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玩坏了的死神
她改变了，是上条当麻让她改变的。
这本该是一件好事。她不会在想着破坏上条当麻所在的这个世界了。
似乎一切都变得和过去一样，哪怕是敌人只要能够达成和解一样能够以不用战斗的方式结束事件，大家日后在某处再相见一样能够笑着打招呼？
不，不一定的，这一次的规模是不一样的，这一次奥蒂努斯引发的事态已经使得多国联合起来对他们发动总攻。
即使奥蒂努斯说着我已经悔改了，即使上条当麻说我替奥蒂努斯作证，也根本不会有人相信上条当麻这个随处可见的普通高中生的话的，不将魔神彻底消灭就没有办法安心，一切已经到了这种状态。
上条当麻将奥蒂努斯的獠牙全部都拔了出来，然后将她丢回了这样的世界，却没有办法像是过去一样给予已经和解的敌人以较为安全的处境。
大概，奥蒂努斯也是明白这一点才放弃抵抗的吧。如果抵抗又会陷入彼此争斗的局面，倒不如干脆利落的放弃，如果自己被击败了，如果自己被杀死了，上条当麻的这个世界就会重新获得安全与和平。
“开，开什么玩笑啊混蛋！！那种事情谁想看见啊，那种事情谁想允许啊！！别给我擅自做这种令人烦恼的事情啊！！”
整个事态和发展在脑中飞速的闪过，很快就推导出了最大可能的上条当麻忍不住吼叫出声。他没有办法忍受这样的事情，他无法承认这样的结局。
他不是在说奥蒂努斯过去犯下的错可以因为悔改就一笔勾销这种事情，如果一切真的有那么简单那还要警察干什么。
上条当麻无法忍耐的是这个世界的所有人不去倾听奥蒂努斯的声音。
如果奥蒂努斯是冷酷无情的残暴者，即使是到最后一刻上条当麻也会与她战斗到底，但奥蒂努斯的本质不是这样子的，她其实也是可以听进去别人话的，只要好好与她交流的话她也一样可以理解的。她现在已经悔改了啊。
最低限度的，就算是最低限度的，这个世界也应该听听她忏悔的声音啊。
在那之后不管是审判她，还是要把她关进监狱里无数年都无所谓。那样的结局上条当麻都可以接受。
到了这个时候上条当麻才突然意识到，自己等人之前的所有行动是否已经陷入到了一种狂热，一种对所谓正义与和平的狂热之中，在这种狂热之下只需要将敌人彻底歼灭，彻底碾压就可以了，因此就不用倾听对方的声音了？因此对忏悔或者是悔改都尽情践踏？
那种事情是不对的吧？
谁也没有错。只是，时机不好而已。
奥蒂努斯现在已经悔改了，有即使不需要发动战争也能够解决问题的方法出现了。但现在却没有办法证明这一点。
会出现这样的结果，确实是奥蒂努斯自作自受，由因果报应得来的惨剧。
但是，上条当麻不想看见那种冠以正义之名对这名少女施加痛苦的场面。他无法接受将这名少女残杀后得来的和平的未来。
“奥蒂努斯？奥蒂……”
疯了一般的穿梭在船之墓场中，大喊的上条当麻忽的停了下来，他注意到了仰面瘫倒在某处，既没有发出声音，也没有做出行动，就像是已经彻底放弃了一样的奥蒂努斯。
现在的奥蒂努斯与最开始的奥蒂努斯，与无限地狱之中的奥蒂努斯截然不同，现在躺在那里的不是魔神奥蒂努斯，而仅仅只是少女奥蒂努斯。
在看到她的那个瞬间，上条当麻清晰无比的认识到了这一点。
忽的，上条当麻意识到了一件事……无限的地狱……无数似是而非只是为了折磨上条当麻而存在的世界，上条当麻他们为了回到这个世界而战斗……
如果转换视角呢？同样是为了回到自己的世界而不断战斗的奥蒂努斯……
这个世界是否也是她「无限地狱」的其中一环呢？她现在所面对的恶意，被全世界针对恨不得杀死的地狱，上条当麻也曾亲身感受过那样的世界……
