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才不是猫酱
大古吃了一惊，紧张道：“迪娜？”
“不要慌，没事的。”
迪娜的父亲卢克倒是很冷静，他来到女儿身后，双手分开迪娜的浓密黑发，细细摸索——
然后便将少女的后脑头骨打开了！
“唔！”大古倒吸一口凉气。
他看到的并不是普通人类的血肉组织和大脑，而是各种仿佛集成电路一般的精密元件，就连大脑也被改造了。
看上去，比起人类更接近机器吧？
“电子生化人？！”
“需要这么惊讶吗？以你们的文明程度应该也能接触宇宙了，那么应该很清楚人类的生理结构其实并不适合在宇宙中生存。”
卢克一边将迪娜电子脑内部的某个零件取出，一边面无表情地说道。
“这都是为了生存所付出的……必要的代价。”
大古死死盯着他的动作，这一幕似乎给这位热血青年带来了极大的冲击。
卢克取出的零件是类似试剂瓶一样的东西，似乎是消耗品的样子，所以需要进行更换。
他拿出相同规格的小瓶，里面盛放着某种紫色的液体，小心翼翼地安装到迪娜的电子脑里。
“那是？”
“齐杰拉的精华液。”
“唔！”
大古瞳孔一震，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到底是……”
“正如你所见，齐杰拉花有两种作用。
一是让人沉浸在美梦之中，忘记现实中的种种痛苦。二是在经过一些处理后，可以萃取出能让大脑永远保持活性的精华液！”
“永远保持活性？”
“夸张一些，说是永恒的生命也不为过。”
卢克淡淡说道：“也就是通过将身体改造为能适应齐杰拉的结构，我们才能在宇宙中生存下来。”
“……”
现在的大古已经知道父女二人的身份了，所以并不惊讶于他们的生活方式，只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对利用齐杰拉花来存续生命这点感到释然。
流浪者，亦或者说“超古代文明的末裔”。
迪娜和她父亲并不是在地球上出生的，但他们的祖先来自地球，并且在卢克年轻时也曾经专门来地球看过，只是已经适应了宇宙环境的他们，没有必要返回地球了而已。
当初在三千万年前，也就是超古代文明覆灭的前夕，齐杰拉之花第一次在地球上绽放。
这种天然的迷幻剂是人类所无法抵抗的，很快就产生了极为严重的影响。
更可怕的是，基里艾洛德教团也开始利用齐杰拉的花粉，大大加快了自己的传教速度。
就像以前曾经说过的那样，宗教的历史总是和各种迷幻剂脱不开关系……
哪怕在三千万年之前也是这样！
绝望的人们为了逃避现实，纷纷开始投身于基里艾洛德教团，并且在齐杰拉花粉的效果下醉生梦死。
只有极少数的人仍能保持清醒，这些大多数是精神力和意志力远远超过普通人，所谓具有“英雄之姿”的特殊个体。
也正因有这样的资质，他们才能顺利和猎户座之光融合——并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被光之力承认的。
随后，以江流、迪迦、卡蜜拉三人为首的巨人们击败了哥尔赞、美尔巴那样的怪兽军团，也把蛊惑人心的基里艾洛德教团废除，甚至合力驱逐了所谓的“基里艾洛德神”。
但是！
唯独齐杰拉的花粉没能彻底清算！
不管烧掉多少花，总会有人私藏花粉，齐杰拉的根也总会再次萌发……
巨人们放弃了，他们将选择的权力交给了人类自己，如果他们觉得在美梦中灭亡是幸福的，那巨人也没有理由阻止他们。
超古代文明在这里便分裂了。
一部分人无论如何都摆脱不了齐杰拉的花粉，成为了被称为“堕落者”的群体，以幽怜为首的地球警备队囚禁了他们，将他们放逐到了冰冷黑暗的宇宙空间里。
而这场人类之间的战争，巨人们包括江流在内，都是一直在旁观，始终未曾插手。
拒绝了齐杰拉，留下来的人类，则是与巨人并肩作战，击败了最终BOSS。
只不过最后一战破坏太严重，地球又进入了特殊的地质活动期，所以就连剩下来的这些人也不得不背井离乡，跟之前被放逐的人本质上没什么不同。
——总之超古代文明就是个悲剧。
江流自身便经历过那段岁月，所以感触也是最深的，看到卢克父女这样的“末裔”，过去的一幕幕便不断浮现在眼前，很是有些惆怅。
然而他没有多少时间去故作深沉，事情到了这一步必须尽快解决，不然的话人类对齐杰拉花粉会越来越依赖，最终便会像卢克父女这样完全无法离开，只能改造自己的身体。
没错，卢克在撒谎，或者粉饰自己一族的历史。
他们可不是为了永恒的生命才把自己改造成电子生化人，而是在宇宙中流浪时，因为特殊环境的缘故，现实压力迫使他们越来越沉迷于齐杰拉花粉。
但就像喝酒、抽烟、吸（）毒一样，成瘾性嗜好总是使人们的敏感度会越来越低，不得不靠增加“量”来刺激自己。
被放逐的人们到了最后已经无法满足于仅仅“吸食”花粉，改为利用化学手段提纯，使用注射的方法来满足自己。
然后当注射式也失效了，便开始疯狂改造自己的身体，以便更能直接吸收齐杰拉的精华液。
在这个过程中，他们才渐渐发现齐杰拉的精华液能维持大脑活性——猜猜看他们是干了什么才会发现这点？
想想都让人感到不适……
只能说是无心栽柳柳成荫。
至于卢克和迪娜父女，他们是传承了很多代之后的末裔，严格来说和地球人甚至不算是同一种生物了……齐杰拉对他们来说是类似空气和水一样的存在。
所以，迪娜和卢克表现得很正常，并没有普通人那种恍惚的神态。
