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流浪的十七少
胡亥也不嫌脏,直接将剩余的烤馕送到嘴里大口吞咽,和玄甲军卒没什么两样。
千里同行让他从湖光,妖月身上学到了很多。玄甲只有作战之时,才有将军和骑卒的分野,平常行军训练,主将和普通兵卒没什么两样。
“如果是太子领军,是不是和你们一样!”胡亥吞下干燥的烤馕,拿起酒囊狠狠的灌了一口,才将烤馕送进肚子中。
“玄甲骑最快的马,用最利的刀,打最硬的仗!”妖月笑道:“太子也和十八爷一样,带头冲锋陷阵,所以玄甲才能战无不胜!”
“原来二哥那种兵痞子的秉性,来自于军中!”胡亥也笑了起来。
“七国大战,两万玄甲战损十万!”妖月眼睛湿润了:“每一战都有好兄弟慷慨赴死,不得不从虎贲军补充兵员,百战之下能够活下的老卒,都已经无视生死。
看似洒脱,但都将悲痛隐藏在心中,每一个骑卒都知道下一战死的可能是自己。早死和晚死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即便去了地狱,他们也是让敌人闻风丧胆的玄甲!”
“视死如生,战无不胜!”胡亥叹息一声,一个百战不败,所向睥睨的军队,赫赫威名是以无数兄弟的生死换来的。
对将闾了解越多,他认同感也就越强,毕竟每一个男儿身上都流淌着热血。
九岁领军,将一支赢氏老兵锤炼成了百战玄甲。百战之下,他经历了多少生死,才走到今天这种地步。太子之位是他拿战功和对帝国的忠诚换来的。
比起留在咸阳,坐享富贵的兄弟们,他强的太多每一次出征都有可能回不来,但是他每一次都洒脱的离开咸阳,离开天姿国色的妻妾,离开东宫那个温柔乡,走向冷酷的战场。
这才是父皇的儿子,帝国的太子。
胡亥自嘲一笑:“如果草原之战,我军大败,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妖月何等老辣,自然看的出胡亥是真心实意的忧心国事,再也不是那个懵懂的十八子,立刻答复道:“一般情况下,光靠九原军就能守两年,但这是建立在双方都不出现大纰漏或者是大阴谋的前提下。
但事实上的两军交锋,你永远猜不到对手下一步的动作是惊才绝艳还是昏庸,七国百战,很多经典战事,其实都是阴差阳错,或者是将错就错,甚至以错算为妙招,以至于很多人都输的莫名其妙,有的人赢的也是匪夷所思。
如果寻常战场,无非拼的是实力,是底蕴,没什么悬念,就像是上将军王翦用兵。攻赵之战,攻楚之中,秘诀在围,是两国实力的比拼。
而太子,王贲灭韩,灭燕,灭魏,用的却是奇兵。
但是帝国和草原的战争,不能以此类推,双方地域太大,攻守之间都有余地。所以,草原战局,都是奇正相间。
比如岭南,看似和草原风马牛不相及,但实则,却和上将军王翦和赵国对持,利用离间计,让赵王不在信任李牧将军。临阵换将,才让赵军大败!”
胡亥有些神往,眼神出现了一丝恍惚:“大秦有太子,蒙恬,辛胜,杨瑞,李牧,李信……哪一个不是一场场硝烟熏出、可独当一面的大将?草原也有冒顿,浑邪王,胡姬,曼顿……”
妖月感慨道:“几乎293每一个人,都可以让整个战局发生无可预测的变数!”
妖月渐入佳境,话匣子一打开就完全关不上了,拎着羊皮酒囊,却不喝酒,另一只手在草地上点点画画:“在九原被大秦夺取之前,北方游牧民族的侵袭,有两条路可选。
一条自然是强攻九原,占据河西,大军居高临下,往往势如破竹,缺点是战线稍长,哪怕一路打到了中原之腰膂咸阳,也再难更进一步,往往只能大掠而返。
第二却是选择齐地防线,先遣游骑分批搜索,荡平闲散零碎的关外阻碍,一方面掩护大军,一方面掳掠村庄,逼迫中原退守据点,城池与城池之间如岛孤悬,边防瘫痪,北方蛮族骑军则顺势南侵,畅通无阻。”
“如今,狼族看似选择了一条不明智的路线,其实取近忧而弃远虑,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大秦封关锁国,任凭东胡和狼族死战,消耗草原人的实力。
而草原上的天灾人祸,已经将狼族逼入绝境,不洗劫中原,大部分的草原人就要活活饿死。”
第0904章 父爱如山罚也山重
“所以狼崽子唯一的办法就是战,以战养战。”胡亥笑道:“狼族拖不起,但我大秦却能拖的起,等岭南战事结束,中原内部稳固,那狼族在开战,那才真没得打!”
