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塔莎妲尔power up
坐在吱吱呀呀的木头椅子上，高奇看向了对面的陷入思考的塔露拉，喝了口阿丽娜留下来的热茶。
矿石病，泰拉永恒的主题。
一路走来，一年多的时间内，高奇所见的感染者足有上万，而最后，他加入了巴别塔，这个为了弥合大地伤口，治愈感染者的组织。
如果说在这之前，高奇对于感染者的了解，仅仅是游戏中的一个名词的话，那么这一年一来，从对伊芙利特的照顾，以及在巴别塔的这几个月来，对各种矿石病患者的帮助，高奇则是真正深刻的了解了矿石病的意义。
高奇自己免疫矿石病，斯卡蒂更是不在乎什么源石不源石，看上去，让他说可以完全理解矿石病人的想法，有点站着说话不腰疼。
但高奇能记得，伊芙利特在刚刚和自己认识时，那暴躁易怒的模样，以及每天因为矿石病发作而痛哭和大喊的样子。
而在高奇将血液赠予她，将她变为眷属后，伊芙利特那不可置信，一边摸着身体一边来回蹦跳，大声向赫默和塞雷娅炫耀，最后扑进高奇怀中时的样子，高奇同样一直记得。
至于W和泥岩，这两个被矿石病困扰数十年的姑娘，在成功注射了博士和凯尔希根据高奇血液研制出来的实验性药物，脱离了那陪伴多年的病痛之后，不管是一直很害羞的泥岩，还是总是闹别扭的W，那天都变得坦率了许多。
两个人一整天没让高奇下地，接下来的一周更是每天晚上都要挤到床上来，开心程度溢于言表。
矿石病，是名为恐惧的疾病，是名为割裂的疾病，比起病痛，对死亡的恐惧，以及周围他人的疏离，反而更容易摧垮一个人。
待在巴别塔的日子里，高奇经常去医疗部帮凯尔希打下手，所见的病人从轻症到重症都有存在，所见的痛苦更是不计其数。
父亲，母亲，孩子，农民，工人，学生，在患上矿石病的一瞬间，便会瞬间被遗忘过去的身份，成为“矿石病人”。
一个个家庭的破裂，一道道因为矿石病发作痛苦的嘶吼，不少被源石划伤或是吸入源石粉尘的人在确诊后，面对未来的绝望和当下的病痛，甚至会直接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
而高奇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把那些在绝望中伤人伤己的病人摁倒在地，让凯尔希用最冰冷最残酷的方式分析利弊，告诉他死亡毫无意义的事实。
不少次，面对那些和迷迭香一样大的孩子，高奇甚至想要直接输血拯救他们，但都被凯尔希用眼瞪了回去，他也只能期待矿石病阻断剂尽快迭代，直到未来真的可以复原高奇血液的效果。
“我在莱茵生命和巴别塔都任职了许久，所见的矿石病人不说上千，几百还是有的，虽然自己没有矿石病，但多亏了身边有几位天才专家，我对这种疾病同样有着深刻的了解。”
虽然不是专业医生，也很懒得了解这些事情，但在凯尔希的逼迫之下，高奇还是被强制教授了矿石病的各种相关知识。
这一种做法，连华法琳都表示同意，这位平时和高奇独处超过五分钟，就忍不出贴上来吸血吸精的纯欲系老血魔，甚至可以耐下性子，给高奇教上一天矿石病相关的医学知识。
毕竟，她们都知道，高奇这家伙的性格，绝对不会放任任何人在自己面前变成矿石病人，或者因为矿石病而死，一旦没她们管着，高奇很容易二话不说当场割腕输血，这样的话，没过几天，全泰拉都会知道世界上有个人的血液能免疫矿石病——那麻烦就大了。
所以，她们给高奇的梦境之中塞满了特效药，更是逼着他学会了各种矿石病急救方法，坚决禁止高奇在外输血救人，连斯卡蒂都被拜托看管高奇，避免他作出这种事。
托她们的福，高奇的假期有一小半时间被医学课堂占用了，华法琳这货甚至会一边扭腰一边抽背医学知识，让高奇感受了一把医学生的痛苦——好吧，医学生一般来说也没法睡老师的。
不过，对矿石病的深刻了解，最终却是让高奇的思绪，变得清晰了不少。
“从医学角度上来讲，矿石病是无法治愈的疾病……但，我觉得他甚至不如感冒。”