如此一来，别管过程多么不堪，到了今天这被放逐的一族，实际上算是发展出了一个另类的、依存于齐杰拉花的独特文明。
也算是找到出路了吧……
不过，江流感慨归感慨，却不会因为齐杰拉的这种效果就对它另眼相看。
这是一种早该被灭绝的植物！
三千万年前江流如此想，而今依旧！
第332章：既是人类也是巨人！
卢克父女离开了。
他们本就是“路过”地球而已，在经过三千万年的宇宙生活后，这一族已经完全变成了与人类外形相似的另一种生物。
他们既没有留在地球的想法，也没有直面恐惧的勇气，毕竟已经逃避了整整三千万年……
而人类这边，齐杰拉花不知蔓延了多大范围，只知道整个日本已经在一天之内被其覆盖，绝大多数人类都陷入了迷幻之中。随着季风将花粉带向远方，想必很快就会在东南亚、澳洲、亚洲大陆扎下根来吧。
假以时日，将整个地球都染上绮丽的淡黄色也并非不可能。
事实上，从地底生长出的巨大根茎，已经刺破地表高达六十米，并且连接了全国各地伸展过来的齐杰拉根须。
依照植物的特性来看，这一根“主干”的实际体型是跟齐杰拉花的覆盖面积成比例的。
据说自然界中存在着实际面积超过数平方公里的真菌类，而齐杰拉花的根茎只会比那更夸张。
说不定都深入地下数百米了吧？
但幸运的是，齐杰拉的本质仍然是一种植物，在失去了太阳的能量之后，它们会陷入短暂的休眠期，不再喷出花粉。故而在太阳落山之后，人类逐渐从梦境中苏醒过来，获得了一丝喘息之机。
……然而，即便脱离了梦境，大多数人也千方百计的想要回去，宛如戒断状态的瘾君子一样，为了齐杰拉的花粉什么都干得出来，甚至可以为争抢一朵花而大打出手。
很多人都在那里抱着几朵齐杰拉花，虚脱了一般躺在地上，等待太阳升起，再次进入梦境。
真是讽刺啊，本来的话，太阳理应是为人类带来清醒的存在，现在却要变成入梦的标志了。
“……好累。”
在胜利队的会议室中，成员们被聚集了起来，一个个无力地趴在桌上，像是熬夜了一星期那样颓废不堪。
“虽然很没出息……但我真的很想再做一次梦啊。”
新城既羞耻又不甘心的语气，与之前那个爽朗阳光的大男人截然不同。
崛井也喃喃说道：“让人无话可说……我知道这不对，但我控制不了自己的想法，我现在甚至觉得……”
“甚至觉得齐杰拉并不是什么邪恶的存在。”
宗方痛苦地捶着脑袋：“可恶！”
“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大古是唯一能保持清醒的，他掩饰不住焦急的内心，努力安慰着众人。
“只要趁着晚上把齐杰拉连根拔起就好了！”
“这么做是对的……我们应该这么做。”
居间惠扶着额头，语气沉闷：“但我们真的能做到吗？”
“队长你什么意思？”
“如果我们想要拔除齐杰拉……那就意味着与全人类为敌！”居间惠咬牙说道。
大古刚开始迷惑不解，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看向大屏幕上映照出的景象。
那正是人群如行尸走肉般在街头徘徊，不断收集、抢夺齐杰拉花的滑稽闹剧。
……是啊，这样沉迷于齐杰拉的他们，又怎么可能会支持胜利队呢？
然而如果被他们阻挡，胜利队亦或者TPC，真的可以把武器对准普通人吗？
更何况就算是TPC和胜利队内部也……
“不过，齐杰拉确实对人体没有明显的副作用。”野瑞犹豫着说道，“或许我们可以选择人工培育，控制花粉的流动，用这种方式来——”
“开什么玩笑！”
大古用力地捶在桌子上，发出响声吓得野瑞闭上了嘴。
“这样做岂不是等于把毒（）品合法化吗？！人类怎么能如此自甘堕落！”
（然而现实里某些国家已经开始这么做了……）
“大古！”
丽娜大喊一声制止了他，但紧接着她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她在内心中是同意大古的观点的，但在大古试图对齐杰拉不利的时候，她却本能的开始维护起了齐杰拉。
“你不要这么激动……乐观一点，或许齐杰拉是地球送给人类的礼物也说不定呢。”
“唔！”
“如果最后的毁灭真的无法逃避，那么人类或许需要一个不痛苦的结局……”
“你们都怎么了！”
大古痛苦地跑了出去：“为什么你们会变成这样子！”
目送着大古“逃”走，从头到尾旁观了一切的江流沉默无言，作为在场最高领袖的泽井也是一样。
江流和泽井对视一眼，相互点了点头，然后就追着大古走了出去。
……如今的东京街头，正如但丁的《神曲》中所描绘的地狱一样，健全的身躯下隐藏着扭曲的人性和灵魂，在痛苦和麻木之中祈祷着虚伪的幸福。
为了一株齐杰拉花，即便是家人血亲也可以翻脸无情，长时间无法进入梦境，便在精神层面上痛苦不堪，甚至需要自残来缓解戒断症状。
有的人咬掉了自己手指，却还在用鲜血淋漓的断面在水泥地上作画，描绘出一朵妖艳的血色齐杰拉……
“啊啊啊啊！！！！”
大古无法承受这一切，疯狂地跑到了河岸边，在竭尽全力的大吼之后，他忽然转过身来。
“为什么？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事情？难道人类真的无法抗拒虚假的幸福吗？
宁肯生活在谎言里，对即将到来的危险视而不见，也不肯睁开眼睛看看这现实存在的世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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