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流浪的十七少
而我大秦攻占中原,必先以箭矢之威,慑敌胆破,杀伤敌方,已经形成了惯例。这次因为是南阳大阅,父皇在,所以,儿臣并没有让虎贲使用威力巨大的车床弩和连环弩。”
嬴政听的连连点头,将闾不是一个迂腐之人,而且知子莫若父,他还是一个极为奸诈的人,依仗中原精良军械,强力压制狼骑,足以弥补双方将士的差距。
而且他已经明白了将闾力主这次军演的意图,持续对草原人的封锁,绝不能让帝国精良军械流出中原。
那怕是东胡,一旦装备了大秦最精良的军械,也就成了帝国强大的敌人。
嬴政游目四顾,目光渐渐落在了两员虎贲小将身上。
这两员小将手中使用的是战戟,于千军万马之中左冲右突,战戟如同游龙身先士卒的杀将过去,手下竟然没有三合之将,只要是当面之敌,无不被挑落马下,所向睥睨一展大秦军卒之风采。
嬴政欢喜而笑:“那两员小将是什么人。竟然如此的骁勇。”
将闾笑道:“其中一个就是武安侯王离,而另一个是儿臣的侍卫将军虞子期。”
“果然是他们。”嬴政大喜,目光锁定二将身上:“王翦有孙如此,足以告慰九泉了。”
对于王离,嬴政是爱屋及乌,王翦,王贲都是国之栋梁,奈何老将仙逝,而王贲却沉浸于丧父之痛,短短数月,竟然苍老了十几岁。
虞子期人如黑豹,王离恰似虎狼,二人用的招收并不花哨,可以说,并没有多少观赏之处,但战场之上就是如此,用最简单的招式,发挥恐怖的威力,给敌人最可怕的杀伤。
“王贲之事你可能听说。”嬴政轻声问道。
“武成候想要淡出军伍,归隐美原,其实是父皇逼迫。”将闾轻叹一声。
“胡说,朕怎么舍得让他离开庙堂。”嬴政皱眉道。
如果是别人看到嬴政这幅模样,早已闭口不言,诺诺而退。
将闾却满不在乎:“昔日之武安侯王翦,就善于守拙之法,儿臣记得美原大宅,乃是当年武安侯出征楚国之时,恳请父皇所赐。”
“那和王贲有什么关系。”嬴政怒道:“朕对他寄予厚望,从无怀疑。功高震主之说更是无从谈起。”
“父皇爱臣之心,可昭日月,但是身为臣子,却不可不避嫌疑。”将闾坦诚道:“在军中,王贲号称小白起,他的爵位也和白起相同都是武成候,但是白起……”
他话到嘴边,忽然停下不说,只是仔细看了嬴政脸色一眼。
“你也这样猜度父皇吗?”嬴政脸色阴冷,凝视着他。
将闾苦笑:“儿臣要是这样猜度父皇,这些话绝不会出口,从上将军论起,王翦就是帝师,王贲也和父皇同辈,但是在军伍之中,儿臣却和王贲结为兄弟。
儿臣现在是太子,执掌边军六十万,而父皇对他素无疑心,但是他却不得不避嫌。”
嬴政大笑:“原来他的担心在此。”
“这是其一。”将闾笑道:“王离以大将之身,继承了武安侯的爵位,和蒙恬相同,但军功资历都不如蒙恬,赏其爵位这是父皇对王氏的厚爱,但也极为容易酿成蒙氏和王氏争夺军权。
……
而王贲不仅是武成候,还是上将军,爵位,军制都在蒙恬之上……”
他又住嘴不说,嬴政不悦的瞪了他一眼:“蒙恬可没这种小人心思。”
“王贲和蒙恬,都是百战余生的战将,早已戒掉了娇纵,但王离不是啊,骤升高位,难免升起争胜之心,那时候,王贲岂不是左右为难。国之大患在于内斗。尤其是军伍中的争斗会危及江山社稷的。所以王贲才选择在美原归隐。真实的目的是警戒王离。让他戒掉焦躁,成为国之柱石。
而其三,就是不想在和蒙恬争功,昔日之灭齐之功,本来就是蒙恬拱手想让,如果不是草原异动,蒙恬也就有了灭国之功,不仅可以获得侯爵之位,还能晋升上将军。
而王贲的军职爵位,已经是群臣顶峰,如果再立军功,难道还能封王吗?”
