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流浪的十七少
“师哥一个人情,在你心中这样重!”卫庄有些犹豫。
赵高一脸的无奈:“咱家能在那场政变之中活下来,就是因为将人情看的很重,对陛下,对太子来说,耐心做事是一个官吏的本分,庙堂赏你官做,既不是人情也不是赏赐,而是量才使用。你辜负了君恩,犯了律法,自然就该死。他也不会有一丝的怜悯。”
赵高抬头:“就如这老天,该刮风刮风,该下雨下雨,风霜雨露都是君恩,但是他要冬天打雷,夏天下雪,你也无可奈何!他可以无视世俗礼法,你不可以!”
卫庄点点头,但还是不肯表态。他现在已经知道,盖聂这个人情有多重,夹泰山而超北海。
赵高惆怅道:“当年太子每一次归来,都调教一下老奴,而调教之后必有重赏,那时候,老奴并不明白太子的心思,却对陛下心思了如执掌,所以才猪油蒙了心,做出混账事!”
他苦叹一声:“而当初的太子,也没将这个太子玉冠当回事,笑傲军阵,留恋脂粉,那怕是阴阳家诸女,他也一个不拉的收入房中,陛下不想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整个一个皇室纨绔子!”
“所以,蒙恬败了,死了扶苏,老奴败了,驱逐了胡亥。”
他说完这一句,就马上闭嘴,卫庄却是百爪挠心,撕肝裂肺般的难受。
他也清楚,自己如果不答应赵高,他下半句话,自己这辈子也休想听到。咬牙权衡半响才道:“好!”
赵高一张白脸顿时笑的花开灿烂:“就等你这句话!”
“咱家败了,太子却记住了当年欠老奴才一份人情,所以不杀!”赵高苦涩一笑:“所以咱家还活着!
但是,咱家和蒙恬真正和太子作对的原因,就是因为怕!”
“皇权!”卫庄迟疑道。
赵高断然摇头:“如果坐在帝位上的那个人,和儒生动剑,和武人论文,这样的帝王,应该怎样去服侍!”
卫庄顿时呆若木鸡。
“你跟随太子多年,自己想想,太子是不是这样一个人!”赵高低声道。
他又不说话了,卫庄也陷入了沉思,他一直被将闾掌握的权力所摄,所以也没从这方面考虑。
他一肚子锦绣去了孔府却直接动武,论辩那种东西,不屑为之。
而自己何尝不是,当初被他一套大道理折服,这才交出流沙,甘愿为一个侍卫。为他亡命于江湖。
“陛下心如铁,尚有绵柔之处,太子心如钢,已经无懈可击!”赵高苦涩一笑:“也正是因为他这种秉性,陛下才决定将来太子为二世,所以亲自操刀,屠了扶苏,驱逐了十八世子.. 0”
“咱家来到上郡,才明白陛下所思。”赵高苦涩笑道:“帝国太大,臣子多入过江之鲫,不是心硬如钢,无懈可击的二世,是保不住这个天下的。可惜的是蒙恬始终不明白这个道理。”
“所以,中车府才甘为鹰犬,追随大小姐李贽来到上郡!”卫庄试探道。
“不为鹰犬,只有一死!”赵高说出心中事,反而坦然了许多,一张惨白脸看着也不是那么可怖了。
只不过,他说了这一句,又不说话了。
卫庄恨得牙痒痒,却没办法可想:“中车府,这几句话就能抵师哥的人情。”
赵高肯定点头:“咱家已经还的够多了。即便是盖聂在此,他也只能说足够。”
看着一脸困惑的卫庄,赵高露出一丝阴毒的笑意:“看样子,你还没明白其中的玄妙。”
卫庄咧嘴,却不肯搭话,这死太监分明是在钓鱼,让自己自动咬钩,从此成为他手下的鹰犬。
给一个太监充当打手,就算卫庄在不要脸,也做不到。
和儒生动剑,和武者论文,看似不拘一格,做事天马行空,但真正让皇帝认可他为5.8秦二世的原因,却是他不会被皇亲国戚左右。
也就彻底结束了困扰了大秦几百年的后宫干政的困局。
换句话说,不管是扶苏还是胡亥,都做不到这一点,但这样一个二世,却难伺候到了极点。
他要冬天打雷,夏天下雪,你也没有办法,只能承受,默念雷霆雨露都是君恩。
看着赵高弓着高大枯瘦的身子,却高高仰起头,殷切的看着宽阔漫长的驰道,卫庄恨不得一剑砍断他的脖子。
但却知道,自己不答应,也就浪费了师哥一片苦心。梗着脖子道:“让我投效在中车府门下,中车府究竟打算做什么。”.
