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东源印古
只不过最后不知道为什么,又被碇真嗣自己给咽回去了。
想到这里,古原上岸拿了条浴巾披在身上,随后走到碇真嗣旁边一起看电脑屏幕。
“有哪道题不会?我看看……”
碇真嗣倒是没有说谎,难住他的题目确实有点超纲,但对于古原来说也不过是小儿科的水平。
“这道题应该用这种思路去做,”古原在碇真嗣身边指了指屏幕上的图像,“你要先想想,从A点到D点的距离……”
古原的讲解碇真嗣几乎完全没有听进去,直到古原讲完之后,他才如梦初醒般的点了点头。
“如何?”古原温和的问道,“听明白了吗?如果没懂的话,我就再讲一遍。”
看着古原温柔的笑脸,碇真嗣再次有些发愣,一直趴在泳池边的明日香已经先撇了撇嘴。
“那不是很简单的题目吗?这都要讲得那么详细,还真是笨蛋呢……简直就像是反复教小孩子写作业的家长一样,真无聊。”
说罢,明日香就转身继续游泳去了,但这句话却让碇真嗣恍惚了一下,恍然间把古原和某个只存在于他想象中的身影重叠起来。
在这一刻,他鼓起了勇气,小声道:“古原前辈,我……我……”
“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话吧?我之前就感觉到了……”古原轻声道,“没关系,不用勉强自己立刻说出来,等你想讲的时候再讲吧。”
这份宽容的态度反而让碇真嗣再次变得欲言又止,他扭头看了看泳池里的明日香和绫波丽,选择了沉默的在心中说出那句话。
——我,想要离开第三新东京市,永远的远离EVA和NERV还有使徒!
第103章 补完人类之物(4/9)
次日,炎热的烈阳下,碇真嗣犹豫不决的站在电话亭前。
过了几分钟,他终于下定决心,拨通了那个号码。
在十几秒的等待后,线路提示被接通了。
“那个……父亲……”
碇真嗣蠕动着嘴唇,才刚开了个头,那边就传来了碇源堂很不耐烦的声音。
“有什么事,快点说!”
碇真嗣握着听筒的手颤抖了一下,沉默了好几秒后,才又开口道:“那个……”
“其实是……学校,让我把今天在学校举行升学座谈会的事情,转告给家长……”
简短的话语却被他说得断断续续,空闲的那只手不停的反复松开和握拳,显得无比不安。
“这种小事,我不是全都交给葛城了吗?”碇源堂冷淡的说道。
“以后不要为了这点无聊的事情就给我打电话,别让这样的电话一个个的来烦我,明白吗?”
听筒对面明明是他的亲生父亲,但冰冷的语气却让碇真嗣感受到了一股畏惧感,将头垂得更低了。
“……是。”
“啪”的一声,碇源堂那头就已经把电话给挂断了,听筒内只剩下重复的忙音。
“……”
碇真嗣表情死板的站在原地,任由听筒无力的垂下。
与外表的无神正相反,烦躁的思绪在他脑海里划过,从小时候,再到最初来第三新东京市的时候,然后是遇见古原,再之后看到迪迦奥特曼,随后……
遇到绫波丽,遇到明日香,遇到班上的同学……很早之前想对古原说的话,但最后没能说出口的话……
到一切的最后,就只剩下孤独的感觉了。
“为什么会这样呢……?”
明明我已经可以不用驾驶EVA了,也不用和使徒那种怪物战斗了。
而且我不会为此感到煎熬,因为我已经下定决心了,古原学长也对我的决定表示了支持。
是的,所有的事情只需要交给迪迦奥特曼就好,迪迦奥特曼一定会站在我这一边,一定会是我的同伴,帮助我将痛苦阻挡在外。
事实上,迪迦奥特曼的确做到了,祂是如此的强大,没有任何使徒能是祂的对手,即便没有我也一样……
没有我也是一样的。
“不管有我,还是没我,都没有什么区别。”
那么,我存在的价值又是什么呢?
