，只能接受这个结果。

钟离先生看似好说话，只是没有必须坚持的理由。若是钟离决意做某件事，谁也拦不住他。

眼下正是如此。

见青阳没有意见，钟离才看向胡桃，眼神仿佛活了般，不用张嘴说话，就能把想法传递出去。

胡桃答案相似，似乎并不在意赫乌利亚的身份会带来的麻烦。

只要不把盐之魔神的身份戳出去，就不会被盐神信徒找上麻烦。倒不如说，胡桃怀疑盐神信徒中有人是知晓真相，深陷愧疚之中，在见到其他信徒一拥而上面见赫乌利亚，面皮一抖，只觉得自己没脸混在璃月港中。

想到这样的画面，胡桃噗嗤一笑。

“你呢？”钟离最后还是询问了赫乌利亚。

短时间内，赫乌利亚无法离开这座神殿，必须面对自己死后四散力量导致的可悲一幕。

考虑到赫乌利亚柔软的性子，钟离的语气不禁放轻了许多。

“我能感知到神殿内大致情况。”赫乌利亚看似答非所问着，明亮的眸子望向钟离，寻求解惑：“我的子民在离开后，又曾归来过，为的是什么？”

钟离缄默数秒，道：“跟我来。”

接下来的一切，不过是将先前讲过的故事再复述一遍，只是青阳不再反驳钟离温柔的说法，不想刺激这位温柔的魔神。

从塌陷的空洞走到神殿中，望见那没能逃走的盐化结晶，赫乌利亚刚转生成功的欣喜冲淡了不少，她仍在笑，却带着许些悲伤。

如钟离所说，到最后都没有想过反抗的赫乌利亚，又怎么会怪罪自己的子民。她只会懊悔着自己的弱小，以及崩散后带来的死亡。

最后，还是重新回到那把断剑前。

“你的子民为了忏悔，将凶器重新带回到这里，将它折断，放在此。”唯独这方面的真相，钟离进行了二次修饰。

赫乌利亚的个子甚至不够碰到放置断剑的平台，她只能踮起脚尖看着断剑大致形状，精神恍惚了一下，又长长叹息一声。

不知是在为自己的命运感慨，还是为自己的子民做法感到无奈。

看似普通人类女孩的赫乌利亚放平了脚底，偏过身子看向钟离，惊讶着说道：“我曾以为岩王帝君是一个冷面无情的战争英雄，所以不敢让子民与你接触，生怕造成冲突。”

如今一看，自己的想法掺杂着许多个人偏见。

若是早知摩拉克斯是这么温柔的人，放下对战争的忧虑，或许自己不会走到这一步。

不，一切还是会发现的。因为自己不相信没有见过的现实。

赫乌利亚想通了这个道理，淡然一笑。钟离看了她一眼，也没有解释过去的自己，并没有如今这般温柔，开始通人性。

“我能问一个问题吗？”青阳突然说话。

“请说。”

“赫乌利亚大人，还算是魔神吗？”青阳很在意这个问题。

如果意识仍是本尊，又拿回自己的权柄，缓慢恢复自己的力量，那又什么区别。

“只要她愿意拿回权柄，她仍是魔神。”钟离一句话，隐瞒了诸多其他条件。

权柄是魔神力量的源泉，也只有在魔神死后才会析出，并不会随着魔神转生重回到身体内。

但魔神对不同权柄适应力差距很大，就例如钟离一直无法适配梦之魔神的权柄，权柄消化近千年，在梦中逃避胡桃的厨艺还是只能强退梦境，而不是直接操控梦境，扭转胡桃的想法。

换而言之，除魔神本有的权柄，其他的权柄力量落入魔神手中，力量都会有所折扣。

“你要拿回自己的权柄吗？”钟离像是经青阳一问，才突然想起这个重要的事情，问赫乌利亚：“你的权柄一部分稀释在剑中，还有一部分放置在外围。”

“我不再需要了。”

赫乌利亚声音轻轻地，没有任何遗憾的意思，“如你所说，或许过于温柔的性格，并不适合引领人类吧。既然我不适合引领人类，战争也得出了最后的胜者，我也不必承担这份名号了。”

她凝视着那把断剑，像是回顾着久远的过去。

或许是过于温柔的性子，不想和任何人或神进行争夺，所以放弃起来才毫无顾忌。

青阳看了她一眼，找不出任何遗憾和不甘的情绪，必须承认赫乌利亚的性格促使她做出了一个正确的选择。

他并不希望赫乌利亚变回魔神，最后心软被活到今日的信徒动摇，犯下愚不可及的事情。

“既然如此，就将它封存在这里。”钟离点点头，“即使凡人拿到权柄，也只能发挥出极少的力量，也不能让权柄随意落入他人之手。以防万一，我会设下结界，若是有能力破解拿走权柄，也是他的运势。”

“可。”赫乌利亚没有反对的意思。

青阳凝视着断剑，或许是因为赫乌利亚就在旁边，它散发出的力量比以往更加强大。

如果是自己开口，赫乌利亚多半不会介意把权柄送给自己。

以自己的力量，说不定能直接消化这方面的力量。

即使是最弱小的魔神力量，也是魔神的力量。

自己一直缺少着快速提升力量的途径......

青阳抿了一下嘴唇，还是放弃这个想法，他并不喜欢这种弑神的武器，更何况牵扯上背弃信义的因。

隔着衣物，腿侧感觉到一股热量，手指轻敲在玉佩上。

不知何时起，玉佩突然躁动起来，内部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与断剑共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