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九木立日
“为何救我？”
“我觉得你知道些什么。”
对话并不太多，少年此时此刻心中只有惊喜，他知道太上忘情教的恐怖，若是说当今有谁能和太上一战，估计唯独他面前的夏毅，太上拥有真正的大道之力，而能让大道退避的只有人族大帝。
哪怕夏毅只有着帝念的雏形，但太上也并不是真正大道。
“夏神王，那还请赶紧，太上应该又准备换躯了，请救救我父亲！”
这位少年的话让夏毅大概得知了太上目前的状态，似乎太上无法一直待在某个身躯之上。
“你的父亲……是否有特殊体质？”
“听母亲说，我父天生七情六欲不显，花了很长的岁月才渐渐懂得人间真情，是否有特殊体质我也不太清楚，但我只想一心救父。”
“嗯，我看看吧，如果有必要的话。”
夏毅并未直接回答，这个少年似乎知道得并不算太多，夏毅想通过太上得知如何逆道，退一步来说，成为另一个太上让两片星空不再融合也行，他此行的目的并不是为了救谁。
“夏神王！您难道不是来讨伐太上的吗？”
这个少年有些急，他听出了夏毅话中的一些含义，夏毅似乎并不与太上敌对。
“我何时这么说过。”
“您要见死不救吗！”
少年很着急，在他看来夏毅是唯一的救星，除了夏毅无人可以与太上一战，但他这句话并未触动夏毅的心弦，倒不如说如果牺牲他父亲可以换来一个好结果，夏毅会允许太上换躯。
“有些事情以你目前的境界看不明白，回去吧。”
说完，夏毅直接动身走远，很少会有什么老前辈在关键时刻那么热心的帮助小辈，起码夏毅过去就没有遇到过，就算有前辈出手，那些前辈的目的也一开始就不是为了助他。
太上忘情教的深处，教众越来越多，实力也越来越高强，但认清夏毅之后都只能远远的看着，他们知道自己和对方几乎就不是一个层次的，他们太上忘情教至今无神，而对方乃神中王。
一路来到最里处，青山重重花开遍地，一个女子闭着眼睛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夏毅到来之后她才睁开自己那双根本不具备任何人性的双眼，看到那双眼睛的第一感觉，夏毅就莫名想到了过去在元界渡道劫时的天罚之眼。
而这个女子的容貌和身躯倒是和夏毅记忆中并无太大变化，是那个清心寡欲却一心想要认知何为爱恨情仇的人，大易学院林念情，夏毅为数不多的故交。
“太上，你最好能对我人族有所贡献。”
夏毅紧盯着太上，夏毅并非无情之人，林念情的遭遇夏毅只是没去细想，但并非是觉得无所谓，如果太上对人族没有贡献，夏毅绝不会饶恕这个人不人道不道的诡灵。
太上不答，也或许根本无法回答，身有大道枷锁的时候夏毅就和太上见过一面，这是一个完全无法交流的存在，完全就是徒有人形的另外一种东西。
太上漠视着夏毅，大道意志在此处降临，天空之中阴云密布，恐怖的雷劫缓缓酝酿，太上最恐怖的手段就是直接以大道之力摧毁孱弱的生灵，而大道之力最直接最深入人心的体现就是天劫。
大道之下众生平等。
夏毅微微抬起头，太上所能唤来的大道意志并不是很强，虽然可以摧毁神明，已经谈得上惊世骇俗，即便他是全神，恐怕也没办法在大道之力下全身而退。
但他拥有帝念雏形，又不是真正大道降临，拥有其他意识的部分大道之力早已和真正大道割裂，根本不足为据。
“不过小道尔。”
夏毅一念出，天劫散尽，雷霆消阴云开，两种意志在这不大的秘境之中对立，太上或许对夏毅而言也算是一个非常好的练手对象。
若有朝一日，必弑其道的话。
9
太上或许很神秘，但曾为大道傀儡的夏毅知道，太上的力量说大也大，说小也小，对于绝大多数修士而言，大道之力都是无可抗衡的东西，然而对逆道者而言却不尽然。
