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流浪的十七少
将闾皱着眉头:“帝国封边锁国,并非不正确,大军东出征战中原,八百里秦川空虚,只能做出这种举动。
但是,帝国内腹稳定的情况下,在将草原牧民隔绝在外,就不是明智之举,大军出动烧荒,野草隔绝,但是隔绝的不过是草原牧民和帝国子民,即便是派出轻骑,深入草原烧荒,也不过是一二百里地,但是对于狼族,东胡骑兵来说,根本就无所谓。
所以,烧荒之举,只能将让帝国边疆越加的荒凉,沙漠入侵更加厉害,时间一长,不要说边民,就连驻军都无法在这里驻足了。”
将闾沉默了一会儿:“当年出塞,走的是九原,记得那是牧草丰盛,牛羊遍地,即便是遭遇战火,也不过是荒凉一两年,时间一长,就又是繁盛之地了。
可惜的是,那时候,狼族东胡式微,退入草原深处,老秦人向着腹地迁徙,留下的边民也就越加稀少了。
在加上帝国为了防防御狼族,不让边民垦田放牧,秋冬时节还要烧荒,让这样一大片领土就这样荒废了。
边塞变成了莽荒之地,只有罪人被发配驱逐到此处,虽然不能资敌,却也不能被帝国所用,长远下去,就是帝国失政之举。
帝国和狼族的战役,缺少向导,也没有耳目,更没有边民协助作战。
而狼族和东胡的地域宽阔,没有城池可守,千里行军,劳师动众,难以撼动他的根本,最可怕的是,边塞六十万大军,所有的粮饷全靠中原内陆供应,动辄就要征调百万劳役,从而造成了中原内陆有田无耕,妇孺哭望征夫。一旦遭遇天灾荒年,中原腹地恐怕就会战乱四起。”
杨瑞被他说的满头大汗,本来得意之举,被他批驳的一无是处。但是细细一想,却未尝没有道理,战争本来就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对于边塞的坚壁清野最终的结果,就是让1狼族和东胡不断的壮大,反而帝国对草原的掌控极为消弱了。
将闾正色看着他:“身为边塞守将,必须学会审时度势,就以狼族而言,虽然退回了草原深处,失去了很多中原产出的物资和农耕手段,又长期和帝国对立,贸易不能正常发展,让他们更加的穷困。
但是,杨瑞你想过没有,狼族和东胡的战争成本要比帝国低得多,穷困也就让他们变成了强盗,所以,只能以定期打草谷来掠夺中原。获得生存下去的机会。
原先的狼族和东胡,之所以式微,是因为他们各部族都能和中原贸易,零星的入侵,只不过是一些小部族所为,目的也不是侵占中原,而是掠夺所需。
而现在,狼族和东胡,真正的目的都是中原,是因为这些小部族,为了生存不得不围聚在大部族的麾下,这才有了攻占中原的野心。
当战争成为了日常,帝国内部再出现重大问题的时候,这种野心也就成了中原的灾难。”
杨瑞和扈从部将听的毛骨悚然,从来就没想过,一件小小的烧荒事件,竟然能够引发这么大的问题。
杨瑞在马上抱拳:“请教上将军,边塞各军,应该怎样做。”
将闾一笑:“断绝和草原人的贸易,我也难辞其咎,这次边塞之行,真的让我感悟众多,诸将试想一下,如果边疆能够变得富庶,贸易畅通无阻,小部落对大部落的依存变得可有可无,狼族和东胡,能够聚集这样多的军队吗、
即便有窥望中原的野心,也无法调动这样多的狼骑,这种野心也就会逐渐的淡去。但是,庙堂之上错误的决定,却给帝国增加了不必要的敌人。”
这还是边塞之外,对边塞内部也一样,七国之战,让很多边民涌向了边塞躲避战乱,草原上的部族和中原人杂居,但是他们人口如何比得上来到边塞的中原人。
但是这样一片辽阔的领土,虽然掌控在帝国手中,却成了蛮荒之地,中原人逐渐没了踪迹。
如果中原人能在这里扎根垦荒,在经过几十年的发展,恐怕占据大多数的中原人,早就将草原部族同化了。
不至于这样泾渭分明,关系越加的糟糕。
尽管帝国在边塞驻扎了重兵,对于狼族打击也不遗余力,但是却没从根本上解决这个问题,边患始终存在,即便是修建完成长城,也只能暂缓一时,毕竟,战争手段是随着时代变革的,总有一天,狼族会成为中原大患。”
草原上的黄昏来的很晚,但是却格外的冷。
放牧的牛羊,艰难的扒开雪地,啃食里面的枯草,远处放牧的牧民,已经开始驱赶牛羊,回到藏身之地,这是一个很大的部落,生活比较富裕。
负责在冰天雪地中牧羊的人,都是这个部族的奴隶,很多人脚上还拴着牛筋锁,有男有女,男的到了晚上,就会和牛羊关在一起,但是女子,很多时候会被主人拖进帐篷,肆意玩弄。
