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只会时停啊 第502章

与总是瞻前顾后的人类不同，天空城的控制中枢们从不会质疑自己已经做出的判断。在未感知到任何异常后，女子干脆无比地收回了手上的天平：

“……确认为系统误报，警报解除。”

随后，女子的身影消失的无影无踪，偌大的房间内又恢复了往日的寂静。

看似永恒的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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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吗？”

小心翼翼地从一名圣光人影身后绕出来，伊谛普斯脱力地瘫坐在地上，大口呼吸着空气。

因为儿时的经历，伊谛普斯一向很相信自己的直觉。在听到【朗基努斯系统】这个名词的时候，一股至深的寒意瞬间从他的脊背涌上大脑。

几乎是下意识的，他紧贴在一名圣光人影的身后，并拼尽全力的开启了【纯合魔性·愉悦】。

不知为何，【愉悦】的力量与当下这个房间完美的融为了一体，不仅使效果大大增强，也让伊谛普斯彻底瞒过了中枢那要命的探查。

毫无疑问的，就在那电光石火的功夫，他躲过了一次足以致死的危机。

“……晶片小姐，刚刚的究竟是什么？”

心有余悸的看着刚刚天平女子所在的方向，伊谛普斯向脖子上的晶片问道：

“看她漂浮和消失的样子，肯定不是人类吧？”

【回答：那是七号天空城·忒弥斯的控制中枢，负责处理整座天空城运行产生的所有问题。】

终端回复的很快：

【作为能够控制整座天空城的存在，控制中枢无论是数据处理能力还是储存能力都要远远超出我这台民用最新一代个人终端。在确保安全的前提下，向她询问有关行动代号·火种的问题绝对能得到完美的解答。】

“你自己也看到她的态度了，作为这里的监管者，她绝对是全心全意的想要抹杀我这个【异常】，我要是敢直接出现在她面前，估计只有被那个叫【朗基努斯】的东西无情轰死这一个下场——啧，白瞎了那副温柔的面貌。”

尽管知道手上的民用版终端不可能像刚刚那位‘忒弥斯’一样拥有感情，但在吐槽过后，莫名其妙的，伊谛普斯突然开口夸奖了它一句：

“……相比起来还是晶片小姐你好一点，里面储存的知识已经够用了。”

【这是错误的推断，天空城的控制中枢无论在任何方面都能完全碾压民用终端的机能，请您知悉这一点。】

“……”

伊谛普斯哑然。

……晶片小姐，你还真的没有半点情感功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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控制中枢·忒弥斯刚刚的出现似乎和实验塔的异常启动与伊谛普斯刚刚传送时的能量起伏同时发生有关，判断这是一起【系统误报】后，忒弥斯就再没有在伊谛普斯面前出现过。

拜此所赐，伊谛普斯有充足的时间对蛋形建筑内部进行探索，甚至还十分幸运地目睹了一次【享乐者】与【受难者】位置交换的场面。

而现在，他正坐在最开始的【享乐之间】内，从头梳理在这座天空城中得到的情报。

【享乐者】、【受难者】——姑且就这么称呼两组人吧。

两组每组的人数统一为六人，从观察中不难看出，这里的中枢正通过榨取其中一组能量的形式为另一组提供绝对舒适的圣光环境。

晶片小姐获取的【行动代号·火种】并不全面，除了记载了具体的行动地点之外，资料中只是模模糊糊的提到火种的目的是探究一种新的【社会模式】。

……难道说，就是眼前这个？

动手戳了戳眼前的圣光人影，持有【魔性印记·愉悦】的伊谛普斯只感到了一阵纯粹的欢愉。

现在他明白了，正是因为人影们身上这种不搀杂质的欢愉，持有愉悦印记的他才能借此完美地融入进环境中、侥幸逃脱了忒弥斯的检视。

享乐……受难……轮换，还有忒弥斯手上的天平……

——【公平】？

轻易得出了这个答案，伊谛普斯侧目看向身边的圣光人影。而后者也毫无反应，显然已经彻底沉入了无尽的欢愉之中。

让所有人付出相同的代价，同时也让所有人得到相同的回报——以【探寻新的社会形式】这一目的来说，忒弥斯确实用极为古怪的方式实现了这一点。

但是，【真的如此吗】？

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自己的脑袋，伊谛普斯用自问的形式强迫自己思考。

作为在资料被【行动代号·加法】清除前抢先粗读了一遍新闻报道的存在，我可能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知道万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的人了。