摊开双臂，高奇微笑着说出了一句，让塔露拉睁大眼睛的暴论。
“高奇先生，你说什——不，请您继续。”
身后的龙尾巴弯曲成了问好，塔露拉小嘴微张，灰眸中满是疑惑。
若是面前是另外一个人，塔露拉会觉得他是什么大城市来的，被父母保护良好，对矿石病的富家公子哥，甚至不会愤怒，而是觉得天真与可笑，
但恰恰相反，有麦哲伦和爱国者先生的佐证，面前的高奇先生曾经任职于研究矿石病的莱茵生命，在巴别塔也从事着对矿石病患者的帮助工作，他一定有其独到的理解。
看着塔露拉那认真而谦逊的模样，高奇点了点头，这才是位领袖应有的品格。
“塔露拉，你没有学医，不过作为感染者的领袖，你应该知道，矿石病的患病成因和传染方式吧。”
回想着脑袋里滚瓜烂熟的医学知识，高奇竖起了手指。
“无外乎三大类，源石能量辐射过量，源石粉尘直接吸入，以及——”
“被源石结晶直接刺入体内。”
塔露拉补充了最后一句，并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肩膀。
在那里，一颗源石结晶曾经刺破她的皮肉，不是意外，而是她主动这么做的。
她还清楚的记得，自己当时手握从矿场上找到的源石破片时，呼吸是多么急促，心中的恐惧又是如何被愤怒所压制的。
塔露拉主动成为了感染者，为的是反抗和战斗。
“对，但请自行想想，一个喷嚏可以将含有细菌的飞沫喷出一百多米，病毒可以自己形成保护壳，休眠很长时间，各种突变更是会让疫苗失效，这是多么恐怖的传播性——如果没有大城市中的医疗手段，没有对应的特效药，别说癌症了，一场高烧都会夺去人的性命。”
撑着桌子站起身来，高奇看向了塔露拉，继续询问。
“对于乡下人来说，患上矿石病能多活数年，患上疟疾甚至几天就会死去——为何他们更加恐惧前者？”
实际上，这个问题，高奇从来到泰拉，看到第一位感染者的时候，就也在询问自己。
“这……因为——唔”
塔露拉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也没想到合适的反驳理由。
矿石病确实无法治愈，但比起其他疾病，不管在传染性还是致死率方面，其实都弱上一筹。
“矿石病确实无药可医，不过在我看来，比起矿石病，有另一种病更加可怕。”
沿着餐桌，高奇缓缓踱步到了塔露拉身旁，俯下身来，在她面前竖起一根手指。
“穷病。”
塔露拉的愣了一下，身后的尾巴猛地抽了一下椅子，有些埋怨地看向了他。
“别玩文字游戏啊，高奇先生，这根本就不能算是疾病，我当然知道贫穷才是一切的根源，但矿石病可不会因为是富人就……”
“你确定么，塔露拉？”
高奇弯下腰，与她四目相对，那带着笑意的目光，却不知为何，让塔露拉有点愣神。
“矿石病确实不会按照贫穷与赋予，来调整感染的对象，但你有没有统计过富家子弟的感染者，以及穷人的感染者占总感染者人数的比例？巴别塔统计过。”
高奇知道，在游戏中的罗德岛，确实有几位家境富裕感染了矿石病，被送到了岛上，但比起她们，更多的干员不过是普通人，或者说，穷苦人家的孩子。
而在巴别塔时期 ，这种分化更为明显，毕竟现在他们不算是医药企业。
“瞧，有钱人家的孩子不用在粉尘密布的矿井中工作，富家子弟不会在移动城市强辐射的动力炉中运送源石，大小贵族不用参与充满源石破片的战斗——他们生活在干净整洁的城市里，地面与空气都被清理地纤尘不染……”
高奇见过卡西米尔的富人区，也住过哥伦比亚的贫民窟，更实在卡兹戴尔的炮火连天的战场走了不知道多少回，没人比他更有资格说出这句话。
“准确的来说，矿石病就是贫穷的疾病，即便有钱人意外患上矿石病，他们的家人也会给他最好的治疗。”
和塔露拉的脸蛋贴的很近，高奇眨了眨眼，吓了她一跳，随后又抬起头来。
“研究表明，矿石病在内环境稳态环境下不会加重，良好的心态，充足的营养，合理的作息，良好的环境，以及合理的治疗，会让人上人们一直维持轻症状态，更不会缺少止痛药——矿石病对他们来说并不恐怖。”
