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亚瑟王，不死于意外 第162章

处理好里克后，亚瑟悄悄看了一眼吉普莉尔。

“幸运吗···准确说是我的幸运才对。”他轻轻呢喃。

和战神一战，所有上位种族尽数阵亡，只有吉普莉尔活了下来。

现在，已经是仅存的天翼种了吧。

说来也只是一个巧合，当时亚瑟不愿让身为造物的吉普莉尔参与到弑杀其造物主的作战当中，一直让对方保持着‘人类’的概念。可以说，对于吉普莉尔是因祸得福，侥幸逃过了一劫。

而对于亚瑟，亦是一种能稍稍减轻负罪感的救赎吧。

想到此处，他一言不发的朝大殿外走去，来到一处无人问津的阳台。摘下兜帽，双眸无神的盯住远处风景。

良久，微微叹息一声。

习惯性的开始战术复盘。

这一次的计划···失误，巨大的失误，以至于让原本不应该死去的众多生命被牵连。十六个种族锐减，只剩下十个。

老实说，亚瑟不是一个嗜血如命的狂徒，相反，最讨厌看到的就是悲剧与死亡。

因而，战胜了撒克逊后没有选择将之屠灭。战胜了罗马后，只是选择对其支配。

然而在那短短一天内，却见到了太多太多。

现在冷静下来去分析，最后得出的结论也只是···自己已经做到了完美，以当时的情况，战术根本没有任何更加完善的余地。

如果非要纠结于悲剧发生的原因，只能归结于情报不对等，以及——

“我的能力不足。”

他窜进了拳头独自悲叹。

使他情绪低落的原因且不止于此。

“哎呀~看大哥哥发现了什么，是吾王耶。明明大家都在为王的凯旋庆祝，结果主角一个人跑到这种角落。哎呀呀，一定又在瞎操心了吧，好嘞，有什么事情可以对大哥哥倾诉哦，不是我自夸，梅林大哥哥是最好的听众哦。”

“···梅林。”

对于突然造访的魔术师，亚瑟头也不回。

“在考虑从哪里说起好吗？没关系，大哥哥很有耐心的。”

“你误会了，本王只是不喜欢那种热闹的环境。”

“明明以前很喜欢和圆桌们聚在一起？”

“刚好本王讨厌酒精的味道，你知道，本王一直都不怎么喝酒。”

“哎呀，这倒是事实呢。自从吾王赢得第一次胜利的酒宴后，就非常反抗酒水之类的。”梅林笑眯眯的上前一步，想要看看亚瑟的表情，却被躲开：“但是偶尔庆祝胜利的时候，为了激励骑士们的情绪，吾王多少会喝两口吧。也就是说，虽然讨厌，却不排斥。”

“···知道吗，梅林，有时候知道的越多，就离死亡越近。”亚瑟语气冷了些许。

“真可怕真可怕，还好大哥哥是不死之身。”梅林依旧保持着轻佻语气，不厌其烦的上前想看亚瑟正面。

“别过来，这是命令。”

“讨厌啦，我有哪一次听过吾王的命令吗？”梅林兴致莫名高涨了起来：“那么，吾王独自来到这儿的原因到底是什么呢？”

“只是乏了。”

“真话呢？”

“···梅林，你真的很讨厌。”

“我一直都知道自己被吾王讨厌哦，所以，想和大哥哥说真话吗？”

“本王只是···不想扰了大家兴致。虽说本王既可爱又受欢迎，这点儿自知之明本王还是有的，但终归是国王对吧，一直毫无自觉的待在那里的话，大家都会放不开。只限这个时候哦，不管是背着本王说坏话也好，或者抱怨不想工作之类的也罢，本王都会特别优待的不予问罪，没错，是难得的放纵时间。”

“哎呀呀，真是温柔的说法。不过以前也是这么干的，倒是真话没错。虽然只有一部分就是了。”

梅林嘻嘻一笑，猛地上前抓住亚瑟。

他可是花之魔术师，这么近的距离，认真起来怎么躲得掉。

只是···几乎没有的力道，却牢牢将亚瑟固定住。

“吾王，您没注意到吗？从刚才开始，您就不断自称本王本王的，这可不是您的习惯，到底是什么事情，让我们不列颠最大的骗子连撒谎都不会了呢？”