大道应该存在，大道造福了生灵让生灵得以修炼，没有大道便没有通天路，大道是无错的，它只是一种具备着些许规律的铁则，它让万事万物的现象可以让生灵悟得。
只可惜大道从不偏爱某种生灵，此时给予恩典，彼此就能降下责罚，大道是一种平衡一种循环，让星空按照一定的规律运转，变得越加美好。
因此无论怎么想，大道都没有任何错误，有的只是人的不甘，人不甘自己被大道视作将要淘汰的东西，大道不会理解任何哪怕一点点人的想法，人第一次面对星空的感动，面对消亡的不甘，面对生命的来之不易等全都是虚妄。
太上曾经还身为人时究竟是一个问道者还是逆道者，这是一个谜，丢失了身为人的一切之后，他所留下的应该只剩下本能和执念，他在与大道融合的时候更有可能心智完全开阔，眼界远超生灵所能及的极限。
更有可能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悲剧，一个被束缚着的失忆幽灵。
天劫被夏毅用帝念雏形击溃，太上依旧用无情的眼神看着眼前的一切，秘境之中风雨雷电天生异像，就连时空都在夏毅身旁扭曲，夏毅看上去就像是一面破碎的镜子般，身体被割裂为了无数部分。
但破碎的境面却是怎么也无法完全分离，夏毅保持着这个状态缓缓走向太上，其实就连出手奋力一战的需要都没有，太上根本不是他的敌手，他是一个逆道者，跳脱轮回之人，不算太强盛的帝威宣告着他已有帝的觉悟。
无论大道之力如何影响夏毅，都难以真正沾染夏毅之身，直接以蛮力击杀夏毅或许才是最有效的办法，玄奥莫测的大道之力反而落了下乘，有道是一物降一物，太上以三千大道之力或许还能压制荒神，但绝对别想赢过夏毅。
太上没有动摇，它永远都是那么无情，就连胜败它大概都没有印象，仅仅只是不知所谓者，恐怕灵比之幽冥都不如。
天空破碎，好几片不同的天以某种规律结合在了一起，秘境就要被时空碾碎，夏毅抬头看向天空，他知晓太上做了些什么，当初太上能从天灵一步跨越至道法，那是如今的夏毅都做不到的手段，这也说明太上可以连通许多片天。
纷乱诸天位于不同的界域，太上企图以混乱的时空之力直接将夏毅卷走，让夏毅随着纷乱诸天的分解而支离破碎，秘境之中太上忘情教的修士们都急了，他们想不通为何自己的教主会这样对待自己，其中某个教徒也是一副不甘的神色，而且他的神魂并未沾染大道纹路。
周边发生的一切，包括哪些教徒们脸上的表情和情绪都被夏毅瞬时看在眼里，夏毅瞬间懂得了一些东西，非常非常失望的叹了口气。
“诸天无道。”
配合着帝念，夏毅终于将自己这得来已久的第二神通释放出了真正威能，被太上强行连接在一切的诸天刹那间消散，弥漫秘境内部的大道之力也崩塌瓦解，整个秘境内部就像是一片无灵无道之地。
这对于太上而言几乎就是失去了力量，甚至因为不再能感应大道，太上的身子一软直接倒了下去，无灵无道则太上不存，太上与大道同在。
“你，过来。”
太上的身躯，也就是林念情倒下之后，夏毅转过头隔空直接将一位半神以乱空换界术捉拿至面前，他正是神魂没有受到大道纹路影响之人，他是一个完全正常的修真者，更可笑的是夏毅在他体内感觉到了自己的神力。
这家伙炼化过自己的神火之种。
夏毅觉得太上根本不具备创立宗门教派的能力，所谓太上忘情教就是一群企图利用太上的苟且之人所创立的势力，强大且对一切都漠不关心，没有比这更好的利用对象了，绝大多数修士面对太上也毫无胜机。
“告诉我，你都知道多少关于太上的信息，视情况而定我可以不杀你。”
夏毅认为就连太上的降临和换躯也和这群教徒有关，夏毅清楚的记得林念情是被太上忘情教的人带走的，而之前那个少年的父亲也是被太上忘情教的人抓来的。
“我……我们只是按照先祖的意思行事，我什么也不知道，还请夏神王您明鉴。”
“我明鉴吗？那我给你一个明鉴的机会，看着我的眼睛。”