【灾厄】并不像传说所说是一条灭世黑龙，它更像一种【概念】——告知知性以‘凝点’，并在后期以某种方式实现‘凝点’的概念。

单单一个【行动代号·根源】或许不足以称为灾厄，但若是算上那个暂命名为【极乐】的病症，情况可就相当恐怖了。

灾厄宣称知性的终点是【大脑所能感知到的一切欢愉】，而极乐就是实现它的手段。

粗暴地在感知中灌满欢愉，已达到【不再产生任何变化】的绝对凝点。

即使以万年前的辉煌都没法解析这种【极乐】状态，毫无疑问的，它才是导致光辉时代覆灭的元凶。

既然如此，眼下这个‘受难者’、‘享乐者’的诡异情况是不是能以【第二种观点】思考？

紧紧地盯着面露可怖欢愉之色的圣光人影，伊谛普斯喃喃道：

“比如，并不是为了让所有人都实现欢愉，而是想让大家都品尝【痛苦】？”

第-20章 3/50的圣人

一共十二个人，分为两组，其中一组承受足以撕裂灵魂的痛苦，以其榨取的能量供给另一组绝对的欢愉。公平交替，循环不休。

看到这副场景，任何一个尝试把自己代入的人都会这样想：

身在其中的人通过一半时间的【痛苦】来换取另一半时间的【欢愉】。

这是十分合理的推断。付出劳动和疲惫、换来自己的休息与享受——日常生活中的我们都是这样做的。

然而，如果事实【恰恰相反】呢？

在万年前的世界中，灾厄与【极乐】带给人们的是全覆盖的、最大程度的欢愉。这种获得完全不需要任何付出，没有劳动、没有痛苦，只要接受【凝点】的到来，就能成就另一种意义上的永恒。

而【行动代号·火种】无疑是知性生命对极乐的驳斥，它存在的意义就是否定灾厄的一切，为那被灾厄定义好的未来保留下未知的火种。

清楚这一点之后，现在再来回看一遍忒弥斯的现状吧。

灾厄提供的是【完全的欢愉】，而忒弥斯中的社会模式却是【一半欢愉，一半痛苦。】

祂想让他们安详的凝固，他们却执着的沸腾。

回头看向身边神态欢愉的圣光人影，伊谛普斯不禁有些恍然：

——或许，【痛苦】才是这些化作圣光生命体的研究员们真正想要得到的‘报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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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似乎猜到了这所谓【等价交换】背后的真相，但伊谛普斯来此的真正目的——调查万年前的真相还是没有任何收获。