这一句才是重点,大秦国制,裂土封侯都不可能,更别说封王了。真正到了这种地步,王贲即便不想死,皇权也不会放过他。
第0730章 民穷则为盗
“历代高爵执掌军权的大将,极少善终,纵观春秋,也不过是王翦和蒙武罢了。”将闾沉重道。
嬴政深吸一口气:“难道就这样任凭王贲归隐老死田园。帝国岂不是痛失柱石。”
将闾笑道:‘如果王贲真的不想为帝国效力,怎能一夜白头,他内心也实在煎熬,昔日在南阳侍奉上将军于病榻之前,肯定上将军对他说了什么,所以才借机退隐。’
嬴政微微点头,即便是将闾不说,他也明白这其中必定有王翦的原因,叹息一声:“可惜了。”
“父皇真舍不得王贲。”将闾试探道。
嬴政微微撇了他一眼:“朕视蒙恬为兄弟,你也将王贲当手足,王离在你麾下听用,等于王贲将王离托付给了你,但王氏忠心可动天地,朕舍不得也不能阻止他。”
将闾撇了一眼尉聊:“国尉年纪大了,很多事情力不从心,急需精通军事的人辅助,如果父皇真舍不得王贲,不如让他学上将军王翦,归隐于军营任职太尉。如此一来王贲必然会答应,也不会因此郁郁而终。”
“卸掉上将军之职。”嬴政霍然明悟,王贲之所以归隐,实乃是军功过高,皇帝已经封无可封,早晚会被皇帝所忌。
尉聊虽然执掌军部,但等同于文臣,是皇帝身边的幕僚而已。管军而不掌权。
太尉这个官职从嬴政登基就有,三公九卿,三公为丞相,御史大夫,和太尉,分别为辅政,监察及治军领兵。
但是嬴政却从来就没任命过太尉,所以这个职位也等于虚设,原因很简单,嬴政将所有权力全都掌握在自己手中,军政合一,如果将军权让给他人,皇权必定会受到严重的威胁。
而后将闾却上书,将太尉一职改为皇帝战事幕僚,所以,尉聊才被任命为国尉领太尉职虽有军职却没兵权。而后王翦和蒙武从岭南归来也被剥掉军权入军部。所以才相安无事。
换一个好理解的说法,就是嬴政才是总揽军权,而军部不过是参谋本部,负责的是帝国战事的谋略,将军的任用,粮草的供给,军械的锻造而至为有功将士请赏。权势可谓极大,但唯独却不能掌控虎符。
但也正因为这样领军之上将,却不得不屈从于军部。相互遏制也相互分权,所以即便是你拥兵百万也不敢造反,要不然,军部大佬略一招手麾下就望风归附。
这样做虽然有弊端,但是总结下来却是利大于弊,也正因为如此,嬴政才会放心将军权交与将闾执掌,要不然一个身体病弱的老子,一个英姿雄发的太子,是个皇帝也不放心。
当年的燕王喜,死活都不肯将军权交给燕丹,正是基于这种考虑。
“此法极好。”嬴政欣赏的看着这个狡诈的儿子,感慨一声:“你为帝国尽心,让朕心极为安慰,不过,雁门之战,将所有军功都让予麾下将作,难道你就一无所求吗?”
李贽罗列的请赏奏折,将闾划去了自己的名字,将主要军功让给了李牧。
“儿臣已经是太子,军功无用。”将闾嘻嘻一笑:“而让李牧真正的效忠于帝国,为大秦在填一位大将,才是儿臣所思。”
嬴政微微点头:“庙堂之上已经议定,李牧为雁门主将,军职为大将领雁门之军,和辛胜,李信,杨锐,蒙恬等将同职,至于爵位,还看他的军功在行封赏。”
“儿臣替老将军叩谢皇恩。”将闾去了一块心病,顿时大喜,韩信等人已经是虎贲中郎将,但是主持雁门军事的李牧,却一直都没有正式的官职,调兵遣将颇为尴尬。
嬴政微笑拉住他的手腕:“就不要和朕虚伪了,那一次你叩拜都没几分真心……”
将闾正色道:“雁门几次大捷斩王杀将,虽然是儿臣手笔,但却和李牧将军扼守后方脱不了干系,狼族之战属于国战,每一个环节都不能出问题,所以前方将士浴血奋战,全赖咸阳庙堂的全力支持。
今日之军演,就是打消咸阳诸位大臣,藐视狼族的心理,将其当成心腹大患。”
嬴政点头而笑:“这个冒顿就真的这样可怕吗?”
“比起头曼他更加的果敢坚毅。”将闾叹息一声:“如果不是现如今大秦国力强盛,兵强马壮,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即便是战胜也是惨胜,无法彻底杜绝狼患,修建长城,虽然将草原和中原一分为二,看似有了坚不可摧的工事,但是对一个处心积虑想要谋夺中原的强盗来说,不过是在门上加了一把锁罢了。
国有盛衰,一旦帝国衰落,后世子孙不肖,狼族还会卷土重来,叩开那把锁不过是早晚的事。
所以儿臣才力主犁庭扫穴,给狼族致命一击,同时促进草原和中原的融合,消除盜患于微末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