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九木立日
接下来几天，夏毅倒是尽心尽责的指挥了一场大规模剿灭叛逆者的行动，只不过下死手的人一直是他，他的手下最多只负责抓捕和制服，夏毅这次一反常态的没有将叛逆者全部杀死，而是尽可能的打伤后关入大牢。
就连大牢都是夏毅下令新修建的，就在南天城外，占地范围还挺广，足以关押数十万叛逆者，将他们关起来肯定有夏毅自己的目的，而夏毅只是对外宣传想要给他们一个机会。
夏毅这种做法说实话让不少反感叛逆者的人觉得有些不大好，但却多了许多人情味，倒是让人们对这个凶狠的刑罚仙尊稍微改变了一点看法。
这些被抓来的叛逆者夏毅打算让他们直接无偿去做仙族社会最底层的工作赎罪，夏毅要进一步压榨这些叛逆者的价值，就这么让他们死了对夏毅而言还是挺可惜的，这其实是一种布局，暂时的缓和是为了制造更大的叛乱。
行动结束之后，中央天宫就有人针对此事联系过夏毅，其实中央天宫的高层居然有些支持夏毅将叛逆者无情抹杀，他们并非是有什么更好的方案，只是觉得这么做最简单直接。
夏毅只回复了他想稍微变通一下，虽然都是叛逆者，但也要论罪以罚，有死罪者自然直接处死，尚未犯下大罪之人就给他们一个机会，也是给他们的家人一个机会，之前不问青红皂白的斩杀引起了许多负面效应。
其中就有叛逆者身边的家人和好友等因为愤怒也加入叛逆者的阵营想要泄愤，或是暗地里提供帮助，这样一直杀下去固然可以，但仍然无法解决问题本身。
说到最后，中央天宫的人稍微理解了夏毅的用心，夸奖了几句后让夏毅按照自己的意思办，现在整个仙族几乎找不到除了夏毅之外的第二个可以认真对付叛逆者的人，夏毅这种做法也兼顾了仙族的正义和人道。
行动结束之后，夏毅的手下们还在处理后事，夏毅待在刑罚殿疗伤，想要抓活的就难免需要留手，自然会被叛逆者之中的高手用特殊手段伤到，这些叛逆者拥有神品禁器又不是一天两天了。
何况这次行动的规模也不小，夏毅的手下都牺牲了四分之一，夏毅自己又能好到哪去？
近乎四天的不眠不休，一直征战才取到了这么好的效果，直到第五天黎明，夏毅还在养伤，只不过刻意没有让自己快速恢复，而是故意留着一身伤势，过了一会，有人推门进入，正是仙如伊。
她出关后就听到了南天宫之中对夏毅这次行动的评价，倒是没有人说坏话，都在夸刑罚仙尊厉害，兵贵神速，竟然能在短短几天内将整个南天城以及周边城镇附近的叛逆势力全部拔除。
听到其他人夸夏毅，仙如伊自己心里也美滋滋的，就像是别人在夸她一样。
只是一进入刑罚殿，看着主坐上气息有些虚弱的夏毅，她却又默默感觉到一丝心疼和一分自责。
“仙还哥哥，你没事吧？”
这次夏毅没有主动离开自己的位置，仙如伊小跑着来到夏毅身边关心的看着夏毅，夏毅这才从修炼中苏醒，抬起头微笑着摇了摇头。
“我能有什么事，一群宵小之辈还能奈我何？我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一点问题都没有，走吧，去北帝仙府，让我看看你这些时日的进步有多大。”
夏毅摸了摸仙如伊的头，而后慢慢站起身来，只是最终站定的时候身躯忽然前倾了一点，就像是差点没站稳一样，虽然夏毅极快的调整了回来，一般人根本看不出来，但对于本就有些担心夏毅的仙如伊而言怎么可能注意不到这点？
“对不起……”
她立刻扶住夏毅，哪怕夏毅现在站得笔直，可心中浓烈的悔意让她想为夏毅做点什么，都是她不好，明知夏毅这几天有要事在身，却还是任性的提出了这个要求，而夏毅居然愿意为了满足她这个小小的要求，不惜加快进程不眠不休甚至受伤都要在今天之前完成。
仙族的行事风格是团体大于个人，一切以正事为先，就是南天宫主和她几个关系不错的哥哥接到要征战的消息后都从未陪她去过北帝仙府，其实仙如伊理解，备战星空行军怎能不忙，可眼下第一次感觉到别人为了她而把正事提前或延后，还是让仙如伊内心充满了喜悦。
