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角宿一
……
“啊，确实到账了。谢谢您，母上。将来一定十倍……啊不，两倍……呃，果然还是原封不动地还给您吧！”
莫德雷德看了一眼短信中有无数个零的银行账户入款信息，开心地说道。
“——嗯，嗯。那么先这样吧。”
听着摩根有些催促、有些冷漠的声音，莫德雷德困惑地皱起眉头，看了一眼手机，说道：“请等一下，母上。”
“还有什么事情吗，莫德雷德。”
“孩儿想要和母上多通一会儿电话，不行吗？”
作为地球上最懂摩根勒菲的男人，莫德雷德一下子便察觉到了老妈心情不佳的现状。
唔，果然是刚才要钱的时候有些操之过急了吗？
呀嘞呀嘞，单亲家庭的儿子可真不容易啊……莫德雷德决定好好哄哄自己的神经质魔女老妈。
摩根说道：“不，不是不行。只是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的……”
莫德雷德瞄了一眼身旁的爱丽丝菲尔， 从沙发起身走到墙角。
接下来的话，当着别人的面、对自己母亲说实在有些太难为情了。
莫德雷德捂住手机和嘴大声说道：“当然是因为我很想念母上啊！”
“——哎？你不是来找我要钱的吗？”
“我当然是来要钱的啊！”——这种话莫德雷德没有说出口。
“母上，我说你啊……你也稍微理解一下我这个年龄段男孩子的微妙心理啦。”
“……呜。”
沉默片刻，电话另一端的摩根用认真的道歉语气说道：“抱歉，我不太懂2岁男孩子的想法。”
莫德雷德再度偷瞄了几眼身后的爱丽丝菲尔，对方正像个大姐姐一样笑盈盈地看着自己。
糟了，完全被当成喜欢向老妈撒娇的妈宝男了。
啧，莫德雷德一咬牙一跺脚，决定豁出去了。
“嗯，要钱是不假啦。”
“所以，还是来找我要钱的嘛。”
电话另一端的摩根哼了一声。
就算完全看不到画面，莫德雷德脑中也出现了母亲双臂抱在胸前，用幽怨眼神瞪着自己的光景。
他连忙说道：“虽然是要钱，但是并不完全是要钱。”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说，我只是为了营造出和母上您对话的机会，才故意打一个向您要钱的电话。
其实人家的目的只是想听一听您的声音而已！”莫德雷德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起来。
“哎……原来是这样吗？”摩根的声音又惊又喜。
“没错、没错。”
莫德雷德眯着眼睛，点点头：真是个好搞定的女人，我这辈子就吃死你了……哈哈哈哈哈，成为我一辈子的提款机吧，母上！
在他露出胜利的笑容时，电话另一头的摩根说道：“既然这样的话，我把刚才的转账取消了吧。反正你已经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了，不是吗。”
“————哎？”
莫德雷德的脸色变得惨白，摩根的声音也变得距离远了一些，似乎是开始用手机操作网银。
“……稍等一下喔，莫崽。”
“不要啊！母上！”
莫德雷德发出惨叫：“慢着、慢着！请等一下，母上。”
“并没有取消转账啦，看把你给急的。”
“呼……别吓唬我啊。”
“哼，谁让你整天把我当做好搞定的女人，油嘴滑舌的小混蛋。”
“哪有说自己儿子是混蛋的啊！”
“就是混蛋，小混蛋莫德雷德！”
“大混蛋摩根！”
“小混蛋莫德雷德！”
……
……
……
挂断了摩根的电话之后，莫德雷德重新回到爱丽丝菲尔身边坐下。
“母子关系真好呢。”
少女带着羡慕的眼神，用百感交集的颤抖语调说道。
“莫德雷德，看得出来你的母亲真的很爱你。”
事实上，爱丽丝菲尔心中受到的波动远远超出她所表现出来的。
原本，爱因兹贝伦家只是认为莫德雷德是作为不列颠皇室的最终兵器而被使用。
直到刚才为止，她还从未想过，这世上居然会有人对人造人倾注真正爱意。
外界的人造人不过是人类制造出来的，方便的使魔。
爱因兹贝伦也不过是为了达成第三法这一夙愿的——机器。
