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角宿一
黑泥浇灭了莫德雷德的不屈不挠之叛逆剑，也浇灭了他的勇气。
顷刻间，剑栏之丘如大海般翻滚着波浪的黑色污泥。
原本四周那些由干枯的尸体组成的尸山，也开始渐渐地沉入了泥海当中。
地上时黑泥的浪潮，漆黑的太阳则支配着天空。
少年默默地凝视着绝望之景。
已经不是思考“为什么？”的时候了，莫德雷德正在想“怎么办？”。
这时，有人走近了。
莫德雷德回首看去，是失踪了多时、本以为已经死亡的黑之王。
她的表情清冷，金色的美眸明亮。
完美的躯体上洁白无瑕，没有一丝伤痕。
“唔——”
莫德雷德立即将头转回来，脸颊发烫地盯着地面：“衣服……陛下，请穿上衣服……”
如今的黑之王什么都没有穿。
好白啊……
手臂也好，脖颈也好，大腿也好，胸部也好……真白啊……比老妈还要白一点！？
Alter这种存在还真是……咕。
莫德雷德的脑袋仿佛溶解了一般。
不对、不对，莫崽啊，现在可不是心猿意马的时候！
莫德雷德深吸一口气，再次看向自己的父亲。
“唔……！”
仅仅瞥了一眼，莫德雷德喉咙中的水分就被迅速抽干。
果然，这是对我来说还是为时过早的风景。
一丝不挂的阿尔托莉雅无视了莫德雷德的害羞，带着微笑靠近他，与他并肩站在尸山上。
“那是世界终焉的象征。”
王的喃喃话语将莫德雷德拉回了现实。
莫德雷德问道：“那个是……圣杯？为什么卑王的体内会有这个？”
“你很懂呢？”
黑之王呵呵一笑。
“你说的没错，那就是圣杯。
过去存在于这个世界的，【某个时代】的圣杯被黑之王回收了。
虽然还没有形态，但容器已经被装满。
接下来只要祷告就可以了，根据被托付的愿望，它能变化出相应的样子。
接着它才能获得现世的姿态和形状，才可以出现在‘外界’。”
“……”
莫德雷德一言不发，只是注视着那个可怕的【孔】，脑中高速分析着现状。
身为月厨的莫德雷德当然知道眼前这个裸体女人是个什么玩意。
这里是被玷污了的黑色圣杯，而自己身旁的这个“黑之王”其实是圣杯的意识。
在FSN的世界线里，不擅长战斗魔术的爱因兹贝伦家以异国的经典作为触媒，企图召唤出波斯神话中的黑暗主神——
善恶二元论中唯一的恶，一切罪恶和黑暗之源，安格拉·曼纽。
在常规的圣杯战争中，若是能召唤出主神级别的英灵，那么想来也是必胜了吧。
然而，爱因兹贝伦的计划完全是痴人说梦。
他们召唤出的是作为安格拉·曼纽的被献祭的普通青年，圣杯战争只过了四天就败北了。
战败的安格拉·曼纽，其灵魂被圣杯吸收。
本来，败北的英灵将失去人格作为魔力被圣杯吸进去，但是安格拉·曼纽是一种集体愿望，因此他一进入圣杯，就等同于许下了愿望。
而那时真正具有实现愿望能力的圣杯把其作为愿望来接受，发动了它的功效。
他的灵魂的存在是绝对的恶，圣杯的无色之力受到污染，冬木圣杯自此成为了恶性力量的旋涡。
不论像圣杯许出什么美好的心愿，那个愿望都会被歪曲，变成最糟糕、最恶劣的结局。
事实上，圣杯被污染纯粹是一个意外。
被染黑的圣杯只存在于第四次圣杯战争、和第五次圣杯战争。
那么，为什么这个和FSN完全无关的世界观里的黑之王会持有着《F/SN》里的圣杯？
莫德雷德想破头也想不到其中理由。
见莫德雷德一言不发，虚假的黑之王继续滔滔不绝地说着。
“好了，快点祈祷吧。莫德雷德，快点给它‘姿态’。
拯救了不列颠的英雄，，只有你才是配得上定义它形态的人。
伦蒂尼恩的骑士啊，为了我，对圣杯祷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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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觉到了莫德雷德的迟疑，虚假的黑之王单手捧起了他的脸。