彻底化为圣光人影的研究员们早就丢失了自己的意识，无论伊谛普斯拍、戳、打、甚至拿愉悦印记按上去都没有任何反应。很显然，想从他们身上找到答案完全不现实。

确信自己已经把除了忒弥斯和朗基努斯这两个死亡陷阱之外的东西都调查了个遍，伊谛普斯沉默了半晌，突然做出了一个有些大胆的举动。

【魔性印记·愉悦】。

曾经帮他在忒弥斯眼皮底下逃过一劫的愉悦印记再次启动，使他完美融入到【享乐之间】整体的气氛中。

再然后……

【法印·结构解析】！

翠绿的印记随着伊谛普斯的勾画瞬间成型，这个在玩孔明锁和走迷宫时绝对会被判为作弊的探测类法印如同水波一样扫过整个房间，为他带回了更多肉眼观察可能注意不到的情报。

为什么多了一根管子？

先小心翼翼的确认忒弥斯没有察觉到异常跳出来宰他，松了口气的伊谛普斯抬头看向享乐之间的天花板。

连接享乐之间与隔壁受难之间的黑色管子我理解，这是用来传递能量用的。

可问题在于，为什么有一根从材质上看一模一样的管子同样连接着享乐之间？

由于这根管子隐藏的很好，如果不用法印辅助观察的话，匆匆一扫是很难在天花板上庞大的能量传送设施之间发现它的。

暗骂一声自己的粗心大意，伊谛普斯不再犹豫，直接沿着莫名其妙的管子走出了享乐之间。

七拐八拐，越走越偏。

最终，伊谛普斯的脚步停在一扇破旧的木门前。

与享乐之间的金碧辉煌和受难之间的诡异场景比起来，这扇旧木门显得是那么平平无奇，打个比方的话，就像魔王城中谁都不会注意到的小小楼梯间。

但莫名的，在面对这扇破旧的木门时，伊谛普斯却感到了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与享乐之间那单纯因为环境而产生的压迫感不同，木门内散发的压迫感拥有自己的【灵魂】。像是荒野中独自前行的旅者，又像是默默守望万年仍散发着光亮的明灯。

在这扇门后面，一定隐藏着我想要的【真相】。

深深吸了一口气，观察一遍周围情况后，伊谛普斯眸子一沉，迅速闪身进了木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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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门中隐藏的空间比想象的还要深，但在伊谛普斯几乎称得上是【奔跑】的速度下，很快，他就在前方看到了一丝光亮。

就快了，真相！

脑中闪过一张灿烂的笑脸，伊谛普斯紧了紧拳头，再次加快了自己的步伐，直到冲进那阵光亮中——

“——？！”

——而后，光亮中的一切就令他愣在了原地。

这是一间本身无光的、大约只有十平见方的狭小房间。房间正中却伫立着一丛令人不寒而栗的黑铁荆棘。

如同盛开的黑蔷薇，黑铁铸就的荆棘恣意地在房间内伸展着，明明伫立不动，却给人带来了一种随时都会活过来捕食来客的狰狞感。

尽管荆棘的存在感如此强烈，但最引人注目的，反而是照亮了这片小小空间的存在。

无比熟悉的面孔，在试图潜入这里时，我曾数次从下方仰望她的笑容——

“初、初代圣女，海耶拉？！？！”

——一眼认出了这位被穿刺于荆棘丛上的女性究竟是谁，哪怕以伊谛普斯的心性都忍不住惊叫出声。

在到达这里前，伊谛普斯曾无数次的想过木门后方藏着的究竟是何物，但任他想破头也想不到，那位开创了圣职者体系的初代圣女居然会以这种姿态禁锢在这里。

仔细看看，海耶拉目前的情况足以称得上是【残忍】。

此时，她正以双臂张开，被荆棘穿刺的姿态固定在半空。黑铁的荆棘深深地缠绕、扎进了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一道道已经干涸变黑的血痕似乎在无声地诉说着她所遭受着的痛苦。

这位名副其实的大人物，为什么会以这种姿态，被禁锢在圣域之下闭锁万年的天空城中？

尽管内心的疑问几乎多到爆炸，但十分遗憾的，伊谛普斯并没有时停思考的能力，甚至连掩饰自己惊愕的机会都不存在。

早在他踏入这个房间时就无比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存在，听到来客的惊叫时，初代圣女原本舒展的眉头缓缓皱紧。

呲。

像在阻止这位圣女的动作似的，原本就贯穿了她各个部位的荆棘猛地卷紧，意图将她像之前那样固定在半空。

然而，这没有任何用处。

无视了身体上足以令人崩溃的痛苦，被束缚的圣女只是平静地睁开了眼睛，直视着愣在原地的伊谛普斯的双眸：

“【你知道吗】？”

——以难以想象的清澈嗓音，她这般对他问道。

第-21章 3/50的谜语（加）

我……知道吗？

被初代圣女那双清澈与深邃并存的眸子盯着，一向以玩世不恭形象示人的伊谛普斯居然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紧张感。

她在问什么？我应该【知道】什么？

本想下意识地回答‘您指的是哪一方面？’，但刚要开口的时候，这话又被伊谛普斯硬生生地憋回了肚子里。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我莫名有种预感。

如果在这里不回答【知道】，很可能就会与真相擦肩而过！

相信着心中不讲道理的预感，伊谛普斯下意识点了点头：

“嗯，我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