这是一种重视她胜过当前大事的证明，又有几个女子能在这种男人的付出下不感到喜悦呢？
即使明知是错误的，却止不住的欣喜。
“你给我道歉干嘛？你最近也没做错什么啊。”
“但仙还哥哥你是因为我才……”
仙如伊还没说完，夏毅摇了摇头，伸出手抚摸着仙如伊的脸。
“我就是因为太在乎职责和别的东西才没能保护得了她，当我为了更多的人而征战的时候，我知道她还在痛苦之中，明明只有我可以救她，我却选择了大义，我认为我是一个英雄，可失去她之后我却觉得失去更多人又怎样，他们根本比不上她一分。”
“更甚至过去都没有多的时间去陪她，这种体验我不想再有。”
夏毅缓缓的说着，这番话并非是夏毅说谎，夏毅非常少见的没有说谎，而是真情流露，如果那时候选择雨儿留在断天，或许便不会化冥，能带着雨儿在幽冥爆发前离开断天，但如果不是当初的选择，也就没有将来的大圣贤。
哪怕结果是好的……
“仙还……哥哥。”
仙如伊盯着夏毅的眼睛，夏毅的眼中有一种她从未看到过的执着，虽然不是对她的，以前的夏毅对待感情不成熟，可现在的夏毅不一样。
这么多生死经历，这么多反复无常，分分离离若隐若离，他现在已经是一个成熟的强者，他知道如何真正对一个人好，他变成了曾经自己理想中既温柔又帅气的男人。
只可惜，他现在所展露出的这一面却又没有了真心。
23
去往北帝仙府的路上。
天空中，夏毅和仙如伊乘着精致小巧的飞舟，仙如伊刻意没有让飞舟飞太高，方便夏毅可以看到仙界的绝景，在仙界金阳的照耀下，一切物体都泛着美轮美奂的金辉，这片天地尊贵而又祥和，仙如伊一会指向这，一会指向那，给夏毅介绍着广阔的仙界。
仙界的确很美，可映照在夏毅心中的并非是感动，而是憎恨，因为夏毅知道玄黄曾经也一样美好过，也一样繁华过。
其实这些风景仙如伊早就看腻了，但这次却有了不一样的味道，或许是因为身边有了不一样的人吧。
每当夏毅谈起他那个逝去的妹妹时，仙如伊都多少觉得有种说不出的古怪感，但她又说不上哪里怪，直到之前夏毅的真情流露之后，这种古怪感才被完全冲刷掉，她认为那只是夏毅在刻意的隐藏自己的真实情绪。
毕竟夏毅是一位仙尊，要是在身为小辈的她面前太丢脸怎么行，可她却不介意，倒不如说她渴望了解夏毅不会在常人面前展露的样子，这种好奇心以及爱慕之心已经让她对这个名为“仙还”的存在越陷越深。
“仙还哥哥，方便具体和我说说你的过去吗？”
飞舟上，路途还依旧遥远，仙如伊找了一个话题想要了解夏毅的曾经，夏毅沉思片刻，之后摇了摇头，这太难编了，而且说谎这东西本来就是越少越好，多了只会更容易穿帮。
“没有什么好说的，都是一些过去罢了，连我都想要遗忘的过去。”
“那就算了吧，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愿意说出的经历。”
仙如伊这里倒是善解人意，哪怕渴望了解但也没有追问，生怕引起夏毅反感，夏毅来到仙界已经有一年了，基本上已经把仙界的许多情况摸了个大概，如果按照原计划的话，他大概已经找到路子回天灵了吧。
就比如说自己有什么重要的东西遗忘在了道法，或者是想要回去接人见谁之类的，理由一大堆，不过回去之后又能做些什么呢？
统领天灵？
他现在的确是有这个本事，可哪怕让全天灵统一，也不是仙族的对手，眼下用仙族的资源提升自己，还能在仙族内部捣乱，无论怎么想都是这样更好。
或许唯一有些对不起的人便是这个仙如伊吧，但界域之争中没有谁是无辜的，就是他已经杀死的仙族人之中难道就没有比仙如伊更好的女子吗？
当然不见得如此。
接下来一路上夏毅刻意挑起了修炼方面的问题，让仙如伊在他的教导中度过这无聊的时间，其实要去北帝仙府直接在南天宫使用传送阵就可以了，但若非要紧事一般是不会浪费资源使用传送阵的。
