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流浪的十七少
阴山堡寨,是两道防御线,一个是狼口,一个是阴山口,听说狼口已经足足埋没了狼骑六万兵,距离二十万的缺口,已经不大了。
五万戊守烽燧的大秦武卒,换二十万狼骑,这笔买卖,怎么算都是赚的。
两名换值的烽子,准时出现在了瞭望台上,听到脚步上的司马强,扭头看向两张截然不同的面孔。一张稚嫩而朝气,毕竟是个才十六七岁的孩子,另外一张沧桑且平庸,前者是这次临时增添的烽子之一。
后者是老卒,据说是阴山口最老的一匹烽子,按照辛胜将军的军令,年不过十五,高于六十的烽子,全部退守蓝田。
但唯独这名老卒,却死缠烂打的留下了。现在担任的是烽燧副帅。
司马强担任燧帅之后,对这位性子沉稳,对狼骑了如执掌的副帅,一项以礼相待,尊为兄长。
司马强对着少年烽子笑道:“这个时间段,最容易困乏,你去接着谁,我替你值守!”
少年摇头,露出灿烂的笑意:“不了,三哥他们几个,打呼和打雷死的,燧帅,你先下去休息,这里有我和副帅当值,保证不会出错。”
副帅却是心领神会的一笑。
司马强也领教过这帮武卒打呼如打雷的鼾声,摇头一笑:“那我陪你们值守,同样也睡不着。”
但他有句话没说,生前何须久睡,死后自会安眠,大战之后,能睁开眼看看这烽燧壮观景象的人,不会太多。
少年烽子,攥住定秦剑的剑柄,和手中的生死兄弟,并肩站在守望台边缘,举目远眺0.
身材矮小的副帅,走到司马强身边,弹了弹身上贼亮的衣甲,默不作声。
司马强压低声音感叹道:“副帅,看情形,咱们鹿鸣驿的平安火烧不了几次了。虽然匈奴先锋主力不一定瞧得上眼这边,可就算他们一股脑冲去凉城下列营扎寨,但只要他们还觊觎着凉城后边的龙城、卧虎两城,钟鸣寨这片就必然是他们的眼中钉,现在就看会是谁带兵来攻打。”
年纪老迈的副帅,精神却好,嗯了一声,搓着手问道:“燧帅,说句不该说的话,你别生气,咱们鹿鸣驿的老卒,心中都敞亮着呢!
大战之前,先死斥候,再死烽燧,这是命中注定的是,但你和我们不同,你是辛胜将军的亲兵,完全可以想办法调离这里,没必要陪我们一起送死。或者说,燧帅真的不怕死,还是想立军功想疯了。”
“从狼山口,到阴山口,所有的烽燧燧帅,都是辛胜将军的亲兵。”司马强也不怒,一笑道:“作为亲兵,本来就是先将军死而死,我们不死光了,轮不到将军死!
再说,别看我第一次当燧帅,但是在代郡我们也是戊守老卒,对烽2.4燧的一切,熟悉的很!”
他扭头看了一眼年轻的烽子,低声道:“他我不敢问,也不忍心问,但是我很好奇,副帅怎么想的,明明将军已经下令,六十岁老卒,全部撤下烽燧。
按说老卒都是兵油子,战功先不管,把命保住在说,将军既然给了一次机会,为何你耍赖撒泼都不走。”
副帅看了他一眼:“在燧帅面前,我也不敢说大话,我当了二十年的烽子,狼骑也瞧见过几次,但却从来就没见过这样疯狂的,说实话,我也怕!
但怕怎么办,身后的蓝田有我家小子,刚刚十五岁也是烽子,却被勒令退下了。在蓝田,这种不战而退的烽子,是很丢人的,连媳妇都说不上。”
第0139章 狼将诺敏
司马强很感慨,自古中原,燕赵秦都和草原人交锋的最前线,也锤炼出了边民死不退战的秉性,而这些习俗来自于边民对军卒的崇敬,轻笑道:“我今年二十五岁,出生在亢督,生为燕人。
还没等懂事,就变成了秦人,五年前入伍,三年前选拔为辛胜将军亲兵,一年前曾参与虎贲军的选拔,却不幸落伍了,而现在我却以为是秦人而自豪,为帝国而战,如果这一次侥幸活下来,明年依然要参选虎贲!”
“你的目标是玄甲!”副帅讶然问道,见他点头,笑道:“那可不容易,百万军中选虎贲,四十万虎贲选玄甲,想成为大秦的顶尖武卒,最少需要长达十年的磨砺,才有这个资格。不过,积累军功倒是一场捷径!”