“好像……又回到了以前那样啊。”
碇真嗣忽然感觉到了一股熟悉感,就和他过去十几年的人生一样,貌似绝大部分都是这样的状态。
母亲离我而去,连模样都记不清了,父亲将我丢到亲戚家,最后连亲戚也不怎么管我了。
对于他们而言,我就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
即便是我的亲生父母,也是一样的,或许对于父亲来说,我根本就无关紧要。
正因如此,他才会丢下我许多年都不闻不问,因为我对于他来说没有任何的价值。
最初来到第三新东京市的那一天,第三使徒·水天使来袭,自己与父亲在存放EVA初号机的机库内争吵,记忆如水波般浮现于脑海当中。
“事到如今,你还在说什么啊!?”
“就是因为要用到你,才会叫你过来。”
对了,当时父亲就是这么说的。
正因如此,当他选择不驾驶初号机之后,碇源堂才会压根连联系都不联系他,就仿佛遗忘了他的存在。
不仅如此,所有人都开始忽视他,疏离他。
因为不驾驶EVA的碇真嗣,是没有价值的啊!
在NERV的工作人员眼里,不再驾驶EVA的他,不过是个无需关注的额外知情者罢了;在明日香的眼里,不再驾驶EVA的他,仅仅是个软弱的窝囊废罢了;在同班同学眼里,本就因为是驾驶员才受欺负的他,如今连驾驶员都不是了之后,就更没人愿意接近他了。
“到底……是怎么变成这样的呢?将一切事情交给迪迦奥特曼的话,难道不是应该变得更轻松吗!?”
碇真嗣双手痛苦的抓着脑袋,为什么他能感受到的只有痛苦和空虚?
虽然一时间是感受到了放松,也远离了能伤害自己的东西,但是……却也逐渐感受不到自己存在的价值了。
“明明是仅有的适格者,却选择不驾驶EVA!你还是个男人吗?!”
当初明日香看着他的那蔑视的眼神,还有轻蔑的话语,此刻都回荡在耳边。
“软蛋!废物!”
他不知道明日香现在还是不是这样想了,但这些感受在这段时间里,却始终在无形之中慢慢的折磨着他。
所以碇真嗣感受到了迷茫,想去询问古原,然而……看着仍旧会驾驶EVA奋战的明日香和绫波丽,他却又突然觉得无法说出口。
难道对于自己而言,其实成为EVA的驾驶员,是一件好事吗?
自己难道是因为觉得不甘心,难道是不想失去这好不容易获得的存在价值,才会明明都不驾驶EVA了,却仍然一直赖在第三新东京市没走吗?
毕竟只要是个正常人,都明白经常受到使徒袭击的第三新东京市,绝对不是正常生活的首选城市。
“既然不驾驶EVA的话,那你为什么还要继续留在第三新东京市!你原本是住其他城市的吧?”
明日香在那天的呵斥声,仿佛一道闪电划过碇真嗣的脑内,一下子就撕破了他自欺欺人的伪装。
最后,碇真嗣发觉自己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离开第三新东京市了,或许能让心里变得好受一点。
“今天……就离开第三新东京市吧,”碇真嗣摇摇晃晃的走出电话亭,“今天……就去找古原学长道别吧。”
唯一能支撑他精神和行动的,就只有在离去前,好好的与古原告别了。
感觉仿若是在梦游一般,碇真嗣进入NERV本部,跌跌撞撞的找到了古原的办公室。
今天古原是在上班,碇真嗣也不确定他在不在办公室内,直接抬手敲了敲门。
“碇?”古原一开门就看到了满脸消沉的碇真嗣。
“古原前辈,”碇真嗣垂眼道,“我……打算离开第三新东京市,永远都不再回来了,今天就会走。”
第104章 第九使徒·雨天使来袭!
古原闻言微微一讶,却并不觉得意外。
所以他只是让开身子,温和的一笑。
“先进来吧,反正也不急于那一时吧?”
碇真嗣点点头,拖着沉着的步伐来到古原办公室的会客沙发,死气沉沉的坐下。
“这次和上次一样,能告诉我你的原因吗?”
碇真嗣将脸的角度稍微别过去了一点,低声道:“说实话,我自己都感觉很丢脸,本来已经没有颜面再来见古原前辈了。”
“明明在上一次,古原前辈如此宽慰了我,让我感受到了救赎……可现在的我却变成这副样子。”
“但你最后还是来了,”古原在他对面坐下,“这就说明,你还是有无论如何都想找我倾诉一番的话吧?”