夏毅的右眼隐约绽放出诡异血色，这位半神教徒的心智瞬间被夏毅夺去，包括他的记忆，夏毅将不必要的部分洗去，得知关键信息之后直接以神火将眼前这个教徒焚尽。
这个教徒虽的确是半神，但夏毅判断这种人绝不会为人族做出半分贡献，留着也是祸害。
太上忘情教的人见他们的教头被夏毅随手灭杀，纷纷害怕的屏住了呼吸，都不敢乱动一下，夏毅如今就是后方的天，夏毅要谁死，谁必死，无人可以帮助其伸冤。
这是夏毅的威名，这还只是威名，真论实力，夏毅一念散天劫，那种极尽尊贵的伟大意志也不是凡俗之辈可以轻易触及的，神中王者只在帝之下，这句尊称已成现实。
“太上忘情教从今日起成为历史，都滚出去吧。”
夏毅一拂袖，秘境之中的教徒都被夏毅强行送出秘境，夏毅其实并不希望此行这么简单，他甚至还希望太上的力量能更强大一些，他对太上倾注了太多期待，这份期待落空之后的感觉实在是不好受。
慢慢走到林念情身边，夏毅想探查一番林念情的状态，不过夏毅还未走近，她就睁开眼睛缓缓坐起，她的眼神并不迷茫，她看向夏毅之后，眼神也明显不是看待陌生人的戒备，而是见到亲朋一般的怀念和善意。
“好久不见。”
10
林念情非常轻松的恢复自己的人格和神智，没有悬念也没有撕心裂肺和歇斯里地，更没有依靠唤回情感等一些值得感动的过程，夏毅直接用可逆道的实力碾压并扭转了现实。
如果夏毅还是圣尊，他救不了林念情，也或许会很难，林念情最后也极有可能与太上同归于尽，其实当初还被大道枷锁束缚着的时候，夏毅是可以强行去救林念情的，因为太上那时候才刚刚变成林念情，也唤不来多少大道之力，只不过这一世他和林念情之间的感情淡到了极致。
可能也拜此所赐，林念情才能如今轻松的找回自我，然而夏毅来到这里的目的却又根本不是为了林念情，真正的主要目标反而让夏毅感觉失望。
如今这一身力量，救任何人都轻而易举，但面对全人族的问题却又格外无力。
“嗯，若是按照正常的那个你来算，天君战之后就没见过了吧。”
夏毅的笑有些默然，对林念情的近况并不热心。
“确实，你变了很多，我都有些认不出你了，不过你应该并不是特意为了我而来，你想知道什么，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我好歹也成为过一段时间的太上，我知晓一点太上的秘密。”
太上并没有死去，只是被夏毅切断了和林念情的联系而已，一旦大道再临，林念情又会变成太上，太上的手段常人能力去理解，这不是夺舍也不是别的，更像是让林念情自以为自己是太上。
如果夏毅没经历过九天玄女梵天一梦的话，或许会这么认为。
但实际上，太上就是脱离了神魂元神独自存在的念。
“夺舍大道究竟可行吗？”
“根本不可能，若有任何一丝凡俗之情，任何一缕自我之念都不可能触及大道，会被同化的只会是我们。”
“太上还算是人吗？”
“非人非道，只是不愿散去的执念，一直在试图找回自己，无欲净体只会出现在林家，拥有我们这支血脉的人大概都是太上的后代。”
“太上的目的是什么，又为什么要换躯？”
“我不知道，但换躯是因为我一直都未曾忘情，加之太上和太上忘情教的人都无法杀死我心中所思念之人。”
“我吗？”
夏毅苦笑一声，那太上还真是倒霉。
“我不知道我对你是喜欢还是爱，也可能只是忘不掉你这个朋友，但我怎么都好，关键是迷失了自己的太上，我能感觉到他努力的想要回忆起什么。”
“而只有念，没有神魂和灵的它办不到，它不知道通过这种方式寻求了多久。”
“嗯……”
夏毅点了点头，说实话已经对太上失去了兴趣，夺舍大道失败成为大道傀儡的残存之念罢了，再分开两片星域已经根本不可能靠夺舍大道完成，但弑道又根本只存在于猜想之中，无处不在的道要如何弑杀？