而那对于上条当麻来说已经是过去式了，但对于现在的奥蒂努斯来说却是现在进行时。
“混账……”
上条当麻用快要哭出来的表情大吼道。
“所以说，果然是那么一回事吗！！对于你来说这个世界也是地狱吗奥蒂努斯！！”
似乎是上条当麻的质问终于触动了奥蒂努斯，似乎是为了纠正什么。
瘫倒在那里的少女偏过头看向上条当麻。她的脸上出现的，是与至今为止所有出现过的笑容都截然不同的，不是桀骜不驯的大笑，不是嗤笑，不是不屑的冷笑，亦不是邪笑。
而是最纯真无暇的，发自真心的，少女幸福的笑容，她像是纠正上条当麻错误那般的低声说道。
“当然不是啊，笨蛋。对于现在的我来说，这已经是天堂了啊。这已经是最幸福的世界了啊。”
“啊啊。”没有说出口的话语在奥蒂努斯的内心回荡。“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是能比得上为自己的理解者献身，去守护自己理解者的世界而亡更加幸福的事情呢。”
“不是那样的吧……死掉什么的……这种事情不可能幸福的吧……正是因为我已经死掉过无数次了，所以我才能明白死亡不是那么美好的事情。”
“和那不一样啦，蠢货。”
似乎不想再解释什么了，奥蒂努斯重新看向天空，上条当麻刚刚想说话，忽的，伴随着沙沙沙的噪音。挂在船骸边缘的灾害用便宜手提收音机中传来了女广播员的声音；
“据称，国际联合军对于名为格雷姆林的犯罪组织的调查出现了巨大进展，他们已经锁定了犯罪组织的大本营并准备对其发动总攻……等等，那是什么？
天上那些无数像是流星一样的东西……那些是导弹吗？！在联合军抵达之前，先一步抵达的居然是无数的导弹吗？有必要做到那种程度吗？！”
上条当麻立刻抬起头朝着天空看去，隐约可以看到天空之中存在着某些异样的光芒在闪烁着。
大概，除了战术导弹之外，还有着更多要塞级的魔法灵装的攻击吧。毕竟对手是魔神，做到这种程度也只是开胃菜而已。
有必要做到那种程度吗……如果是之前的上条当麻当然会回答，有必要，当然有必要，不仅有必要，而且这种程度还远远不够，对手可是魔神啊。
但是，现在的上条当麻却能够清晰的察觉到那全世界对于少女憎恨的程度，那飞来的无数导弹只是其中的一个具现化罢了。
在此之前居然没有察觉到，这个世界，包括先前的自己在内，居然扭曲到了这种程度。
居然只是因为敌人的强大就丢掉了最重要的东西。那个叫做整体意识的少女说过，在奥蒂努斯创造出来的完美世界中，虽然一切都是完美的，但缺少了最重要也是最基础的东西，那就是世界的温柔。
然而现在，终于回到了自己的世界，上条当麻才恍然警觉，在不知不觉之间，这个世界本身……也将那种温柔丢掉了吗？
“这个世界……只有到这种时候才能联手合作啊。嘛……不过这也是理所当然的惩罚吧。”
回到这个世界将要面临什么，奥蒂努斯比谁都要清楚。类似的事情已经经历无数遍了。
但是，对于奥蒂努斯来说没得选。要赢很简单，本来就打算要毁灭这个世界的。
可要在保护这个世界的前提下战斗并赢得胜利，那样的方法奥蒂努斯是不知道的。
也就是说，尽管有翱翔于天际的翅膀，却不得不被地上的蝼蚁蚕食。
这就是得到「理解者」的代价。
“人类啊，既然要做就做的认真一点啊。只凭那种东西想要杀死神这不就是在做梦吗……算了，即使是被锉刀削骨再久，也是我应该承受的……”
看着在天空中大量闪烁的星屑，倒在地上的奥蒂努斯喃喃着。虽然她是对上条当麻说的，但是却没有看向上条当麻。
