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角宿一
两个王就像抱拳示意的拳击手一样，庄严地举杯相碰。
“巴比伦之王啊，只是几日不见，你变化了很多呢。”
“再说蠢话就杀了你，本王过去、现在、未来都不会发生改变。”
吉尔伽美什用轻蔑的表情看向他，但眼神中却流露出冷酷的杀气。
“不，是真的啊，我是真的这么认为。”
“嗯，所以呢？”
“比如说，如果是几天前的你。”伊斯坎达尔皱起眉头。
“当我问你要不要和我结盟，两人打到星海尽头的时候，你定然会一边拍着大腿说‘这是本王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一边放声哈哈大笑。”
“……”
巨汉的细腻心思与话语让黄金之王哑口无言。
吉尔伽美什沉默了一阵后，平淡地说道。
“这个世间并不需要两个王。而且，本王也并不需要第二个朋友。不过，唯有这一次是例外——”
英雄王的回答更加深了征服王的好奇心，他端着酒杯豪饮一口后问道。
“呐……之前和你战斗的那个少年，夺走了骑士王的少年……他究竟是谁？
究竟是什么样的对手，能够让高傲的英雄王不得不与我结盟？”
“……”
吉尔伽美什沉默地转过头去，看向冬木大桥的下面。
眉峰微颦的眼中，浮现出了什么。
倒映在那赤色眼中的，不仅仅是奔流的未远川。
这一瞬间，他看到了更加久远的过去。
最古的英雄王回想着，他曾经还是孩童时曾经听闻过的传说——
在那之后，他吐出了让征服王灵魂摇撼的一个词语。
——俄刻阿诺斯。
“…………哈！？”
伊斯坎达尔大惑不解。
吉尔伽美什今晚头一回露出真情实感，像是感同身受般地叹息道。
“征服王啊……那个少年，他正是你用尽一生都在追寻着的‘世界尽头之海’。”
……
……
……
俯视着爱丽丝菲尔头顶的可爱发旋，罗德开口道。
“呐……爱丽，你知道起源于美索不达米亚的苏美尔神话吗？”
他认为，自己的真实身份在接下来的战斗中一定会暴露给爱丽丝菲尔和lancer，因此他决定先给她们一个提前的心理准备。
“姆唔……（含糊地点头）”
罗德一边摩挲着水银般靓丽的头发，一边稳住气息。
“传说中，人类曾经经历过一次灭绝的浩劫——没错，那就是大洪水。
风之主、众神之王恩利尔觉得人类太吵闹，于是放出洪水、干旱和瘟疫来消灭他们。
但是，个性良善的水神恩基传授阿拉哈西斯灌溉、贮存谷物以及医药的知识，人类因此得以存活下来。
恩利尔相当生气，决定秘密召几位神来放一次巨大的洪水完全灭绝人类，但是还是被恩基知道，并且事先安排乌塔纳比斯汀搭船避难，日后便予乌塔纳比斯汀永生的能力，嘱其隐居深山。
恩利尔大怒，控告恩基妨碍他的计划，恩基则向他解释，为了必须的平衡，不应该完全灭绝无辜的人类，让剩下来的人类进行节育即可。
但相对地，如果人类不信神祇而堕落，就可以任凭众神屠杀——
以上便是人类所记载的大洪水的最早版本。”
罗德摸了摸爱丽丝菲尔的脸颊，说到有些口干舌燥的他喝下一口红茶。
“实际上，不仅仅是美索不达米亚平原，古早时期的地球上很多地方都经历过大洪水。
简直可以称之为共时性一样的东西，啊……如果不懂什么叫共时性的话就去读一读《刃牙》。
总之，除去美索不达米亚文明以外，华夏文明、玛雅文明、印第安文明……这些古代文明都有着人类经历灭绝洪灾的类似记载。
当然，全球范围内最著名当属圣经里的那段——
由于人类在地上过度的作恶，于是耶和华决定用洪水将人类灭绝，以清洗这个罪恶的旧世界。
这也就是《旧约圣经·创世记》中记载的诺亚方舟故事。”
在繁文缛节的整本圣经中，地位超然的最重要两册——
《旧约圣经·创世记》记录了世界万物的开始。
《新约圣经·启示录》预言了世界万物的终结。
“……唔。”
爱丽丝菲尔抬起美艳的脸庞，捋了捋凌乱的刘海，换了口气。
“所以，罗德大人您的身世到底和大洪水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个……该怎么说呢。”
罗德挠了挠耳后，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其实……虽然我还不能百分之一百地肯定，但是我觉得吧……我大概就是那个大洪水。”
“抱歉，我完全不明白罗德大人在说什么……哈呜。”
爱丽丝菲尔一丝不苟地重新将头埋下。
……
……
……
