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流浪的十七少
让他在外,等同于一方诸侯,而皇帝对他的信任,庙堂重臣对他的期望和认可,甚至军中一群谁也不放在眼中的骄兵悍将,对他的敬重,都对自己扶持胡亥的计划产生了巨大的威胁。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回到咸阳,借助皇帝隐藏在内心深处对将闾的畏惧,从而剥夺他所有的权利,让他变成一个安分守己的太子。
跟随在嬴政身边这么多年,赵高明悟最深的就是,任何一个庙堂重臣,不管在外如何的权重势大,一旦回到咸阳,就变成了被拔了牙砍掉爪的老虎。
丞相李斯如此,国尉尉聊如此,就连两位封侯的老将军,王翦和蒙武也同样如此,甚至连执掌咸阳防务的上将军王贲和执掌九原大军的蒙恬也是如此。
即便他是帝国太子,一旦回到咸阳,也得交出手中的军权和政权。
所以,才有了惊霓在东郡向焱妃透漏皇帝急需不死草的消息。其目的就是让太子误以为皇帝生命危在旦夕,不得不回到咸阳,等待对帝国储君来说,一生之中最重要的一刻。
按照赵高的计划,将闾回到咸阳之后,就开始借助各种机会,打压将闾在天下人心目中的威势,让他从神坛之上跌落,变成一个普通的皇族。
只有让咸阳贵族真正的认清楚他这个人,才能消除咸阳权贵对他神一般的敬仰和崇拜。
所以才有了这次冬狩,而李贽和将闾的赌约,更是让他欣喜若狂,怎样拉拢李斯支持胡亥,一直都是他最大的难题。
虽然皇帝亲自下旨,促成了胡亥和李贽的婚约,但这并不能真正拉进李斯和胡亥的关系,和将闾相比胡亥太弱势了。
不仅仅是胡亥,就连皇帝的十七个皇子,和这个太子相比也是云泥之别。
李贽和将闾的赌约,却让他看到了一线希望,李斯可以不在乎将来自己的女婿能不能掌握庙堂上的大权,胡亥是皇子即便不能掌控权利,也能锦衣玉食一辈子。
但是,李斯却看重自己的面子,一旦输了,相府千金就要到东宫为奴三个月。这对于一个帝国宰相来说,是一种难于承受的羞辱。
一旦李斯倒向胡亥,庙堂上的局势就会发生重大的变化。
咸阳深宫,胡亥的居所。
胡亥站在高楼之上,仰望着白雪皑皑的胡杨林,当日李贽在天香楼设宴,他走到门口就听到了将闾的声音,却连面都没露,转身就回去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内心始终埋藏着一丝恐惧,那是隐藏在骨子中对将闾的一种畏惧。
在父皇,朝臣面前,将闾从来都是温文儒雅,和蔼可亲,但是胡亥却知道,一旦走出咸阳,这个皇兄就是一个杀人魔王。
杀一两个人只能让人鄙夷,杀十个人却能让人尊敬,但是,一旦手中亡魂成千上万,那给人的感觉就是一种恐惧。
甚至胡亥敢打赌,即便是王翦蒙武,手中的人命也没将闾多。
只有杀人如麻,血流漂杵才能形容这个总是笑的阳光灿烂的皇兄。
他很难想想,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一个帝国太子变成了血手屠夫,所以,他不想见将闾,甚至不敢见将闾。
当那种恐惧弥漫心头,他急匆匆的就回到了咸阳宫,他很清楚,只有在这里,自己才算是安全的、
看着沐浴在积雪中好像是火焰般的胡杨林,异色双瞳露出了一丝杀机,但眼泪却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可以说,李贽和将闾的赌约,不管输赢,对一个皇子来说都是一种屈辱。而这种屈辱是永世不能消除的,即便是别人不说,胡亥也骗不过自己的本心。
他倔强的扬起下巴,任凭泪水划过清秀的脸颊,一颗颗的掉落在雪地上。
一个人悄无声息的走了过来,在他不远处停下。
胡亥抬起头,快速抹去脸上的泪痕,扭头望去,却见赵高静静的看着他,目光中吐出一种过来人洞察人情世故的悲催和无奈。
胡亥靠着雕栏,任凭寒风从脸上吹过,狞声道:“皇兄此举,是故意为之,就是想要羞辱我,让我在皇室抬不起头来。”
赵高脸色惨白,没有露出丝毫的表情,沉吟片刻:“天下和女人,究竟那种最重要。”
胡亥沉声道:“他已经是帝国太子,天下本来就是他囊中之物,而且,父皇对他极为器重。
