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九木立日
就连熟睡的女孩都像是身体机能被重新激活一般，全身都微微颤抖着想要醒来，即使并办不到，夏毅将手指贴至女孩嘴唇上，她竟一口咬住。
“啧……”
夏毅微微咋舌，耐着性子喂了一点，直到女孩的眼皮终于睁开，她看向夏毅的神情非常之疑惑，双眼之中满是迷茫，过了好一会才恢复神志，开始打量四周。
“老祖，您终于醒了！”
一旁的吸血鬼大公兴奋得就差手舞足蹈来庆贺一番了，第一代苏醒代表着他们一族可以慢慢多出许多个第二代，没有比这更好的消息了，他们一族因为难以繁衍，早就处于凋零的边缘，到现在全靠他这个第三代勉强维持着。
“嗯……现在的多少年后……”
“根据记载，有八万年了！”
吸血鬼大公一阵唏嘘，自他记事起，甚至是他的上代，上上代就一直在照顾老祖，在悠久的岁月中盼望老祖有朝一日可以苏醒，能够不老不死的只有第一代，二代和三代都有寿命，但就算是不老不死的第一代还不是会遇上各种意外。
“有这么久了吗……这位是？”
女孩看向夏毅，她知道是对方的血将她唤醒，那是神性之血，也就是说此刻站在她面前的人即便不是神，也非常接近于神。
“来自玄黄的亚神，夏毅神上。”
“我还不算是神，叫我名字即可，不用尊称。”
夏毅摇了摇头，他向来就不是很喜欢被人尊称，叫他尊者也就罢了，神上这种称呼他还不配。
“怪不得……有龙血之息，虽然不多，但也足够惊人了，你为何要帮助我苏醒？”
“举手之劳罢了，而且我也有点事想问，仙族你知道吧？”
夏毅关注着女孩的反应，她的反应和精灵女王完全不同，她低下头沉思了一番，并未露出什么反感的情绪，随后重重的点了点头。
“知道，他们是人为制造的怪物，结合了我们法神界各族的优势，自出现之后就没有任何一族能与他们相提并论，甚至让血脉之力互相弥补彼此的劣势，算是最完美的血脉了吧。”
“他们离开法神界之后通过大战还掠夺了不少星空万族之血，如今早已经变得更加厉害，一日修炼比得上一般人数年苦功，还真是人人都是天才，只不过奇高的天赋也让他们从小就丢失了自悟，修炼终究还是要靠自悟。”
血脉之力虽然流淌在自己体内，但也终究是他悟，是老祖悟，先人悟，不是自悟，非自悟之力基本上都有着一个尽头。
“我对于修炼之道不是很清楚，我们古血族类只能算是亚人甚至半人，人族的许多道术都与我们法神界不通，过去的高傲到现在也坏事了。”
谁都不愿意放弃血脉的荣耀，因为那是根系，是姓名的来源，是作为一个人存在的重要理由之一。
“这也没办法，只能说各有各的优势吧。”
“的确，所以我猜仙族如今也并不好受，我血族以血为族名，早已看到了今天，虽然我已无力挣扎，但你还可以。”
9
血族的第一代知道的东西比精灵女王要多得多，有用的信息也不少，甚至似乎还有惊喜，女孩说她早已经看到了今天，那么到底是看到了什么呢？
“你指什么？”
“腐朽，力量也会腐朽，也会老去，越是精致的力量便越是老去得越快，这种腐朽不同于生灵，而是一种天地大势下的必然，往日有用却今日无功，往昔荣耀皆成束缚，我血族的没落便源于此，我的先代是血族的神，他想成为真正的始祖，也就是零代，但如何尝试都办不到，他利用悠久的岁月一直研究，告诉我遥远的未来会有神道都会有无法成就的一天。”
“是吗……”
该说是真不愧为血族的老祖吗？虽然并未知道仙族血脉的弱点，但夏毅知道了在某种意义上更为重要的信息。
往昔已逝。
这和南天宫主自己对于无法成神的研究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不过天地变换得会不会太快了一点，对我们而言十万年百万年乃至千万年是无法想象的久远时光，但站在星空的角度上，这又何尝不是一弹指！”
