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流浪的十七少
民富而国强,民心稳固,大秦就可以放手和狼族,东胡周旋,利于不败之地。”将闾正色道。
嬴政感到了一丝欣慰,紧绷的心弦略微放松,作为一国之帝,他有十八个儿子,精挑细选才确立了将闾为太子,但是,对这个太子,他实在有些把握不准。
将闾对帝国的功绩历历在目无可否认,但是,他却和一群帝国政敌之女纠缠不清,尤其是大周公主东皇,他极为担心这个好色的太子,在东皇的蛊惑之下恢复三代王治。
而吕雉的出现,也引起了他的警觉,嬴政和吕不韦最大的分歧,就是吕氏春秋倡导的诸侯分封,那样虽然可以让天下初安,但是,长久下去,最终会形成商七十二路诸侯皆反,大秦帝国终究会消失在历史长河之中。
而帝国,却是几代秦王最终的心血,最终让嬴政成为了三代之后的始皇帝。
他绝对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在自己百年之后,改变自己的政见,所以,在将闾独自历练的时期,他也曾经闪过一丝念头,在十八皇子之中,精中选优,找出一个比将闾更加精明能干的皇子,或者说更加听话的皇子,这样才能保证帝国大政不会改变。
不过,想归想,嬴政的秉性却是坚韧不拔,在没弄清楚将闾的鱼龙变化之前,将所有的念头全都藏在了心中。
自从李斯等大臣建议让太子结束历练,回咸阳,嬴政并没有急于让将闾回归,而是依然放他在外,而今后之计,就是让他慢慢的熟悉宫廷的生活,弥补这几年来长期隔离造成的陌生。
更重要的是,嬴政很清楚,一个人长到十七岁,能不能成为一国之帝,绝对不是将他放在眼皮子底下就可以看出来的,将近十年的历练,如果将闾初心不变,那才是帝王之才。
很多时候,嬴政也想到了最后的可能,在将闾没有暴露真面目之前,他终究是自己最得意的儿子。
所以,他不召回将闾,也没和他深谈过一次,更没有询问他的想法,他自身的经历,让他很清楚的认识到,只有历经沧海之后的本色,才是最直接显露出一个人的本质,这本身就是对太子的一个考验。
而事实证明,将闾做的很好,甚至可以说很出色,除了他在女人的方面,让这个当父亲的有点鄙夷。
但是,让嬴政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儿子的磨练竟然如此的认真刻苦如此用心。
这个儿子,从小投身军伍,远离庙堂,年纪轻轻就已经是帝国上将军,这对他在军队中的敬重和对军队的掌控,达到了一个巅峰状态。
秦国之王子,都有投身军伍的习俗,先祖孝公少年征战,几年就成了军中有名的战将,让他对大秦军队有着无以伦比的影响力,所以才能以二十一岁的年龄在权力场中纵横捭阖,无所畏惧。
而自己,少年为太子却没有这段经历,虽然在宫廷之变中频频历险,又总能化险为夷,但是,嬴政却清楚,一个帝王只有将军队牢牢地掌控在自己手中,才能应付各种政变。
而更重要的是,建国之后将闾弃军从政,单独主持南国民政,让他在十八个皇子之中优势占尽,对民生民治的透彻体验,将成为他把握国家大势的根基本领。从长远看,这一点也许比从军本身更重要更宝贵,看来,自己给大秦选择了一个明君。
嬴政欣慰一笑:“焱妃押解到咸阳的颜路,让朕给放了。”
“放了。”将闾眨着眼,有点迷惑。
“在放他之前,朕和他有一段对话。”嬴政笑道:“他的话语虽然偏颇,却也让朕知道了缺点所在,这是在大臣之中听不到的。
朕和你不同,困在这魏巍皇宫,虽然披肝沥胆,不避辛苦的操持国之大事,但是,有些事大臣不说,朕就不知道。算他有直谏之功,所以朕就将他放走了。”
“颜路修为已废,走了不算什么。”将闾笑道:“父皇不必为这件事耿耿在心。”
嬴政笑骂:“你这小子,朕有什么耿耿在心的,一介腐儒心中只有三代,却没家国天下,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成其大事。”
将闾腼腆一笑:“儿臣除恶务尽已经习惯了,不过,儒家现在已经没落,小圣贤庄又遵从荀夫子的教诲,法于仁之间的融合虽然有待时日,不过,那需要在实践之中才能锤炼的完美。”
“你也觉得帝国大政过于苛刻。”嬴政奇怪道。
将闾肯定点头:“也不能说是苛刻,而是帝国初建之时,需要强大的武力来慑服天下,而经历了春秋战国几百年的动荡,世人大争之心未退,所以用苛法治理天下,是唯一的选择。”
第0051章 军权之辩
“怎么,你也想劝朕施行仁政。”嬴政眸光一凝,肃然问道。
“儿臣所说的仁,绝非儒家三代王治之仁,儒家之仁,是建立在无数奴隶供养之上的仁,换句话说,他们根本就没那天下黎民当成人,而是奴隶,他们渴求的是掌权者对氏族的仁。”将闾并没有因为嬴政的态度转变而放弃,笑道:“但是,帝国已经废除了奴隶制度,变天下黎民为黔首,这才是执政者的大仁。”
嬴政点点头:“接着说。”
“但是,这种大仁依然是建立在昔日的奴隶制度之上,比如,连坐之罪,帝国依法治国,犯法之人当受责罚,但是无辜之人却遭受牵连,这就是帝国律法之不仁。”将闾正色道:“一旦有人触犯律法,要不然就共同隐瞒,或者共同逃逸,这也就给官吏办案造成了很大的困难。”
嬴政沉思点头:“你还有什么想法。”
“改变取士制度。”将闾道:“帝国取士,选择的是军中退役的老卒,或者是有耕战之功的农夫,但是,这两种人对帝国的律法并不熟悉,妄自测度律法深浅,也会造成不必要的冤假错案。”
将闾细声漫语,将当日亥下亭长杜文,审理孟姜一案详述了一遍,随即正色道:“如果当时不是儿臣在场,恐怕杜文那个丘八,就将孟姜捉拿归案了。”
“这件事我也听章邯说了。”嬴政点头而笑:“焱妃也曾经上书,当日为了押送颜路来咸阳,连累孟家员外无辜身死,请与封赏。”
“区区一亭之地,就能发生这样的事,帝国之大,退伍老卒担任的小吏众多,而民间和军伍不同,不能以军法一改论之。这也是帝国大政的弊端。”
“你可知道,擅自改动这种军耕制度,会酿成什么样的后果。”嬴政肃然道。
将闾点点头:“这件事儿臣已经想清楚了,军卒不善于治理黎民,但是善于缉拿盗贼,可以将缉拿盗贼和民政分开,单独成立一个衙门,类似于廷尉府的职责,帮助治理民政的官吏,清平治安。”
“这件事倒是可行。”嬴政点头一笑:“还有吗?”