“你对我有所戒备呢。”
她淡然地笑着。
“原来如此，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
我说呢，普通人在进入这里的瞬间应该早就发狂了……
莫德雷德，虽然还不完全……不过，原来你也是圣杯啊？”
“……唔。”
我是圣杯？
莫德雷德皱起眉头，咀嚼着她的话语。
确实……我拥有着第三法，虽然还不具备魔法启动的方式与条件……但将自己称为圣杯并不为过。
咦……为什么至今为止一直没有察觉呢？
如果她是【黑圣杯】的话，那么我就是【白圣杯】……不，像我这样的人真的可以称之为白色吗？
莫德雷德嘴角勾起苦笑。
“嗯嗯，既然我们是【同类】，既然你已经察觉到了我的身份，那我就跟你说实话吧。”
黑圣杯意味深长地瞄了莫德雷德一样，开始了滔滔不绝的讲解。
“我之前跟你说过了吧，黑之王得到了圣杯。
那个孔，它的实体其实是个通道，通道的另一头充满了【此世全部之恶】这一诅咒的黑泥，拥有烧毁一切生命的破灭之力。
而黑之王的肉体，是使孔维持安定状态的控制装置。
由于你在刚才将黑之王的肉体破坏，由于失去了“器”的控制，黑色的太阳开始溶解。
孔逐渐减小，但在它完全关闭之前，想要阻止黑泥从孔的内侧流出已经是完全不可能的了。”
轻轻地捧起了莫德雷德的脸颊，‘黑之王’表现出一副亲切的态度，就像父母在安抚孩子般——
“也就是说，不论你做什么，伦蒂尼恩都避免不了接下来的天灾。
反正伦蒂尼恩都会灭亡……那么，你想要我为你实现什么愿望呢？说出你的心愿吧。”
圣杯并没有欺骗莫德雷德。
如果在这里拒绝圣杯的话，黑泥的损害将会减少到极致，不过伦蒂尼恩和800万的市民依然会遭到灭顶之灾。
一如冬木的那场大火。
摩根勒菲也好、布狄卡也好，斯卡蒂、阿塔兰忒、玛修……正在伦敦城里等待自己凯旋的市民们也一定会被黑泥吞没。
就算拒绝圣杯，到头来也什么都拯救不了。
失去了双亲与同伴的莫德雷德将会作为将伦蒂尼恩毁灭的罪人，而被所有人憎恨。
那么，只要向圣杯祈祷就行了呀。
祈祷父亲的复活。
祈祷父亲的认可。
祈祷，父亲的爱。
在已经完美的第三法面前，这都是些微不足道的奇迹。
只要许愿的话，伦蒂尼恩的上空就会出现巨大的孔。
从那里流下灭世的黑泥，会将整个不列颠蹂躏、将整个世界所吞没的吧。
到时候，死掉的就不仅仅是我重要的人们，全世界也都会一起陪葬！
比起这个，更重要的是……黑之王一定会复活。
并不是眼前这个令人作呕的假货，而是那个真正的黑之王。
曾经对自己露出了微笑的父亲。
曾经授予了自己无上荣光的国王。
曾经因为自己提到别的亚瑟而吃醋的阿尔托莉雅。
黑之王，她是……唯一认可了我[莫德雷德]的父亲。
这种机会不可能再有第二次。
这样的亚瑟不会再有第二位。
就算为了黑之王放弃全世界、毁灭全世界，唯我独尊的暴君也一定会理解我、会爱着我的。
剩下全都是幸福。
在这个一切都被毁灭的世界里，最后的父子，应该就能这样永远幸福地生活下去吧。
既然这样……
既然这样的话……
在变得迟缓的思考中，莫德雷德想起了一天前的某个梦境。
啊啊……原来在自己拔出选定之剑时看到的光景是这么一回事啊。
我将会成为毁灭世界的魔王，是指的现在啊。
“……看来你是有愿望的呢。”
黑圣杯微笑着。
莫德雷德眼神变得空洞，木讷地点点头：“我的——愿望是……”
说吧，愿望是什么。
是什么都没关系，不管什么愿望，我也一定能替你实现喔。
莫德雷德张开颤抖的唇瓣，一字一句地说道：“我果然，想要……黑之王，父亲能够复活……”
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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