“你快走吧，那些大概是率先抵达的魔法炮击吧，对于拥有幻想杀手的你来说那些应该不是问题，但紧随其后的导弹一类的攻击落下你的幻想杀手就没有任何用处了，继续留在这里只会有危险。”
好不容易才获得了理解者，好不容易才获得了比所有世界都要珍贵的理解者，奥蒂努斯可不希望上条当麻会因为这种莫名其妙的攻击就牺牲掉。
那样的话，就太可笑了。
“你的意思，是让我丢下你独自一人逃跑吗？”
“呃……”
“那种事情，你也想也不要想！！”
眨眼之间，漫天的星光就已经坠落了，无数的庞大攻击将一整片船之墓场都覆盖。
接连不断的庞大轰响出现在周围，但是在那个瞬间，上条当麻站了出来。
他挡在了奥蒂努斯的身前，将右手伸向了天空。
倾泻而注的星光仿佛将一整个世界都摧毁了，但唯独没有办法侵犯这个少年守护的圣域。
唯独，在这个少年守护的地方，像是远离尘世的理想乡一样只存在着少年与少女这两个人。
“你把这个世界还给了我，你以为明白了这件事的我，可能在这里丢下你自己一个人跑掉吗！！”
那仿佛将整个世界都淹没的碎裂星光少年看都不看一眼，将其完全丢在身后，背对着那些星光的少年此刻眼中，就只有少女一个人。
“放弃吧，别做这种没用的事情了。”
然而，对于少年的行动，少女却只是将感动压在了心底的最深处，脸上展现出来的是对自己的嘲讽。
“就算现在做这些也没有任何意义了，不会长久的。我企图完成枪的铸造用来制御寄宿于身体里的魔神之力。
甘泉祐那家伙虽然表现的好像目标也是枪似的，但是我知道即使那种可能性确实存在，能够行得通，但他不会那么浅显的将计划暴露出来，所以我很好奇他到底在准备什么。我有着对自己的绝对自信，一边利用着他，一边嘲笑着他。”
“呃……”上条当麻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这好像还是奥蒂努斯第一次用这种语气谈论自己的失败。
没错，奥蒂努斯说着她对自己有着绝对的自信，但实际上那个时候，当上条当麻赶到的时候，奥蒂努斯几乎就要被甘泉祐彻底杀死了。甘泉祐用事实证明即使是魔神，他也一样可以背刺到死。
“但是，右方之火与奥莱尔斯那两个蠢货将他们认作是「妖精化」的杀手锏打入了我的体内。
藉由负面百分百的理论我成功的活了下来，我也认为如果能够将其应用同样可以制御魔神之力。”
“也就是……弩？”
在最后的决战中，奥蒂努斯将身体之中被刺入妖精化的伤口撕裂，使得其中一个可能性开花结果，最终召唤出了将世界作为弓箭射出的光之弩。
正面百分百的可能性所诞生的是主神之枪，而负面百分百可能性诞生的则是光之弩。
“是那个，但只是在最开始成功了。某种程度上来说，奥莱尔斯他们确实是成功了，我即兴的将那东西拿来使用，造成的结果就是在最初的完美应用之后，现在我的身体内部正逐渐的龟裂。这大概是枪和妖精化同时使用造成的副作用。”
“如果是我的右手的话搞不好可以抹消……”
“不可能的。妖精化不可能那么简单就被幻想杀手抹除的。顺利变成人类这种事情是不可能做到的。”
上条当麻的话都没有说完就被奥蒂努斯否定了。
“就让我呆在这里吧，魔神之力的流失因为妖精化在一点一点地加剧，身为魔神的特殊性也在流逝。
对于这个世界，对于这个世界上的人而言，即使他们不清楚我的死亡是因为「妖精化」的术式，但是只要他们能够看到是以自己的攻击将我歼灭的，就足以收获安心了吧。那些细微的违和都会被忽视，这个世界只需要迎接不久就要到来的和平就好了。”
第一波攻击已经结束了。
上条当麻已经不需要再去抹除那些从天而降的星光了，但他伸向天空的那只手却紧紧的握在了一起。
