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流浪的十七少
嬴政身躯一震,他突然之间就明白了将闾在忌讳什么。
扶苏被驱逐,胡亥被贬滴,自己出巡之后,咸阳依然有十五个皇子,甚至还有隐藏在背后的政敌。
两万玄甲跟随自己出巡,十万龙虎禁军就没有了威慑,而咸阳却是帝都。
自己一走就是万里,咸阳反而变成了距离北疆最近的地方,一旦龙虎禁军出现异常,自己就会被蒙在鼓里。而直接危害的是北疆战局,不要说切断粮草军械的供应,就是以各种名目延缓供应,对将闾来说都是致命的。
七国大战,是自己亲自操盘,严查督导各个衙门,咸阳宫,宰相府灯火昼夜不息,前方军士自然不用担心后方有变。
但这次就连文武百官都要跟随自己出行。换句话说帝国军政全在自己身边。对咸阳的控制力反而变得极小。
王贲感慨一声道:“七国大战,大秦之所以胜利,不仅仅是将士的勇武,还有陛下,李斯等大臣操持之功,草原大战,规模不亚于灭楚之战,凶险之处却胜百倍。
但是太子却不得不战,因为他很清楚所有领兵大将的秉性能力,驱逐狼患任何一人都可以胜任,但是谋夺草原,剿灭狼族消灭狼患,却不是各位大将所能。
最重要的是任何一个大将,都不足以让陛下托付六十万大军,那可是帝国一半的兵力,调动的是整个帝国的资源。
唯独太子统军,才能让朝堂放心,所以这也就变成了帝国唯一的机会。”
“南阳军可以放心吗?”嬴政突然问道。
王贲笑道:“南阳军是和龙虎不同的,龙虎是真正的老秦人,从七国大战开始,就驻守咸阳,其中老秦氏族盘根错节。
而南阳军是太子以玄甲为骨干,收留的燕赵和韩劲旅,大战结束之后,又曾经跟随先父,故老将军蒙武远征岭南,旁人想要安插人手是极难的。”
“你是太尉,兼管南阳,龙虎,可以先斩后奏。”嬴政沉声道:“朕临行之前在给你一道特旨,太尉辖兵,辖粮,辖军械制造,有临机独断之权,如果中原有变,你可以扼守咸阳等待朕和太子回归。”
王贲绕了这么大的圈子,就是要的这个权力。太尉是文臣,是不可以领兵出征的,但是帝国的症结却是在咸阳。
只要咸阳不生变故,只要南阳军和龙虎军在手,整个中原都在其兵锋威慑之下。
即便是皇帝的旨意和将闾不能及时归来,中原也生不出巨大的变故。三十万军卒,可以横扫一切谋逆之徒。
没有皇帝赐以的虎符,任何人都不能统兵出营的。
但是王贲能父子两代在军伍中的势力,威望,足以弥补虎符不在的缺陷。而他也不需要征战远方,只要确保咸阳无忧,大军粮草军械供应充足,让将闾征伐草原的大军不陷入绝境就行了。然后坐等皇帝和将闾归来,决断一切。
换句话说,太尉的军权比不了上将军,但是却有了督导粮草和军械的权力。
而嬴政和将闾,也不想让他在没有旨意的情况下,擅自动用军伍,这个先例一开就会遗毒无穷。
“臣遵旨。”王贲伏身一拜。
“哎。”嬴政轻叹一声:“希望他们能够好自为之。”
“东郡的变故,早已说明了一切。”王贲苦笑摇头:“帝国建立的时间太短,当年被陛下剿灭的余孽还在,那怕是有一丝机会,他们都不会放弃。”
“朕让惊霓,就是在追查这个人的下落。”嬴政脸色有些惆怅。
“在朝局没有重大转变的时候,他是不会轻易露面的。”王贲正色道:“他已经成了惊弓之鸟,陛下虽然挽强弓但却没有目标。反而是惊霓和太子,相互掣肘,反而平添许多变故……”
“朕就是用这种变故,发生无穷的变数,将其逼出来。”嬴政呵呵一笑:“所以,你不必担心将闾,他在东郡,是不会出危险的,朕早有旨意,如果太子冒险,惊霓可以暴露身份。”
“但她终究是田氏,难道陛下就放心吗?”王贲谨慎道。
“惊霓在东郡,和将闾产生了很多的感情纠葛。”嬴政微微一笑:“甚至将闾都对她产生了狐疑,毅然离开,这也说明将闾是不会被女色所惑的。
至于忠诚,她现在执掌大权,田光一旦回归,或者田光一脉出现,她依然是庶子,奴隶一般的存在,而朕赐予她一个太子夫人的位置,孰轻孰重,难道她就分不清楚吗?”