在遥远的希腊一个名为马其顿的小国之中，从自己亲生父亲手中篡夺了王位之后，瞬间便席卷了周边无数邻国的年轻君主。
伊斯坎达尔——
据说他的野心甚至跨跃了海峡，妄图染指波斯大帝国。
当然，为了保护光荣的祖国而尽忠的勇者们没有一个会在侵略者面前低头。
勇士们赌上军人的威严与荣誉，对伊斯坎达尔军队做出迎击。
但是，马其顿军那高昂的士气却使他们万分惊恐，最后吓得瑟瑟发抖。
既不是为了神明的旨意，也不是受到大义的召唤，只是为了满足一名暴君的征服欲望而已，可是——
为什么这些士兵又会有如此雄壮的斗志呢。
甚至于这些拼尽性命誓死守护国家的勇士们都无法与之匹敌。
但是，站在俘虏面前的年轻国王却好像恶作剧的孩子一样开口说道——
我所想要的不是你们的国家，我还要继续向东方前进。
“我的目标是世界的尽头。我要用自己的双眼亲眼看一看【俄刻阿诺斯】。我要在那无尽之海的沙滩上留下自己的脚印。”
留下这句话后，伊斯坎达尔便将占领地的统治权全部返还给了当地的贵族，并且带着自己的军队继续东进了。
他只是向东方前进而已，并顺便把阻挡自己的人扫空罢了。
伊斯坎达尔这个男人的出现一夜之间让所有的男人点燃了年少时的梦想——
探索未知的世界。
在那天空的彼端、大山的后面又能看到什么呢。
就这样，王的军队随着在前进道路上的胜利而不断地增加着。
曾经被打败的英雄、将领、以及失去了王位的国王，大家都带着一样的笑容，眼睛里闪烁着同样的光芒并肩走到了一起。
越过灼热沙漠与寒冷雪山，渡过汹涌的大河，赶走凶猛的野兽，也与异民族进行过诸多生死搏杀。
只是为了，向着【俄刻阿诺斯】前进——
……
……
……
“世界尽头之海……或者说无尽之海。”
吉尔伽美什用手指轻轻地弹了弹黄金酒杯，缓缓说道。
“Rider，在你临死前最后看到的那片海域，便是你认为所寻而不得的【俄刻阿诺斯】。”
“我临死前看到的那片海域……”
伊斯坎达尔困惑地抓了抓脑袋，然后猛地一拍。
“唔，难道你说的是印度洋吗！？
不。不对不对不对……那根本就不是无尽之海，在印度的东方还有更大的疆域，只是我当时已经无力再去征服了。”
说到这里，征服王豪迈的表情也微微阴郁了一丝。
即使作为英灵获得了第二次的人生，知晓了世界是一个球体，他依然无法忘怀临死前无法抵达世界尽头时的消沉与落寞。
吉尔伽美什不假思索地打断了他的暗自神伤，宣告道。
“那就是无尽之海，你的冒险并没有半途而废。只是，来的不是时候。”
“来的不是时候……什么意思？”
“雅典人认为的无穷，称其为【俄刻阿诺斯】的世界尽头——”
原初的英雄握紧了手中的金杯，皿中透明红酒也随着他周身散发的神气而摇曳起了波纹。
“如果你能够提前几十个世纪来到东方的话，就能够见到了吧。
波斯湾被7200万平方公里……不，被无限大的黑泥所填满的绝望光景。
那就是大巴比伦之子存在于太古过去的肉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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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的深夜，爱因兹贝伦城的高台上。
“我听说，人类的男性总是喜欢在决战前找女人留下自己的种子。”
摩根站在罗德的身旁，带着妖艳的表情俯视远方被月光镀上一层银色的森林。
她扯了扯罗德的胳膊，越过他头顶瞄了一眼妹妹。
“Master，今晚有些寒凉呢。不如我们先回温暖的卧室，留下Lancer独自一人在这里迎敌吧？
如果是勇猛无敌的骑士王，就算以Rider和Archer做对手想必也不是问题。”
“哎……哎、哎、哎？这样不好吧？Lancer太可怜了……”
一旁的爱丽丝菲尔害羞地看了看她身旁满面怒容的阿尔托莉雅。
如果一定要三个人的话……比起摩根，还是已经共同生活了好几个月的阿尔托莉雅比较好，她红着脸偷偷地想。
“爱丽，你也该学会应对Caster了。别把她的话当真。”
罗德用手刀轻轻敲了一下爱丽丝菲尔的脑门，后者“呜——”地眯起眼睛。
“Caster也是，别玩笑了……敌人已经进入森林，一分钟以内就要来到城堡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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