突然,负责瞭望的少年烽子慌张叫起来:“狼骑至,一百二十余01骑!”
司马强毫不犹豫道:“全燧备战!”
虽说先锋军一口气推平了狼口堡寨群,杀秦人武卒一万七,但是,从慕容王和麾下诸将都没半点胜利的喜悦。
战死之人整整六万,那负伤的又有多少,唯一的幸运,是已经入秋天气转凉,不是疫病传播的酷夏。
否则,按照草原不成文的规矩,极难救治的伤兵,一缕处死。
不过,在先锋军中,依然有一批人轻松写意,这些人身边都有精骑扈从,人数二十到百人不等,年纪不大,多数在十五到二十五岁。
如果说没有入选虎贲,被司马强因为生平憾事,那么这些草原大族子弟,没有入选锦衣郎也是恨很不平的。
这次入侵中原,匈奴一共摆出了三条战线,浑邪王大权在握,亲自主持军务,除了本部精锐,大多是来自女帝从东胡带来的四大王族精锐为主。
而且就在浑邪王的眼皮子地下,外人很难插手。
而雁门战线,左右大都尉,四万人连雁门关都没看见,就被虎贲轻骑歼灭在了草原之上,全军覆没,无一生还。
而雁门两山加持,天生雄关,攻打雁门,注定是一场以血肉堆砌过城长梯的残酷过程,傻子才去那里吃口。
所以九原中线先锋狼骑,也就掺杂了大量不想冒险,同时还要捞取军功的两大帝族的功勋子弟。
而刚刚成为匈奴一王的东胡慕容王,对此并没有不近人情,而是默许了耶律,撑犁两大帝族掺沙子的行为。而且特意准许这些角色脱离大军,在阴山口内主动寻找烽燧进行掠杀,若是有胆量有实力去跟堡寨死磕,慕容王也不拦着,生死自负便是。
所以,这一段时间,总有一小股的游骑,在先锋大营来去匆匆,甚至,连许多留在狼口的小股骑兵也闻风而至,加入了这场狩猎游戏,宛若一场刚刚拉开序幕的血腥盛宴。
听说昨黄昏,耶律帝族的一位小王爷,率领八十骑满载而归,马背上悬挂了十四名九原烽子的人头,还特意用战马,拖拽两名燧帅的尸体入营,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后半夜,又有一股三四百人的骑兵,直接攻破了凉城之外的一处堡寨,在这些狼骑挥舞着弯刀杀入其中。
等杀光所有的烽子,策马入营,大笑着捡起几团褶皱的东西,竟然发现是蒙字旗。
狼山口一战,先锋受挫的慕容王本部,顿时气焰大涨。
长达上百年的戊边,所有人都知道,秦人九原军的主将,不是辛胜而是蒙恬。
所以,一大早,就又有七八股骑军争先恐后疾驰出营。
而慕容王却有条不紊的调集援兵,调集攻城器械,准备攻打近在眼前的凉城,而真正的攻城战,也一触即发。
左贤王拉谷共,漫不经心的走在军营之中,身边跟着一个极为惹眼的女子。
军营之中臭气熏天,让她微微皱了皱眉头。
而并不熟悉她的东胡狼骑,看向她的目光,都有一种吃人的态势。
不管是匈奴还是东胡,作战都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不许携带女奴,想要女人,中原多的是,这是一条墨守成规的军功奖励制度。
而这个女子上身穿着来自于中原名贵的丝绸华衣,纤细惊人的小蛮腰,围着一条雪白的羔羊裙,露出两条白皙修长的大腿,脚上是一双齐膝鹿皮战靴。
让人触目惊心的是,她秀美纤瘦的脊背上,背着一个巨大的刀轮,而长长的麻花辫,下端的一枚雪白狼牙,也显示了她不同寻常的身份。
狼将诺敏。
先锋军损失惨重,浑邪王依然驻兵阴山草原外围,麾下三十万大军没有参战,而慕容王的援兵,却是本该攻打两陇的右贤王拉谷共。
从九原战事开启之后,原本应该303一统进攻的两陇,却是大战之前的静悄悄。
真正打的如火如荼的,却是雁门和九原。
右贤王拉谷共和狼将诺敏,一路走走停停,时不时的抬头,看一眼高耸如云的凉城城墙。
去年冬岁,还不是狼将的狼女诺敏,就是从凉城潜入九原,差点刺杀了九原主将蒙恬,是以,对这里的军事部署,极为熟悉。
只不过,距离凉城越近,她脸色也就越冷峻,冷峻的让拉谷共这个右贤王心中都有点打突,笑问道:“怎么,又想起那位秦人太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