坐在了餐桌之上，高奇伸手指向了塔露拉。
“我不知道你的出身，但你的谈吐和修养，必定不可能是哪个农村种地的放牛娃，你应该感受得到，城市中阶级划分的明确，矿石病对上层人士来说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名词，以及————分化底层人民的利器。”
图穷匕见，高奇说出了自己一直想说的话。
阶级，阶级，一切的问题在于阶级的格差，
上位者的存在造就了源石，源石的出现改变了整个世界的运行规则，创立了一个完全不同与地球的社会现状——部落制，奴隶制，封建制度，君主立宪制，资本制度，整个世界格外混乱，但有一点却是不变的。
人类的内心依旧复杂，渴望与贪欲用鞥不变，哪怕神明也不能将其掌控，自然，阶级分化便会出现，而且这份矛盾更加剧烈，更加恐怖。
而且，高奇知道，塔露拉肯定也早就发现了这一点，只是——她需要有人给自己提个醒。
塔露拉的眸子猛地一缩，随后有些兴奋的伸手拍了下高奇桌上的大腿，连龙角都燃起了一抹红光。
“对，是的，我也有这样的发现，那群贵族和富人是在刻意挑动矿石病患者和其他健康人的对立，只要底层人的冲突存在，那么上层社会的人就能高枕无忧，不担心有人闹事——我见过一个精于此道的恶棍。”
说到这里，她又忍不住皱起了眉头，高奇知道，塔露拉口中所说的家伙，便是那个不久前曾经有一面之缘的存在，那个乌萨斯的阴影。
“我就知道你明白我的话，那么，我想询问你一下，塔露拉——那为什么，整合运动，却只是一个为感染者而战的组织呢？”
低下头，高奇的目光直指塔露拉的眼眸。
“当，那是当然啊，分化已经被挑起，我没法弥合这种分裂，比起仍居住在城市和受保护乡村中的健康人，感染者才是那部分没有任何希望的人，也只有他们才会……”
说到一半，看着高奇的目光，塔露拉沉默了。
她曾经认为，自己的那位养父科西切，是世界上最恐怖的存在，他那近乎掌握一切的表情，哪怕在死后，也让塔露拉感到了巨大压力。
但现在，高奇虽然依旧微笑着，但塔露拉却觉得，他似乎更加——深不可测。
“在路上，我感受得到，当那些感染者战士发现我和斯卡蒂是健康人时，那种警惕与敌意，麦哲伦虽然心很大，但我看得出感染者对她的排斥，这不对，这不好，你们在为自己创造不必要的敌人。”
汇总了一路上的感受，高奇知道，整合运动蒸蒸日上，但其中的隐患却更为恐怖。
“不，高奇先生，我————”
听到高奇的话，塔露拉立刻想澄清这个误会，但却只是被高奇轻轻弹了下龙角。
“塔露拉，整合运动正蒸蒸日上，但你们的路子，没有全对，他们对非感染者的敌视，会毁了你们所珍视的一切，我万分确定。”
作为在上辈子学到了一点理论皮毛，并在巴别塔有过一定实践的人，高奇说出这句话的底气......很足。
“当然了，谁也不能苛责一个受尽压迫的感染者，不去仇恨那些曾经对他的施暴者——但是，作为领袖，你最好让这种被贵族创造出来的分化，继续割裂下去，整合运动应该整合的人，绝对不只是感染者。”
冲塔露拉竖起一根大拇指，高奇知道，这样一个领袖的出现，在这个国家和时代格外难得。
“瞧，比起矿石病，人们更加害怕贫穷，应该仇恨的对象不应该是感染者和健康人，恰恰相反，这些人应该联合起来，反抗那些让他们积贫积弱的混蛋，把他们从高高在上的王座上拉下来——不是么？”
原本的整合运动，因为塔露拉失了智，以及乌萨斯人的刻意渗透与操纵，彻底走向了恐怖组织的路子，让燃起的火苗熄灭了。
但高奇知道，如果塔露拉保持正常的心态，即便自己不提醒，她也迟早能改正错误，走上正确的道路，不过，有的人让她失去了重整旗鼓的机会。
“你也许会成就一番大事也说不定，我的话也不过是一家之言——我先去找麦哲伦他们了，一会儿记得开会，走啦。”
留下这句话，高奇跳下桌子，快走出了房间——他不用说的太多，更多的需要塔露拉自己去思考。
“高奇先生——整合，不只是整合感染者，而是整合所有......我好像，听谁说过这种设想。”