不过仙如伊和夏毅都不缺这点资源，仙如伊是刻意想要制造一点和夏毅的二人空间，夏毅自然不会点破，她除了精通阵法以外，居然还对音律和歌舞精通，她甚至还想在夏毅面前表演，夏毅自然不会拒绝。
只是当她拿出一精美的古琴，并弹奏出第一声比之琴更加清亮的音色之后，夏毅却忽然有些不自在。
“等等……”
“怎么了？仙还哥哥？”
“这应该不是琴。”
“不是吗？我是觉得它的音色非常特殊，有种昂扬不灭荡气回肠的高扬感，我也非常喜欢它，从小就在用它练习，但我也不知道它的来历。”
仙如伊并不知道她拿出的东西是什么，但夏毅知道，夏毅的手轻轻拂过弦，指尖颤抖着奏出了音声，仙如伊跟随着乐声翩翩起舞，仙如伊有着一头只到肩膀的清爽短发，今日的发型也是她精心打理过的，头发虽短，但舞动起来却也不显得乱，不会让动作被多余的发丝影响。
她性格很活泼好动，尚未经历过人世险恶的她心灵纯粹，真就像是涉世未深的小妹妹。
清亮的乐声，欢快的曲调，单纯的少女。
这三者之间很相配，就连奏曲者都暂时忘记了仇怨，奈何有些东西只能暂时放下，不可久忘。
一曲终了，仙如伊还有些腼腆的看着夏毅，似乎是在等夏毅对她舞蹈的评价。
“你跳的很好，只不过这舞是你自创的吧？”
“嗯，随性所舞的！”
“我就说怎么有些动作不连贯，不过也无大碍，乐理与舞本就是为了寻欢，寻欢若还讲条条框框，未免也太庄重，这乐器是筝，玄黄之物。”
“啊？这……这是玄……玄黄的……乐器？”
仙如伊一想到自己之前那么喜欢这乐器，就忽然觉得有些不大好，甚至就像是犯了错的孩子般，她深呼吸一口气，正准备表示以后再也不会用筝的时候，夏毅起身把筝递还给了她。
“虽是玄黄之物，但它本身无错，你憎恨玄黄吗？”
“我……我不知道。”
“不知道？”
“准确来说，我只是不清楚自己到底该不该憎恨一个受害者，我们……才是侵略者对吧？”
“你真这么想？？”
夏毅有些惊讶，这简直就是刷新夏毅三观的事实。
“我知道这一定很不对，我也只敢对仙还哥哥你说出真心话，玄黄和我们仙族是死仇，我们双方必定要灭去一个，我只是想不通为什么要把过去的仇怨种进血脉之中延续，若不是如此，父亲他们也……也不会离我而去了吧。”
“但南天宫主他们据说可是被玄黄炎帝的残魂所灭。”
“可事实上是我们主动攻过去的……玄黄怎么样都好，和解与否都无所谓，我只是不想让父亲他们离去，可事到如今说再多也迟了吧。”
说到最后，仙如伊并没有什么伟大的胸怀，她只是觉得无所谓，只想家人陪伴在身边，虽然胸无大志，但这种心态才是最真实的。
没有人一生下来就知道仇恨，只有父母的爱常伴。
“那你现在，恨吗？”
“恨……！”
“因为他们从我身边夺走了父亲！”
一言尽，仙如伊紧握着拳头，双眼之中浮现出她从未露出过的憎恶神情。
24
良久之后，夏毅叹了口气，拍了拍仙如伊的肩膀让她节哀之后不再多言。
没有什么好说的，这就是现实，在现实之下一切美好都能被粉碎至渣。
接下来夏毅继续教导着仙如伊修炼，刻意避开了关于玄黄的话题，说再多也没有用，仙如伊算是观念非常正确的那一类人了，但她都依旧如此，还有什么好说的？
国仇家恨，不共戴天。
“到了，仙还哥哥，下面就是北天宫，北帝仙府就在北天宫旁边。”
云端，仙如伊指着一气派的建筑群对夏毅讲解，北天宫和夏毅记忆中的修真宗门基本上没有什么不同，许多设计都是典型的修真门派式设计，北天宫很平凡的落座在平原之上，四周山河溪谷遍布，建筑物很稀疏，隔老远才能看见一个。
北天宫的布局就是典型的正殿居中，副殿位于四周，正殿外就是大广场，东南西北四侧有修炼室和各种比武台，也有像是宗门弟子的居住区，青云宗也是这种构造。
人族绝大多数宗门几乎都是这种。
北天宫的布局让夏毅就像是回到了一直在奋战的修真界一般，让夏毅感觉到了熟悉，虽然不再那么热闹，多少有点冷清，但也有了道法自然的道韵。
