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赢氏逆子
对于儒学，他远没有到打杀的地步。
李斯、王绾这些正统荀学出生的人，能够占据高位，就能看出很多东西。
荀学归根到底，也是儒学。
可惜，荀学虽然博大精深，但有些东西却不能普及开来。
比如这性恶论。
嬴长缨亲眼见识过危害，怎么会坐视不理。
可惜，现在朝堂上的大臣还不知道嬴长缨心中所想。
有些东西，即便是他们说的天花乱坠，统治者不认同，岂能推行开来？
嬴长缨在暗暗打量着群臣。
群臣也在暗中观察着他。
以嬴长缨的分量，他的意见至关重要。
嬴长缨并不觉得王绾、张苍这些人有什么不对。
只是立场不同，再说，他们也未必会看的这么深远。
大殿里十几个人，从嬴长缨走进来后，所有人虽然还在争辩，明里暗里却已经在围着嬴长缨转。
很多话，也更像是在说给他听。
张苍坐在人群中，看似不起眼，但脸上却是带着几分锐利，挺着胸膛，毫无畏惧的看着嬴长缨，颇有些跃跃欲试。
而嬴长缨，此时也看向了他。
片刻之后，嬴长缨心里突然涌上一丝怜惜。
怜惜他的才华，也是怜惜他的性格。
张苍在大秦就因为性格倨傲得罪了秦二世，难以立足。
后来投靠刘邦后，刚开始也因为性格原因，让刘邦不喜，差点砍了他。
这样的人，遇到真正理解他的君主，才能物尽其用。
蒙毅和嬴长缨坐的近些，似乎也觉察到张苍桀骜的目光，顿时有些不喜。
说实话，蒙毅有些讨厌张苍。
这厮的表现欲也太强了些，也讨厌他的傲气，明明是个年轻人，却不懂收敛。
不可否认，张苍的确有些才华，至少才思敏捷方面，远胜许多人。
但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
此时，张苍喉头动了动，似乎想要开口。
嬴长缨却直接道：“诸位，我方才在殿外，听到诸君的争论。”
“民间启蒙一事，乃是国家头等大事，不能视作等闲。”
“就以王老先生说的一些话来看，虽然有些道理，但某些方面，我却无法苟同。”
此言一出，大殿中徒然陷入寂静。
刚才还夸夸而谈的王绾脸色瞬间涌上一抹苍白，张苍也是眉头高高皱起。
而坐在嬴长缨一旁的蒙毅，脸上却抑制不住的狂喜之色。
太好了！
只要嬴长缨站在他们这一边，任凭对方巧舌如簧，也无济于事。
不等众人有所反应，嬴长缨直接道。
“在座之人，皆高士也。但所言却有所大谬！本公子尝闻，著史当微言大义，秉笔春秋。”
“古人云：恻隐之心，仁也；羞恶之心，义也；恭敬之心，礼也；是非之心，智也。仁义礼智，非由外铄我也，我固有之也，弗思耳矣。故曰：求则得之，舍则失之。”
“这套道理传承至今，中原百姓尊良守序，可见其中的道理。”
“至于性恶，在本公子看来，更像是一种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而违背仁义礼智的心理倾向。”
“恶的存在，便是建立在破坏公序良俗的基础上，所以性本恶，归根到到底，是存于人心本善的基础之上。”
听到这番话，不仅蒙毅听得眼神大亮。
就连王绾也是有些咋舌0 .....
坐在高位看着双方辩论的嬴政，此时看向嬴长缨也是带上一丝笑意。
嬴长缨并没有以身份压人，而是引经据典，以理服人。
这一点尤为难得。
王绾沉吟片刻，目视嬴长缨道：“诚然如公子所说，但食色，性也！”
“生之谓性，这又何解？”
这句话的意思，便是人自出生以来，便有食欲、色欲，也是就是“性恶”的一面。
嬴长缨不由笑道：“王老先生此言差矣，然则犬之性犹牛之性，牛之性犹人之性与？”
如果真如王绾说的这样，那么狗性和牛性不就一样了吗？牛性和人性不也一样了吗？
食色之性不仅体现在人的身上，也体现在动物身上。它是人和所有动物的共性，而不是人的特性。
王绾以“食色，性也”辩驳，其实本质上存在漏洞，认为食色就是人之本性，其实是把人性和动物性混为一谈了。
嬴长缨继续道：“人之所以异于禽兽，便是因为心中本善。因为这是人区别于禽兽的本质特征，亦是人类文明的种子。这种“善”的灵苗，人人皆有。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每个人的见识不同，圣人可以保持“善心”并发展它，恶人不能保持，便丧失了它。”
“所以在本公子看来，人如果没有“善”，只知道“食色”，“饱暖、淫乐”，那这种“食色之人”就近于禽兽了。”
一番话说下来，听得嬴政目光中异彩连连。
3.5 今日之事他原本没有事先通知嬴长缨。
也就是说，他是毫无准备的。
可现在却说的头头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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