这样的人造人，也可以被人类爱着吗？
爱丽丝菲尔不懂，但大为震撼。
“是吧？”
莫德雷德扬了扬鼻子，自豪地叉起了腰：“我母上可爱我了，嘿嘿嘿。”
“但是……如果你的母亲先你一步离去了呢？”
爱丽丝菲尔困惑地问道。
人造人的生命如夏季的暴雨一般短暂，但莫德雷德并不一样。
爱丽丝菲尔很清楚，莫德雷德是达成了第三法的永恒生命，而人类，哪怕是最优秀的大魔女也只有数百载的寿命吧。
几百年，在人造人看来是无法想象的漫长，但和永恒相比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
无穷大就算减去五百年依然还是无穷大。
在失去了至爱之后，莫德雷德今后的永恒人生该如何度过呢？
爱丽丝菲尔有些好奇。
“——？”
莫德雷德还并不知道对方认知到自己掌握第三法的事实。
摩根比我先死掉？这怎么可能嘛？我不是人造人吗？
他将双臂搭在沙发上，身体陷入柔软的皮质靠垫中，笑着摇手说那是不可能的。
……
……
……
再之后，莫德雷德和爱丽丝菲尔的谈判非常顺利。
面对莫德雷德银行账号里的无数个零，爱丽丝菲尔夹紧大腿、双肩颤抖——她根本无法拒绝。
于是，莫德雷德直言不讳地说出了自己想要爱因兹贝伦本家技术的要求。
思考了几秒后，爱丽丝菲尔表示此事自己无法做主，需要向阿哈德翁请示才行。
莫德雷德道：“并不需要向你家的家主请示，爱丽。”
“这是什么意思，莫德雷德？”她不解地问道。
“因为啊……凝结了爱因兹贝伦千年炼金技术的最终结晶，如今不就摆在我的面前吗？”
“呃……您的意思难道说是？”
莫德雷德呡了一口红茶，道：“爱丽，你的头脑和身体都是属于你的东西，应该由你自己做主才对。”
将红茶托盘放回茶几后，他抬手用食指切下马尾中的一束头发，握在手心。
“——”
然后，莫德雷德朝爱丽丝菲尔伸出了这只手。
“等下，莫德雷德大人。您这是……”站在爱丽丝菲尔身后的塞拉变了脸色。
只要是稍微有一些魔术常识的人就能够看出，莫德雷德的此举是以魔术师的头发作为媒介的，使魔契约签订仪式。
通常来说，魔术师为了工作，都会拥有着自己的使魔。
乌鸦、蝙蝠、松鼠、老鼠、麻雀，这些小动物是最为常见的使魔。
它们耗魔低廉，掩人耳目。
这次的魔眼列车中就混入了很多魔术师的乌鸦和蝙蝠使魔，代替主人参加拍卖会。
同样的，人造人也是非常常见的魔术师使魔。
和小动物有所不同，人造人使魔的成本较高，但是能够完成小动物不能完成的更加精密的工作。
贩卖人造人素体给魔术师当做使魔是爱因兹贝伦的最重要的收入来源之一。
但爱因兹贝伦本家的人成为外人的使魔还是头一回。
凝视了一会儿莫德雷德的手心，爱丽丝菲尔咽了咽唾沫，将自己的手放了上去。
“……莫德雷德，我希望以我自己作为抵押，向您贷款十亿美元。
在爱因兹贝伦尚未归还清您的贷款前，爱丽丝菲尔将会作为莫德雷德的使魔。
……这样就，可以了吗？”
莫德雷德点点头，用力握住了和自己手掌大小相仿、软若无骨的少女手掌。
苍色的浅光在二人紧握着的手中绽放，用以约束使魔的契约完成。
人造人爱丽丝菲尔，成为了魔术师莫德雷德的临时使魔——直到爱因兹贝伦家还清十亿美元的贷款为止。
“呜……我成为莫德雷德的使魔了。这种感觉好奇妙。”
收回手后，爱丽丝菲尔抚摸着自己的掌心喃喃说道。
莫德雷德从沙发上起身，说道：“时间也差不多了。
那么我们走吧，爱丽。回到拍卖会去。”
“啊，好的。”
爱丽丝菲尔追上了莫德雷德的身影。
“对了，爱丽。”
“怎么了吗，莫德雷德主人！”
“你还是叫我莫德雷德就好。”
爱丽丝菲尔点点头：“好的，主人。”
“我刚才稍微想象了一下没有摩根的世界，唔，果然脑袋好疼。”
一边向第二车厢走着，莫德雷德一边歪着头用愉快的语气说出了令人不寒而栗的宣言。
“如果摩根不在了的话，这种世界也不应该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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