“一个内部稳定的中原大地,一个锐意进取的大秦帝国,无疑是狼族的噩梦。”胡亥心有所感:“而狼族现在不战,一个是消化灭东胡所得,二是等待中原先乱。而这个乱却是源自于对太子之位的争夺。”
胡亥一口气说完,扭头看着妖月,笑道:“现在你我是不是兄弟!”
“是!”妖月点头。
“说话是不是可以推心置腹!”胡亥在问道。
妖月怎敢不点头。
胡亥这才问道:“你是一个丘八只懂领兵杀人,不懂草原和帝国之间的尔虞我诈,这些话是谁让你说的!”
“上卿蒙毅!”妖月一脸的愕然,心中却有些欣喜:“他临行交代,只有十八爷承认自己是玄甲一员之后,这些话才可托盘说出!”
“他还说什么了!”胡亥郑重问道。
“帝国十八子,陛下最爱的就是胡亥!”妖月凝重道:“一是十八爷十八年的陪伴,让陛下廖解皇帝孤寂之苦,而是从十八爷内心中也没想过当皇帝。
只不过是被奸人所迫才裹乱朝堂,所以陛下之罚也另辟蹊径,将十八爷贬为庶民,就是让十八爷知道人间冷暖,战场残酷,父兄一身荣耀皆是尸山血海换来的。
帝国江山稳固,赢氏才是皇族,十八爷才是陛下的爱子,但帝国……”
胡亥自嘲一笑:“我也就和宋义一样,沦为逃奴!亡命天涯〃~!”
两个人都没说大秦亡,因为那是一个最大的忌讳,但是话语中的含意都懂。
而胡亥披甲入玄甲,本身就是嬴政的旨意,就是让他经历一番太子将闾,承受过的艰辛磨难,从而认清自己的位置。争夺太子之位,不管才智悬殊,便宜的却是狼族,岭南乱匪。
如果他认不清自己的位置,嬴政的第二道旨意恐怕就是赐死。
父爱如山罚也山重。
“二世不易,所以父皇才让最不想当二世的二哥,扛起这个重担!却让我能够傲啸沙场,肆意快活!”胡亥泪下:“但二哥会不会嫉恨我!”
“噗嗤!”妖月摇头一笑:“太子心怀可纳天地,又怎么会容不下十八爷,如果不是放不下这座和陛下一起打下的江山,他早就跑到海上寻仙快活了!”
胡亥破涕为笑:“这种事情,二哥干的出来!也是父皇最头疼的事情!”
掌控人间最高的权力,唯一的奢求就是长生了,而将闾师从阴阳家,修的就是长生不死。而他和阴阳家东皇太一,缔结的却是生死夫妻。为了长生,为了情谊,父皇也担心二哥被东皇诱拐逍遥于海上。一去不归。所以才屡次对东皇动了杀机。
出身皇族让胡亥知道,所谓大秦和大周的恩怨,不过是一个借口,一个笑话,春秋战乱几百年,灭掉的诸侯无数。
男子杀,女为奴。早已形成了惯例。
如果东皇和焱妃,月神一样,放下仇恨甘愿为妃,这件事早就过去了。
但大周公主东皇太一却是一个桀骜不驯的主儿,一旦让她入主后宫,天知道闹出什么样的笑话!
也正因为有这个担心,父皇才对将闾是否能够当一个合格的二世感到狐疑。而这种狐疑,却让扶苏和自己误以为,他要废掉这个太子。
父皇杀扶苏是道不同,不杀自己却是因为了解自己的秉性。
在咸阳宫十八年,亲眼目睹了父皇的勤政,连陪自己玩耍的时间都没有,自己费尽心思,勤修秦法,苦练武功,不过是想博取父皇一笑。
但是让自己和父皇一样每天批阅百斤奏折,比杀了自己还难受。一个安享富贵的荷花公子,才最适合自己的本性。
老父幼子,承欢膝下,天伦之乐。皇帝难享这世上最简单的快乐。是以父皇杀扶苏逐自己,心却在流泪。
所以才煞费苦心,送自己入玄甲,就是让自己成为将闾的手足,战剑。不管是谁,危及到大秦江山社稷,都可以动用玄甲,斩奸除恶。维护赢氏皇族。
“¨.上卿何曾说过,如何对待东皇太一!”胡亥是诚心求教。
“长兄为父,长嫂为母!”妖月也是一脸的懵懂:“上卿似乎知道十八爷有此一问,只是说了这八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