“正义？善良？或许吧。”
奥蒂努斯困惑的看着上条当麻，不太明白在这个时候上条当麻为什么会发出这种感叹。这种理所当然的事……
“但是在这正义与善良之中，就连最基础的温柔都丧失了。这样的正义与善良，只能称之为暴走的正义吧。”
“你在天真什么啊……杀死敌人这种事情是再理所当然不过的吧。温柔什么的，在战争之中是不需要的。”
“也就是说，所谓的正义或者是善良，就只不过是幌子吗？只要打着这样的旗号就能做任何事情了吗？”
“呃……”在最后的时间，去和少年阐述何为战争的本质真的好吗？
同样身为战争之神的奥蒂努斯犹豫着。不过，她很快就释然了，如果上条当麻真的是那种能够那么容易就被说通的人，现在一切就不会变成这样子了。
就算是将绝对的真理摆在他的眼前，他大概也只会相信自己坚信的东西吧。坚信他自己认为一定能够带回来美好世界的那些东西。
“不是那样的吧。确实，在此之前我也是那边的一员，但我现在真切的认识到了。那种做法不一定就是正确的，你现在身上那种不得不抹消的恶性已经完全消失了。因此将你在这里粗暴的杀死，因此不听你的一句辩解是绝对不正确的。”
“我也没打算要辩解……”
愣了愣，奥蒂努斯忍不住扭过头小声嘀咕着。
“和那群笨蛋解释什么的，太蠢了……”
“少废话！！不是你打不打算的问题，而是你必须要去那么做！！”
不带一点玩笑，也没有任何的嬉笑，少年是认真的，他就是那么想的，也是那么认为的。也正是因为这个理由，他才站在这里的。
“你必须要对自己弄得一团糟的这个世界道歉，必须要对那些造成伤害的人道歉，去乞求他们的原谅。
如果你觉得不好意思我可以陪着你一起，陪着你走遍这整个世界，和你一起乞求每个人的原谅。
这是你应该做的事情，你应该要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引发的后果做出补偿，即使这得花费漫长的岁月。”
奥蒂努斯愣愣的看着一脸认真，认真到表情甚至都有些狰狞的上条当麻。
“大概没有人会认为在这里将你杀掉是错误的事情吧，所有人都只会为夺走你的性命而欢呼，之后大概还会为了纪念和平的到来而制定节日吧。
但这暴走的正义，疯狂的正义，是不应该存在的。你也应该要为自己犯下的错赎罪，你应该向这个世界忏悔，然后再接受公正的审判，只要是正当的裁决，不管是被关进监狱几千年还是被处死，那都与我没有任何关系。”
所以，上条当麻要与这个世界战斗。
要为了这个少女与整个世界六十亿人战斗。
他不是为了替奥蒂努斯洗罪。
要是至少要守护这个少女直到她站上宣判台。将她送到她应该取得公正审判的地方，而不是在这种莫名其妙的地方被残忍杀害。
“真是的……程序正义什么的……现在还在坚持那种东西啊……”
“才不是程序正义，虽然，虽然有点像，但两个大概不是同一个东西！”
“行的行的，我知道你的意思。”
少女的脸上流露出了「真拿你没办法」的微微笑容。
“人家干脆利落的放弃、这个世界正义的审判。这种根本没必要管，也不会有人觉得有问题的事情你都会因为自己觉得不应该这样横插一脚，不过，这才是你吧。
倒不如说你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大义评判下正确与否从来都不是你行动的准则，你只会按照自己觉得应该正确的方向行动。”
奥蒂努斯对着上条当麻伸出手。
上条当麻愣了愣。
上一篇：我，正宗，小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