005:来讲王的故事吧

梅林伸手搭在亚瑟肩上，却一改之前的态度，没有了多余的动作。

或者说，如果真想要看亚瑟此刻的表情，在亚瑟如今毫无防备的状态下，只需要使用千里眼就好。

“哎呀哎呀，果然是之前逼得太紧引起吾王反感了吗？虽然不那样闹腾依还是被讨厌就是了，这样想，大哥哥好伤心呢。”梅林笑着道：“不用对我掩饰哦，我是梦魔，不懂人类感情的梦魔。虽然不懂，但我毕竟以感情、梦境为食。”

简单点儿说，虽然梅林不理解人类的感情，但对于人类因情绪变化产生的波动极为敏锐。

即便伪装的再完美，掩饰的再怎么好，见到亚瑟的一瞬间，梅林就能分辨出亚瑟的心境。

那是，悲伤与自责。

就算不刻意去肉眼观察，也能想象出亚瑟此刻的脸庞，估计早已经被哀伤所占据了吧。

“身为半梦魔的我，确实没资格说这样不负责任的话啦。但现在只有我来说，没办法，吾王多多体谅一下大哥哥的难处吧。吾王啊，我知道您在为什么而悲伤，虽然一直表现出非常残酷、残忍、冷血的模样，但你的善良和温柔，我都一直有注视哦。”

“···梅林，没有人和你说过吗。你很不适合安慰人，本王也不需要你的安慰。”

“又来啦，别扭的性格呢。”梅林头痛的挠了挠后脑，颇为无奈的说道：“否认也没关系，就当做是我的自言自语吧。稍微，讲讲某位王的故事吧。那是善良的王，其实很弱小，内心纤细而柔弱，容易受到外物影响。但是王很清楚——”

就用着独自讲故事一般的口吻，花之魔术师徐徐道来。

善良的王很清楚自己是怎样的人，并不适合作为国王的自己，或许是命运的愚弄吧，突然有一天必须成为国王，然后成为了国王。

王很清楚自己的缺陷，所以从一开始便将自己伪装的很好。理性、睿智、时而冷酷却永远威严神圣的姿态，有时也会压抑不住内心的情绪，偶尔耍耍小性子，发泄一下不满，任性一两回特地给自己的臣子造成麻烦。

但是王一直在心中这样说道：既然选择站在了舞台上，从那一刻开始，就已经无法回头。抛弃恐惧，坚定前行，道路只有一条。所以，哪怕不被人理解，前方不存在任何希望，身后紧随着臣民，作为领路者的自己，决不能停下脚步。

于是，王穿上了不可视的坚固甲胄，大步前行。

啊，他是正确的，给所有人带来了欢笑与幸福，让臣民们过上了以前无法想象的生活，实现了不可思议的奇迹乌托邦。

然而在成就这份奇迹的过程中，王很清楚，其中必不可少一些残酷手段。

于是，王亲手降下灾祸。

给予不臣者饥饿，给予叛逆者死亡，给予异族支配，给予来犯者败北。

将一切‘不幸’肃清，带来了无与伦比的光明。

那份光辉实在过于璀璨耀眼，以至于所有人都忽略了光明来临前的那段黑暗。

唯有王没有忘却黑暗时感受到的恐惧与潮湿，牢牢记在心里，作为警省，作为鞭策，孤身负重前行。

身后的臣子们，仰望着王的光辉，享受着王分享的温暖。

可是谁也没能理解，王的内心满怀悲伤且不断累积。

王如此说道：没有关系，所作所为皆为正确，至少结果是美好的。所以没关系，只要自己的行动能带来完美的果实，无论心中的悲叹亦或前方等待自己的苦难，都能微笑应对。

于是，王脸上浮现出了比以往更加阳光的笑容，仿佛在欺骗他人，又好似在欺骗自己。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毕竟王建造的‘乌托邦’还太脆弱。那种只存在于理论中的玩意，怎么可能一直存在嘛，为了延续现在的美好，国家必须发展，不断的发展，发展到将一切威胁因素远远甩到身后看不见的高度。

王一直都做的很好，保持人类之身，牢记初心不变，将国家拉到了令所有人都只能惊叹的高度。

然而，‘完美’不能一直都完美，世间没有永远盛开的花朵，也没有永远不会出错的人。

终于有一天，王的强运到此为止，命运再一次降临。

但王依旧努力做到了最好。

王，没错错误，却看见了自己一直以来实行的正确所带来的无数死亡。

终于，王的内心崩溃了，他坏掉了。

“呐，吾王，您觉得这个故事如何？”梅林轻笑着问道。

“简直烂透了。”亚瑟毫不犹豫的回答。

“那么，您又是从几时起，产生了想要解脱的念头呢？”