“原来陛下早就知道田光.”王贲陡然住嘴。
“是将闾书信中提到的吧!”嬴政淡淡的看着他。
王贲微微点头:“太子已经逐渐接近了真相,但却在狐疑。”
嬴政唇角露出一丝狞笑:“他在狐疑阴阳家。”
“是。”王贲坦然道:“东皇,月神,焱妃都没问题,这一点太子可以保证,真正有问题的反而是……”
“不要说了。”嬴政冷笑道:“以将闾的精明,不会查不出来,而这也是朕教给他的唯一东西。”
王贲有些茫然。
“心有慈悲,余毒无穷。”嬴政叹息一声:“当年如果不是一时心软,认定一个襁褓中的孩童,掀不起什么风雨,仅凭昌平君留下的青龙计划,朕眨眼之间就可以灭掉。如何会让他们窝藏在东郡。
郢陈东郡,那是昌平君的封地,朕有那么傻吗?”扭头看向王贲:“这件事不要和将闾通信,让他自己去寻找真相。”
王贲默默点头,这是帝王心术,也是将闾需要面对的一关,对待政敌,就要像是秋风扫落叶般的无情。
第0959章 遗尘泪珠
天光已经大亮,地道中依然黑暗,只有夜明珠发出的幽光,照亮了芈莲秀美的脸。
她和将闾已经僵持了很长时间,她肯和将闾在一起,就是因为不管是皇帝,还是将闾都无法给昌平君定罪。
楚国外戚把持朝政,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而是从很久远就开始了。
而导致这中原因的就是历代秦王寿命都不长,只能让太后摄政。
而大秦能有现在,楚系外戚也功不可没。
但是君父如果真的将大秦地图盗出来,那性质就完全变了。那是叛国,那是谋逆,那是要夷灭九族的。
她呆呆的看着他,似乎将他当成了不存在,然后的身影,他的气息,却像是无孔不入的魔咒,搅动自己的灵魂。
她的目光落在素手上的锦盒上,不敢置信却不能怀疑。这是收藏遗尘宝珠的盒子,但里面却装着天下。
“涟衣。”将闾站在她不远处,低沉的嗓音带着深深的怜惜,柔声道:“这一切你都不清楚,怪不得你。”
她的心不争气的一软,泪珠儿却簌簌而落,只不过她却没法辩解,她恨不得自己从来就没拿到这个盒子,该死的季布,你这样殷勤做什么,让我步入了绝境。
将闾笑道:“其实,这件事并非没有挽回余地,只要这个盒子没被人打开过,机密也就无从泄露。而这件事,我不会告诉任何人。”
“但是我打不开。”芈莲低声道:“只有青龙继承者才能打开,而销毁它也不是办法,这里面有可能记载关于青龙秘藏的线索。”她抬头看着将闾:“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
“什么事。”将闾有些讶然。
涟漪的心像是被一支火把点着,痛苦地合起双目:“不要在接近芈荷。”这声音有些生冷,有些无情,看着将闾错愕的眼神,她提高了嗓门一字一字重复道:“不准你再接近芈荷!”
“为什么。”将闾一头雾水,怎么也没想到她说的竟然是这个。
芈莲转过头,冷冷凝视他,失色的樱唇紧紧抿成一道刚直的线条。
将闾不以为然的笑道:“我对芈荷没什么想法,一直都将她当成一个妹子,她还那么小,我只希望能够保护她,如此而已。”
“但是你想过没有。”芈莲紧抿的唇线微微上翘,露出一缕淡漠的讥诮,低声道:“你可以不喜欢她,但却阻止不了她喜欢你,君父的血脉只剩下了我们姐妹,我已经不可自拔,却希望芈荷逃离。”
将闾又是感动,又是惊愕:“难道你不相信,我能保护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