第0539章不讲理却念情
赵高甘为鹰犬,卫庄无话可说。但纵和横投靠帝国,却不是来当鹰犬的。
赵高等了半响,没听见卫庄说话,傲然一笑:“什么样的鹰犬,就投靠什么样的主子。一般的鹰犬,只不过是帮主人看家护院。来了人狂吠几声,咬人两口也就行了。
像太子这样的主子,需要最凶狠最听话的鹰犬,帮他看好这个天下。所以做这样的鹰犬,也是天下第一难,不仅需要一身本领,还需要心明眼亮,咬人之前,需要知道主子的心思,是将人咬死,还是咬一口就松嘴,都需要分辨清楚。要不然为什么被主人宰了吃肉都不清楚。
而太子需要的鹰犬,咬的全是王侯将相,一嘴成名天下知。”
卫庄撇嘴:“你不担心走狗烹!”
赵高叹息一声:“陛下和太子唯一相同的地方,就是不讲理而20念情,只要你忠心咬人,那怕咬错了人,最多呵斥一声,但是咬对了人,那怕会被降罪被逐出咸阳宫,都是一种福气。
盖聂带你来见咱家,是让你学做官,磨掉你一身的江湖气。但你性格阴鸷,即便是统军数万,也难以做到视同泽为兄弟,而战场上凶险莫测,每一将每一卒都有派系,你融不入他们这一派,那死的就是你。
在朝为官也同样如此,却倍加凶险,那些文臣清高的很,门阀林立,也人才济济,而你出身鬼谷统领流沙,没有任何一个文官会将你当成自己人。
到了庙堂之上,你就是一个孤臣,上不了台面还备受排挤,最好的结局就是罢官免职,逃出咸阳。
还不如追随咱家,当一头.......”
他鹰犬二字还没出口,案几上刚刚摆好的酒水,陡然荡起一阵阵的涟漪,一个仆从快步走到他的身边,低声道:“来了!”
“将宴席全部撤下,重做!”赵高低声吩咐一声,身体已经弯曲如虾。在他身后,侍立的侍从已经跪倒尘埃!
一辆美玉琳琅的豪奢马车驶入三川郡驰道,都说行走江湖出门在外不露黄白,这辆马车的主子可就真是忒不知江湖险恶了。
车夫是一个花甲老者,虽然已经是入夏,但北地早晚依然寒冷,但他一袭华丽长袍,浑身肌肉鼓涨,气机却内敛如常,呼吸吐纳悠然不绝如长河。由此可见,马车内的所坐的人物,跋扈得也有些道理和依仗。
这位车夫,不仅赵高熟悉,就连卫庄也熟悉,他就是东宫二总管王亮。
一日奔驰三百里,除了每五十里给拉车的宝马饮水喂食,绝不停歇。
王亮虽然心疼马,但对身后车厢内的主子,却极为敬畏,有些话憋在肚子里,却不敢说,这种时候来见中车府,何尝不是与虎谋皮。
车厢之内,没有丫鬟侍女服侍的貌美女子,正在对镜抹胭脂,一袭蓝色长裙,也亏的她才压得住这种纯正大色。
她嘴唇轻薄,抿成一线,显得有点狠毒,此刻此时正在用昂贵锦盒中的桃红胭脂压一压,否则,阴鸷之气就显得太重了。
她看着镜中芳华绝代的美女,眼眸却没任何的情绪波动,一般女子捧镜描眉贴花黄,何况还是长得这般沉鱼落雁,总归是件喜气开心的事情。她随手丢掉绕枝铜镜和锦盒胭脂,想了想,又拿起那柄铜镜,伸出一指,在镜面上横竖勾画,支离破碎。
她就是东君焱妃,当初她苦心盈止,从赵高手中夺走罗网,和晓梦大师同掌这个天下第一的刺客组织。
在旁人眼中,她是揽权自重,但只有真正亲近的人才知道,她是用来自保。
身为太子侧妃,罗网的掌门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但在她内心深处总是有一线危机。
这让焱妃皱了皱眉头,身上的气势更加的阴郁深沉,一双晶光闪烁的眸子,却像是朝阳一般的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