太上没能给予夏毅任何提示，这只是一个临死不屈却又最终失败了的可怜人，夏毅现在心中颇为失望，也空落落的，但又并不算绝望，可能是因为一开始就没有怀着多少希望。
人病急会乱投医，快淹死的人也会抓稻草。
夏毅此刻确实感觉到他也急了，寄希望于一些自己都不清楚的东西本就冒险，所谓的只是想尝试也不过是一种另类的逃避和自我安慰。
现如今，或许还是早日回到前线直面现实更好，在一切都还没有尘埃落定之前阻止荒神，好好去寻求混沌消逝之后的力量才是正道，科学也好，借用法神界的魔法也罢，保证自己拥有自保的力量其实就足以，用不着非要去称霸星空。
人族或许应放下执念才可再前行。
而关于弑道，在往后也可以继续花时间去探求这个可能性。
“夏毅？你看上去似乎心不在焉的，我所知道的信息并没有能够帮助你的吗？”
林念情颇为失落，夏毅让她重回自己，她是想帮夏毅的，然而她本身却不具备这个价值。
“对我想要达到的目的帮助不大吧，我会留下我一缕念头保你不被太上继续控制，就这样吧。”
夏毅不打算浪费时间在后方了，他越想越是觉得应该早一点回到前线，林念情闭目冥思苦想，随后看向了自己的手指，然而并没有储物戒指，于是她看向了夏毅。
“夏毅，有星图吗！”
“有倒是有。”
夏毅直接拿出星图给林念情，林念情接过星图玉简，似乎在脑海中对照星图确认位置，这让夏毅颇为好奇，林念情还知道什么关于太上的信息吗？
过了许久，林念情的面容看上去有些憔悴，她劳累的站起来，用手指向了一个方位，再将星图递还给夏毅，夏毅立即用魂力读取星图，发现这部在后方最严谨的星图之上，居然被林念情多刻画了许多位置。
这份星图上有着玄黄，有仙界，甚至都有法神界和洪真界这些位于新辟星域的界域，但林念情刻画出的却是和新辟星域完全相反的所在，星图都没有记载的空白之处，弃星遍布的那片古老星空，也是曾经先天一族的阵地。
“这里有什么吗？”
夏毅不解，那片星空对人族来说就是一段血泪史，那片星空有着许多弃星，没有人族可以继续居住的生命星辰，那片星空是曾经人族和先天一族的决战之地，很多人都知晓不过极少有人愿意前去探索。
毕竟若后方还隐藏着先天一族和邪异的话，一定都在那一方星空。
“大概是……有着什么的，太上的故乡？真正的道法？”
林念情似乎也说不准是怎么回事，本来太上自己就浑浑噩噩，她能通过太上那支离破碎的念头组成一段完善的信息已经很不容易了。
太上的故乡这段话让夏毅并不是很感兴趣，但真正的道法这一段话让夏毅的眉头不禁一抽。
“什么叫真正的道法。”
“我也不清楚，太上的念之中隐隐约约有着一段大迁徙的记忆，而人族内部没有任何相关的记载和传说，因此我认为这就是太上最大的秘密，也或许是道法最大的秘密。”
林念情也皱着眉头，看上去非常头疼的样子。
11
道法大世界对人族来说意义非凡。
因为它是人族的祖界，是人族的发源地，是人族这一文明的母星，真正孕育了人族文明。
人族对于道法大世界有着特殊的向往和感情。
就连夏毅实际上都挺敬重道法大世界，但如今却忽然听闻什么“真正的道法”，这让夏毅有一种难言的情绪，实际上这一切也并不难猜，反而很好猜到到是怎么回事。
过去道法作为人族祖界，就如前线的曦族圣地，肯定是先天一族的首要摧毁目标，但现道法山清水秀，并没有遗留太多大战留下的伤痕，虽时光可以抹去很多东西，但这一点本就存疑。
被摧毁的人族界域，弃星到处都是的古老星空深处有着什么，在人族走向荣光之后，很少有人去在乎这些，就连夏毅都完全不感任何兴趣，只是破败之地罢了，只是过去留下的悲伤史而已，人族应该再前行，岂能回望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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