“······”

事到如今，继续掩饰已毫无意义了吧。

真的是不能有丝毫大意的家伙，一个不小心就被看穿了。

“本王不会死，只要不列颠一日延续，本王的臣子一日需要我，本王就绝不会死去。”

但是，这不就像您以前最讨厌的理想之王的活法吗？

就算您做的比‘理想之王’更好，可这种悲伤的——

“果然是和我预想中一样的回答呢，但是吾王，这样活下去会很累的哦。会和我刚才将的故事，那位善良的王一样，最后会坏掉的哦。”

“没关系，不列颠很伟大，所以本王很强，会一直强大下去。”

这种赌气一样的说法，怎么能让人安心，又如何能放任不管？

“不管您听不听得进去，请记住，您已经做到了最好，一切悲剧并非您的过错！即便不能说毫无关联，您非要背负起这份罪孽的话，也请将这份业分担给我们一切。难道您不觉得，一直独自背负一切，只让我等生活于阳光之下，对您，对我们，都太不公了吗？！”说到这里，梅林无比激动。

或许都是他憋在心里很久了的话吧。

“花之魔术师阁下——”亚瑟声音有些低沉的开口。

“这种时候突然疏远···太狡猾了啊，吾王。”

“···订正，梅林卿，我之贤者。抱歉，让你担心了。不过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才能，背负那种莫无须有的哀伤，并不适合你们。况且，本王并非孤独一人，是吧，阿格规文卿。”亚瑟缓缓转过身，用带着并不明显泪痕的脸庞露出了微笑。

没错，那正是看起来神圣而威严，同时令人舒心的温暖笑容。

“您之言即为真理，无论前方是炼狱亦或天堂，我阿格规文必将化为影子，伴您前行。”阿格规文突然出现，恭敬的跪地行礼。

这名旁听了亚瑟和梅林对话全过程的臣子，实际上比任何人都要了解亚瑟。

但是——

王啊，您也说过，不同的人具备不同的才能，能够背负的事物亦不相同。而您，和铁之骑士并非一类存在啊。

梅林的眼神蓦然变得复杂。

“好吧好吧，大哥哥果然不适合做这种事情呢。让梅莉来会更好些吗？可惜啦，是我赢了猜拳。”梅林恢复了往日的轻佻口吻：“那么，我就告辞了哦。最后还有一点，吾王，今天···至少今天就好，请好好休息，您应该睡一觉了。”

006:保证什么也不做,真的 吸溜

将宴会交给梅林主持。

想必以那家伙的风格，会营造既欠打又欢乐的氛围吧。

加上有凯和高文他们在，这场宴会会一直持续到明天清晨才结束。

悄悄退场的亚瑟，毫无目的的在城堡被行走。

按照以往的习惯，大概又会不知不觉逛到办公室，顺势通宵工作，将加班进行到底。倒也无妨，刚接手了一个世界，虽然那边有森神分身看着不会出大问题，但如何开采资源以及各个种族的职位、本土与异世界交融，均为急需处理的要事。

那就，稍稍努力一下吧。

“咦？”

停下步伐，环视周围环境，亚瑟微微一愣。

没有和往常一样走到办公室，而是不知不觉来到了寝宫？

或许，本王真的需要休息了。

产生念头的一瞬，亚瑟便感到了强烈的眩晕感。一直待在异世界持续了整整一年的神经绷紧生活，加之与阿尔特修战斗，又非常焦急担忧的赶回不列颠。此刻回过神一放松下来，即便持有高达20级的【不眠】技能，亦免不了一番困意袭来。

身体摇晃了一下，身体前倾无意识撞开房门。

“算了，今晚就这里吧。”

“吾王！”

关切的声音响起，在亚瑟倒下之前，骑士先一步搀扶亚瑟。

“欸？”

“吾王，您没事吧？”

“呃···等等。凯，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应该在和高文他们斗酒吗？”亚瑟满脸错愕的看去。

“您在说什么胡话，不愿亲卫队跟随也就算了，我作为您的护卫，当然应该跟在您身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