只是十万年，竟就让无帝纪元变为了无神纪元，这也未免快得太过分了。
“先代也提出过这一点，但先代是看法是这样的。”
血族女孩说完，手掌自行破裂，血液从中溢出化作一颗血球，血球缓慢的斜向升至空中，而后又缓慢的以斜线落下。
“这是混沌太初，甚至是原始荒古。”
话毕，血族女孩再一次控制血球直线上升，而落下也是以直线而落。
“这是我们，我们的道或许不是衰落，而是崩塌，瞬间崩塌！这个瞬间是否符合星空的一弹指，我们眼中的百万年？”
说着说着，她再次创造出一颗血球，第一颗血球斜着上升，第二颗血球从从第一颗血球上升至巅峰期才诞生，而又以直线上升的速度很快就与第一颗血球并列。
“爬升总是慢的，但落下却永远比爬升快。”
说完，两颗血球无论是斜着滑下，还是直线掉落，落下的速度即便有差距，但都很快，远远比起爬升要快。
做完这些之后，两颗血球融合在了一起，重新回到了血族女孩手心。
“本是同源，血浓于水，我们真有开天吗？这世间真有所谓的后天生灵吗？”
血族少女演示完毕，夏毅的双眼大睁着，夏毅明显感觉到了这些行为所蕴含的奥秘，天地运转的至高之理，虽然夏毅说不上来，夏毅一把按住了血族女孩的肩膀，眼中的神色有些狂热。
“继续说下去，然后呢！”
“额……就没有然后了，这是先代曾经对懵懂无知时的我演示的，我其实也不是很懂。”
血族女孩歉意的给夏毅赔笑，夏毅叹了口气，想想也是，能诞生出这种想法，她应该是做不到的，那位没能成帝的血族之神是真的不简单，预言了今天，也用显而已懂的方式说明了原因。
“大道潮汐的理论你可懂得？”
“先代知道这个理论，但他不持赞成态度，准确来说是即便大道有潮汐，但大浪淘沙，我们都被冲上岸了还怎么回去？”
“我们都被冲上岸了……”
“是了！就是这个，你先代有留下任何东西没用？！”
夏毅激动的摇晃着血族女孩的身躯，现在的人研究的都是无神，但血族先代可是站在神的立场上探寻无帝啊！
谁更甚一筹，根本不用多言，法神界正因为不修术法，或许才能站在较为公正的角度上看待这一切。
“很遗憾，没有，先代的成果基本上都毁于教会想要独裁法神界之时的掠夺之举，但传承给我的东西倒是还有一个，力量虽然腐朽了，但人族还在壮年，我们捡来的刀刃已锈，何不自己打造？但必须要快，晚了就来不及了。”
“所以？”
“先代没能留下所谓打造新刃的东西，但留下了如何舍弃锈刀的办法，弃血归源，为了成为纯血人族，凡中凡，有特殊体质就得自废，有血脉传承也要遗忘，成为最初的人族，在借力好不容易打拼而来的时间中得到自己的力量。”
“我们血族反正是已经来不及了，先代说我们废去自己血脉的一瞬就会直接腐朽，我还不想死，而且我也不认为先代就一定说得全对，事实到底如何还是要看目前。”
血族女孩一五一十的说出了血族先代关于无帝纪元的研究，夏毅猜测各界域可能都有前辈们关于无帝时期的研究，就像是如今研究无神一样，再不有所行动，就是后世研究无圣了。
“弃血之法在你这里吗？”
“我不是说了吗，被教会给夺走了，还在不在都说不好，你该不会真打算试试吧？先代为了研究这些，连我们血族自己都不顾，如果他当时能稍微布局一下，我们血族也不至于落得今天这幅地步，我反正是有些怪他的。”
“可他的研究说不定对整个人族都有用，他不一定是你们血族的英雄，但如果他的研究正确，那么他一定是人族的英雄。”
“好吧好吧，还是接着说仙族吧，你把我唤醒主要就是想知道关于仙族的信息。”