他们占据的这片山谷,坡度平缓,素常是最肥美的草地,牛皮帐篷就像是一朵朵雪地上的蘑菇,连绵数里,这在草原上是极为罕见的。
他们的主要生活手段,就是放牧。但是,这个部族却始终在大秦边塞游弋,显然已经开始学习中原人的求生手段,在附近开垦了一片农田,种植青稞。
所以,饮食不缺,躲在这里一是为了躲避草原上的雪灾,二是躲避战祸。
这是将闾拜访过的最大的一个部族,男女老幼,足有万人,而帝国太子许诺他们开春之后互通贸易,也彻底让他们对大秦的警戒松懈下来。
换变压器来着,刚刚来电,不是十七偷懒。
第0279章 青龙压紫薇
女仆已经准备好了晚饭,男主人坐在毛毡之上,嘴里嚼着带着鲜血的羊肉,手却抓向了酒碗。而这种时候,正是一个部族最松懈没有防备的时候。
“轰隆隆。”如同惊雷炸响,沉重而急促的马蹄声将牛羊的嘶鸣掩盖,而且,蹄声越来越近,地皮都开始颤动,远处的高山上面的积雪都在滑落,很多人已经发现不对劲儿了。
“怎么回事,好像有大队骑兵靠近。”
男主人一把推开在他胯下上下缩动脑袋的女仆,抓起弯刀向着帐篷之外走去。站在帐篷口,手遮住前额向着山下瞭望,看到山下的情景,顿时惊愕的合不拢嘴。
龙旗如云,大批的骑兵如同浪涛一般,向着山坡直扑而来。
这些骑兵穿着统一的黑色披甲,战戟高举如林,随着战马飞奔身体起落,仿佛是天空上的乌云,竟然是秦人。
“怎么回事,放在外围的哨探呢,为什么没有消息传回来。”他已经没有时间去想,黑色铁骑已经冲到了部落的前方,就像是激流撞向了岩石,突然分成了两股,急速飞奔,蔓延开来,对整个部族展开了包抄战术。
“卑鄙的秦人将军,言而无信。”男主人嘶声厉吼,现在他终于明白了怎么回事,但更让他惊骇欲绝的是,大秦究竟出动过了多少骑军,乌压压的占据了整座山坡,即便是整个雁门守军,也不可能有这么多骑兵。
部落外,刚刚从山坡上赶回来的牛羊马匹,这些牲畜占据了原本宽敞的空间,而听到马蹄声抓着弯刀冲出帐篷的草原汉子,跨上战马想要聚集,但却被牛羊群挡住了去路。
前进一步都很艰难,更别说聚集在一起,形成军阵了。
“呜呜呜。”凄厉悠扬的牛角号,在黄昏中吹响,疾奔包围的秦军已经开始射箭。
纵马疾奔,玩弓射箭,本来是草原人特有的本事,但是,秦军更本就不在乎准头,箭矢飞上天空犹如乌云,从天空攒落如同骤雨。
几处刚刚聚集起来的草原骑兵,瞬息之间就被箭雨淹没。
弓箭之后,就是投掷而来的短矛,犀利无匹,不但传过了战马的身体,就连骑兵也被射杀,形成冲锋势头的虎贲铁骑,一旦稳住了阵型,箭矢,短矛的精准度也在增加。
尤其是犀利的短矛,可以穿透重甲,将草原人和战马串在一起,杀伤力骇人听闻。
但最可怕的是那种不用弯弓搭箭,就可以直接发射的连环弩,嗖嗖之声不绝于耳,箭矢如同狼神的利爪,不断收割着生命。
近距离发射的连环弩,轻而易举的穿透披甲,而且,大秦骑兵根本无需瞄准,不断的按动扳机,不管人畜,只要被射中就是一个血洞,密如蜂巢。
牛羊的悲鸣,主人的惨叫,让聚集在一起的牛羊惊慌失措,四处乱窜冲撞的草原骑兵就像是风雨中大江上漂浮的小舟。
部落周围本身就有一层树木搭建起来的篱笆,一只只链接长索的飞爪,不断的落在篱笆树桩之上,马上骑士随着令旗,催动马匹,轰隆声中,篱笆倒地,而部落之外的大秦虎贲,开始了向着部落冲锋。
没有喊杀声,只有密集如林的青铜战戟,战马飞奔,犀利的战戟在夕阳下散射着寒光。
牛马的哀鸣,妇孺的哭嚎,草原勇士愤怒的惨叫,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篇死亡悲哀的序曲。
负责指挥的都尉将军樊哙,立马一座山丘,手中端着一根长长的望远镜,看着在屠刀下不断倒下的草原骑兵。
“这玩意儿真的很神奇。”樊哙倒也不吝啬,一把塞进了刘全的手中:“你也看看,如果不是你见机得快,恐怕你的部族也在洗劫之列。”
刘全苦笑,战战兢兢的将独眼望远镜放在眼睛前,差点直接跌落马背。
人间地狱都不能形容凄惨之态,虎贲军根本就是见人就杀,不管老幼妇孺。
想起上将军拜访这些部族时,还信誓旦旦,让草原人富足,让草原安乐,大秦和草原人结成兄弟。从此之后,两不相弃的盟约。心中更是不寒而栗。咬牙问道:“这样做,岂不是背信弃义。”
樊哙淡淡一笑:“虎和狼之间的争斗,羔羊是没有话语权的,大秦和中原的战场,也没苟且之人的立足之地。不降秦,就降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