这些年我陪在父皇身边,亲眼看着他一步步的竖立太子的权威,而且我也知道,父皇对皇子之间的争斗看似毫不在意,但是,从他内心之中却有着深深的厌恶,父皇从一个王子,坐上大秦之王,在成为帝国之帝,经历了亲人相残,血亲报仇,对此早已深恶痛绝。”
赵高嘴角露出一丝阴笑:“那就有趣的狠了,皇帝虽然器重太子,却也在扶持十八皇子,甚至亲自做主,将李斯之女许配给皇子,那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胡亥慢慢的冷静下来,思索着赵高话,恍然道:“我明白了,父皇只不过是借我之手,打压太子的嚣张气焰……”
第0102章 惶恐胡亥
胡亥犹豫了一下,忽然道:“老师,如今太子权倾朝野,我和他斗无疑是螳臂当车……”
赵高豁然抬头,眼神锋利的好像是剑芒,胡亥被其锋芒所摄,顿时将到了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
赵高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急忙收敛神色,恢复了淡定,还有一副智珠在握的从容。淡淡道:“殿下,这种想法绝不可有,而且连想都不能想。”
赵高看着胡亥,诚恳道:“殿下你想想,为了天下,已经有多少人将身家性命托付给了你,这些事情,一旦开始运行是能够停下来的吗,人如弓,事如箭,一旦射出就在也无法回头,殿下三心二意,犹豫不决。
但是,殿下也的为自己想想,这件事虽然是皇帝纵容,但殿下何尝没有争夺大位之心,事情泄露出去,只能坐以待毙。”
胡亥有些迷茫,这些年,他苦读帝国律法,对每一条都了如指掌,在赵高的指点下,苦练武功,虽然从来没有走出咸阳一步,但是赵高却找了很多高手为他试剑,剑下也有了十几位高手的亡魂。
但是,这一切只不过是想博取那个精明刚强的父皇欢心,从而得到父皇的垂青,有别于其他皇子,这一点他已经做到了。
扶苏,将闾,公子高十几个哥哥,都已经离开了皇宫,有了自己的府邸。远离了父皇,唯独自己,已经十六岁,父皇不舍得将自己放出去。
而这一点,却恰恰是他的先天优势,这才有了争夺天下的想法,但是,他只羡慕皇帝的权势和富贵,却讨厌那处理不完的政事。
但是,他却不得不和那个虎狼身,狐狸心的二哥斗,其实早已心力交瘁了。
赵高冷冷的看着他:“箭已经离弦,就已经没了回头路,再说,将闾就是太子,又能怎么样,皇帝的心思,又有谁能猜得透,又有那一个皇帝肯放下手中的权利。
任凭我们谋夺荧惑星核为的是什么,蜃船远在桑海,储备物资,不就是出海寻仙求长生不老药吗、
皇帝健在将闾永远和帝位无缘,而殿下也稳如泰山,但是时间越长,将闾掌握的权力也越大,而皇帝的猜忌之心也越重,那就是殿下的机会。
殿下一直在委屈求全,陛下也早就看在眼中,这一次,连殿下的终身幸福都搭进去了,但殿下得到了什么,既然如此,殿下就应该当仁不让。”
赵高越说越激动,白如纸的脸上泛出两片潮红:“殿下也是天潢贵胄,父亲也是天下之帝,你为什么不能当皇帝,你也是赢氏子孙。
殿下,如果你当了皇帝,天下还有什么事能让你为难,天下绝色任你索求,就算你看上了焱妃,只不过是下一道圣旨,谁敢说三道四,今日的屈辱也会随之湮灭,反正你是皇帝,你要制定规矩,你说他是对的,那他就一定是对的。”
听到赵高充满蛊惑力的声音,胡亥软弱的神色逐渐坚定起来,狐疑道:“那老师为什么要求焱妃,在太子面前美言,外放为官。”
赵高一声冷笑:“殿下猜错了,奴才之所以献上定颜珠,哀求焱妃,只不过是不想离开殿下。”
胡亥惊讶的看着他:“老师,这件事怎么说。”
赵高长吸一口冷气:“殿下,从三代到如今,有宦官外放的吗?但是,奴才以残疾之身,成为博士学宫的仆射,也绝无先例。
而这一切,都是太子的手段,他只不过是想让奴才远离咸阳宫远离陛下,远离殿下。
而这次他回到咸阳,恐怕还会用这种办法,明升暗降,帝国的权利中枢是在咸阳宫,而不是一郡之地。
但是,奴才去求焱妃,反而会让太子狐疑,反而不肯在用这种办法了。
而陛下对奴才厚爱,而且,也需要奴才铺助殿下,和太子形成分庭抗礼之势,反而不会让奴才远去,只有这样,奴才才能占据中枢,在殿下身边出谋划策。”
胡亥这才恍然大悟,正色道:“但是,老师留在咸阳,也不过是中车府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