“不新奇，不壮观，一眼望去很平凡，但有古韵和历史沉淀，和我在道法的宗门一模一样。”
夏毅如此评价北天宫，其实北天宫算是很壮观的宗门了，论气势可以吊打天鼎圣地，只是比起南天宫给夏毅的震撼来要逊色很多。
“那是仙还哥哥你看惯了宗门吧，在我看来还是很新奇的，好了，我就先去报道，仙还哥哥你随意逛逛，应该其他域的仙尊也来了，你们可以交流交流，北帝仙府囊括了很多仙界的天才，说不定你也能看上那么一两个天赋不错的收为弟子。”
“嗯，你去吧，我也想看看这北帝仙府。”
说完，仙如伊告辞之后轻车熟路的往正殿走去，北帝仙府其实就是北天宫的一部分，就在北天宫的西面，此时已经有许多年轻的仙族少年少女再次修习，今天这考核或许也算个大日子吧，北帝仙府人来人往的很是热闹。
夏毅走着走着来到比武台附近，这里大大小小设立着近千个比武台，许多仙族的年轻一辈都在上边战斗，或许是发觉了有仙尊靠近，这些年轻一辈顿时战斗得更加卖力，想要被仙尊看上收为弟子。
尊者无论在任何界域身份都不低，就算是在仙族，一位尊者也比天赋平平的五方仙帝之后地位更好，就是比起那些有天赋的五方仙帝后人，只要对方还未成尊，尊者的身份也只高不低。
仙族四大阶级分别是下等仙民，纯血仙民，五方仙帝后人，以及真正强大的象征，仙尊！
夏毅随意的打量着这些仙族年轻一辈，不得不说最弱的都比夏毅在天灵见过的许多年轻强者厉害，但最强的嘛……可能还赶不上潜龙榜前十。
仙族的年轻一辈很奇怪，均衡实力很高，但特别优秀者没有，就是天君战之前的夏毅都能血虐他们。
“仙还兄，依我看第十八号擂台使刀那小子很不错，你怎么看？”
看着看着，夏毅身边有人搭话，夏毅转过头一看，是另一位仙族尊者，和他一样是登神二阶。
“是挺不错，但天赋倒头了，这小子为了今天肯定干过拔苗助长的事，气息虽强但却内含一丝不足，倒是他的对手不错，根基更加稳健，慢慢培养下去是个好手。”
“哦？你这都能看出来？”
“经常与人征战，与人生死搏杀，对方的气息就是你第一判断根据，通过气息能探查到对方很多东西，修什么道，擅什么道，会什么东西，哪里不对劲等，比如道兄你的气息就很凌厉，应该走的剑道，而且是不退的攻剑道，对付你，我只要比你更凶悍，让你产生哪怕一丝退却的心思，我就已经赢了一半。”
“是吗？可想要我退不是一件容易事。”
“当然了，我只是说说而已。”
夏毅和他身旁的尊者随便聊了几句，夏毅说自己是从道法而来，也就是说是修道法的道成长至今，肯定比起一般仙尊厉害得多，而夏毅的气息也证明了这一点。
夏毅精确的说出了身旁尊者的底细，哪怕只正确了一点，只是冰山一角，但那位尊者连夏毅的冰山一角都看不透，夏毅的气息极其之凡庸，甚至都不像是尊者，明显隐藏了气息。
“仙还兄，你在仙界还隐藏着气息干嘛？”
“个人习惯，我不是和你说了吗？和敌人拼杀，我的气息也会成为对方对我的第一判断，在其他界域，隐藏气息可是一种好习惯，兄弟你将来若是要去其他界域，记得隐藏一下，准没有坏处。”
“嗯……有理，受教了。”
夏毅身旁的尊者对夏毅的态度还算不错，甚至抱着虚心讨教的心态，夏毅和他随意聊了几句后就离开了这里，仙族的年轻一辈也就那样，没什么需要特别注意的。
北帝仙府虽然只是北天宫的一部分，但也着实不小，且五脏俱全，就像是宗门之中的另一个小宗门那般，夏毅漫无目的四处闲逛，最终来到了北帝仙府的藏经阁，说起来关于仙族的功法神通以及招式等他都没了解过，南天宫也基本上都是关于阵法的知识。
藏经阁内倒是没有多少人，因为今日是考核，现在来藏经阁连临时抱佛脚都不算，只有几个少年拿着玉简或古书假装学得认真，但眼睛却在有意无意看向另一边一个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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