碇真嗣摇了摇头,道:“我这次……不是想来找您倾诉的,也不是想来寻求您的安慰。”
“其实我的理由也很简单——不过是这里已经没有需要我的地方了,那么我当然还是回第二东京市比较好。”
“明日香上次在厨房说得没错,明明我都已经选择不去驾驶EVA了,到底是为什么还要继续留在这座城市呢?”
“在此之前,我在此地的价值也只有身为EVA的适格者这一点而已……但我先前居然没能察觉到,现在才发觉自己对大家都已经变得没有用处了。”
碇真嗣的声音越来越低落:“我过去一直觉得驾驶EVA很痛苦——现在我也是这么觉得的,所以当把一切都交给迪迦奥特曼后,我感到了轻松。”
“然而在轻松过后,我开始逐渐感受不到自己存在的价值。除了驾驶EVA之外,就没有人再需要我了,我继续留在这里也只是碍事罢了!”
话音落下后,是长久的沉默,就连古原也沉吟了片刻。
半响后,他开口了。
“你要回第二东京市……我并不反对,倒不如说我很支持你。因为第三新东京市经常遭受使徒的袭击,实在是太危险了。”
碇真嗣勉强的笑了笑,道:“古原学长每次都总会支持我,或许就是因为知道这一点,我才希望来向您道别的吧。”
“那你的告别,我已经收到了。”古原说道,“不过在你临走之前,我有些话想要告诉你。”
碇真嗣惊讶的一抬头。
古原继续道:“不要觉得自己一无所有,也不要觉得没人会需要你……别在分别的时候说这么悲伤的话啊。”
“这不是单纯的心灵鸡汤,而是事实——你可能自己不知道,但在之前迎战雷天使的时候,你确实曾给予我勇气。”
在雷天使来袭的时候,古原由于对强力型的迪迦奥特曼不够了解,所以秉承着谨慎的念头,实际上是打算等军队先和雷天使交战一段时间收集情报的。
但是……就在那一天,碇真嗣面对雷天使所爆发出的信念,还有那股英勇的决意,都通过技能的心灵感应效果传进了古原的心中。
这才让古原发现,原来自己的话能帮助他人发生这么大的改变,以及自己竟然差点就违背了当初的承诺!
“具体是什么事我就不说了,但这便是我想告诉你的话,并且绝对是千真万确的。你看,你也能影响别人!”
“这难道不正是最宝贵的价值吗?”古原灿烂的一笑,“所以就算你不相信自己的价值,可还是有其他相信着你的人,比如我!”
“相信的心就是你的魔法……好吧,这么说稍微有点意义不明,你只需记住,在这世界上还有我这样相信你的人!”
他直直的盯着碇真嗣,一字一顿的问道:“碇,你信任我吗?”
碇真嗣怔怔的回望着古原,随后重重的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那就好了——即便在你连你自己都不相信时,你也要相信我,相信那个相信着你的我!”
即使你觉得没人在乎你、觉得你对他人而言只有驾驶EVA的价值、觉得你除此之外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也没关系……只要你别忘了,还有我在乎你,还有我相信你有着更大更多的人生价值和存在意义!
碇真嗣闻言也一时间怔住了,长久都没有说话。
古原并未继续说下去,什么事都是点到为止就好,剩下的还是留给碇真嗣自己去思考吧。
的确,现在碇真嗣离开第三新东京市返回到更安全的地方,应该能生活得更幸福,甚至可以说古原很支持他这么做。
但最起码在他离去之前,古原不希望他一直都抱着这么消沉的心态,这样连以后的人生都会过得不快乐。
“以你的年纪,考虑什么存在价值和人生意义都太早了啊……”古原在心中暗暗道,“那种虚的东西,还是等你几十岁后再想吧。”
只是还没等碇真嗣回应什么话,办公室内的灯光突然闪了闪,随后直接陷入到黑暗当中。
“嗯?停电了?”
古原吃了一惊,走到开关前按了几下都没反应,随后朝窗外看去,外界的地下空洞也一片漆黑。
“看来不是跳闸那么简单的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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