血族女孩不想在先代的问题是聊太多，对自家人都不有所付出，还如何对整个种族付出，先代只是想成帝都想得入魔了，竟然舍弃不老不死的力量，在虚弱中葬身帝劫，当年就连道法赫赫有名的道体都失败了啊。
“行吧，我只是想告诉你不要怪他，你口中的先代和你的关系应该不简单，你提起他时的口气和眼神都是既怀念又温柔，可也有些怪罪，就像是在提一个不关心自己的父亲。”
“你……你……算了，你洞察力很不错，先代的确就是我父亲，但我怪他，这有什么不对吗？舍弃了那么多到底求个什么？葬身在明知不敌的大劫下有何意义！”
“你不懂，虽然你活得够久，这就是人族，朝闻道夕可死。”
10
在封闭的法神界，一个不为人知的古血人族曾经为了探寻困住整个人族的牢笼而牺牲，他放到当时可能是愚蠢而冲动的，放到现在可能也是，但凡是可以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到底付出了什么。
比如夏毅。
夏毅知道他肯定也脱离了单纯的种族之分，在乎的是所有人的利益，即便他也有自己的小自私，如果他能成帝，那他就是正确的，可惜他和绝大多数人一样都失败了。
但他的话语却给夏毅带来了提醒，敲响了警钟。
老去的是混沌太初，而非人族，但人族再不抓紧时间修炼，定会真正老去，直至苟延残喘无可救药，说实话，夏毅甚至都觉得现在可能已经晚了。
无帝时期就该行动起来了，却硬生生的拖到了无神纪年。
“我生命中的绝大多数时间都在沉睡，如果我的看法不够全面，那我也道个歉吧，但我并不会原谅他，绝不。”
血族女孩不愿饶恕她的先代，也就是她父亲，夏毅也不好再继续说下去，有些事情的个中滋味只有身处其中的人才能体会，既然无法感同身受，就不要站在自以为正确的立场上说屁话，那样才不是大义，只是借大义为名抬高自己的蠢货。
“我理解，如果我的亲人这么对我，我也一定不会高兴，但很可惜的是我就是那种亲人。”
“我认为坚持自己也不是什么错误，有些事总得有人去做，还是接着说之前的事吧，你想要知道仙族的什么？”
“仙族的血脉能聚集同族之力，我听精灵女王说你们血族也能办到，我想知道这一点。”
“血源力是吧，但我们并不能聚集血脉之力，我们只是可以号令并聚集靠自己的血脉诞生的下一代或者是眷属和使魔，而且血源力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东西，更类似于血契，而且是强行植入的血契。”
血族女孩的话让夏毅稍微思索了一番，仙族动用聚集血脉之力的手段时都表现出一种狂热，更像是为了信仰而付出，以意志为桥梁，血脉为锁链连通在场的每一人。
仙族应该不至于每人一诞生就有血契吧，而且也不见得有什么血脉的力量让下等仙民无法反抗纯血仙民，反倒是纯血难以对下等仙民动手。
“会不会是血誓？血誓能够通过血脉传给下一代吗？”
如果最早期的仙族强者们全部发下血誓，无一遗漏，那么他们的后人也被血誓约束也并非没有可能，因为这既是约束越是一种保护自己的方式。
同族不相残，对外齐心力。
“能，但也要看人，必须得有人牵头做些什么才行，比如以血誓为媒介施展血咒。”
“仙族有人可以做到这一点！也就是说这份力量并非是传承于谁，而是仙族自己摸索出来的？”
“可能性很高，我想我应该知道你的目的了，你想找到破解仙族这一手段的办法把？”
血族女孩非常聪慧，通过夏毅的疑问得知了夏毅的目的。
“没错，所以你有什么看法？”
“血咒是原因，誓言的力量让意志得以统一，但传递力量的桥梁依旧是血脉……”
“我想，这个你应该去找唯一帝国，帝国禁止以任何的方式的与外族通婚，除非不再为帝国人，换句话说帝国上下都是差不多同一种血脉，而帝国人之间有所谓的信任契约，可以因此分享其他人的力量，但帝国却一直外传这只是一种秘术，精灵小妹不知道也是正常。”