将闾点点头:“帝国四十一郡,只有郡守,郡监,郡尉是朝堂任命,其余的上前官吏,全是郡守任命,这样一来,对于帝国并无益处,反而会形成权党,小吏只知有郡守,却不知道有皇帝,郡守之命大于圣旨。”
“这也是东郡之乱的根源。”嬴政笑问道。
“没错。”将闾微笑道:“因为东郡所有的小吏,都是淳于越选拔于微末,对淳于越心怀感激之心,自然要以淳于越马首是瞻,他说什么自然就遵从什么。反而没将皇权放在眼中。”
“但是,帝国四十一郡,未必都像是东郡这样龌龊不堪。”嬴政道。
“父皇这样说也有道理,但是,治世能臣稀少,父皇也不必寄希望于每个郡守都是干吏,必定也有硕鼠的存在,一起欺上瞒下,一旦酿成祸事,后果不堪设想。”
“但这样大动干戈,会不会造成帝国内部的混乱。”嬴政思索道。
将闾笑道:“会,但是,如果帝国放弃了选择民间大贤担任官吏,反而以考试制度来选择官吏,天下士子自然会趋之若鸿,研习帝国律法,一旦形成制度,帝国大小官吏自然会感觉到皇恩浩荡,心中只有皇帝,律法,而不是郡守之权。”
嬴政眼光一亮,将闾说出的这个办法,反而会更加集权于中央,简直是前所未闻,普天之下,所有官吏的任免都有庙堂上决定,自然会剥夺了对郡守的敬畏:“将闾这番心得,全都是从民间的来,殊为不易。”
将闾笑道:“儿臣还有话说。”
“朕洗耳恭听。”嬴政笑盈盈的看着他,这段时间的烦心事,似乎一扫而空。
“改变军权。”将闾认真道:“但是,不是改变大军凭借虎符才能调动的权利,而是,一个郡尉,主管一郡之兵,但能调动的军卒不过五十。一旦事不得已需要动兵,就需要向庙堂之上请命,一来一往耗费时日,却也错过了良机。”
“你曾经是帝国上将军,应该知道,军权乃是一国之重权,不可擅动。”嬴政的脸色严肃起来。
“儿臣自然明白军权的重要性。”将闾诚恳道:“父皇试想,如今帝国和狼族,东胡交战在即,如果中原内部发生叛乱,县城无兵,郡尉没调兵之权,一旦风起,就会以狂卷之势蔓延天下,虽然帝国在各地驻有重兵,但都是在武阳,雁门,上郡,九原,南阳之地,这些都是和狼族东胡交战的前沿。
即便是南阳大军,守护的虽然是咸阳,但却可以快速出兵,上郡,雁门,同时支援和狼族,东胡交战的前线。但是,一旦民变发生在东郡,却来不及及时反映,即便是将来平息叛乱,也会造成不可估量的损失,也让中原黎民饱受兵灾疾苦。”
嬴政的脸色凝重了,帝国创建以来,虽然变法,但是依然施行的是郡县制,郡尉主掌一郡之兵,却没有调兵之权,这样对皇权就没有丝毫的威胁。
但也确实失去了应变的主动性,一旦中原内地叛乱,郡尉不能调动兵卒,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乱潮狂涌。
但是,从一个皇帝的角度来讲,让一个郡,或者几个郡遭受叛乱涂炭,却可以派兵平乱,对于军权来说,并没有任何的损失,可一旦,将军权交付到郡尉手中,却有担心他们叛乱。
第0052章 东郡之事
嬴政皱眉不语,自古以来,皇权最大的威慑力就是军伍,可以说,春秋战国强兵之策早已在掌权者心中根深蒂固,只有能够集中强大军权的国家,才能在乱世之中脱颖而出。
而对一个帝王而言,只有将军权掌控在自己手中,才是最安全的。即便当年昏庸如燕王喜,韩王安,也不肯放手军权。
所以帝国军法才有调动五十军卒,就需要军部虎符以为凭证。对军权的慎重可见一斑:“你可想清楚了,放权的后果。”