而塔露拉，则是愣了愣神，开始认真思考起了高奇的话，随后，她尾巴甩动的速度，越来越快。
她觉得......这恐怕，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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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下午就新活动咯，祝大家都十连毕业！！！
冻结属性还真是减法抗啊，法蒸队这下彻底上天了。
新敌人也挺有意思是，不过怎么是银灰培养出来的，前夫哥你啥意思？看不惯我左拥右抱你两个妹妹，要清理我这个妹夫是咋的？
最后boss不会是黑骑士吧？
27.一颗辣味糖
高奇虽然和不少社会高层人士打过交道，不过他并不擅长，也不是很喜欢政治。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他认识的姑娘们，也和他一样，都是不是什么擅长操弄政治的好手，准确的说，是对政治这种东西，没有一丝一毫的兴趣。
斯卡蒂就不说了，闲暇时候她经常和高奇讲自己的家，阿戈尔社会本身就是一群技官统治的国度，不管是哪种执政官，更多时间都是在做研究而非争吵博弈，斯卡蒂本身更是其中脑袋最空的那一位——约等于高中辍学提前参军。
嘉维尔也是一样，雨林中不存在政治，真理之在拳头之上，或许也许这才是政治的真谛也不一定。
至于莱茵生命的女学霸们，大部分人都没有缪尔赛思那种喜欢操弄权谋的心思，哪怕是总辖，本质上也是个对于未知事物认真探索，和凯尔希没啥两样的研究者。
至于在卡西米尔，临光家的三位骑士都没继承老临光的政治天分，也许经过在外的历练，玛嘉烈会不再像过去那样过刚易折，不过想让她真正圆滑下来，那就只能是下辈子了。
而卡兹戴尔嘛……泥岩和W就不说了，她俩是标准的日子人，只要自家安稳，管她洪水滔天那种人，虽然表达出来一个温柔一个疯批，但本质却是格外相像。
巴别塔上的日子人可不少，从萨尔贡新来的sharp更是准点上下班，掐着表计时，绝对不给巴别塔多占一点便宜。
高奇也是后来才知道，华法琳这个血魔元老，在血魔中的资历和地位其实高的难以置信，只要他愿意，在血魔大君之位空缺的当下，她只要出来继承，没人敢说一个不字儿。
不过，华法琳显然更喜欢有事儿高奇干，没事干高奇的日子，除了研究和恩爱以外绝对不在意任何事情。
而凯尔希嘛……她确实足智多谋，但高奇却是知道，她恐怕已经看到了政治与计谋的极限，她现在追求的，是更加行之有效的方式。
归根结底，高奇这一家子人，以及虽然现在不是，但将来一定会是一家人的人们，都对政治斗争没什么兴趣。
但对整合运动，以及现在的整个乌萨斯来说，政治却是必不可少的事情。
高奇知道很多，也懂得很多，他算不上什么宅左共趣，但马原课上多少听了些内容，资本论也草草的看了一遍。
他相信，其中有些阐述与知识，对这个世界确实有用。起在艰苦的环境中，从零到一逐渐摸索，站在巨人肩膀上享受理论成果的高奇，显然能提出更加有意义的成果。
不过……他并不打算多说，也不打算当什么导师，指导塔露拉走向怎样的道路。
泰拉有泰拉的社会现状，矿石病导致歧视与社会撕裂，远超一切种族、性别和国别，想要弥合这份伤口，花费的力量要比想象中大得多。
这不是简单的阶级两字，可以完全概括的，只能说——有些相似。
想掀起改变乌萨斯的革命，最好，还是让乌萨斯人自己作出决断。
毕竟，此时此刻，某位正在切尔诺伯格上初中的乌萨斯小姑娘，可能正意外的接触了什么政府禁止观看的书籍。
而高奇，应该做他更擅长的工作。
而他最擅长的工作，是当一个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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