“是吗？我还以为仙族的力量多半和你们这种古血旁支有关呢，那唯一帝国的正统血脉和普通人族差距大吗？”
“差距并不算大，帝国还不是帝国的时候在法神界也是一支闻名天下的家族，仙族再怎么说也应该受到了他们的启发，更或者就是靠了他们的血脉。”
“多谢，我知道了，唯一帝国……事后估计还要去一趟教会。”
夏毅对弃血归源之法兴趣不小，即便那等于放弃龙血，放弃伏羲，甚至是不在有炎黄之血流淌，就连三大开天帝的那或有或无的血脉也将消散，血脉将回到最初。
回到那求火的纪元。
他族之血是力量，也或许……
是杂质。
曾经一步步想要苏醒的力量到了如今却开始丢弃，即便是先天道体，夏毅也不曾留恋，若初火将熄，便让自身回到最初，寻找新的火种，寻求希望，寻求……
再开天。
“祝你一路顺利，不过法神界如今被封印的古神不出，估计也没人拿你有办法，就是出现了恐怕也难对你有威胁，破封的古神能施展出的力量和你如今能发挥出的力量不会差太多，不至于大到秒杀你。”
血族女孩对于夏毅能把她唤醒，还是非常感激的，古神之血根本就没路子去获得，血族早就大不如前了，甚至都划入魔族之中苟延残喘，复兴之路才刚刚开始。
如果，还可以复兴的话。
“也祝你们可以早日崛起，将来有需要的话可以来找我，我不介意再送你们真神之血。”
“哦？你觉得你能打破如今的限制？”
“至少有希望有路子了，即使教会将你父亲的成果摧毁，我自己也会摸索出新的归源之法，虽然有风险，但真的那么做了对我也说不上有什么削弱，毕竟我的力量是我自己一步步修来的，先祖的力量我并未得到太多。”
武道与生死，这是夏毅最擅长的力量，也是最核心的力量，其他的道都是辅助罢了。
“我就期待那一天吧，到时候说不定还能借你道成神，那时候我也能使用我族那说不上是祝福还是诅咒的能力，能赐予少数人不老不死，你若有不希望失去的至亲，我可以给他们这份力量。”
“我心领了，我觉得还是有死时常追赶的感觉更好，因为那样我才能感觉到我每一秒都还活着，不至于丧失意志，我更不希望我的亲人在无尽的寿命中贪图享受，消磨意志成为拖累。”
人之所以能够成长的那么快，说白了还是因为谁都不想死。
11
双方交谈得差不多了，夏毅也没有继续打扰，该了解的事情差不多都已得知，接下来的目标是法神界目前最大的反教会势力，虽然帝国是反对教会的，不过这个帝国根据夏毅的消息来看也不是什么太好的势力。
不过是一个独裁者想要打败另一个独裁者罢了。
从这个帝国的名字就能看出来，在实力越发强大以后常年征战，将周边小国全部纳入自己的控制，更是无视和其他帝国的距离限制，靠着己方士兵强大的作战能力跨越高山大海而战，终是在接近一千年前灭掉了法神界最后一个其他帝国。
因此，唯一帝国才改国名称唯一，也因为这份实力正式拉开了反对教会的历史，虽然唯一帝国不是善类，但总的来说也功大于过，同样是统治，帝国限制了很多自由可至少给予了精神上的独立。
“夏毅神上，有一个消息我得告诉你，学院联盟的总部就在唯一帝国，帝国的高层势力也和龙岛有着什么契约在，有着我们法神界最强的龙骑兵团，我更是在许多年前就听说他们在筹备什么弑神计划，虽然不是针对您的，但也小心一点吧，尽可能的放尊敬一点。”
“毕竟您给他们一点面子，想必他们也会毕恭毕敬，因为您的目的说到底只是问话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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